闻言(骨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半月
“那个,你……”徐闻傻乎乎地手僵在半空,总不能抱她下去吧?那边徐言脑袋发疼,根本也没管他,扶着扶手自顾自往楼下走。
得,白给。徐闻摸摸鼻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下了楼。
饭桌上父女俩仍在吵。其实都是徐建洲一个人在发作,徐言面色紧绷地咬着包子一言不发。
徐闻听来听去,都是在责怪徐言不回家、生病也宁愿自己扛不跟家里说云云。讲到最后,徐建洲看着徐言铁壁铜墙的样子,沉沉掷下一句:“这么久了,还是这个样子!”
这话像是石头投进潭里,徐言猛地将自己往椅背上一靠,抬眼和徐建洲对视时徐闻才看出她眼里都是努力忍住不翻出来的眼泪——
“你确定你要现在跟我讲这些吗?”
徐建洲竟仿佛被戳了一针的气球,泄下了气去。
一时静默。
还是李阿姨劝:“唉,他们现在都要上高叁了,言言也是功课压力大,逼自己紧才这样,先生你跟她生这个气做什么。言言你也是,现在搞得自己这么辛苦,生病了也要和家里说呀。你一个人在宿舍,有点什么事怎么办呢,你爸爸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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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的瓜太多了 文都没顾上更哈哈哈
闻言(骨科) 09豆浆
徐闻在旁边默默看着徐言微红的眼眶,像只兔子,唇很倔地抿成一条线,喝豆浆的时候像要把那杯沿咬下来一块。这不像急了要咬人,比较像跟自己过不去的虚张声势。他差点笑出来。
“是啊。”
饭桌上没头没尾蹦出这么一句。
徐建洲和徐言齐齐望向他,前者挑一挑眉:“是什么?”
徐闻放下杯子,努力装作漫不尽心,“我是说,是有点太累了。现在才高二……”
徐言微微一愣。徐建洲的目光好整以暇地,从徐闻那儿挪回她脸上,仿佛是要将他说的话搬运到她这儿。“看,弟弟心疼你。”
徐闻脑子里轰地一炸,鸡皮疙瘩爬了满手臂。然而确是在帮她说话,只好忍了这肉麻说法,仰头猛灌豆浆。
徐建洲见她依然沉默,像是叹了口气,缓下语气说:“周六补课是不是太累了?累就暑假再去,或者跟老师说把课时缩短一点。不要身体搞坏了。”
徐言别开视线,硬邦邦回:“不用。”
“随便你吧,你自己考虑。今天下午课不用去了,等会把药吃了好好休息。明天看烧退不退,还不行明天晚自修也跟老师请个假。”
徐建洲只当她还在怄气,预备离座不再多说。临了看着餐桌左右斜对坐着的两人,语重心长留下一句:
“你们两个,在一个学校叁年,哪怕只是认识的朋友,也要互相多照顾、帮衬,更何况你们是姐弟?……徐言,你自己好好想想。”
徐闻听至一半时,原以为爸是怪他做弟弟的没照顾好姐姐,最后话锋一转,却落到徐言头上。他有些莫名,加之爸连名带姓地叫“徐言”,让人觉得这是十分郑重一句话。徐言红着眼在对面默默无语,倒使他有些过意不去。
说起来,徐言只大他十分钟而已。
“言言,我帮你冲好药,等会先把药吃了再上去睡觉,啊。”
“好,谢谢阿姨。”
李阿姨上来走徐建洲的一副碗筷,进了厨房冲药。餐厅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两人都感到不自在,偏又都坐在原处不动弹,只是埋头苦吃。徐言是烧得喉咙疼,吞咽东西慢,徐闻早吃饱了,可见她生着病,窝在那小口小口抿包子的可怜巴巴样儿,竟也不忍心走。
于是只有碗筷,寂寥地在桌上自言自语了半晌。
“你……期中考得怎么样?”
徐闻正为找话题苦思冥想,冷不丁她问,立刻像上课走神被抓个正着的小学生:“啊?……什么?”
“咳咳。我是说——你期中考得怎么样。”
其实她知道他成绩不赖的,也就是分班考时没上心,不然拼一拼,兴许也进重点班了。纯属没话找话。
“哦,我还行……”他见她努力清嗓子,暗怪自己劳她废喉咙,“就,就那样吧。跟上次月考差不多。”
“噢。”
徐言见他一下子直起了腰板,仿佛打起十二分神要同她对话,真让她想起摇着尾巴端正坐着的小狗。嘴角忍不住一扬,又随即低下头去吃包子掩饰。
徐闻眼尖,看出她笑了,空气便像陡然注入一股愉悦,那些令人手脚发麻的尴尬烟消云散。他正伸手要再倒一杯豆浆,又听她说:“你笑什么?”
“……我?”原来他也在笑。徐闻抬眼看她,胡乱编出一句:“我笑你嘴唇上面沾到豆浆。”
他见她瞪他一眼,信以为真地拿纸巾认认真真擦,笑得更开怀。
徐言擦完才觉上当,将纸巾团成团冲他一丢:“神经。”幸而发烧,脸不至于红得可疑。
“来,言言,吃饱没有?”李阿姨将冲剂端出来,“把药喝了吧,晾好了,不烫。”
徐言皱一皱眉,“不是有药片的吗?”
“药片是吃感冒的,你现在发烧,你妈妈说要喝冲剂。没事,不苦的。”
徐言将那杯黑乎乎药水端在手上,光闻到气味脸就皱成苦瓜。正要捏着鼻子喝,就看徐闻趴在桌上,看世界奇观似的仰视她。“你看什么?”
“我看你这么大人了还怕喝药。”
“不行?”
“不是啊,只是我看你脸拧成那样,那个药可能比较怕被你喝。”
徐言气得要放下杯子骂人,李阿姨在旁边替她戳徐闻的肩膀:“你姐姐生病,你还开她玩笑!言言别理他,一会药凉了,快喝。”
徐闻好笑地看着她憋着气,河豚似的鼓着嘴将药一口气灌了下去。果然放下杯子也不松气儿,要找东西解苦,于是他顺手推了自己刚倒的那杯豆浆过去。
她被苦得脸都皱成一团,看也不看就拿起豆浆咕咚咚喝了。末了,还甩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哪里是他识相。她喝完药上楼去睡了,他离座时却瞥见那透明玻璃杯子上,差一点点就会迭在一起的两个唇印。
闻言(骨科) 10夜路
徐言在家里躺了一日,第二天烧已经退得差不多。只是爸妈大概都被她吓着了,仍替她请了晚自修的假,连带请了徐闻的。一家人周日难得悠哉悠哉在家吃团圆晚饭,倒像过某种节日,去上学的气氛也连带着松快起来。
临下车时姚桂月连连嘱咐:“言言,在学校注意身体早点睡觉,不要把自己搞生病了知道没有?还有弟弟,你打球运动的时候也注意点,别老磕得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要是一不小心骨折了有你受的!”
“知道啦知道啦。”
徐闻捞起书包下了车,看徐言正探身进后备箱里拿自己的箱子,坏心眼儿发作,伸手作势要把后备箱门关上,果然听她吓得忙不迭叫:“哎——!干嘛呢!”
他很快松开了,支着后备箱盖单手插袋,在一旁吃吃地笑。
“怎么了?”徐建洲从驾驶座上下来,“徐闻,这样玩很危险,夹伤了怎么办?”
“哪有。你看她这么小只,后备箱完全够塞了。”
他像在操场上揪女同学辫子的惹人嫌小男孩,只是被她瞪一眼就乐不可支。
“乱来。”徐建洲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去,先把你姐姐送回宿舍。”
“她才不要我送。”他那样说着,脚下却又催动步子。
学校远离闹市,周围一片荒凉。夜里看起来黑沉沉的,只有两座大教学楼灯火通明,像一座吞掉青春的监狱,又像黑夜里沉寂的火箭发射塔,要把吞下去的沉甸甸梦想全部发射上天。
门卫大叔都练就一身看脸放人本事,见徐言推着行李箱,梳干净整齐薄刘海的一副文静乖巧模样,只大略扫一眼校卡就挥手放人通行。倒是后面跟着的男生,单肩斜斜背着松垮垮书包,上半身也没穿校服,t恤袖角下还露出半块青紫,立刻将人堵下:“你哪个班的?怎么这么晚才来学校?”
“我请假了啊。”
“哪个班?校卡给我看看。”
“高二十二班。”徐闻有些不耐烦,伸手在包里胡乱地翻。
“你班主任是谁,我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徐言原本已经渐渐地走远了,听到身后动静,见他被卡在门口,又折回来:“叔叔,他跟我一起的,我们今天晚自修请假了。”
“一起的?你们一个班?”
“不是,我们——我们是姐弟。”
“……姐弟?”
大叔左看右看,疑心这是不是一对早恋小情侣编的瞎话。门外徐闻终于从乱糟糟包里翻出校卡来,徐言连同自己的一块递了过去。
保安将两张卡交迭在手心比对。徐言看见卡片上印着他们的证件照,截然不同的两张脸。
她看入了神,仿佛自己也变成审查者,要从上面找到印证他们亲缘的蛛丝马迹。
徐闻。徐言。
那两个名字一上一下,宛如一首诗的上下阕。心怦然一跳,自己尚未察觉。
“哦……那行吧行吧,走吧。”
伸缩门哗啦啦地又打开。徐言回过神来,拿回卡:“谢谢叔叔。”
徐闻径直走进门,见她的箱子远远地孤零零立在前边,拉杆还拉长着,是回来解救他时弃在了半路。“你箱子不要啦?”
“又不会有人拿。”这个点,晚自修还没下课,生活区空荡荡的。
她刚要去握拉杆,却被他抢了先,“干什么?”
“帮你拉啊。”
他像拉走自己的东西那般自在潇洒。
“嘁。”
“干嘛,是不是我抢了别人的活?”
徐言不明所以,“什么东西?”
“……没事。”
行李箱咕噜噜地隔在他们中间。校道上空无一人,宿舍楼黑洞洞的。女生宿舍在男生宿舍之后,他要先送她再折返。不过按他的臭毛病,自己到站就甩下箱子拍屁股走人也不无可能。
徐言将这流程在心中演练一遍,恍然大悟到他刚才的另有所指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江川。
没想到他记到现在。或许在学校里也被他看见过——她顿觉有种羞耻感。要解释吗?现在解释太多余了。
“你就没有?”
话说出口就想打自己嘴巴。还不如解释,她怎么选了这句,简直小孩子争风吃醋。
“有什么?”
他极快地懂了,也极快地装傻。徐言睨他一眼,“装。”
“装什么,我的心中只有学习。”
他笑得厚脸皮。那彭思云呢?这句她终于忍住没有问,指名道姓,显得太八卦了。不知不觉已经送至她宿舍楼下,徐闻松开拉杆,徐言的手复又覆上去。一点点的温。那里面会装着什么?干净洁白到无趣的校服,洗衣液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母同胞。
“走了。”他说。
“嗯。”
徐建洲打转方向盘时说:“你没发现他们两个自从同校之后,感情好了很多吗?”
“他们两姐弟?这两天看着是挺好的,也知道说说话、开玩笑了。”
“一个学校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肯定的。所以我说你之前就应该把他们两个安排到一个学校,一起这样上学长大,怎么能没有感情呢?高中就这么叁年,以后考上大学,天南海北的又不知道要相隔多远了。”
姚桂月放下手机,“嗬,你说得倒轻巧。那当时你还不是也同意的?”
“算了算了。”
车子渐渐驶入繁华地段,浸在越来越密集的人工星光里,是越走就越光明的一条路。但愿如此。
“都长大了,以后慢慢会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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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骨科) 11秘密
徐言回到宿舍,想着趁宿舍还没回来人尽快拾好东西。箱子的网袋里妈装了一包的药,还没打开透过袋子她就发现有一盒的颜色鲜艳得不对劲。
拿出来一看,橙红色的一盒跌打药油。
周一升完国旗,几千人从操场熙熙攘攘,往教学楼的一个个班级中涌动,仿佛蚂蚁回巢。
徐言从楼上理科班往回走时,迎面撞见江川。她还未作出反应,旁边江川的朋友倒是先“识趣”地走了。这下不得不打招呼。
“……嗨。”
“早。你……周末生病了?”
“你怎么知道?”
“兴蕊跟我说的。”
她倒多嘴。回去得教训一顿。
“现在好了?”
“嗯。”
“噢。那你……”“我要回去上课了。”
“噢,好。”
刚走出一步,“徐言!”他叫住她。
“我们还是朋友的。你有什么事,还是可以跟我说。”
“……我知道。”
他大约会觉得她太绝情,徐言转身时这样想。可她不是分手了能做朋友的那种人,如果江川连她这点都不了解,大概他们也白在一起一场。
他提分开时提得不真心。只是眼见她压力大,高叁又慢慢逼近,才说不如暂时冷却做回朋友,各自努力后,顶峰再相见。
徐言怀疑自己是真的铁石心肠,听他说时竟不觉得十分崩塌,只是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怅惘。他们不会在顶峰相见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一场海市蜃楼。
江川是一个徐言不想失去的人。可是做回朋友,却万万不能了。
徐闻的周一早晨自有一套流程。不必早读,所以可以省下早餐时间睡得晚一些。升完旗和灏子他们溜到小卖部买一份早餐,悠哉悠哉走在人群末端吃鱼丸。
掐着点到教室,正好边喝豆奶边上第一节课。
今天回座位时同桌却递来瓶药油:“刚有个女生叫人给你的。”
徐闻一愣,“谁?”
“不知道,好像是给云帆了,说是你的。你刚不在,云帆就给我了。”
陶云帆是坐教室门边一个男生。刘灏这时路过,大惊小怪:“哎哟,徐大帅哥你怎么成天有女孩子送东西啊?”
“闭嘴。”
盒子有点旧了,明显不是新买的。他打开一看,是用过的,心中立刻有了猜测。刚想起身叫陶云帆问问,老师却已经迈进了教室,一句话生生憋在胸口。直忍到下课,急匆匆跑去要答案。
“哦,就——怎么跟你形容,我也不认识啊,马尾辫,瘦瘦的,有刘海,没了。”
“眼角下面有颗痣?”他脱口而出。
陶云帆嘴上叫:“哇噻,这我怎么会注意啊?”
眼神在说:你是变态吧?
她右眼下有颗小小的、棕色的泪痣。也许是他几乎从没见她哭过,所以她红一红眼睛他就会觉得那颗小痣显得分外可怜,她也显得分外可怜。
是她没错。药油是家里的,应该是妈给她带药时不小心塞错。
“谁送的?又是彭思云?”“才不是。”“那是谁?”
“是——我姐。”
他们一模一样,在说到姐弟前的犹豫一模一样。
“你姐?”谢杨的声音马上压低了,像探听一个天大秘密,“你那个双胞胎姐姐呀?她给你送这个来?”
是谢杨说这话语气不对,跟编排他和彭思云如出一辙,所以才让徐闻竟尝出一种暧昧。只是还个放错的药油而已。
可是没有问他,没有叫他去哪里哪里拿,没有等到周末回家时带回给妈说放错了。是她来送给他,从二班到十二班,隔两层楼,特意跑上来送给他。这是徐言吗?只是尝了他杯里的豆浆,何至于整个人转性?
“靠,竟然错过见女版徐闻的机会!”谢杨在那捶胸顿足,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有一种遗憾,怪自己为什么非要跑去买鱼丸。
明明一家人,日夜相对,他为什么这样好奇她怎样在这里,在学校,在班门口。
“喂,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姐是谁啊?不带这样的吧?你是逼我把我们年级所有姓徐的女生都找一遍?”
“你好烦。”
“是不是兄弟啊,连这都不告诉?”
“不告诉。”
其实那天晚上在食堂就看到徐言了。谢杨排在他前面,说:“喂,你看什么?”
“没,发会呆。”
闻言(骨科) 12泳池
高二升高叁的暑假,被压缩到只有一个月。这是历年的规矩,但班主任在讲台上宣布时底下的学生仍一片哀嚎。
“叫什么叫什么,想放假啊?等你们高考完,连放叁个月,爱怎么玩怎么玩。要是不想到时高考成绩让你没心情浪,现在就给我踏踏实实学好每一步!先把高二最后期末考认认真真复习好!”
盛夏已近。教室里关着门窗开空调,她只能从叶片的摇摆判断外面起风。阳光折进来,照在一张张灰绿色的练习卷上。同桌撕下稿纸的一角,画一个哭哭的表情挪给她看。
又一个夏天来了,最隆重的那个夏天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期末考,徐言的成绩仍没有大的起色。
暑假,徐言每天坐地铁去补习,在等车的间隙和车厢里戴着耳机听英语。列车像条游蛇,肚腹中揣着小小的她,在黑漆漆的隧道里往不可知的未来穿行。
不止徐言,徐闻也开始补习英语。老师说如果他英语能上去,冲一冲h大很有希望。
偏偏是h大。偏偏在她最向往的合江市。
在地铁里时徐言偶尔也会忽然想,这个单词他会不会也背过。
那段时间是最热的时候,在太阳下稍微走一走,就要热出一身黏腻的汗。徐闻下课回家,火急火燎把中央空调摁到20度,还嫌凉得不够快。索性换了泳裤,去小区游泳馆游泳。
没有想到徐言会在那里。
她浸在浅水区里,抱着膝盖坐在下水的台阶上发呆。阳光被游泳馆的玻璃顶棚切割成一格一格,有一格正好投在她裸露在外的一节脖颈上,亮得像能透过皮肤看清脊骨形状。瘦瘦的一个侧影,他好像又发现一个从未认识过的徐言。寂寞的,脆弱的徐言。
他悄悄下水,猛地打过去一个水花,如愿看她被吓得整个人一激灵。有水珠从她脸上流下来,她受惊睁大的眼睛也像一颗光润剔透的玻璃球,好可爱。
“你在干嘛?”
徐言还没来得及骂他,又被这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她只是很累,累到觉得无处可逃,好像在冷水里浸泡就有让自己冷静的意味。她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
“见过冬天泡温泉的,没见过你这样夏天泡冷水的。”她明明不会游泳。
“……要你管。”徐言的神色又恢复恹恹,连骂他神经都懒得。
他像是看透她下一秒就会起身走掉,套好泳帽说:“要不要教你游泳?”
“不要。”
她瞥他一眼,看见他还未下水的光裸上身视线就立刻变得躲闪。
“真的不要?”
“……你又不会教。”
“游泳这么简单,随便教都会。”
他故意想引诱她,戴上泳镜扑进水里。徐言在这头看着他臭屁小孩一样,蝶泳游到那头,又自由泳回来,存心在她面前炫技。直至游到她跟前,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摘下泳镜笑得狡黠:“学不学?”
她被面前湿淋淋的肌肉线条晃得心中堂皇,又被他狐狸一样的笑哄得脑中混沌。别别扭扭下台阶,水从腰部一点点淹到雪白胸口。
“泳镜泳帽戴上。”
游泳馆规定要佩戴泳帽泳镜才允许下水。她全套装备配齐,游泳却迟迟学不会,又不喜欢泳帽泳镜绷得额头痛眼眶痛,只用作当入馆通行证的摆设。
“勒得痛啊……”她一边戴一边小声抱怨。
“痛才不会进水。”他替她抽紧带子,确保泳镜吸附得牢牢,“憋气会不会?”
她不讲话。徐闻抬眼看她,原来已经鼓着腮帮子在憋了。他好想笑,低下头怕被她看见觉得是取笑她,可是低下头就看见她包裹在紧绷泳衣里的胸脯形状。作孽。
“先扶着这个。”他拿来一块泡沫浮板。“不是叫你巴着——就抓边边。抓一点点!你放松,身体就会浮起来了。脚离地啊!……不会沉的,怕什么,不是抓着浮板吗?”
头痛,果然很难教。只是漂在水面上而已,都还没要她划水踢腿换气,就已经一个劲念:“你不要放手哦,你不会放手吧?”
“不会。”他一只手替她稳住浮板,已经再叁保证到无奈。“你看,这不是浮起来了吗?”
她像是也有些雀跃,在水中小鱼一样摆了摆腿。荷叶边裙摆被水漾开了,他努力不去看。
“走了啊。”
他哄小朋友一样,拉着浮板引她往前。“蹬腿啊!你看,这不是走了吗?多简单?”
她也确实像尝到甜头的小朋友,被温柔沁凉的水波哄得高兴起来。还敢将脸浸一点点到水里,透过泳镜看池底变形成一道道袅娜波纹的马赛克。看见徐闻的脚趾头在下面,被水泡得白白,显得有种呆憨的萌感。
然而开心不过半分钟,就忽然失掉平衡,身子猛地往水下一沉。徐言吓得手脚翻倒胡乱扑腾,呛进去好几口水,被徐闻扶着站稳时脑子里只剩下一句大大控诉:他居然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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