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程小程1
“钟公子——,不,赵凳应该叫您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不仅教会赵凳功夫,今日又救了赵凳一命!师父,以后丐帮就是您的家,若您在外面走个短长的,有我们丐帮弟兄们接着您。”
钟以士有些感动,又觉难为情,微微红了下脸道:“我可做不得你的师父。”
仉云燕道:“真是好大一张脸,你们接着钟……钟大侠,讨饭的能接着剩汤剩饭就不错了,还要接着别人,笑死人!”
钟以士瞪了仉云燕一眼:“讨饭的怎么啦讨饭的人性足着呢!”
谢玉春和张士德都听出这句话是在暗示仉云燕没有人性,可是仉云燕听不出,道:“我是觉得他不自量力。”
赵凳对仉云燕的轻视毫不在意,只向着钟以士道:“师父,咱老大的人并不会说话,您别往心里去。赵凳和弟兄们还在广胜寺后面的神仙洞里住着,您若闷着了,想找个地方散散心,只管来找弟子……”
“好,我记下了,赵大哥你去吧。”
赵凳转身要走,钟以士又道:“赵大哥,这里的一百多人,你打问一下,有无家可归的,或愿意跟你走的,便都带了去,免得他们再落了单又受人欺负。”
“还是师父想得周到,弟子这就去办。”赵凳一口一个师父,竟叫得钟以士觉得应有师父的担当了,至于如何尽到师父的担当,她并不清楚,只不过心底先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绝壁石窟很快腾空了,山谷中也很快空了。张士德挑出一匹背上比较肥厚的马,又在马背上铺了一层软垫,和仉云燕合力将谢玉春捧到马背上,张士德
第五十二章 七星绝杀
但他是孙兴勃,练的是螳螂拳。在仉云燕眼神飘忽之际,他便嗅到危险的味道,等仉云燕突然出手时,他已飘到了半空中。
孙兴勃手按马背,将身子一提,像一只风筝般随风飘起,让仉云燕的拳脚尽数落空。
钟以士走在后面,看得真切,明白孙兴勃的轻功已达到形意合一的臻境。
所谓形意合一,即先修意到形到,趋于化境之外,便自然而然地过渡到形在意先。遇事全凭潜意识的自觉反应,根本不需要意识来控制行动。因为意识的触发终究还是要慢一步的。
仉云燕不知天高地厚,竟去偷袭人老成精的孙兴勃,岂不是作死。
钟以士正要叫仉云燕小心,孙兴勃已经祭出螳螂拳的夺命杀招“七星杀”,双掌化二刀,二刀化四式,四式化八法,八法又化十六阵,一连串的“勾——搂——采——挂——刁——缠——劈——滑——”疾风骤雨般,向着仉云燕倾泻而下。
在外面看,只见孙兴勃的掌气,不见仉云燕的身形,他若不能破阵而出,外头的人想救他都无能为力。
张士德和另一师弟护着谢玉春快走两步,意欲为仉云燕留足摆腿抽身的余地,却未料无形中却帮了孙兴勃的忙,让他手臂舒展,出击更加毫无顾忌。
钟以士暗道不好,仉云燕恐怕是必死无疑。
“七星杀”之犀利,钟以士是知道的。当年,钟以士的父亲跟随大刀王五习武时,师徒二人曾将各门各派武功一一演练过,钟以士亲见过师爷如何拆招螳螂拳,且专讲过这招夺命“七星杀”,并许以八个字“欲解七星,先死后生”。意思是,想要破解“七星杀”,必是报以必死之心,方能向死而生。
这是一种搏命的自救方式,而且拼得是对手惜命,主动撤招,若对方不怕死,只有两败俱伤。
仉云燕本就不以上路功夫见长,面对“七星杀”变幻莫测的招式,立时就懵了,胡乱招架两式,左臂上已被击断。
“呀——”
仉云燕负痛大叫,声音凄厉,钟以士不忍卒闻,不及多想,冲口道:“快立擎天柱!”
所谓“立擎天柱”,乃是不辨对手拳脚来处的被动应对招式,也是受死之式,就是双手高举护头,挺立不动。就好比饿虎扑食,羔羊突然呆立不动,饿虎会有一瞬间的愣神。
钟以士要的是抓住这一瞬间,来个火中取栗,切身进去拖仉云燕出来。
仉云燕已六神无主,人如木偶,钟以士叫他做什么,他便木然听命,悚然而立。孙兴勃果然迟疑了一下,钟以士果断潜入两人之间,左挡孙兴勃,右护仉云燕,分开二人。
她不及孙兴勃快,孙兴勃是神有迟滞,意未收功,出掌便要有落处,一掌劈在了钟以士的肩上。
钟以士一缩身,后背上又接了一掌,口中登时喷出一股鲜血,人便昏了过去。
仉云燕被钟以士一推,借势向后急撤两步,右手一扬,将袖中的十余枚飞针尽数射向孙兴勃。
这些飞针有的喂了毒,有的是净针,仉云燕不知孙兴勃会否中针,也不知他中的是不是毒针,此时只想将他吓退,口中大喊:“罗锅儿,你中了小爷的毒针,看你还能活多久!”
两三步的距离,孙兴勃要躲过十余枚飞针,显然不能够,任他左躲右闪,终于还是在腿上中了一针。
孙兴勃觉得腿上一麻,骂道:“小小的年纪竟如此歹毒,留你活在世上也是害人,待老夫取你的狗命。”
 
第五十三章 三人同舟
有客啸歌阳春曲,
手摇兰桨声戛玉。
水底蛟龙不敢听,
前歌未竟后歌续。
这首诗是一位叫方思梅的江湖郎中所作。
前两江总督李鸿瀚有一年罹患重病,奏请开缺的呈文都已写好,何少白偶然得知方思梅其人,请其视疾,一方即愈。岂知方先生不仅医术高明,还作得一手好诗,常于人指点韵律,杏林大会、诗坛雅集都有他的身影出没。
何少白素喜结交三教九流,遂与之结为忘年交,方思梅每得妙句,必录之寄给何少白鉴赏。
谢家镖局的镖船,载过官,载过商,亦载过匪,独未载过诗人,诗人自古都穷,自古都有傲气,喜欢力士脱靴、国忠捧墨,出入要乘八抬大轿的,唯独没有多少资财需要请镖师。
何少白在船头诵出这首诗时,谢玉田在舱中道:“走镖这么多年,第一次搭了一位诗人在船上,可惜谢某并无心情欣赏他的诗。”
顾延卿道:“并非什么好诗,附庸风雅罢了。”
何少白诵诗原不是给这二人听,那个人不在船上。
日影一直,到了中午。水镖的规矩,镖师须昼伏夜出。虽然这船上已无镖物,镖局的规矩却不能改,除了船工,所有人都下到船舱小憩。
谢玉田在舱尾捧着书看。顾延卿本是读书人,见一个拳师尚在读书,便不好意思偷懒,也拿出随身携带的《淮南子》翻读。
谢玉田读书,眼睛在书上,心却在旁处,他是借书虑事。顾延卿读书却是文人习性,要眼观心记口中还要有声。
所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船外水声大,顾延卿的声音便要更大,如此才能彰显读书人的风骨。
他恰好翻到《淮南子兵略训》一篇,读着读着便进入佳境,声音也高起来:“夫将者,必独见独知。独见者,见人所不见也;独知者,知人所不知也。见人所不见,谓之明;知人所不知,谓之神。神明者,先胜者也。先胜者,守不可攻,战不可胜,攻不可守,虚实是也。”
何少白不堪其扰,道:“顾先生,您不必如此大声,连隔壁船上都听得见啦!”
“不是读给你听,给我自己听呢!”
“您耳朵不好使了吗”
“许你诵诗,不许我念书!”
顾延卿不高兴,丢下书,忿忿地上船看水流去了。
何少白道:“最烦这些酸腐文人,读书声音比雷声响,做事胆子比老鼠小。百无一用。竟还有人请他出来开纱厂,若依着他们的说法,拿着兵书开纱厂,岂不是大材小用!该送他去辽东和日本人开战才是正道!”
谢玉田笑道:“何少侠这通牢骚声音也够大的。”
“少白讲的全是心里话。”
何少白见谢玉田终于放下书,欢喜道:“谢兄,反正这趟镖只为一件事,待我们办完,谢兄何不随我去湖南散散心。”
“何少侠——”
“谢兄能否不要如此客气我们兄弟相称多显得近道,您叫我少白吧。”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少白贤弟,您入湖南是去做大事业,我走镖也是做大事业。我不能丢下自己的大事业不做,去瞧着您做大事业,那样的话,我便是不务正业……”
一番话说得何少白哈哈大笑,“谢兄,都说近墨者黑,果然不假,才与顾先生同船几日,您便学他说话罗里罗嗦,绕来绕去,若将您丢到官场里去,可以做个八面玲珑的囫囵官。”
“能做官自然是好的,谁愿意在江湖上担惊受怕。做不了官,做个兵也行,‘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谢玉田倒愿意去战死沙场,为国赴难,可是报国无门啊!”
“怎么没有
第五十四章 大江夜雨
“当然不是你,你知道的可能是少白不了解的,但是大多数人都会了解,所以并不神奇。有一个人是少白极认可的,他便是孙文。他在外国成立‘兴中会’,在广州成立‘兴汉会’,他的主张全是国人所未知的,所以他可以称为‘神’!”
“孙文是传教士吗”
这话问得突然,何少白一时竟不能回答。
琢磨半天,才道:“他不是传教士,他是教义的创立者,像少白这样的人可以算得上传教士。”
“说半天,你还是想要谢某入你们的教,做你们的枪头子。孙文是你的神,可不是我谢玉田的,我这一生,不信神不信鬼,只信关二爷,讲究一个义字!天下无义则不合,不合则散,人心散了则国不强,国不强则民弱,民弱则受欺辱,如今外敌肆意践踏吾国,说到底还是咱们都缺一个义字!”
何少白听得愣了,心道,着啊,他明白着呢,只是他自有辨别是非的方法,须按照他的方法去讲道理,凡事不离一个“义”字,便会入他的心了。
“谢兄讲得好!天下无义则不合,这也算是谢兄独创的教义啦!国人就是缺一个‘义’字!我们便从‘义’字说起……”
“少白贤弟以为你缺这个义么”
“我不缺!谢兄放心,少白会让您瞧瞧,‘义’字在我这里是如何写的。少白便先将您那镖银的难题化解了如何”
这不是“义”,若真是“义”,便不会有这道难题横在面前。
谢玉田不接话了,他这个年纪,最不喜欢的便是有人在耳畔不停地聒噪。
河水不解意,轻舟万重山。终于是到了镇江码头。何少白要先去南京总督府销假。
销假是真的,安顿谭祖安运来的银子也是真的。一个能说,一个不能说。
何少白向顾延卿作别,又向谢玉田抱了抱拳:“谢兄,请上岸找个客栈暂歇一歇,等个六七日,至多**日,少白必来与您会合。”
不见谢玉田回答,又补上一句:“谢兄请放心,少白答应您的事一定办到。”
谢玉田微微颔首,目送他下船。
何少白上了岸,回头看了看谢家的镖船,见黄义正在收镖旗,从窗子向里看,谢玉田依然端坐在舱中看书。
“他倒是真能沉得住气。”何少白不由暗赞谢玉田的定力。
……
谭祖安和王正谊的朋友一道,押了银子一路急行,虽偶有水关闸口查验,都被他以两江总督大人的名帖搪塞过去,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来了,按何少白指点,由镇江转走长江,在南京城外的郊野水湾处候着。
何少白不到,谭祖安不知要将银子交给何人,守在码头却要比在水里还让谭祖安焦心,一等便是五日,家近在咫尺,却只能在船上干耗,幸亏谭祖安是铁了心要“革命”。
响晴的天,到了夜间突然降起大雨。谭祖安害怕江水陡涨,巨浪将船拍到岸上撞裂,提议和同伴轮流撑伞守在船头。
王正谊的朋友原本只是就近帮忙,没成想竟一去两千里到了江南,虽然何少白开出的酬金不薄,却也都心生怨言,无人愿意在船头淋雨。于是苦了谭祖安,他一手撑伞,一手扶着船帮,浑身湿透,忍不住在心里将何少白的祖宗八辈咒个遍。
下半夜,雨终于停了,谭祖安刚下到舱中,正要换上干净衣服,听到岸上有人在唤他的名字:“谭少爷,谭少爷……”
听着声音是何少白,谭祖安又惊又喜,跌跌撞撞就往船上跑,在船头招手:“我在这里,这里——”
何少白跳到船上,紧紧抱
第五十五章 一出好戏
何少白进到船舱中,掀开货舱隔板,见货舱里码了几十袋子粮食。知道五万两银子已被拆散,混装在粮食里。随手打开一个麻包,伸手进去摸出一个银锭,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何少白心情甚美,不由得哼唱起来:“自从归顺了皇叔爷的驾,匹马单刀我取过了巫峡。斩关夺寨功劳大,军师爷不信在功劳簿上查一查……”
旁边几位江湖朋友纷纷拍掌叫好,何少白越发得意,道:“有了这笔钱,咱能给朝廷唱一出大戏,诸位仁兄,何不就留在此地,与少白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何大少爷会唱戏,咱们只会看戏。”
“家中尚有妻儿老小,光听戏不管饱,这脑袋还得留着吃饭用呢!”
“……”
何少白微微摇头,道:“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少白感谢诸位仁兄一路护送,这是两千两银子,明日兄弟就不能亲自送别诸位啦!”
领头的接了银票,揣在怀里,向何少白抱拳道:“他日何大少爷归乡,弟兄们一定摆酒为您接风洗尘,再听您唱一出全本的‘定军山’。”
“少白可不是戏子,我要唱的‘定军山’,诸位仁兄怕是听不到啦!”
众人得了银子,心满意足,又吃了些东西,都挤到后舱去休憩了。
何少白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到亥时一刻。听着岸上还未有动静,不由心焦,自语道:“他们该到了啊——”
“早就到了!”船上有人接话。
话音一落,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船舱门口。
“啊……是,是你,谢兄,你,你怎么来啦你,你走道为何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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