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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照【1V2 】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见春
他面色凝重,终于开口道破了她的身份:& 钟宁——&
钟宁被他认了出来,倒像是松了一口气,唇角牵起一丝笑意:& 夜阑哥哥,原来你还记得我。&





秉烛夜照【1V2 】 都出去
新房里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乌木雕缠枝宝相花的案几上燃着一对婴儿手臂粗的绘彩龙凤大红双烛。烛光映在绣满了金银线的帐幔上,直显得霞光迸迸,彩气盈庭。
此刻满室堆锦,红烛高照,气氛却诡异又沉重。
钟宁已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是个相貌浓艳的异域姑娘,穿了一身胭脂红,光滑圆润的额头上垂着一串缠着细碎宝石的金链,衬得她眉眼生春,双目含情。
夜阑对她的相貌视而不见似的,绷着脸,与她在床前对峙。
钟宁死死盯着自己被握住的剑刃,和他指缝里不住涌出来的鲜血,终于咬了咬牙,恨恨地收了剑,& 夜阑哥哥,你当真护这女人护得紧啊。留了烟霞染布在这里不说,竟然连自己的安危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的目光从夜阑脸上扫过,越过他的肩头,试图看一看他身后的女人。然而夜阑身形高挑,将阮照秋挡得严严实实,她什么都看不见。
钟宁冲着看不见的阮照秋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以前总说为了什么'姐姐',要奋发修行,重生九尾,我还以为是个用来骗你那些兄长姐姐的障眼法,今日才晓得竟是真的...& ,她说到此处,突然提高了声音:& 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她!她是个凡人!就是相貌长得比寻常人强些,可也是个凡人!她浑身上下,哪一处配得上你狐十四?!&
夜阑垂着手站着,既不动手,也不疗伤,大红袖摆下的手指笔直修长,殷红的血顺着手指一滴滴地滴在地上,渐渐形成了一小摊血洼。
& 钟宁,你们眼里,凡人配不上狐十四;我的眼里,却只担心夜阑却配不上阮照秋。&
钟宁恨得咬了咬牙,眯起眼睛,& 就算你不当狐十四了,夜阑就不够好吗?你有哪里配不上这么个女人?!& 她指着夜阑的身后,& 当年咱们在伏岚山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这世上再没有比夜阑更好的人。你还担心配不上这么个东西?巴巴得为了她又是修行又是筹划,吃了多少苦头?九尾刚刚重现,你就巴巴地往这里跑,你到底图得什么?就为了她?&
夜阑还来不及开口,他身后的阮照秋倒先说话了:& 我说二位,这是我的屋子,能不能也听我说一句?今日是我的喜日子,原以为高高兴兴地嫁了人,没曾想差点血溅当场不说,两位还当着我的面在这里叙旧情?&
夜阑一听,登时就急了,慌忙道:& 姐姐,不是的!你别听她说!我那时...&
& 是不是的,我此刻也实在是没心情听了。行行好,移步吧。随便去哪儿,我眼不见为净,成吗?&
夜阑这下就更着急了,想转身劝她,又怕钟宁动手不敢挪动。正焦头烂额之际,司珀一脚踏进房门来,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狼藉,又看了一眼钟宁,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今日来喝喜酒,不似平日素淡,穿了一件宝蓝团花洒金下摆的袍子,很像个潇洒又俊俏书生。
可他一开口,仍是那个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司珀,& 钟宁,出去!&
钟宁不怕夜阑,却像是很怕司珀,紧抿了唇角,咬着牙,从齿缝里憋出一句:& 少主人。&
夜阑忙转向司珀,没想到司珀下一句却是:& 夜阑,你也是!我不管你与钟宁是怎么回事,出去料理清楚了再回来!&
& 可姐姐她...&
& 她差点死在钟宁剑下,你觉得她此刻想看见你?&
& 可我怕...&
& 有我在,谁敢动她?!& 司珀面沉如水,抬起手臂指着破碎的房门,& 两个都出去!&
司珀这人,虽然时常冷着脸,至少对夜阑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声色俱厉过。
钟宁见了他的脸色,垂下了眼睫看着地面,虽然不敢惹司珀,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了,就偷偷去看夜阑脸色。
夜阑神色复杂地瞥了钟宁一眼,转身去看阮照秋。
阮照秋抱着膝盖靠在床脚里,喜幔垂下一角挡住了烛光,她脸色就显得晦暗不明。
& 你们出去吧,让我喘口气。我阮照秋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可自认也没有配不上谁。婚嫁情爱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是不是凡人,有没有本事,根本就没有关联。钟宁姑娘,听你的意思,就是他狐十四是世上最好的人,所以得找个最好的姑娘才堪配他?& 阮照秋窝在阴影里,莫名嗤笑了一声,& 那我倒要问问,姑娘你又是天下第几?自认配的上他,所以要杀了我?他日要是有别的姑娘比你强,比你配得上他,你便自刎谢罪么?&
钟宁本来还看不起她,没想到她竟这样伶牙俐齿,登时被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俏脸通红,浑身发抖,额间的宝石也跟着闪烁起五彩光华来,& 你...你...&
阮照秋冷哼一声:“我什么?我不如你,你就要杀了我。有朝一日,有人比你强,你就引颈就戮么?你自己说的话,将来可敢应下?”
钟宁气得又握紧手中窄剑,恨不得立刻就一剑刺死这可恶的女人,偏偏夜阑与司珀都在,心知是再无可能了,& 哼!& 了一声,又对夜阑说:& 你心爱的女人都不想见你,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你就这么上赶着她?&
夜阑仍看着阮照秋,目光在她喜服上金银线绣着的并蒂莲上流连,听见钟宁的话,淡淡笑了一笑,& 你都不知道我多愿意上赶着她...罢了,我虽并不知晓你这是怎么回事,还是与你出去说清楚吧。& 他说着转过了身,抬眼看向司珀,& 我去了,你多照看些。&
司珀点了点头,& 去吧,有我。&
夜阑又回转身,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阮照秋说:“姐姐,你信我,你等我回来。”




秉烛夜照【1V2 】 善后
夜阑虽然转过身要往门外走,可眼睛始终看着阮照秋,想等她说一句:“我等着你回来。”
可直到他踏出房门,也没有等到阮照秋的任何一句话。
司珀叹了口气,目送夜阑和钟宁出去,才慢慢走到阮照秋身边坐下。
他没有说话,阮照秋也没说话。
案上的红烛还在喜气盈盈地烧着,屋子里的两个人却一丝喜色都没有。
司珀想了想,还是打破了沉寂,开口道:“照秋,帮我个忙可好?”
阮照秋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终于出于好奇,抬起了头来:“做什么?”
“自然是收拾残局,”司珀温和一笑,伸出手掌来给她看,“方才闹了这样一出好戏,你也不想过了今夜,就传得端州街头巷尾人人都知道了吧?”
& 怎么收拾法?& 阮照秋问。
& 看这个。& 他掌心里有一粒极小的银星,升得寸许高,忽而炸开成了一朵小小的阴云浮在他手上。这场景实在可爱有趣,阮照秋忍不住伸手去捏那小云。可这云是术法变的,如何捏得住?阮照秋指尖刚碰到,这小云就突然下起雪来,飘飘洒洒地,不一会儿,落雪就在司珀的掌心里堆出一个小雪堆。
司珀托着这小雪堆,把手伸到阮照秋面前,道:“照秋帮个忙,替我将这雪堆吹散了吧。”
阮照秋就依着他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堆雪用力吹了一口气。雪堆似有灵性,瞬间四散而去,似飞雪,又似银粉,飘飘洒洒直向房门外消散而去,很快就不见了。
“这是个什么术法?”方才用力吹了一口气,阮照秋倒觉得像是把心口里沉甸甸压着的浊气都吐出来了似的,松快了不少。
司珀故作神秘地凑近她耳边,“洗经伐髓,见者功力大增,白日飞升呢。”
阮照秋自然知道他是乱说的,轻笑了一声,“瞎说,骗小孩子呢?”
“是是是,并不敢哄骗照秋。其实是今夜府中人多,一次都洗去了记忆,明日人人都只当自己高高兴兴喝了喜酒,新婚夫妇郎才女貌,百年好合呢。”他边说边轻抬手掌,在虚空之中又一挥,将新房里一片狼藉也恢复了原貌。
阮照秋心情方好转了些,听见他说“百年好合”,又垂下眼睫,扯了扯唇角,想笑一笑当做回应,可终究还是笑不出来。
司珀见她如此,叹了口气, 又说:“你在这里坐着,总是触景伤情。有一处地方,照秋可愿与我同去看看?”
他费尽心机哄她高兴,阮照秋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干干脆脆道:“换个地方也好,走吧。”说着就要起身下床去。
司珀却拦住她,说:“那地方,却不是走着去的。”
他又一次伸出手来,动了动手指,示意她看自己戴着的一枚琥珀扳指。
这个扳指瞧着有些年头了,司珀应该是戴了很久,整块琥珀都在烛光映照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他取下了扳指,握起阮照秋的手来,替她戴上。那扳指竟然立刻就缩成女子手指的大小,牢牢套在她手指上。
司珀握着她的手,口中念念有词,戒指突然爆出金棕色的光芒,一下子将两人都淹没其中。
阮照秋有些紧张,闭了眼,握紧了司珀的手。待她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与司珀正站在一片迷雾笼罩的密林里。
周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点声音都没有,偶尔有风吹过,地上的枯叶就打着旋儿飘进看不清远近的密林里去,实在有些吓人。
& 这是入口,你与我在一处,不用怕的,握着我的手别松开就是。& 司珀熟悉的冰冷嗓音响起来,竟然让阮照秋觉出一丝暖来。
司珀握着她的手,又念了几句,话音刚落,就环着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抱紧。
阮照秋正莫名其妙他这是在做什么,脚下地面突然动了起来,她吓了一跳,也赶紧反手搂紧了司珀的腰。
可她又好奇得很,从他怀抱里抬起眼来看。
原来他们是站在一个什么光阵上,这阵法带着他们在迷宫一样的浓雾里穿行,与无数她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擦肩而过,直看得她头晕眼花,只得又把脑袋埋进司珀胸前。
司珀轻笑了一声,抱着她又站了一会儿,才放开了她,说:& 好了,到地方了。




秉烛夜照【1V2 】 不寒居
简直如同做了一个前后毫无关联的梦,方才明明还在阴冷森寒的迷雾中穿行,此时两人却站在一座古朴安宁的院落前。
院子门前种满了一片雪白的花,像是一团团聚在一处的兔子耳朵,柔软稚嫩的花瓣反卷着堆迭成一大片晴日初雪。
阮照秋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 这是什么地方?&
& 不寒居。& 司珀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带她往院落里去,& 这是我的居所。方才进来的地方,是入口,若这戒指误入了他人手中,只会永远留在那处迷雾林里。至于这里么,算是前门吧。&
& 方才那一片是什么花?& 阮照秋随着他踏进拱门里,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 仙客来。& 司珀笑着说,& 当年栽种下的时候,也想着不知将来,会是谁要来,原来是你。&
& 种下很久了?&
& 很久了,久到我都忘了,当时曾经有过这样的期盼。&
司珀领着阮照秋走过庭院,没有去正堂,直接往卧房里走过去,& 以前见你,总是打扮得随意,想来也是不耐烦那些繁复妆饰,累了一整天,可想卸了这满头珠翠?&
阮照秋坐在妆台前,才觉得的确是脖子僵硬得发酸,望着铜镜里的新嫁娘,又觉得很是讽刺。
& 劳驾替我打些水吧,我把脸上这堆脂粉也洗了。没想到新娘子要上这样多的粉,跟工匠刷院墙似的,这会儿脸上闷得慌。&
& 好。& 司珀转身出去,不多时果然拿了温水和帕子来,又问:&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伺候的人,你自己可会弄这些?我实在是不会的。&
& 我自己行的,不妨事,谢谢你。&
阮照秋抬起手来,一板一眼地卸妆,卸得异常认真,仿佛是在忙天底下第一要紧的事情。
司珀就坐在一边的酸枝梨花木椅子上看她仔仔细细地重又变回往日里的模样,& 你是不是有许多事情想问?&
& 是,也不是。& 阮照秋说,& 我的确有无数想要知道的事情。你看,你们自打生下来就是妖,什么修行也好,敛气也好,都明明白白的。可我自打生出来,就是个人,日常也不过是做一做怪梦而已。突然有一天夜阑来了,你也来了,还有许许多多没听过没见过的妖怪都来了,甚至差点连累家里人丢了性命。&
她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把手上一个红宝石的耳坠拆下来扔在桌上,发出& 叮& 地一声响,& 你们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可真是不公平。方才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个新娘子的模样,简直是可笑。也许那个钟宁说得对,我干嘛非要淌这个浑水呢?就算是个什么海棠,被人捉去了就捉去了吧,好过这样提心吊胆的零碎受罪&
阮照秋说着,整个人都往后靠,脑袋也搭在椅背上,呆呆望着屋顶的彩绘,& 我本就是个惫懒疏散的性子,这样一日日步步为营的活,可太累了。不晓得哪天又冒出来个什么妖怪,又跑出来个什么钟宁,或是你说过的什么牧林仙君。你一开始不也是来捉我的么?我跟你去吧。跟你走了,总比被别人捉去好,至少能少受些罪。&
& 你可不像是这么丧气的人,只不过这阵子变故太多罢了,是不是?& 司珀起了身,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头上,& 我可听说在祁山那阵子,家里人把你绑在祠堂里,又打又骂的,逼着你答应哄小狐狸出来,好捉了去,你都咬着牙死活不肯呢。&
阮照秋落寞一笑:& 你不说我都忘了,可不止打了一顿,还饿了两天呢。哼,早知有今日,就该把他骗出去,让他们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 好,一会儿我去捉了他来,把他困在外头迷阵里,也打他一顿,饿他两日,如何?&
阮照秋噗嗤一声笑了,& 你就哄我吧。其实方才在家里,你也不用变幻那堆细雪出来施法的,是不是?&
& 竟被你看出来了?&
& 我虽然不晓得多少神仙妖怪的事情,但是能猜出来你大概是个厉害的大妖吧?&
司珀就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不才在妖界,还是薄有些虚名的,承蒙抬爱,人称一句居寒先生,今日见过照秋小姐了。&
阮照秋被他认真的样子惹笑了,问道:& 叫你居寒先生,是不是因为你住在不寒居?&
& 不寒居是秘密,只夜阑与你知道。居寒是说我住在伏岚山上,那里山顶终年积雪不化& 司珀说着轻笑一声,低下头凑在阮照秋耳边,& 山顶全是积雪,寸步难行,谁耐烦住在哪里?我明明住在山腰上,只不告诉别人罢了。&
他虽然对着阮照秋,性子温和,但也总是一幅文人雅士的模样,今日难得说出这样俏皮的话来,倒是正应了不寒居的名字。
阮照秋抬头望着他一双笑眼,想着,也许他在心里头,是个跟外表完全不一样,也渴望有温度的人。
阮照秋洗了脸,卸了首饰,就觉得身上厚重的喜服压得她沉甸甸地难受,索性站起来,想把身上绣满了金银线的外袍解下来。
新娘的喜服,一辈子也就穿一次,哪里那么好解的,司珀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劝道:“好歹是新婚之夜,喜服还是留着夜阑替你解吧。我知道你这会心里头别扭,其实今夜之事,并不怪夜阑,真要论起来,倒还怪我呢。”
阮照秋兀自跟腰上一个结扣不死不休,听了他的话,头也没抬,反问道:“上一次在梅山,被蜘蛛们围攻,你说是怪你,今日他旧爱杀上门来,怎的也怪你?”
司珀无可奈何地笑道:“这回当真是怪我,因为钟宁是我捡回来的。”
“你捡回来?从哪里捡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司珀拉着她在圆桌前坐下,替她斟了一杯酒,“今夜得钦慕之人相伴,可愿与我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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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照【1V2 】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 你这里明明是白天,哪来的秉烛夜谈?& 阮照秋接过他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屋外的日光透过窗子正映在她的侧脸上,显得她的神情温和而沉静,虽然喝了酒,眼底却渐渐透出一种清明来:“我想回去了。“
“怎么?又不打算气他了?”司珀问。
“嗯,多谢你一直宽慰我。我这会儿想明白了,其实我也不是怪他。”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像是对司珀说话,也像是对自己说话:“与其说是心生怨恨,不如说是措手不及吧?就算他们两个过去真有些什么,那也是他过去的事情,与我有什么相干呢?若说生气的话,一时她非选这么个时候杀上门来,二是不该装作端月的样子…也不晓得端月怎么样了,可受了伤?”
司珀听了轻笑了一声:“你倒豁达…“,又听得阮照秋说:”我明明是想气气他的,可这会儿又担心他找不到我了着急,可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因为你心里头有他罢了,司珀想,可是他不想说出来,随手指着桌上她的一堆金光灿烂的首饰道:“这些可怎么办?我可不晓得怎么给新娘子梳头。“
阮照秋看了一眼,就同他玩笑:& 我也不会。今日借了你的地方,要不然就权当房费吧?&
“房费?”司珀笑道:“你这未免太大手笔了。罢了,那就记在账上吧。”
当你一辈子的房费都付清了,他在心里暗暗说。
“当真要回去?”
“嗯,当真要回去。”
“好吧。”司珀拉着阮照秋站起来,握住了她的手,念起她听不懂的咒辞,在一阵金棕色的光芒里,在她耳边说:“下一次,可不放你回去了。“
”还有,方才忘了说,夜阑与钟宁初见时,并不知道她是女孩儿的。”
光芒渐渐消逝,司珀已经不见踪影,空余错愕的阮照秋站着新房里。
司珀是什么意思?她想,夜阑不晓得钟宁是女孩?
她正试图从司珀的只言片语里推测些答案出来,突然一下子被人紧紧抱住了。
& 你可回来了!可吓死我了!&
这怀抱温暖又熟悉,阮照秋不知怎的,方才在司珀面前的豁达劲儿一下子就没了,鼻子酸酸的,心里直委屈,& 哼,不是找什么钟宁去了么?&
& 我说清楚就跑回来了,一直在这里等你,司珀那坏东西又把你骗走了是不是?& 夜阑紧紧搂着她,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嵌进骨血里去,& 我虽然知道有司珀在,必不会出差错的,可总还是害怕得很。一时又怕你被什么人捋去了,一时又怕你恼了我不肯见我。姐姐,我今日是真的不晓得会这样的,你信我。&
“若是不信你,这会儿就不回来了。”阮照秋委委屈屈地说,心里又嫌自己怎么这样娇气,“司珀带我去不寒居了,本来是真的想吓唬吓唬你的,偏我又怕你着急,闹着要回来。”
阮照秋想到这里,苦笑了一声,正要继续说下去,一低头却看见他大红外袍被削得破破烂烂的,& 你这是怎么了?到底还是与她斗了一场?&
& 她那个人脾气实在不怎么样,我说话太直,想来她被我气得厉害。“夜阑揽着阮照秋,舍不得放开,又担心她累了,便说:“今日折腾了一天,先歇下,我慢慢与你说吧。&
今夜一场闹剧惊心动魄的,窗前案几上的龙凤双烛居然还烧得很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钟宁也好,不寒居也好,仿佛都是一场闲时的幻梦,根本不曾真实存在过。
热闹的婚宴刚结束,宾客散去,阖府的人都睡下了,而这一对新婚夫妇正要开始新的生活。
阮照秋绣满了金银线的大红嫁衣总算是脱下来了,她如释重负地躺在柔软的大红锦被里,舒服得叹了口气,& 可算是脱了那累赘了,我这会儿浑身酸痛得跟散了架似的。&
夜阑跟她头碰头躺着,也叹了口气,& 如今总算是正大光明地跟姐姐在一处了。&
他那件被砍得破破烂烂的外袍也解了,与阮照秋那件一同搭在床头的雕花衣架上。两件衣服行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无比和谐的迭在一起。
& 夜阑,& 阮照秋侧了身,脑袋支在手肘上看着他,“你变个原相给我看吧。“
“床铺太小了,九尾展不开。“他说,”改日去院子里吧,好不好?“
“变个没九尾的原相来,好看。“
夜阑就笑了,“好啊,原来姐姐只是贪图我的美色!新婚之夜这样说,可太伤人心了。“
阮照秋也笑:“人家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夫君才貌双全,倒实在是我的福气。“
她故意学外头那些酸腐文人的口气讲话,惹得夜阑搂着她大笑:“姐姐,你这个样子,家里人可晓得?“
“我家里人,难道不是你?”
阮照秋一边与他调笑,一边心里觉得不可思议,好像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永远心无芥蒂地轻松,不用做阮家大小姐,甚至不用做阮照秋,只拿自己本来的样子出来就可以。
“罢了,今日行了礼,就是你的人了。”夜阑说着就变了模样,“夫人有命,莫敢不从。只不过此刻歇下了,那身衣服就不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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