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癫心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臭虫
又看见掌心落下的水汽,心里钝钝的疼,是突如其来的情绪,让她被一种怪异的感受拖着往很深很深的地方坠。
只能看清一个小小的,黯淡的,剪影,在大片沉默的对白里,走着一深一浅的步子,隐匿在灰暗中,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和所有的事物都背道而驰。
姜来心里涌出股难以言表的孤独和绝望,胸口开始狂跳,她攥紧了裤子一侧的布料,险些跌倒在地,脸色苍白的吓人。
恍惚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吓的戴青差点拖着她去医院做检查。她坚持说自己没事,再叁担保才打消了她的念头。
这种情况从姜来醒了之后时不时来一次,她都习惯了,之前医生也说过她可能会留下一些应激性的后遗症,姜来心大又怕麻烦,就谁也没说。
上了车姜来没怎么说话,蒋政豪坐副驾驶,转过来看了好几眼。
她靠在戴青肩膀上,窗外是茂盛繁密的绿意,困意袭来,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车里除了蒋政豪家的司机没别人了,姜来下了车,看见他们一群人坐在火锅店里吃东西。
戴青眼尖见到她下车了,小跑着过来,把姜来带了过去。
今天来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班上的,还有几个姜来不认识,估计是周游的朋友。
她挨着戴青坐下,看见周游又在撩妹,对方穿着隔壁中学的校服,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黑色的长直发遮住了脸,眼睛露在外面,大大的,像颗黑葡萄。
姜来瘪瘪嘴,摇了摇头。
“看到没,还是我比较义气吧。”
蒋政豪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一阵声音在姜来耳边放大,吓得她打了个激烈,差点没动手。
筷子敲桌上的声音吸引了大片的视线,姜来连忙低下头,装作看碗里的菜。短暂的寂静之后又开始热闹起来。
旁边有几个不长眼的,没看出不对劲,非要把她跟蒋政豪拉郎配,姜来忍住无语,看着蒋政豪旁边笑的膈应人的男生,在桌子底下恶狠狠的踩了蒋政豪一脚,边踩边碾。
“好了,别说了。”
蒋政豪觉察到她身上的低气压也识趣的收起了笑脸。
戴青这天晚上格外的沉默,姜来偏过头去看她,见她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一顿饭吵吵闹闹的吃完,姜来没觉得吃到了什么,后面蒋政豪给她拿了瓶草莓牛奶。
一波人往下一个地方赶。
粉街离他们吃饭的地方不远,步行了几分钟就到了。
到门口本来被拦住了,蒋政豪不知道跟对方说了什么,才进了里面。
她跟周游去过几次对面的kk迪,本来以为两个地方没多大的区分,进到里面才发现粉街分成酒吧和迪厅两个区域。
他们进的是酒吧,比较安静,没多少人。
蒋政豪叫了一个包厢,一群人坐在里面热热闹闹的,姜来想长长见识,拉着戴青往另外一边的迪厅钻。
门一推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冲着耳膜顶,姜来发现这玩意和小天鹅舞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边纯属是群魔乱舞,跟着鼓点晃,站在舞台上热舞的人衣服料子少的可怜,胸罩里塞满了人民币。
她今天状态不佳,放平常管他什么性质,早就跟着这些人一起舞了。待了一会没什么意思,就拉着戴青出了迪厅。
还没进包厢就听到一阵怒吼。
“我他妈叫你别动没听到啊!”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蒋政豪的,姜来在门口站着没急着推开门,蒋政豪这个人最喜欢耍横了,在朋友面前没的说,外人面前整个就一惹是生非的混混做派。
“你把我脚上的酒擦干净了再滚蛋!”
姜来扶着额头有些无奈。
“这里面感觉一时半会完不了,要不出去透透气。”
戴青显然不想管这事。
姜来站着没动,蒋政豪是少爷脾气,但也没这么蛮横过,他们进这里面本来就不合规矩,事情闹大了指不定怎么收场。
“迟野,你耳聋是吧?我叫你把我脚上的酒擦干净再滚蛋!”
声音再次高了八度。
姜来刚刚还在犹豫,听到这名字一时间来不及思考什么,正要推开门,里面的门刚好就开了,她往里推的手没了支点,整个人都跌进对方怀里。
姜来的脸都埋在一片朦胧的白中,淡淡的洗衣粉味钻进鼻子里,像极了春天的气息。面颊都是滚烫的,那股红一直蔓延到耳尖。
迟野用手把姜来的身体掰正,见她稳稳当当的站好了,打算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蒋政豪的脸已经臭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你他妈再往前走一步,信不信我让你丢了这份工作。”
姜来也被他满脸的戾气吓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蒋政豪。
迟野在原地顿住,不过一瞬间门又关上了,姜来站在离迟野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侧着身体一动不动的僵持着,像一颗笔挺的松树。
“迟野,我说到做到的,你不要不识好歹。”
姜来觉得心里钝钝地疼,转过身看着蒋政豪,对方的脸上挂着一种接近胜利的表情,面目都扭曲起来。
嗔癫心事 11
迟野被阴影覆盖的脸静默的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姜来就站在原地,耳边是蒋政豪放4的叫嚣。
姜来把他当朋友,她从来没想过小时候尿完裤子躲墙角哭的憨货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回过头瞪了蒋政豪一眼,连着深呼吸几次才把满腔怒火压进肚子里,姜来没有这么憋过自己,手都握成拳头了,愣是没出手。
迟野挺直的脊梁骨有那么一瞬间的弯曲,像被人硬生生掰断的树枝,带着易碎的某种陨落和凋零。
他是个天然就野蛮苦涩的人,像颗永远不会成熟的果子,面对这种场面多大的人都会有种某种局促和慌乱。
迟野太过内敛,早早就将自己的情绪收回,浑身上下除了克制和疏离看不出别的东西,甚者这群企图靠着这种明目张胆的羞辱掰回在他身上丢走的城池的人,他们的行为施加在他身上都不太起作用。
迟野只是扫视着一切,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感情,那点窘迫和困苦显然不能成为压弯他的任何一根稻草。
而刚刚的停顿,只是他在权衡某件事情,考虑那几个在意他这少得可怜的利用能力的人有没有替自己兜底的几率。
迟野从来就知道人情世故,但他从来不靠近任何人,即便这样也没办法做到绝绝对对的离群。
而凭着社会性生存的人太多了,这种人际交结能带来的连环反应绝对不是让他简单的丢个工作这么轻松,阮月还在病房上躺着靠药续命,迟野骨子里离经叛道,从不落俗,也难得的开始计较起得失来。
计算完,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意义了。
叁言两语的羞辱对他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但对这些人来讲可以是记一辈子的事。他们两拨互相对立僵持着,价值取向完全不同,根本没办法计较得失,在他们看来今天这个鞋只要擦了,他迟野这辈子就都得背着这种屈辱过活,那么既然在这些傻逼眼里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对方如愿呢?
姜来见他整个身体都转了回来,给人一种积威的错觉,迟野本身不需要这种战术性的措施,只是落在别人眼里就变了样。
他往前走了几步,身上穿着粉街的工作服,白色衬衫衬得迟野肩宽窄腰,已经初具成年男人的模样,下身是黑色的西装裤,遮住眼睛的碎发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落拓,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了大片红色。
姜来见他走的缓慢,而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蒋正豪以及他的傻逼朋友们都有些局促不安,迟野这作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要道歉求饶的样子。
蒋政豪威胁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到他拿起桌上的白色方巾,顿时整颗心才落到实处,翘着二郎腿,不停摇着脚,得意洋洋起来。
余光的视线时不时往姜来身上瞥,对上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凝滞了一会,又恢复先前那副模样,活像一个草包猪头。
迟野走到蒋正豪跟前,因为个子太高,只是简简单单的站着就打下一大片厚重的阴影,姜来见他拿起毛巾心尖莫名一紧,所有的情绪都压不下去了,怒火中烧,越看越气。
连带着周游也一起怪上了,他只知道撩妹带着几个女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戴青刚刚也没跟着进来,没人能劝蒋政豪,姜来是个暴脾气,学不会好好说话,实际上这样说也不对,她的耐心分人。
实在是没办法看着迟野蹲在地上给人擦鞋,姜来拿起桌上开了的啤酒,乘着迟野没下蹲挤上前,淋在了蒋政豪头顶,看着他被啤酒糊了的脸,才长吁一口气,缓了过来。
而这边迟野本来就没打算替人擦鞋,他拿方巾只是想给蒋政豪一个教训,看见报应先临了头,索性承了姜来给的情,轻飘飘的将帕子搭在蒋政豪脸上。
蒋政豪回过神来,掀开脸上的帕子,手在脸上揉了一下,生气的站起来。
“姜来,你他妈干什么?”
“我干什么?”
“你欺负人还问我要干什么?”
“我说蒋政豪,你这些年到底学了些什么啊?谁他妈教你这样膈应人的,你想没想过要是有天,你们姓蒋的倒了,别人用你干过的同样的腌臜事还回来?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一个个天天都在琢磨什么?我姜来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了跟你凑到一起,打架那次我就该把你耳朵给咬下来,反正留着也没用,听不进好的。”
姜来吼的面红耳赤,指尖都在颤抖,另外一只手慌乱中和迟野牵在了一起,她握了握拳,这才反应过来,低下头看了眼,脸更红了。
“我跟你说,你不要和我说这些,你姜来认识我这么多年了,没见过我这幅德行?早不说晚不说,偏偏今天正赶上了,觉得我这样贱兮兮了?你这叫就是重色轻友,你喜欢这个人是不是?”
蒋政豪也毛了,头一回用这语气和姜来说话。
“对,我喜欢!”
姜来不甘示弱的顶回去,换来对方接连说了几个好。
氛温降至冰点,姜来看见蒋政豪的脸颓败了几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但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她拉着迟野往外走,离开包厢的时候才觉得全身上下都滚烫不已,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迟野没甩开,低下头看见姜来透红的耳尖也没说什么,由着他牵着自己乱逛。
姜来心里乱糟糟的,带着人不知道往什么地方闯,正要推开门进去,被迟野挡住了。
“你要喜欢看活春宫,我给你拿几张碟片,这样直接进去不厚道。”
姜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见一阵阵猫叫似的的呻吟混着泛滥的拍打声,整个人恨不得一头撞死,转过身就要跑,险些被自己慌乱的脚绊倒,还是迟野动作快把人拦腰拖了起来。
自然的牵着她的手,最后带着姜来去了粉街的走廊尽头的更衣室,空间很小,还能隔着墙听见迪厅里沸腾的人声。
一进房间姜来的手就被甩开了,她没多余的空间玻璃心,又开始自我反省起来,认识这么久这是她们第一次吵这么严重。
“后悔?”
迟野解着衬衫的扣子,修长的指尖在白色的布料上跃动着,姜来刚刚一直没机会看他正脸,这才发现迟野额角有道小小的伤口,血迹已经化成了痂,那点红衬的他整个人像一头酣睡的野豹,配着现在手上的动作,让姜来微微的失神。
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迟野跳跃的指尖,直到对方扣子解到胸口处,停了下来,姜来才回过神。
“啊?怎么?”
迟野看着他,那副死气沉沉的脸第一次有了些生机,没那么僵硬冷淡了,多了些打量的玩味。
反应过来,姜来认真的想了想,后悔倒没有,这些话说出来其实心里有好受些,只是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时机,确实有肾上腺素作祟的原因,姜来见不得自己喜欢的人受委屈。
她脾气爆,又容易上头,控制不住自己。这事传戴青耳朵里指不定又要被痛批。
“我要是不淋那杯啤酒,你真就给他擦鞋了吗?”
姜来问他。
迟野转过身,背对着姜来,没一会就把上衣脱了。
姜来看见他劲廋的腰,脊椎线往下延伸,微微弓着背脖子后面露出几块圆滑的骨头,姜来红了脸偏着视线看过去,还能看见腰侧的线条往下走,隐匿在更深的地方。
嗔癫心事 12
迟野换了件白色上衣,衬衫被他顺手搭在置物箱门上。
“我没打算给他擦鞋。“
姜来这头思绪游离,被他一句话拉回来。
“哦。”
迟野的回答让她有些闷,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多此一举的事情,对方心里门清,早就打好主意了,她这上赶着出头,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姜来不说话的时候脸上就盖了层潮湿的雾气,眼睛亮亮的,湖泊般,澄透得像颗水晶。
直愣愣地看着地面,眨也不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种少女的凋零和易感像薄雾般弥漫,连着空气里都多了些不知名的隐秘的,属于月亮的嗔癫。
“我送你回家。”
“嗯。”
迟野的话少的可怜,恰好对上姜来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两人之间少见的失语,显得有些怪异。
姜来见他背上书包往外走,只能小跑着跟上。
“你不上班了吗?”
“今天下班早。”
其实要是没有蒋政豪他可以更早。
“哦。”
迟野低下头看了姜来一眼,突然异常的沉默,往常停不下的嘴没再多吐出几个字,连带着那些毫无必要的追问和探寻都一并收回肚子里。
他有些疑惑的皱着眉,脸上浮现出一种难得的思索。
迟野带姜来走的是后门,他的车也停在那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姜来在离他不远的对方,迟野站在自行车旁边停下来等人。
这个地方没有灯,要往外走才看得见,他看不清姜来脸上的表情,给车开了锁迟野站着没动,高大的身形在暗处,阴影打下来更加浓厚。
“今天的事谢谢你,帮了我。”
沉默许久,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姜来没来得及反应,等到话过脑了在心里反反复复播放了好几遍。
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最后还是单单的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苦恼被一种轻松的情绪替代,姜来好不容易开心了些。
虽然细想这种话从迟野嘴里往外蹦怎么听都有些不太和谐。
其实姜来心思很简单,她不想被误解不想被讨厌,喜欢迟野这件事她控制不了,但用什么方式去喜欢是她可以做的。
她纯粹热烈的爱意不需要一个虚晃高调的帽子,用替他出头为他鸣不平来换取意义,要是知道迟野一开始就有主意,姜来再生气也不会上赶着和蒋政豪掰扯。
迟野骑车很稳,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姜来低着头手搭在车头,闻着让人心安的味道难得的十分乖顺。
她的头发今天没有炸毛,先前的染上的颜色退了不少,在灯光下显现出一种暗调的红。
等红绿灯的时候迟野低头看着姜来软软的头顶,冷淡的眉眼不自觉的柔软了几分。
“说实话啊,你这车架我坐着,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会少一个好看的屁股。“
姜来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迟野的视线往下见她一只手往下揉了揉,又强撑着把手放回车把。
他没回答,只是暗中开的更慢了,尽量往平坦的路上骑。到了姜来家楼下,迟野见她站直了才打算掉头走。
“迟野。”
他只是微微摆了车把,还没转身,姜来叫魂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耳朵没问题。”
“这不是怕你又跑了吗?”
她挠着脖子笑。
“你说我俩都这么熟了,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呗。”
姜来脸皮厚,先前被拒绝了一波这次还不放弃。
“不给也没事,我把我的……”
话还没说完,姜来见他垮下书包一侧的肩带,掏出张便利贴加一只笔,洋洋洒洒落了些东西在上面。
姜来见迟野把便利贴递出来,伸出手要接,对方没给她,直接把东西贴在了姜来脑门上。
她刚把纸从额头撕下来,眼前又只剩下迟野的背影了。
姜来站在原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热烈的兴奋中。蹦蹦跳跳的像个讨着糖吃的小孩。
便利贴上一串数字,姜来反反复复看了几次。黑色的字迹,仅仅几个数字写得大气又张弛,姜来一个一个的打在通讯录里,然后又用试着搜索了迟野的微信,没有检索出来。
尽管这样她已经满足的不行了。
回到家躺在床上打滚,被单捂脸上都掩盖不住泛滥的笑意。
姜来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几次,反复斟酌。
“你好,我是姜来。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可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
迟野往医院的方向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锋利深邃的眉眼,难得柔和许多,宽厚的肩膀在夜风里将白色上衣支起轮廓。
路过附近一家水果店的时候迟野停了下来。
阮月喜欢吃橘子,他买了一袋,另外加了串红提。店里的水果都用红色的灯照着,看不出真正的颜色,迟野一个个挑的仔细,最后结完账往外走的时候,视线被一团火红的水果吸引住了。
荔枝般大小,外表长着长长的绒毛,红得惹眼,里面白色的果肉水润饱满,热烈不已,像极了某种高昂的生命姿态。
他鬼迷心窍般选了一袋,有种怪异的情绪在心里炸开,冒冒失失的往上顶。
到医院,阮月见她拎着这么一大包东西,语气有些埋怨。
撑着床坐起来,她说话的声音很小,隔壁床的老人已经睡着了,阮月的床靠着窗户,往外看还挂着轮圆月。
迟野想起今天是农历16,掰开橘子,迟野分给她吃,另外又把刚刚买的水果拿出来。
“怎么买这么多啊?”
她有些心疼。
“发工资了。”
“那也不能这么花啊。”
迟野给她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没多说什么。
“你也吃,都瘦成什么样了。”
他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下一颗剥皮的红毛丹,那张冷淡的脸上多了些窘迫的神情,阮月笑了。
枯槁的手摸上迟野的头。
“我的儿子转眼都这么大了。”
她有些感慨,说着就有些哽咽,迟野习惯了她时不时的神伤和难过,表情没多大变化。
照看完阮月,迟野往医院外走,医生说她过几天可以出院了,这边药还得续着,这样下去把身体养好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迟野拿出手机想看时间,他的手机是老式按键机,除了平时联络别无他用,淡黄色的荧光倒在眼中,刚好是一条未读信息提示。
点进去,看着一本正经的措辞,有些浅淡的笑意不自觉的浮在脸上,然后手机关了屏又揣回兜里。
这天晚上的月亮圆的吓人,也亮的吓人。
嗔癫心事 13
夜里下了场雨,莫名其妙的雨。
明明月亮都出来了。
迟野躺在房间的小床上,身体侧着,这张床还没有他身形长,躺着只够翻个身,身体要蜷缩。他习惯了这样的姿态,微微弓着背,手枕着头。
窗户拉不上,留着道缝隙,微小的,透着风往里灌。在它和墙面连接的地方,常年生锈堆积着一层厚积的琐碎,打开和关闭都是难事。
外面一片暗,听声音只知道雨下的不大,敲在建筑物上留下一阵破碎断续的节奏。迟野睡不着,对他来说失眠是常事。
这边太拥挤了,所有的居民楼挤在一起,抱团取暖似的,被挤在楼宇中间的屋子连透光都难,迟野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只能隐隐约约看出点细微的轮廓。起伏的呼吸在这个夜里显得格外喧嚣。
好像连同他仅有的感官和想象都被黑暗覆盖,看不见丝毫的色彩。
迟野第一次有些恍惚和迟疑,他皱着眉,突然就想起姜来趴在教室窗口那个害羞又张扬的笑,五彩斑斓像沾了颜料的泡泡,串起一大段情节。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浓墨重彩的人,嚣张又放4。
迟野翻了个身不再对着窗外,指尖轻轻的点了点冰冷的墙壁,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坐起来,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有些飘渺恍然,像是做了一场触手便破碎的幻梦,在死水里泛滥,却怎么也掀不起波澜。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敲门,迟野睁开眼就清醒了,开门被人抱着大腿,低下头看见李渔肉嘟嘟的小脸,仰着脸冲他笑。
“阿姨。”
迟野喊了声,眼前的女人冲他笑了笑,圆润的脸上写满了和善。
“小野啊,我今天有事走不开,李渔你帮我照看一下。”
李美娟是个单亲妈妈,和阮月认识很多年了,平时特别照顾他们家。
迟野今天刚好休息,蹲着把小姑娘抱起来,点点头。
这边李美娟就急匆匆的走了
“吃早饭了吗?”
他话少,李渔话也不多,摇摇头。
迟野锅里煮着鸡蛋,下楼买了豆浆和包子。
照顾完李渔吃东西,迟野去洗漱,手机提示音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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