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京梦华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君子坐怀乱
张信牵过青马,领命下去,霍启则着急地往房里赶。
推门进屋果然就见东南角的书案上伏趴着一个消瘦人影。脱了外袍的洛青阳已经在桌上睡着了,他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露出一边完美的侧脸,点了丹寇一般的嘴唇微微张着,轻轻吐息。
霍启眼神一瞬不移地紧盯着洛青阳的脸,以眼为笔,细细描绘面前人的轮廓,似乎要将错过的五年全都在这一时看回来。
趴着睡觉的姿势并不舒服,没一会洛青阳便嘤咛着换了个姿势,霍启这才想起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落入霍启怀中的瞬间,洛青阳不知为何抖了一下,像是在抗拒也像是害怕,随后又安静下来,似乎是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他还悄悄地往霍启怀里靠了靠。
霍启情难自制地吻住了洛青阳的额头,爱怜地落下细碎的吻。
洛青阳身量高了,却没重多少,他依旧能轻松地将人抱起,只是美人在怀,霍启却觉得极不真实,毕竟朝思暮想了五年,只会出现在梦里的人,此刻却真实地躺在他的怀里。
将人轻轻放到床上,霍启扯过一边的被子替他盖上。
五年过去,曾经的少年已然长大,相貌也改变不少,十六岁的他已有天人之姿,但那时到底多了一份稚气,脸颊有着少年特有的一点婴儿肥,现在却已经完全长成轮廓分明,线条完美柔和的青年,眉眼越发致夺目,眼角眉梢都含着成熟风情。
实在,太叫人惊艳。
但通身上下,洛青阳变化最大的却是气质,五年前凡是认识洛青阳的人都知道安和王府的小世子虽然出身高贵,却温和谦逊,最是平易近人,所以这五年间他的凛然疏离让诸多人感叹,安和王府的小世子仗着新皇的宠爱变得拒人千里,高傲而不可侵犯,明明有一张绝色的脸却因为表情淡漠,如同昆仑之巅的白雪,让人望而生畏,只敢远远地看着。
平凉天高云远,日照强,风沙也大,常年的日晒风吹和行兵打仗让霍启的皮肤又黑了几分,洛青阳一双搭在被褥外的白腕子,叫霍启没由来的自惭形秽,这般好看的人躺在简陋的大床上,就像一颗耀眼的明珠却装在朱漆剥落的木匣里,好物蒙尘。
已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突然就变得惴惴不安起来,如同一个刚坠入爱河的青年,妄自菲薄,认为自己处处都是差的,担心心爱之人会对自己起厌嫌之意。
毕竟当年的小东西长大了,长成了最令人动心的模样,他却老了。
只要洛青阳愿意去发现,他就会知道,这天下比他霍启好的人有万万千千,只要洛青阳愿意,会有无数的男男女女为他前仆后继,为他不顾一切,就连帝国最有权势的男人,对他也是百般宠爱,求而不得。
日日思念的人虽然来了平凉,但霍启却不知道洛青阳是否对他初心还在,毕竟五年的时光,能改变的东西太多。
这一觉直睡到月上中天,庭院月色如水,不多的草木在银辉照映耀下疏影横斜,洛青阳终于幽幽转醒,长途跋涉让他非常劳累,半眯着眼想起身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突然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洛青阳稍稍偏头正好与坐在床边的霍启四目相对,两人视线胶着了半晌,直到洛青阳拉过被褥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明媚的眸子露着,带着点鼻音软糯地叫了一声,
“霍郎。”
这一声霍郎打破了沉默,但霍启并没有如洛青阳想象中的那般主动亲近他,男人面色带着点疲惫,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薄茧的指腹不小心擦到了洛青阳光洁的额头,却又极快地回了手,
“醒了,饿了吗?起来吃点东西吧,我命人备了粥和菜。”
洛青阳眨了眨眼睛,把被褥扯下来,自己起身坐起,巴巴地望着男人舔嘴唇,
“霍郎,我想喝水。”
“渴了?”
“嗯。”霍启疏离的态度让他莫名有些委屈,但洛青阳还是点了点头。
霍启站起身,去桌边为他倒水,望着霍启的背影,洛青阳忽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中,方才见了画卷之后笃定的心思开始摇摇欲坠,霍启的背影依旧高大,宽阔,却不是他想象中的温暖,他,他是不是根本不想自己来平凉?
霍启端了水回来,却见洛青阳人坐在床上,低垂着头,叫他看不清表情,修长白皙的十指紧紧抓着被褥,霍启的心也一下如同那皱起的被褥褶子,揪了起来。
霍启上前,一手端着水,一边有些焦急,问道,
“阳儿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他伸手碰到洛青阳的背脊,却发现小东西抖得厉害,霍启瞬间兵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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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乱,连忙想搂住人,洛青阳却突然大力一挣,霍启不敢用力箍紧他,被洛青阳这样一挣动,手里的盛满水的杯子落地,瓷片碎了一地。而洛青阳也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明眸含着埋怨和难过,蓄着泪水,红着眼尾,像受极了委屈,祈求爱怜的猫儿,他咬着唇,问面前的男人,
“你,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我来平凉,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霍启被他这委屈伤心的模样彻底弄得手足无措,他哪里不想他来,他又哪里会不喜欢他,究竟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才叫小东西这般误会,又这般伤心。
五年来,霍启变了很多,唯有不会安慰人这点真是一点没变,瞧着洛青阳气得红了的眼尾,他无奈地吻上去,将人搂在怀里细细诱哄,
“宝贝儿怎么哭了?我怎么会不想你来,你不知道你来平凉我有多开心。”
听他软语哄劝,洛青阳心里更委屈,与洛天成僵持了五年,终于得到自由,而后离京千里马不停蹄赶了两旬路程来找他,霍启却态度冷淡,不抱他,不亲他,他现在只身一人,什么都没有,如果霍启对他感情淡了,那他该何去何从?
怀里的人还在哽咽抽泣,霍启抬起他的下巴,见小家伙艳丽的脸上全是泪痕,他心痛极了,只觉得肝肠寸断怕也不过如此,
“阳儿别哭了,这么大了,怎么还喜欢哭?你可知道,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霍郎,”洛青阳叫得又软又腻,他窝进霍启怀里,委屈巴巴地撒娇,“我不想喝粥,也不想吃饭,我只想要你。”
霍启一愣,才明白是自己刚刚表现得太过冷静,让阳儿想多了,他会害怕洛青阳会变心,害怕他会看淡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洛青阳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小东西都不知道他有多么大的诱惑力吗?
但无论如何,知道了洛青阳如此在乎自己,霍启心里高兴得无以复加,将人搂着压倒在床上,一边狠狠吻着,一边不忘安慰,
“宝贝儿,这个世上只有你抛弃我的份,没有人能够丢下你,这五年,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刚刚见到你,我整个人如堕梦中,害怕眼前的你又是我梦中幻影,我稍微有动静,你就会消失,对不起,对不起。”
听他又说起这五年,洛青阳眼泪决堤,雍京的这五年,对他来说,现在回首真真如同一场梦,梦里歌舞不断,丝竹乱耳,珍宝荟萃,名流齐聚,冠盖如云,但他的人是虚的,心是空的,他每日除了陪安和王养病外,竟无事可做,害怕白日,因为洛天成的步步紧逼,害怕黑夜,因为夜晚霍启会入梦来,叫他只能饮鸩止渴。
洛青阳埋首进霍启的颈项,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那里有他最熟悉,最喜欢的味道,他放任自己,任由男人予取予夺,
“霍郎,我也好想你,白日想,夜里想,我好害怕,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把我丢了五年。”
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谁又能将其中曲折一一勾画,霍启想要安慰他,却觉得语言苍白,不管说得如何动听,这五年时光终究都已过去,他只能用力抱紧身下人,回应他的热切,让他感受到,此刻自己的存在。
两人五年未见,都有些难以自持,几番动作下来,洛青阳双腿曲跪在床上,霍启从背后搂着他,散开的长袍摇摇欲坠地挂在洛青阳的臂弯,却遮不住裸露的大片春光。霍启一手拢住怀里人散开的满头青丝,一手顺着解开的腰带深入,在洛青阳细瘦的腰和敏感的胸前抚弄,缠绵而细碎的吻一路自脖颈吻向裸露的背脊。
洛青阳红着眼尾,双手难耐地抓住床上的褥子,紧紧咬住下唇,忍耐喘息,双腿却循着以前的记忆开始交互着摩擦,寻求快感,霍启感受到了他的情动,本来在上方作怪的手,顺势下滑,握住洛青阳的细细套弄。
很快洛青阳就被他弄得软了腰,无力的靠在霍启怀里,细细的呻吟随着霍启的动作此起彼伏,等到身下人终于尖叫着释放后,霍启将人压在床上温柔地接吻,手掐住洛青阳的腰,却迟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洛青阳有些不满他的迟疑,嘴里‘唔嗯’一声,霍启以为他呼吸不畅,遂从洛青阳口中退出来,淫靡的银丝自两人分开的嘴唇拉扯,又被霍启一一吃干净。
霍启的两只胳膊撑起洛青阳身体两侧,想要起身,洛青阳立即用腿夹住他的腰,他的手顺势抵在霍启胸口,轻轻抠着男人胸前分明的肌肉,意图在明显不过。
“霍郎。”口中是黏黏腻腻的邀请。
霍启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
“都半天没吃东西了,还想着勾引我,先起来用饭。”说毕,霍启起了身,先从桌子上给洛青阳倒了一杯水,喂他喝完后,洛青阳穿好衣裳下床,霍启则一把抱起他,将其抱到桌边坐下。
床下有碎瓷片,霍启怕他不小心踩上。
霍启吩咐人重上了新鲜的饭菜,陪着洛青阳用完了这顿迟到的晚餐。饭后,霍启陪着洛青阳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路途奔波加上不太适应平凉的气候,即使下午睡了一两个时辰,走了会路的洛青阳很容易就又累了,霍启望着身边人困顿的眼神,心疼地捏了一下被他握住的洛青阳的手,洛青阳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偏过头来问他,
“怎么了?”
霍启停下脚步,问他,“是不是困了?”
洛青阳点头。
“我让人备好了热水,一会先洗个澡再睡觉。”
“啊”洛青阳有些不愿意,推脱的语气都一波三折,他实在太累了,只想倒头就睡,等养好了神明天沐浴,但望着霍启颇有些不容反驳的神色,洛青阳望了望回廊四周,见没有人,他耍赖地圈住霍启的脖子,把自己挂在男人身上,霍启赶紧搂住他的腰,怕他掉下去,只听得洛青阳无赖道,
“霍郎,我好累,我不想自己洗澡,你帮我洗好不好。”
霍启不答话,眼睛望着洛青阳背后。
“好不好?”见霍启不理会自己,洛青阳又问了一次,语气比之刚才撒娇意味更浓。
“哈。”霍启忽然低笑一声,眼里满是笑意地望着黏在他身上的人。
洛青阳莫名其妙,“霍郎你笑什么啊?”
霍启微微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
“阳儿,你背后有人。”
“啊,不要吓我。”谅是洛青阳胆子不算小,这会半夜三更霍启说他背后有人,他还是吓了一跳,把霍启抱得更紧了。果然,就听得背后有声音道,
“世子,霍将军。”是李存利的声音。
原来背后有人说的是李存利,洛青阳假意咳嗽着从霍启身上下来,转过身去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冷冷清清,
“李将军。”
李存利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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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阳点点头,他自动忽略了对方脸上即使是夜色也遮不住红霞,视线颇不自然的对上霍启道,
“来找霍将军有些事,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
霍启脸上笑意未散,他招呼着洛青阳回房休息。见他二人似乎有话要说,洛青阳也不再缠着霍启,对着李存利点点头,而后回了霍启的房间。
“那个……”李存利望着洛青阳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
“嗯?”霍启疑惑。
“小世子去的房间,如果在下没记错,是霍将军的房间吧。”
“嗯,”霍启承认。
“那霍将军今晚睡哪里?”
霍启有些奇怪地望着面前人高马大的李存利,对对方的不开窍感到有些意外,
“难不曾李将军还见过夫妻分房睡的?”
“夫妻……”李存利尴尬地挠挠头,转移话题道“哈,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去前厅?”
“好。”
两人经过走廊,一路无话,等离院子有些远了,李存利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何事让李将军忍俊不禁?”霍启脚步未停,稍微往身旁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李存利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世子撒娇。”
听他谈论洛青阳,霍启虽有些不悦,但更多的还是骄傲,骄傲洛青阳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
“很可爱不是吗?”
“很可爱。”
顿了一会,李存利又感叹,“或许真的只有在霍将军面前,小世子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而不用强硬着伪装冷漠。
“之前听姐夫说将军要用西北军统领一职换小世子自由,在下实在不能理解,以为大丈夫顶天立地,当志在功名,如何能被儿女情长牵绊。”
霍启听了这话,也只是淡淡一笑,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李存利眨眼,无奈地摊手道,“现在好像也还是不能理解。”
李存利的爽快直语换来霍启的哈哈大笑,半响后他道,“李将军想要建功立业,自然无可非议,我创建西北军的初心不过是希望边疆安宁,现在有李将军不远千里接替我,我也相信以李将军的能力能却匈奴于长城之外,既然边疆可守,我又如何不能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去过向往的日子?”
“没了西北军的庇护,将军难道不怕姐夫秋后算账?”
“秋后算账?”霍启冷冷一笑,“李将军在平凉也曾待上些日子,对西北军有何感受?”
两人一路行来,已经到了前厅,下人应当知道他二人有话要说,匆匆行过礼之后,皆下去了。
“骁勇善战,忠心不二。”这是李存利对西北军的评价,骁勇善战是对匈奴部落而言,而忠心耿耿则是对霍启而言。
“所以,只要西北军在一天,洛天成便无法对我秋后算账,更何况,”霍启到堂前坐下,未说完的话引得李存利好奇不已,他问,“更何况什么?”
霍启停下手里斟茶的动作,定定地望向李存利,
“阳儿是我的软肋,亦是洛天成的软肋。”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又如何会将人放在身边五年百般讨好,最后又放他自由,让洛青阳去追逐想要的生活?
向来自诩能拿捏人心的洛天成却也被洛青阳拿捏了心,或许对霍启来说,洛青阳才是比西北军更为有利的保障。
李存利听了霍启的话,也不得不同意地点头,还不忘感叹一句,
“果然儿女情长什么的是男儿的大敌,难道只有和尚最适合建立功业,不受情爱困扰?”
霍启无奈一笑,不愿与他再说些有的没的,招呼李存利坐下,二人正式开始商讨西北军的交接事宜。
将军府前厅一整夜皆灯火通明,平凉城百姓不知道,这普通的一夜过后,被称为西北第一塞的平凉,却已悄然换了主人。
第113章番外
清水苑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庭院,白墙黑瓦,绿柳垂绕,进了大门,穿过照壁,四面都是游廊,游廊都连接着花圃,主宅后面还汪着一湾湖,水上修了亭台水榭,湖面常年停着一叶小舟,洛青阳小时候最喜欢和母妃一起,泛舟湖上,嬉戏玩闹。
又是一年的初夏时节,湖面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鲜嫩的荷叶,荷花都还是苞儿,支棱着中通外直的茎在微风中摇曳。
洛青阳不会划桨,更不会掌船,好容易央求了王管家帮他点篙,乘着霍启出门未归,在水上嬉闹一回,王管家耳根子软,答应了,但严格限制洛青阳玩水的时间,就怕被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霍启撞上。
洛青阳在江南生活过不少年,只是他小时候身体差,走路都要人抱着,就没有学水,还记得当初霍启同他刚来净水苑时,男人绕着庭院转了一圈,就说这后湖有所不妥,洛青阳没看出哪里不妥,毕竟他都在这里待过许多年了,结果第二天男人就找来了城里的匠人,沿着湖岸修了半人高的围栏,不仅如此他还严格限制洛青阳玩水的次数,说是夏天热,水凉着舒服,但对骨头不好,怕落下病。洛青阳起先不肯,闹了好一阵子,最后霍启在床上把他拾服帖了也就不敢再在玩水这个事儿上造次了。
洛青阳坐在船头,将裤卷儿掖到膝盖处,光着细长的小腿,赤着足,一颠儿一颠儿地撩着层层翠绿荷叶掩映下的碧波,纹路荡开,惊得小鱼小虾纷纷逃窜。
刚来湖上的时候还是晨光熹微,现在日头渐渐起了,洛青阳就折了一片的荷叶盖在自己头上,鼻尖嗅着荷叶的清香气味,嘴里哼着跟邻里刚学不久的江南小曲,真真惬意至极。
别人都是投笔从戎,霍启却在跟着洛青阳南下后,弃戎从了商。江南多豪富之家,且最是好面子,喜新鲜玩意儿,霍启从中窥见了商机,常常从平凉一带带回些南方没有的东西,往往胡货才来,就被抢购一空,之后霍启又开了绸庄、酒楼、珍宝铺子,生意都好得很。霍启走得太顺,眼红的人不是没有,只是连扬州太守都要对他二人礼让三分,又哪有人敢对霍启下绊子?
店铺越来越多,田庄也买了一个又一个,霍启也越来越忙,前些日子,镇江那边的生意好像出了些问题,三天前的早晨霍启决定亲自去看看,洛青阳估摸着时间,大概今日晚些时候霍启就能回来。
王管家年纪大了,洛青阳不忍心他太劳累,在船上晃悠了一会,没有霍启陪在他身边,一个人也挺无聊的,遂上了岸,但在上岸之前洛青阳折了几张新鲜嫩绿的荷叶,他命人把采的荷叶拿到后院厨房去,吩咐用凉水泡着,然后自己回房拾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王管家看见拾妥当了的洛青阳,问他被湖水凉到了没有,洛青阳摇头,示意自己一点事儿也没有,王管家这才松口气,他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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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对世子在乎得很,要是让少主子知道自己纵容了世子玩水,只怕又要罚世子一顿,虽说他并不知道少主子会怎么惩罚小世子。
玩了一个早上,洛青阳有些饿了,王管家早早端上了好几盘洛青阳最喜欢吃的糕点,颜色漂亮形状可爱的致糕点摆在桌上,洛青阳只随意吃了些,神色有些心不在焉,王管家见他神思不属的样子,以为是天儿热,洛青阳胃口不大好,遂问道,
“世子可是不爱吃这些?老奴去让厨娘做点凉食端上来。”
“不用了,”洛青阳阻止了王管家,他并不是胃口不好,只是在想事情罢了,昨天皇帝哥哥又命人从雍京给他送来了东海郡刚进贡的一块东海玉,他了,毕竟是一番心意,只是洛青阳知道霍启不喜他皇帝哥哥的东西,遂有些恹恹的,“王叔,我刚才送到后厨的荷叶厨娘可动过了?”
“没呢,老奴以为世子拿它们有用,一直搁在凉水里的。”
“嗯,”洛青阳点点头,又吃了块方糕,“王叔让家丁去捉几条新鲜的大桂鱼吧。”
听他说要捉鱼,王管家以为是他想吃鱼了,这城里做鱼做得最好的是‘闻香楼’,既然洛青阳想吃,去酒楼加上一份就行了,
“现做多麻烦,世子若是想吃鱼,老奴现在就让人去闻香楼给世子点一份红烧桂鱼。”
“不不,”洛青阳见王管家误会了他的意思,解释道,“霍郎前些日子见湖里的荷叶都长起来了,说是想吃荷叶蒸鱼,我,我想亲自给他做一次。”
扬州河网密布,大肥鱼小虾米应有尽有,桂鱼,又名鲫鱼,是当地人最喜爱食用鱼种之一,肉多质洁,无刺鲜美,民间有“桃花流水鲫鱼肥”的说法,说的就是由春入夏是食用桂鱼的最好时间。
家丁出门未归,大肥鱼还没拿回来,洛青阳却已迫不及待地开始准备需要的配菜和佐料。
都说“君子远厨庖”,洛青阳自认算不上才志高洁的君子,但从小锦衣玉食的他从未下过厨,菜是自然不会做的,但可以学。
自从上回听见霍启想吃荷叶蒸鱼,洛青阳便上了心,乘着霍启出门专门抽出时间问了厨娘这道菜的做法,步骤都记住了,还反复想了好几遍,可真正操作起来却依旧生疏。
荷叶蒸鱼这道菜要的配料多,葱姜胡椒都要或切或碾成碎末,要白酒去腥,还需要蔗糖提鲜,自然盐和豉油这样的基本调味品也必不可少。说是蒸鱼,但荷叶里除了放鱼肉还要加上鸡胸脯肉和时令菜,鸡肉需要去筋切丝,还要用盐腌制。
洛青阳按照步骤,洗好菜和鲜葱,仔细地将其切成细丁,配上生姜,分别盛放在小盘子里,其余的配料也都一一备好,只待大桂鱼地到来,期间洛青阳也没闲着,叫人从后湖里摘了一朵半开半合的荷花儿,他把花汁最饱满的瓣儿摘下泡在水里,又从提前准备好的荷叶中选了最大最厚的那一片,仔细洗了个干净。
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完,洛青阳不仅等回了大桂鱼,还等回了自镇江返家的霍启。
霍启从镇江带回了好些有趣的玩意儿,管家带着人来搬船上装满货物的大箱子,霍启望了望苑子的大门,发现洛青阳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见他外出回来就立即跑出门迎接他。
进了门,霍启一边脱掉自己占满了仆仆风尘的外衫,一边问王管家,
“小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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