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深暗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中树
他缓缓抬起头,一双赤红凤目犹存挥之不去的情|欲。
待他看清林霏发红的双目和惨白的唇色,浑噩的脑袋骤然清醒。
林霏如今浑身哆嗦,喉间发不出一个字音,眼底已晕起薄薄一阵水渍。她两只手死死掐着谢桓的肩肉,双眸圆睁。
痛苦到极致,她的面容却异常清冷沉静,只能从她的一双眼中窥探到她失控的情绪。
谢桓像被人当头棒喝,终于意识到林霏的反常。
他将双手从林霏身上抽离,两颊尚且飘着潮红,眼眸却已完全清明。
一滴清泪从林霏左眼流出,那滴泪水化成魔手攥住了谢桓的心肺,令他不苟言笑的面目出现裂痕。
谢桓一把将林霏捞坐起身,将林霏的穴位解开,低头便去吻她渗出泪水的双眼。
林霏死死掐着他的肩头,指甲已然陷入他的肉中,她剧烈地喘息一二,干呕不断,还强忍不适用力将他推开,嗓音嘶哑:“滚开,别碰我。”
但谢桓却将林霏拥得更紧,任凭林霏如何挣扎都不松开。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喑哑,细细去听,还能听出不易察觉的战颤。
他不知林霏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失控至此。但他如今真恨不得一掌将自己拍死,好弥补刚刚鬼迷心窍所犯下的大错。
谢桓一手圈着她的蜂腰,另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顶,面庞与林霏的紧贴在一起,不断吻去她滑落的泪水。
“我不碰你,我不碰你。别哭。”谢桓眼中积年的冰霜彻底融化。
见到林霏这副模样,谢桓自责至极。
当时他是被林霏气昏了头,再忆起黄江险些将她侵犯,一时理智顿失。即便黄江并未得手,但他如何都不能释怀任何人对她怀有非分之想。
天晓得他在副舱听见黄江出口的淫言秽语,却不闻林霏反抗之时的激愤心情。
若不是林霏挡着,他当场便会摘下黄江的人头泄愤。
他本就怒不可遏,之后再被林霏的抵触和反抗一激,气血上涌走火入魔,只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先将生米煮成熟饭,让她完全烙印上他的气息,好教她这辈子都插翅难逃。
可玉软香温在手后,他仅存的一丝理智也完全土崩瓦解。
方才的快乐有多少,如今的悔恨就有多少。
向来运筹决胜的谢桓,第一次输的一塌糊涂。
林霏泪流不绝,令谢桓方寸大乱。他感觉心都揪在了一起,想要分担林霏眼中的悲恸,却又手足无措,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剜出捧到她面前,只求她的片刻笑颜。
谢桓将林霏的柔夷放在自己的右胸膛,那里有一颗因她跳动的心脏。
他紧紧搂着林霏,不断亲吻她的眼角眉梢,温声细语地哄慰。
林霏渐渐平静下来,脑海中那可怖的幻境也悉数散去。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儿时,师傅抱着她轻吟诗歌,师娘在桃林里舞剑,她的心情无比惬意温暖,她在的世界没有阴险欺诈,有的只是宁静祥和。
激越的情绪缓缓退下,冲破穴位的封印耗她太多体力,一切平息后,林霏只觉身心交瘁,耳畔是谢桓低沉浑厚的喃喃细语,昏昏沉沉中,她疲顿地没入意识之海。
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谢桓目光幽深地注视林霏安静的睡颜,细细将她敞开的衣裳理好,他温柔将她平放在上。
掖好衾被,谢桓在她额上落下轻如鸿毛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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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江清醒时,天已擦亮。
后颈阵阵钝痛,脸也湿淋淋的难受,他想伸手去摸,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毫无知觉。
忆起昨夜之事,黄江猛然清醒。
身体不能动弹,黄江抬眼去看,触目便是谢桓清冷的俊容。他勃然大怒,张口就要辱骂,喉间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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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字也发不出。
谢桓见他醒了,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饮壶扔在一旁,提起裤摆于他面前落座。
一枚雕有“谢”字的玉令落在黄江眼前,黄江定睛去看,前一刻还横眉怒目的脸孔转而被惊疑不定所取代。
“黄江,你好大的胆子。盟会一直寻你不着,原来你是躲到了百津口。”
谢桓啜了口手边的温茶润嗓,漫不经心地继续刚才的话语:“貘娘真是妇人之仁,只取了你的右眼。当初本座真应该让她将你的贱命一道取走。”
话音一落,黄江面如土色,剩下的那只眼密布恐惧。
“罢了,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谢桓将手中的玲珑杯放下,继而道:“一刻之内,本座要见到两名郎中。若是事不成,你就提头来见。”
言讫,谢桓快手解开黄江的穴道。
黄江一获自由,骤然出手向谢桓袭去,“谢贼,拿……”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更未看清谢桓何时出的招,黄江的脖颈便落入谢桓掌心。
一声骨骼移位的“咔叽”响动,黄江被惊出一身冷汗,再不敢做无谓的反抗挣扎。
谢桓竖起一指在薄唇间,阴冷道:“她若是被你吵醒,本座就是将你碎尸万段你也难辞其咎。
我劝你不要再耍花招,否则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41章夺龋之爱
话毕,谢桓把着黄江脖颈的大掌松开,黄江为余力所撼,腿一软,踉跄地后退几步摔在地上。
紧接着,谢桓手边的玲珑杯乍然飞出,杯口倒扣吸附在黄江完好的那只独眼。
黄江痛哼一声,却还谨记谢桓方才的那些话,堪堪接住从面上掉落的杯子,以它摔在地上发出声响。
他心头既怕又恨,被玲珑杯罩过的那只眼隐隐作痛。他清楚,这是谢桓给他的下马威和警告。
他自看到那枚玉令的第一眼,便认出谢桓乃江意盟第二代盟主。
江意盟,小到走水营生的渔民,大到关乎社稷的漕运,只要是与江河有关的百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将其誉为海上霸主也不为过。
自睿宗以来,朝廷愈发式微,四方蛮狄边寇作乱不断。王朝衰落之际,江意盟打着剿夷安|邦的旗号,在江湖崭露头角。
一个蕞尔小帮,生于流寇地,起于草莽间,却能一步步做大做强,直至统领江河海岸将近七十七载,就连朝廷都对其忌惮三分,二者甚至因为利害权衡,不得不互相掣肘。可以想见,其主的深谋远虑和独出手眼,绝非常人可及。
八年前,江意盟第一代开山鼻祖谢穆云辞世,其女之子谢桓继位。
其时,谢桓岁及弱冠,便要独抗盟会蠢蠢欲动的叔伯族老。萧墙祸起,江意盟内掀起一场历时两年之久的腥风血雨。
彼时的黄江,籍着上层权力更迭变化的东风,从任谁都可以欺负的小瘪三一路爬到盟会中层,终于窥见了权力的车辙和强大。他还以为谢桓势孤力薄,早已被推挤下权力的王座,手握实权的应是谢穆云的弟弟谢广胜。
他与众多井底之蛙一样,选择成为谢广胜统领百川万江的刀俎。哪知一步错步步错,他万万没想到谢桓竟然一直蛰伏于暗处,就在众人毫无防备之际,被其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谢广胜的部下死的死逃的逃,谢桓足够心狠手辣,眼也不眨地便将自己的叔外祖父戕杀。
所幸黄江当时仅是个分舵的副舵主,于大局中无关紧要,这才得以逃过一劫。但也因为身份卑贱,他没有资格一睹谢桓真容,因此初见至今都未能辨出谢桓身份。
但他可以肯定,谢桓也从未见过籍籍无名的自己,可他却一眼将自己认出,其城府之深令黄江细思恐极。
黄江的思绪被骤然响起的阴冷声音打断
“还不滚?”
谢桓话音一落,黄江即刻躬身而退,胸背渗出的冷汗将他衬衣沾湿。
黄江退下后,主舱里一时悄然。
林霏将谢桓与黄江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像也变得异常沉重,倏而响起的脚步声便清楚地钻入林霏两耳。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霏旋即将双眸闭紧。
即便闭着眼,她也能感受到投射而下的阴影。随后,头侧的软枕凹陷一块,紧接着,林霏身侧贴上热源,一只长臂伸来,环住了她的腰身。
她一颗心骤然提起,似有若无的气息萦绕在她脸颊,她知道谢桓就躺在她身旁。
昨夜失态的一面被谢桓看了去,林霏既尴尬又羞恼。她忌恨谢桓霸王硬上弓的举动,但也清楚记得昨夜谢桓将她抱在怀中所说的话。
他叫她“心肝儿”叫她“娘子”……
林霏从未遇见过这些事,更没人这么喊过她,如今她脑子里依旧是一团乱麻,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才能重拾昔日的自在。
耳畔突然吹来一缕热风,林霏心头一颤,被热风拂过的那块肌肤,升起片片暖晕,随后又传来男子特有的低沉笑声
“醒了?”
谢桓故意凑在林霏耳畔呵气,他凤目一垂,便瞧见林霏如玉般的耳朵迅速发红,耳侧的细小绒毛也一根根地随风舞动。
此景令谢桓心痒难耐,他伸出一指,刮了刮那些小白绒,接着摩挲林霏粉嫩的耳垂,入手的滑腻肌肤果然是在隐隐发烫。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被谢桓揭发,林霏也不再矜持,就势缓缓睁开双眼。
刚看清眼前事物,谢桓便突然翻身压在林霏身上,凤眸含笑地与她对视。
距离太近,两人鼻息交缠,令林霏些微不适。但只要不是肌肤相亲,或者身处青楼楚馆,这点不适还在她的承受范围。
谢桓五指并拢,梳了梳林霏铺在枕上的青丝,启唇问她:“你知道你现在像甚么吗?”
林霏未作答,只平静地望着他。
谢桓见她不接话,自问自答道:“像不得悟的痴儿。”
言讫,他那只手抚上林霏娇嫩的面庞,“我亦不得悟,还需你来解。”
林霏偏头躲开他的大掌,依旧缄默。
“你遭遇了甚么?告诉我。”谢桓捏住她的下巴,迫她面对自己。
“告诉了你又能如何?不过徒添烦忧,还引人伤痛。就让它过去,别再过问不好吗?”林霏挣开他的钳制,想要伸手将他推开,却被他反握住两手。
二人十指相扣,谢桓将林霏拥入怀中,带她坐立而起,“终有一日你会告诉我。”
不会有那日。林霏心道。
一时不察,那邪祟在她面颊落下一吻,随后发问:“这样会不会不适?”
“无聊。你放开我……啊!”
“这样呢?”谢桓一只手探进了林霏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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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引得她失声惊叫。
“你有完没完?!到底想如何?昨夜那些还不够吗?”林霏被他气得恼羞成怒,胸间郁气一股脑地朝他发泄而出。
谢桓把手回,重新将林霏拥入臂弯,轻声道:“昨夜是我的错,以后没有你同意,我绝不再迫你。别生气了,好吗?”
“你现在就是在迫我。放开我。”
听她此言,谢桓不禁弯起唇角,话语间意味不明:“这不算迫,而是情人间表达爱意的一种。等你适应了,我再‘迫’你。”
林霏被他的狡辩气得险些要翻白眼,急赤白脸道:“你这不是爱,而是一时的新鲜感。”
谢桓嗤笑,“你是话本看多了。”
林霏不解这与话本有何关系,随后便听到他的解释:“只有酸儒所作话本的愚角,才会分不清何为新鲜何为情爱。”
林霏知道和谢桓说不通,也不再白力气,当下便让谢桓从自己眼前消失,两人永不再见。
谢桓听到林霏又要与自己撇清关系,脾气也上来了。
他森然一笑,阴幽道:“好啊,我走。这艘船上的俘囚,还有你那好师兄好师妹我也懒得管。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我去与你那‘乖小妹’好好叙叙旧。”
说罢,谢桓便要起身,林霏又气又恼,却全无办法,她知道谢桓既然说得出便做得到。
生怕谢桓真的回去诛害窦宁儿,林霏旋即抓住他的胳膊。
“站住!你,你……”
你了半天,林霏也说不出一个字。让她拉下了脸面去挽留这个邪祟,她是如何都做不到的,所幸谢桓只是吓唬吓唬林霏,被她一拦,他就顺势重新将人捞入怀中。
“我知你气我,但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你不与我相处,又如何知道我不适合你。”
林霏已经无力辩驳,她身心俱疲地闭了闭眼,缓和情绪。
谢桓以为她是又不舒服了,忙伸手去探她额头,却未发现她流汗抑或发热。
林霏安静地坐着,任他用手用额与自己相贴,不再反抗。
方才她与自己争执,他不舒服,如今她完全屈服不再反抗,他更不舒服。
爱一个人怕便是如此,总要博得她的目光她的反馈,一刻也不愿出让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谢桓从未这般爱过一个人,更未试过放下身段向人求爱,他的一切反应皆是发自本能,所以既笨拙又霸道。
他不信林霏是块木头疙瘩,无论如何都感化不了。
“你怎么不说话?”谢桓捏了捏她的脸蛋,蹙眉质问。
林霏略略无语,见他脸色又有阴沉的迹象,便随意捡起一个话题抛给他:“你为甚么不用药物控制黄江,这样不是既省事又解决了后顾之忧?”
谢桓哼了哼,心下些微不满她聊起别人,但还是答道:“你之所言确实有道理,但于我而言,药物控制才最是麻烦。
杀他好比捏死一只蚂蚁,无需大周折。倘若喂他蛊毒,他还会每日想着法子来我这处讨解药。不胜其烦。”
听罢,林霏心尖一颤。
她听出了谢桓的言外之意。谢桓怕是并没有留黄江一命的打算,所以连缓兵之计都不愿使出。
他说杀死黄江于他而言就是捏死只蚂蚁般轻松,他如此轻贱人命,又如何会尊重她的想法,只怕是心情好时与她玩玩,心情败坏就要取走她的性命……
思忖间,林霏天灵突然挨了谢桓轻轻一记。她抬目去看谢桓,眼色复杂。
谢桓将她的乌黑长发悉数别在一侧,随后摩挲她的耳垂,悠悠道:“别胡思乱想。你若死了,我怕是也活不成。”
林霏心下一咯噔,没想到他竟如此洞察人心,尚来不及消化谢桓带给她的信息,又听他道:“你说你傻不傻,心里头想的都展露在脸上了。我若不在你身边,不知你要被魑魅魍魉骗成甚么模样。”
“不牢你操心。”林霏将他的手拍落。
话音一落,门外出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二人往洞开的舱口望去,便见黄江身后带着二人,匆匆赶来。
“主上!”
黄江甫一踏入主舱,便俯身跪伏在地,其余二人紧随其动作,俱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林霏见有人到来,忙将贴在自己身上的谢桓推开,取了一旁的桃木簪,迅速将散落的青丝盘好。
谢桓不悦,暗道这黄江来的太不是时候。
心中虽是这么想,但谢桓还是抚了抚衣上褶皱,端坐在位。
他放眼瞧去,便见跪在黄江身后一人头戴纶巾,俨然就是昨夜妄图害他性命的裴立卿。
“黄江,本座让你带的是郎中,你这都带了谁?”
黄江迅速抬目望了谢桓一眼,毕恭毕敬道:“主上,他二人就是船上的医师。如今船入深海还未及岸,实在找不到妙手神医,还望主上恕罪。”
跪在其后的裴立卿心下暗惊,他跟了黄江三年,从未见他对谁拜手稽首。哪知一夜过后,情形大变,容不得他不震悚。
心绪犹自翻涌,肩头忽然大痛,裴立卿垂眼去看,便见是一粒飞石嵌入自己包扎好的伤口,又听谢桓让自己抬起头。
裴立卿强抑疼得抽搐的身体,冷静地抬起阴柔面容。
谢桓眯着眼将他打量了一番,漫不经心道:“算有点能耐。你且上前,替我夫人听听脉。”
第42章朝廷水师
谢桓言讫,舱中几人皆是一愣。
满屋子的大男人,“夫人”一说从何而来?
“还愣着做甚么?”谢桓佯装不悦,同时将林霏掐捏自己胳膊的手取下,强迫性地与她十指交扣。
裴立卿神思不属,心头有千万般计较,却硬生生压下满腹疑窦,躬身上前。他甫一抬眼,便见谢桓与林霏两手紧握,亲眼所见,再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裴立卿一阵恍然,紧接着骇异非常。
他实在没想到林霏竟是女子。
但这震惊的情绪仅仅展露片刻,裴立卿便迅速从医箧中取出一尺高的木架和脉枕,示意林霏将手腕伸出,并道了句“冒犯”。
林霏挣开谢桓的桎梏,“我没事,还是让裴当家的先去看看老船长和林夕罢。”
言讫,林霏便要下地穿履,却被谢桓轻飘飘的话语截住
“你若不先应诊,那永远也轮不到其他人。”
林霏银牙一咬,重新坐了回去,乖乖将右手放在了小架上。
裴立卿用帕子覆在林霏手腕,随后为她把脉。
谢桓沉着眼盯住裴立卿搭在林霏腕上的手指。
若不是因为在海上,找不到女医师,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异性与她进行肢体接触。
也就过了不到一分钟,但谢桓却觉得裴立卿的手指停留得太久。他不禁蹙起眉头,不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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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了吗?”
裴立卿即刻将手回,恭敬答道:“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寻常的气血不足,开个药方再进补一二即可。”
林霏教那“夫人”二字弄得浑身不舒服,见裴立卿为她号完脉,却还迟迟不闻谢桓谈及牢狱中病痛缠身的患者,她不禁出言打断谢桓细问裴立卿自己气血不足的话语。
“救命的事不能再拖了,烦请二位郎中跟我走一趟。”
说罢,林霏下地穿履,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也不顾谢桓明显不悦的面色,就要带着裴立卿等人往外走去。
但谢桓没有发话,其余人哪敢擅自离开。况且裴立卿不把狱室的俘囚放在眼里,如今让他去那臭烘烘的腌地给人看病,他心中是千万个不愿意的。
“你们二人陪着她。黄江留下。”谢桓终于发话。
林霏当即急若流星地出门而去,也不知是真的担心牢狱里的俘囚,还是为了躲离谢桓。
谢桓看着林霏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头虽嘲嗤,棱角分明的面庞却隐显温柔。
他复又将目光移到黄江身上,眼底笑意褪去,清冷道:“你知道如何处置姓裴的罢?”
黄江心头一紧,挺身抱拳颔首。
“下去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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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舱底的牢狱,形势已经发生巨大的转变。
裴立卿命人搬来桌椅和睡榻,还将曾关押过林霏和谢桓的,以及林夕和赵无眠等人的牢房好好清理了一番。
林夕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见那帮凶悍不讲理的水匪,将她和赵无眠等人客气地请去了对面焕然一新的牢房。
几人俱是满头雾水地望着林霏。林夕不知在林霏脸上看见了什么,一惊一乍道:“林霏,你怎么了?”
“怎么了?”林霏反问。
林夕凑上前细看林霏的脸面,随后退开身子,指着她,犹疑发问:“你嘴巴怎么又红又肿?好像......还破皮了?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眼睛怎么也肿了?!”
林夕此言一出,晏海穹也朝她细细瞧去,眼中写满了担忧。
林霏用手背擦了擦红唇,还来不及回答,林夕又惊叫了声凑上前,刮了刮林霏的脖颈,再出口的话语已带上了哭腔:“他们是不是对你用刑了啊?你脖子上怎么这么多红斑?林霏林霏,他们是不是放虫咬你了?你被咬了会不会死啊?”
林夕踮起脚尖再次探头,想要看看她的“伤势”如何,却被林霏躲过。
林霏将衣领往上提了提,遮住林夕所说的“红斑”,面上出现一层薄晕。
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安抚地摸了摸林夕圆圆的脸蛋,解释道:“你别担心,我没事。昨晚发生了甚么说来话长……”
林霏拣了谢桓与黄江的事来说,其他的一概略过,随后话锋一转,低头去探林夕额头的温度,“你前几日不是不舒服吗,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郎中来了,让他给你看看。”
林夕搂住林霏的腰,她远不及林霏的身高,只好抬头与林霏对视,“我现在没事了,就是头还有点晕,如果能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定甚么病都好了。
你别让郎中给我看病,我不想吃药嘛。”
林霏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见她被转移了注意力,心下舒了口气,但一别眼,又对上了自家师兄深邃的目光。
林霏知道,晏海穹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自小便与晏海穹默契十足,许多事都是心照不宣。但这一次,她却希望晏海穹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想晏海穹惹上谢桓这个阴晴不定的邪祟,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昨晚发生的那些事。
她的原计划就是先接近黄江,再博取他的信任,从他那儿得到牢狱的钥匙后,待船着陆了,用最低限度的伤害换取俘虏们的平安。
但现在都被谢桓搅乱了。
如今的一切尽在谢桓掌控之中,她们都是被动的一方。林霏将林夕和晏海穹视作骨肉亲人,她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他们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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