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深暗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中树
得到答案后,林夕坐不住了,趁着林霏不注意,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林霏对林夕这毛毛躁躁的脾性头疼不已,却不得不跟上去,生怕她闯祸。
师姐妹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后,晏海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箸
“谢桓,你到底想如何?”
谢桓亦撂下筷箸,凉薄一笑,“此话该是本座问你罢。你将林霏支走,到底想如何?”
第67章风满楼1
“谢桓,你到底想如何?”
谢桓亦撂下筷箸,凉薄一笑,“此话该是本座问你罢。你将林霏支走,到底想如何?”
晏海穹:“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第一件就是让你远离她。”
无需明说,二人都对这个“她”心知肚明。
谢桓拿起手边的白帕拭了拭嘴,冷淡道:“那要让你失望了,本座可不会迎合除了她以外任何人的心意。况且,就凭你,”谢桓抬起凤目,“根本做不到。”
晏海穹面容沉静如水,质问谢桓:“你是不是觉得,诱获到一颗不易被情爱侵扰的真心,很有成就感?”
谢桓做出沉思的模样,继而弯唇一笑,“确实。”
听了谢桓的答案,晏海穹没有多余的惊讶表情,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你心术不正,根本配不上她。”
晏海穹鲜少对人说这么重的话语,此番言行,显然是极不待见谢桓其人。
谢桓将手帕扔在一旁,唇角的笑意荡然无存,只剩凤目中毫不掩饰的冷蔑,“所以,你觉得你配得上是吗?”
谢桓岁及弱冠便执掌偌大一个帮派,少年人初上位经历了几番动荡,早已达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铁腕统治。他根性已成,倘若不是因为顾及面前的狂徒乃林霏的师兄,单凭晏海穹这番话,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凌迟处死。
晏海穹攥起双拳,复又松开,克制道:“无论我配不配,我都不会让你染指她半分。”
谢桓嗤笑,“本座还以为你这个师兄有多好,原来不过就是个棒打鸳鸯的假道学。”
晏海穹瞳孔一缩,教那“鸳鸯”二字刺得两耳生疼,不禁想起林霏腰上的玉佩,原先还算平静的心情突地澜翻絮涌起来。
他暗自平复翻涌的心绪,缓了半晌,才复言:“伪君子也好,假道学也罢,仁者自仁。她乃璞玉浑金,而你只是个……巧言令色之徒,算得上是甚么鸳鸯。
她若和你在一起,意味着要放弃自由,毫无幸福可言。
你若说你真的爱她,我根本不信。我在你眼里,看到的只是占有,说穿了,你不过就是自私作祟,得到之后,你又能有多珍惜?”
愈说到后面,晏海穹的语气愈厉
“只要她还叫我一日‘师兄’,我就不会眼睁睁地看她走上歧途。”
他这番话不可谓不重,但谢桓听罢,面上却不见恼色,反倒大方承认:“本座确实不是拯救苍生的大善人,我也不稀罕。”
“但是有甚么办法,”谢桓有恃无恐地展颜笑开,“她偏偏就是对本座动心了……”
谢桓话音一落,晏海穹猛地一掌拍向案几,案上摆放的碗碟便像骤然涌起的浪潮般,自掌风最近处,依序成排飞起往谢桓砸去。
谢桓冷嗤,道了句“自不量力”,伸出一指在桌下一提,整张案几被突然掀翻,将迭起的碗碟卷下,谢桓一拂袖,案几裹挟着碗碟朝晏海穹掷去。
晏海穹坐立不动,身子迅速后仰至贴地,那案几“嗖”地在他面前飞过,最后狠狠撞在晏海穹身后的博古架上,又带着博古架滑出一段距离,最后砸到墙上,支离破碎。
碗碟瓷器碎了一地,庐内一片狼藉,端坐于两头的谢桓与晏海穹却置若罔闻,只丝毫不让步地互相眈视着。
晏海穹依旧坐姿挺拔,唇角却滑落一道猩红的血迹,面色渐渐变得苍白难看。
他大病初愈,内伤亦未好全,刚刚一气之下,妄动了内力不说,还被谢桓暴起的内力挫伤,如今体内真气大乱。
谢桓眯了眯眼,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瓷瓶扔给晏海穹。
“大舅子,气急败坏可就有失风度了。你怎么看本座本座不在乎,但你别以为满口仁义道德就高人一等。
本座与林霏如何,轮不到外人置喙,她爱我也好,恨我也罢,这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本座叫你一声‘大舅子’,是给林霏面子,你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歪嘴的和尚可念不了真经。”
言讫,谢桓不待晏海穹答话,便站起身往外走,临到门前,他却突然敛步回首,“对了。怕你心里没数,我还是再提醒你一句
她与我相处半年便动心了,可与你……
怕是这才叫,有缘无分。你说是不是?”
晏海穹心神大震,真气窜得愈发厉害,喉头便是一甜,他强咽下腥味,厉声道:“宵小!你能为她舍弃多少,又能让她如何幸福?以口腹蜜剑作噱头,她不可能与你在一起的!”
谢桓冷冰冰地看着晏海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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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且好生看着,看本座是如何与她终成眷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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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知道师姐跟在自己身后,两条腿跑得飞快,却还是被林霏追上,一把扯住了衣领子。
见林霏扬起手,林夕吓得缩起脖子闭上眼,哀哀求饶。哪知林霏只是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好笑又好气地斥道:“你这鬼丫头,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
林夕嘟起嘴,“师姐,好师姐,我就是想喝口酒,你怎么越老越顽固了。”
林霏不禁啧了声,“林夕,你再这样,等找到师娘,我可就要打小报告了。”
林夕的神色微黯,不由哼了声,出言:“想打你就打罢,反正也找不到娘了。”
林霏松开手,将她的衣襟理好,改变了劝阻的方式:“如果是真的想喝,那等晚膳的时候,我带你去。吃饭吃到一半出走,多没礼数,我们先回去把饭吃完,好不好?”
“不要,”林夕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就是想现在喝嘛。”
听罢,林霏秀眉微蹙。林夕虽然性子有些顽劣,但绝不是说不通教不听的任性姑娘,若是平时,听到她说晚膳再吃酒,该是妥协了,说不定还会在心中暗自窃喜自己得了便宜,哪会像如今这般固执。
这酒怎么就成了非喝不可?
“夕儿,你是不是有甚么事瞒着我?”林霏将小师妹的脑袋正好,让她与自己对视。
这一对视,果然就让林霏看见了她眼中的底气不足。
林夕虽心虚,却还嘴硬道:“我就是要吃酒就是要吃酒。”
话毕,便要趁着林霏不防备而逃走。
林霏这回未阻拦她,而是转身往飞庐行去。林夕未听见林霏追过来的脚步声,疑惑地回首,便见林霏正在往回折返,她当下便跑回去将人拦住。
林霏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夕,等她解释。
“好罢好罢。”林夕叹了口气,苦闷道:“是阿昆让我把你带出来的。”
林霏其实已经猜到了是晏海穹有意支开自己,如今猜测被林夕证实了。
林夕:“他说有事要和谢坏坏谈,不想有人在场。”
言讫,林夕似是想到了什么,觑了林霏一眼,轻问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现在回去,她就可以偷听到阿昆和谢坏坏说了什么了。
林霏见了她这副贼头贼脑的模样,便知道了她心里头打的那点小算盘。
“既然他们有话说,那我们就在外面走走罢。”林霏牵起林夕的小手,往飞庐相反的方向走。
晏海穹会让林夕将自己支开,说明他和谢桓谈的事与她有关。如果她没追着林夕出来,可能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谢桓与师兄独处,但现在出来了,反倒不忧心了。
也不知为何,她知道谢桓不待见师兄,却相信他不会伤害他。而师兄为人温厚良善,更不会对谢桓造成威胁。
师姐妹二人便手牵手,漫无目的地在廊芜间走着。
貘娘出现在二人前方的拐角处,身后还跟着一众侍从和婢女。
侍从和婢女们手里拿着筐篮和绒巾,一副要去做清理的装扮,林霏不多看了几眼。
貘娘目不斜视地从林霏身边经过时,林霏依旧恭敬地福身行礼。
以为她还是会视而不见,哪知貘娘却停在了林霏面前,转头让身后一众人先过去,之后将目光移向站在一旁的林霏
“你且跟我来。”
林霏递给林夕一个眼神,让她在原地稍等,便跟着貘娘走去了廊芜尽头的拐角处。
林霏:“姑姑。”
貘娘静静看了林霏半晌,这才出言:“林姑娘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我想说甚么罢。”
林霏抿了抿唇,无意识地抠着指盖,垂下眼睫,启声回复:“霏不知。”
貘娘也不揭穿林霏的谎话,只问道:“我且问你,我待你如何?”
林霏:“姑姑待我很好。”
貘娘:“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林霏默了默,轻轻摇头。
“那你为何不听我劝?”貘娘恨铁不成钢地泄了口气,“我没有子嗣,照望桓儿二十几年,早已将他视如己出。的确,他是主我乃仆,如此言语可谓大不敬。
但自从桓儿母亲作古,我便将他视作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他有多在乎你,我看得出来。
我就想问林姑娘一句,你到底作何想?如果无意那便速速离去,早日从桓儿面前消失。”
第68章风满楼2
貘娘:“我就想问林姑娘一句,你到底作何想?如果无意那便速速离去,早日从桓儿面前消失。”
林霏昨夜才与谢桓定下三日之约,貘娘今日就来逼问。她都还未做好决定,又要如何答复她?
林霏知道貘娘对照望二十多年的谢桓的维护之情,也知道全是因为对谢桓的眷注,貘娘才会对自己格外提点关怀,让她去践踏貘娘这份维护之情和好意,林霏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姑姑,此番我是一定要去江意盟的。”
听此答复,貘娘面色稍霁。
既然不愿离去,那就是有意。
貘娘执起林霏的柔夷,语重心长地提点道:“想通就好。既然你决定要留下,那也该剔剔一身傲骨了。
桓儿乃一盟之主,大有宏图可为,而你是女子,他不能也不该事事迎合你,为儿女情长所累。
既为女子,那便要恪守‘贞节、孝敬、卑顺、勤谨’四义,为夫君排纷解难,不可再任性妄为地耍性子。你是好姑娘,这些道理无需我多说。
桓儿属意你,那你将来便是盟会的当家主母。既为主母,哪有与夫家分而食之的道理,你说是也不是?
你别嫌姑姑多事,姑姑看着桓儿长大,一路多舛,所以他才养成了个冷漠的性子,如今他有真心喜欢的姑娘了,我亦欢喜非常。”
貘娘言讫,久候却不闻林霏回话,不由出言问道:“你可还怪姑姑今日的失礼?”
林霏摇头。
疏远不喜之人,乃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好记恨的。
昨夜她拂了谢桓的面子,貘娘对自己失望不喜,情有可原。
而林霏之所以缄默不语,除了真的不知该作何回应之外,也是因为听了这席话后心头五味杂陈。
她自幼看的鹣鲽之情,是师傅师娘的情投意合妇唱夫随。当真是妇唱夫随,师傅总是事事以师娘为先,师娘亦尊重师傅的一切决定,夫妻二人相处,举案齐眉毫无芥蒂,而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更遑论遵循山外给妇人设下的条条框框。
她在思考,倘若真的与谢桓在一起,自己能不能做到“将夫比天,夫主为亲”,还有,又该如何回应貘娘这番教导。
思忖半晌,林霏应道:“姑姑所说霏都记在了心里。霏自幼失持失怙,生于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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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寒乡凡裔,确实不谙礼数,肖想当家主母一事,言来都自觉忝越。
承蒙姑姑的照拂,霏荣幸之至。姑姑的心意霏心领的,只是姻缘一事,请容霏再想想。”
貘娘还以为她是自觉出身低微担不得主母的名衔,正觉得她通情达理,可转念一想,这又怎么不是种变相拒绝?
以她昨夜晚膳中驳谢桓面子的表现,还有前几日二人之间的冷战,貘娘渐悟,怕是这林霏根本就没有那门心思,可现在给自己的答复却扭扭捏捏模棱两可,如果不是贪图什么东西,又何必做出这副优柔寡断的姿态。
思及此,貘娘原本将要出口安慰的话哽在喉头,不尴不尬。她缓缓松开执着林霏的手,面色变得难看
“林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游移不定是个甚么道理?若对桓儿有意,那便缔姻,你这又是‘忝越’又是‘心领’的,到底甚么意思?貘娘年纪大了,没那个心力去猜。”
涉及谢桓的终身大事,貘娘不想得多想得深。林霏如果不怀好意,那就是真正触及她的底线了。
林霏苦笑。原来谢桓那个霸道强硬的性子,不是天生天化。
“姑姑,您误会了,我没有别的心思,就只是还没想好而已。”
貘娘瞧了林霏半晌,突生一计,于是便向林霏摇了摇头,厉声斥她“不识抬举”,又言
“桓儿乃我江意盟主君,却为了你不惜乔装纡贵,甚至还包庇朝廷钦犯,惹得圣上龙颜大怒,你一该担红颜祸水的罪责。
他吩咐我等心腹亲信听从你的差遣,足以见得对你的珍之爱之,可你却不懂见好就,二该担贪得无厌的罪责。
你不谙礼数,为人固执,不能为桓儿分担烦忧,甚至要让他事事迁就你,三该担不守妇道的罪责。
我好心提点你,你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依旧任性妄为,四该担狂妄自负的罪责。
四项罪责,足以见得你的品行恶劣无耻之尤,实在没有资格做我江意盟的当家主母。
倘若你还顾及颜面,那就立即下船离开罢。”
听罢貘娘不留情面的“一该二该三该四该”,林霏交握于身前的两手紧紧攥在一起。
就算她再怎么淡泊,听到曾经善待自己的长辈将自己贬得一无是处,也再做不到心平气和。这番感受,比面对师娘苛责自己习武怠惰,还要难受失落千倍。
凭什么谢桓屈尊纡贵她就应该感恩戴德?
感情一事,不就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么?
在貘娘那席话之后,林霏就再不想淡泊寡欲。
林霏挺直腰身,她比貘娘还要高些,一端直,温和的气势便变得凌人。
“姑姑,我先为人,再为女子,后为妻。既为人,便有因为人而应享有的权力,我有权力拒绝有权力接受,更有权力犹豫。
且言第一项红颜祸水。谢桓无论是乔装还是包庇,都绝非我怂恿,红颜祸水何谈?
再说第二项贪得无厌。单看见好就一事,你怎知这对我来说是好?既然不是好,那我不,理所当然,贪得无厌何哉!
最后第三项不守妇道和第四项狂妄自负。非但我与谢桓没有任何关系,你更与我毫无血缘,不守妇道狂妄自负何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道清者自清,但这一回,霏却不能让姑姑平白无故将我碾作无耻之徒。”
貘娘不动神色地抚了抚袍袖,语气平淡:“你年纪轻轻,却思虑过重。不过就是个两情相悦佳偶天成的事,何必瞻前顾后首鼠两端?
你心中如何想,便如何做,如此举棋不定,只会让人瞧你不起。”
貘娘此言,果然激将。林霏心中的不服气,与小时候师娘说自己愚笨难以成材的不甘如出一辙。
诚然,她举棋不定,是因为理智上知道自己与谢桓难得善终,可情感上却在劝导自己尝试。她或许真的对谢桓动心了,可横跨在她与谢桓之间的,不仅仅是观念不同身份不同。
为何慎重抉择会让人瞧不起?
即便林霏心头有千万个借口,可临到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貘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你表面上与物无忤,实则内里比谁都要固执,桓儿又何尝不是?
执念不消,必成魔障。桓儿求而不得,只会愈发惦记,你就算是为了打消他的执念,也该试一试。”
话毕,貘娘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林霏站在原地,想着那句“执念不消,必成魔障”。找到师傅师娘,回到从前那样怡然美好的日子是她的执念,她不愿舍弃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晏源。
林夕听见了拐角处的细微争执声,担心林霏被人欺负,她正要过去将人救于水深火热之中,却见貘娘施施然步了出来,从她身边经过。
林夕不禁回头瞄了瞄貘娘离去的背影,这才跑到林霏身边。
“林霏,你怎么了?”瞧见师姐黯然的神色,林夕心下担忧,伸手扯了扯林霏的衣袖,“她是不是骂你了?你别伤心,别理她。”
林霏摸了摸林夕的头,终究没说什么,而是和林夕一起回了飞庐。
师姐妹二人回到飞庐时,谢桓早已离开,屋内的案几都被撤下,无一处不洁。
林夕在屋中环视了一圈,骚骚脑袋,嘟囔道:“怎么屋里怪怪的。”
林霏也跟着环视了一圈,敏锐地发现屋中少了一座博古架。
林夕连喊了几声“阿昆”,却无人应答。
晏海穹不在屋内。
林霏还以为他怕自己折返,所以和谢桓出去谈话了,便与林夕在屋中等他。
林夕百无聊赖,竟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儿。
林霏静静看着林夕出神。她的思绪全飞向了貘娘一刻前所说的话。
对啊,她确实是瞻前顾后首鼠两端,怕与谢桓在一起后,自己真的成了红尘中人。可只要是人,谁又不是在红尘中呢?
她为什么不能洒脱一点,怎么想怎么做?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就舍熊掌而取鱼罢,也了了执念。
思及此,林霏霍然站起身,推门而出。林夕被吵醒,迷迷蒙蒙地抬头看了师姐匆匆离去的背影一眼,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爵室内。
谢桓刚读完鬼朴子承上来的书信,面色不虞。
又是那帮老东西,传书催他将窦宁儿送去给那姓白的。
一个两个倚老卖老,越老越怕事,越老越僭越。
谢桓将书信碾为灰烬,净过手后,似是想起什么,回头问鬼朴子:“账本可有留存?”
鬼朴子颔首,答道:“送去前就已备了三份。”
“姓晏的怎么样了?”
“老朽已命三垢为其疗伤,林姑娘尚不知晓晏道长负伤一事。”
话音一落,未闩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猎猎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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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进温暖的室内,鬼朴子两眼一凛,肌肉虬起蓄势待发地望向敞开的大门,待看清来人后却是一愣。
林霏亭亭立在门外,素色衣裙被风吹得一起一落。
谢桓触碰到林霏的目光,不禁怔住,只觉门外之人神采奕奕,艳艳不可直视。他弯唇一笑,按捺住心悸,朝鬼朴子做了个手势,鬼朴子当即躬身告退。
林霏除了鞋袜,抬脚踩在白色地毯上,向谢桓行去。
“你怎么来了?”谢桓朝林霏伸出手。
林霏却没有将自己的手递过去,“我想好了。”
第69章渡我还是厄我
林霏:“我想好了。”
谢桓浑不在意地回手,面上笑意不减。昨夜急不可耐想知道答案的人,现在却表现得不以为意,仿佛胜券在握。
只闻谢桓揶揄道:“真是狸儿眼,早晚有变。”
林霏心潮起伏,心思全然不在其他上。明明是她要去回应别人,可如今却觉得像是别人来回应自己。
她也确实需要谢桓的回应。
谢桓:“那便说说罢,你是如何想的。”
林霏:“在此之前,我有三个问题。”
谢桓被挑起兴趣,示意她说下去。
林霏一双美目澈似秋水,她道:“你可觉得我是红颜祸水?”
谢桓故作沉吟,随后弯唇一笑,满目促狭地说了声“是”。
林霏没料到谢桓会这么回答,那声“是”将她尚且起伏的心潮摁下了大半。她咬唇,抬腿踢了谢桓一脚,就要转身离去,却被谢桓拽住胳膊拉进怀中。
谢桓鲜少见到林霏像这般既娇憨又任性的时候,心头爱怜更甚往昔,只觉在她身上除了未解的灯谜还有未摆的灯宴,无一处不让他好奇无一处不让他心爱,连方才因为书信内容横生的郁结都烟消云散。
“可不就是红颜祸水。”谢桓将纤瘦的人搂得更紧。
林霏抬头看他,就在他的凤目中看见了海的深邃和星的辉熠。
谢桓:“红颜如斯,令人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听罢,林霏眼睫轻颤,再问:“那你觉得这位红颜贪得无厌吗?”
谢桓又答是。
有了第一个问题的预热,林霏再听到谢桓承认,也有了心理准备。她心头不生恼怒,只静静站着,等谢桓解释。
果然就闻谢桓言:“你不单要了我的身子,还偷走了我的心。还说不是贪得无厌。”
林霏听他将话说得如此露骨,根本不像个知书达礼的世家公子,反而像是市井中的浪荡子。
她腹诽了句谁要过你的身子弃还来不及,将谢桓欲图凑近的脸推开,问出第三个问题:“那不守妇道和狂妄自负呢,你觉得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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