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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深暗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中树
林霏觉得,这副画面有些像说书人口中的捉奸在床。
第7章知己
气氛有些诡异。
窦宁儿死死瞪着林霏,一旁的罪魁祸首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林霏嗫嚅半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拙,这种情况她根本无从解释。
在窦宁儿眼里,现在是两个大男人鬼鬼祟祟地抱作一团。
怎么解释才好?说谢书樽是为了查验她的身份?
那又是查验她什么身份?
林霏愁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下暗暗决定,得找个恰当的时机跟窦宁儿摊牌才好。
窦宁儿见林霏不言不语,眼神还发虚,当即感到身心发寒,如至冰窖。
但她不信朝夕相处的人有那见不得人的龙阳之癖,一定是谢书樽。
对,一定是谢书樽带坏了她。
她打从第一眼见了谢书樽,就觉得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人成日里泡在赌坊,不学无术又贪得无厌。
林霏即非富甲一方的权贵,更无什么可以让人贪图的财物,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但这谢书樽,往日里有事无事就往林霏跟前凑,图得还不就是林霏心善又耳根子软,既能护他平安,还能哄骗她帮他还清债款。
一定是这样。
这般想来,窦宁儿愈发觉得这谢书樽无耻至极,实乃天上地下罕见的卑劣之徒,矛头旋即一转,直指那宵小。
她也气得说不出话了,即便被谢书樽像淬了毒般阴冷的眼神注视着,但一想到刚刚瞧见的,两人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画面,她就像母夜叉俯身,什么也不畏怕了,举着手里的扫帚就要往谢书樽身上狠狠招呼。
谢书樽掩在袖里的双手倏然握紧成拳,满身杀气刚要爆发,余光瞥见一旁的林霏,瞬间又都偃旗息鼓,直挺挺地立着。
“宁儿,别闹了。”
就在那柄扫帚要落到谢书樽身上之际,林霏及时出手,抢走了窦宁儿手里的发泄武器,扔在地上。
她的语气颇为无奈,字语间全无责备窦宁儿的意思,却还是让窦宁儿误会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窦宁儿满腹怨怒无处发泄,想要教训谢书樽,林霏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他。
她如何说也曾是大家闺秀,决计不可能和市井粗妇一般,撕破脸吵得难看。
只能自己气得泪水直流,死命挣开林霏的双手,哭着跑回屋内。
林霏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发现自从与窦宁儿熟稔之后,窦宁儿的脾气也愈发大了,她比小师妹稍长一岁,发起脾气来可比小师妹难哄许多。
再看一旁脸色铁青瞪着她的谢书樽……
唉,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你回去罢。”林霏对谢书樽说完,就要进屋去安抚窦宁儿,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首沉静地看着谢书樽,格外认真道:“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我确是男子。”
谢书樽阴着脸看两人相继离开,一低头,瞥见横在地上的扫帚,突然邪怒大发,左腿一抬,扫帚被踢成两截,远远摔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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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霏从百味楼出来,捎了瓶女儿红。
昨夜三人不欢而散,窦宁儿还把谢书樽打了,林霏左思右想,让窦宁儿去道歉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也不知他两人是前辈子欠了多少账,才会这样相看两相厌。
只能她代表窦宁儿,亲自登门拜访了。
提了酒出门,林霏才意识到自己压根不晓得谢书樽家住何方。
何止不知他家住何方,她对他的所有了解,几乎都是道听途说。
林霏觉得她和谢书樽算是朋友了,可能并非推心置腹的知己,但互相的了解是有的。
如今她才发现,她又哪里真正了解他,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赌坊,平日相处也是在赌坊。
她不知他住在何处,家中又有何人,喜恶是什么。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要见面了,才会主动出现,他若不见,她根本无从寻找。
寻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她每日花力和银两在百味楼逗留,就是想打听打听师傅师娘的下落。
她以后不要让她在意的人,踏破铁鞋地寻她。
胡乱想着,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一下也没了接下去该做什么的主意。
忽然,两条街外传来杂乱的嚷唧,林霏抵不过好奇心,掉头往声响处寻去。
愈近声源,场面愈混乱,沿街商铺摆在店外的东西乱糟糟撒了一地,显然是人为打斗所致。
林霏眯起双眸,极目远眺,就见前方不远处,一红一灰两道身影时缠时分的打在一起。
她加快脚步,步履如飞地往两人靠近。
是一身着大红鲜衣的妖艳女子,和一身着灰色直裰,腰别铜铃的束发姑娘。
青天白日下,两个女子不分你我地缠斗在一起,看两人使出的一招一式,皆是武龄不低的高手。
女子打斗,架势毫不输给男儿。
鲜衣女子招式狠辣,直裰姑娘则是防守为主,两人从上路街打到下路市,难分难解,更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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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上前劝阻,生怕被误伤。
她二人先是在地面过招,而后直裰姑娘飞身跃上屋顶,鲜衣女子紧随其后。
直裰姑娘此举,显然是想引得对手远离车来人往的街市,以伤及无辜。
但鲜衣女子并不上当,两人分开的距离稍远些,她便手往腰上一抽,一条长百来尺的铁鞭赫然出现在她手上。
鲜衣女子冷冷一笑,使力一甩,那条铁鞭便像有生命意识般,往直裰姑娘的方向袭去。
直裰姑娘反身用手抵住,铁鞭却灵活如蛇,斗折蜿蜒,一圈圈紧紧缠住直裰姑娘纤细的手臂。
鲜衣女子面色阴狠,妖艳的芙蓉面微微扭曲,一拉一扯,直裰姑娘便被迫带离了屋顶,往地面跟去,飞天遁地间,她腰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四周的围观百姓大声哄叫,齐齐向后退去,根本不敢接近。
那鞭子也不知什么做的,竟可以将人缠得越来越紧,就在众人都在为直裰姑娘捏把汗的同时,直裰姑娘另只手扯住鞭身,欲图抢过鲜衣女子手上的鞭柄。
鲜衣女子大怒,喝道:“赵无眠,有本事你就解了禁锢!”
直裰姑娘只是轻轻一笑,清丽的面容小巧灵动。
众人也没看清她是如何使得动作,“刺拉”一声,她被铁鞭缠住的手臂挣脱了出来,仅留一截撕烂的衣袖在铁鞭上。
鲜衣女子甩掉鞭上的破布料,倾身往直裰姑娘抽去。
两人又在地面斗得难分难舍。
直裰姑娘手中没有武器,却也不落下乘。
倒是鲜衣女子,大开大合地甩动铁鞭,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众人明明站得老远,却还是有无辜百姓被那条铁鞭抽翻在地,疼得肝肠寸断。
又是一鞭子抽向旁边的人群,这次方向却是一位懵懵懂懂的小男童。
林霏瞳孔骤缩,将手中的女儿红往那条恶鞭掷去,飞身上前抱起小男童,迅速跳离原地。
鲜衣女子根本没管这边的情况,一鞭子砸烂了酒坛,炸裂出的酒水撒了一地。
“赵真凤,我们去无人的地方,我陪你打到天昏地暗。”直裰姑娘望了小男孩一眼,见其无事才安下心,随后向鲜衣女子急急喊道。
鲜衣女子嗤笑,“休想!我就要你命丧于此!”
“唰”地一声,铁鞭抽在地上,恍惚间又变得更长,往直裰姑娘身上狠狠招呼。
直裰女子避无可避,终于变守为攻。
“让开,让开!”
一大队佩刀官兵匆匆赶来。
行在兵卒最前头的,是身披行衣的束发男子。
男子模样年轻,生得极为俊美,眉宇间却暗藏戾气。
见到前方缠斗的两人,男子毫无表情的面目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无眠小心!”见那铁鞭就要碰到直裰姑娘头上的九巾,男子失控地高声大喊。
男子话音刚落,那条铁鞭突然调转方向,往男子的方位袭来,直裰姑娘面色大变,急忙调转方向赶去相救。
一切发生地太快,男子身后的众人都还来不及救护,那铁鞭就像要到了跟前。
“唰”地一声,铁鞭未碰到男子一片衣角,而是折返向直裰姑娘,这一次,铁鞭重重地抽中了直裰姑娘的后脑勺。
林霏清楚听见直裰女子闷哼一声,随后直直往前栽去。
男子眼眶瞬间发红,以凡人之躯所不能及的速度往直裰姑娘奔去,将倒地的直裰女子颤抖着紧紧搂在怀中。
连喊数声“无眠”,见直裰女子紧闭双目,毫无回应,男子俊眸中的泪水当即滑落。
那条毒鞭依旧不罢休,伴随着主人狂桀的狞笑,直奔男子怀中的人儿。
林霏寒着眉目,施展轻功,转瞬就到了男子身前,一把牢牢抓住凶恶作乱的铁鞭。
第8章东罗故人
鲜衣女子见自己被人冒犯,气急败坏地大力甩动铁鞭,却无论如何都抽不回那条逞凶作乱的鞭子。
“哪里来的兔儿爷,竟敢触犯你姑奶奶?!”
鲜衣女子狠狠瞪着林霏,戾气满目。
不怪她会将林霏瞧作美色事人的娈|童之流。
林霏的长相偏秀,身量虽比寻常女子高许多,却远不及男子的壮实,并非时人竭力追捧的昂藏魁伟。
而她身后的男子虽然相貌阴柔,但骨骼大,男子体征比林霏明显许多,因此即便生有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庞,也不容易让人混淆他的性别。
鲜衣女子出口的话虽不好听,但林霏也不恼,沉着特有的喑哑嗓音对女子道:“人已被你笞晕,孰胜孰负,已经高下立判。为何不能饶她一命,非要赶尽杀绝?”
鲜衣女子被气笑,“我要的不是胜负,而是赵无眠的命!”
林霏秀眉微蹙,欲要开口,却被身后男子恍如玉石相击的声音打断。
“无眠良善,自觉亏欠于你,才会多次容忍你的欺蠹,如今她已尽数还清。我没有她的菩萨心肠”
男子抬目望向鲜衣女子,勾魂的桃花眼赤红充血,眸中是令人毛发尽竖的惊涛骇浪。
再出口的话语愈发冷冽:“你再不从我眼前消失,我便要你全宗陪葬。我赵蕖说到做到。”
一字一句都像锥针碾在心上,不容人置喙猜疑。
鲜衣女子微怔,显然被他说这话时的冷心冷面震慑。
不甘地看了男子身后的兵卒一眼,女子内心挣扎几番,最终回自己的长鞭,冷哼一声,飞身离去。
“赵蕖,就算我现在不杀她,她也活不过半年了。哈哈哈哈。”
她人已不见踪影,狞桀的尖笑却还在众人上空盘旋不去,闻者皆是心烦意乱。
鲜衣女子就此离开后,那貌美男子一把打横抱起地上的人儿,急急地向人群外奔去。
那队提刀官兵一部分在前疏散人流,一部分紧随其后。
前一刻还被挤得水泄不通的街市,眨眼间就去了大半人。
林霏想到刚刚被铁鞭抽中后脑的直裰姑娘,提步就要跟上那队人马。
才往前行了几步,便突然被人大力抓住胳膊。
林霏侧身去看,就见是满脸不快的谢书樽。
这人真是神出鬼没,而且看着瘦弱无力,手劲却出乎意料的大。
“你要去哪儿?跟着那两人不成?”谢书樽用他极黑的眼仁瞪着林霏,好似在无声威胁。
林霏余光瞥见男子拐过街角,就要不见人影,便敷衍地回了声“有要事”,而后轻而易举地挣开谢书樽,追了过去。
谢书樽被她气得咬牙切齿,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拧,那赵蕖哪里是这么好惹的,他怀里的赵无眠更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心中虽极度不舒坦,但双腿还是老实地跟上了林霏。
林霏远远跟着男子,见男子头也不回地跨进医馆,其后的数名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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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守住医馆大门,剩余人则是将医馆中的病患尽数赶出,就连达官贵人都无一幸。
整个医馆被牢牢封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
欲图闯入的林霏也被拦在外头,任她说了几句好话,守门的小兵卒都无动于衷。
林霏心急如焚,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追上来的谢书樽一把拉走还欲再说的林霏。
“别再白力气了,没有里面人的点头,你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
林霏无措地叹息一声,惹得谢书樽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林霏,你是佛祖上身了么?我这辈子真是头遭遇见你这样的人。里头的人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巴巴上赶着救人?”
林霏幽幽看着谢书樽,默不作声。
谢书樽也是被她气极了,恨地撇过头,却无意闻到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回首往林霏垂在身侧的右手望去
才发现她的右掌心被划出道一指长半甲深的伤口,伤口正往外滋滋冒着血。
他一把捞起林霏的右手,掐住她的手掌根部以作止血,同时沉着脸厉声责问:“是不是那条铁鞭弄的?我看你是疯了。”
林霏这才注意到自己受伤的掌心,方才急着与医馆里的人见面,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并未感到疼痛,现在经谢书樽提醒,掌中的疼痛像是被放大了数百倍,疼得她面上的平静都要维持不住了。
“还站着做甚么?再不处理,我看你这只手就要废了。”谢书樽见她还傻傻站着,愈发火冒三丈,禁不住讽刺道
“先是内伤肩伤,现在又是手伤。你可真是爱惜自己啊。”
话始出口,谢书樽心下便警铃大振,眼皮也跟着一跳。
果然,随后就听到林霏孤疑的问话:“你如何得知我曾受过内伤和肩伤?”
谢书樽面上平静无波,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习过医术,一探便知。况且,就你那尿性,我猜都猜得出。”
林霏心中本就因为见不成赵无眠而烦躁无比,现在听了谢书樽看似合理的解释,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心思。
谢书樽催她离开,她低低应了,从怀中取出一支平淡无奇的桃木簪,将其交给守门的小兵卒,又细细嘱咐道:“请替我将这支簪子交给赵公子,就说此乃东罗故人林霏的信物,我有救治赵姑娘的方法,可去距此不远的盘龙赌坊寻我。”
小兵卒不耐地应了,林霏这才放心地随谢书樽离开。
谢书樽拿眼觑她,嘲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身上竟带着女儿家的簪子。”
林霏平静地很,一点不受他的旁敲侧击,只说那是窦宁儿的物什。
谢书樽心下哂笑,暗道窦宁儿好歹也曾是贵雅的相府嫡女,怎么可能携带此等样式简陋的木簪。
“你认得医馆里的一男一女?”
林霏:“赵公子是初次见面,未尝听闻。但识得赵姑娘。”
谢书樽疑惑地“哦”了声,追问道:“你如何认识她?那赵姑娘是何人?”
林霏面上终于显现百年难得一见的苦闷神色,略微急地嘀咕:“你今日怎的如此聒噪?好生烦人。”
这话教谢书樽听得一清二楚,他沉下面容,不悦地哼了声。
他虽表面不显,心中却极为惊诧,甚至还有些隐秘的欢愉,好像终于挖到了别人寻不到的宝藏。
原来林霏也有自己的小脾性,他还以为她是温驯无害的白鹿,殊不知白鹿发起性子来才更灵动鲜活。亏他之前三天两头试探她的底线,原来她最受不了别人刨根问底。
这样的发现简直让他忍不住逗弄。
又招人嫌地连问几声,见林霏被他逗得欲图折返,他才心情大好地换了话题。
“你当然认不得赵蕖,他两年前曾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吏部尚书兼太子太傅,后来因为贪赃,锒铛入狱,也不知他耍了什么手段,如今既翻了案又东山再起。
总之,此人城府之深,绝非你这种傻蛋可以比拟。”
谢书樽斜眼瞧她,不遮不掩地嘲讽,同时也是提醒。
林霏大吃一惊,欲要问他如何得知,后来又想到他曾是童试第一,朝野庙堂之事,又怎会不知。
突然,谢书樽话锋一转,说起自己这几日细细思量了林霏曾说的话,深觉自己委实太过自甘堕落不思进取,现已决定弃恶从善,此后再也不去赌坊,而要一心读圣贤书。
见他终于想通,林霏自然高兴,许诺他如若遇见困难,一定要与她商量,她定会献上微薄之力。
“那是自然。”谢书樽弯唇一笑,丹凤眼中流转着魅惑人心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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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傍晚,果真有人拿着那支桃木簪,来盘龙赌坊寻个叫做林霏的人。
传话的侍者报信给在二楼忙活的林霏。
林霏将手头的活计交由人,拾好自身,跟着前往医馆。
天还未阴,气温却已低得叫人发抖。带路的老者见林霏穿得单薄,好心提醒了句,林霏感激地笑笑,只说不碍事。
穿过药香四溢的堂厅,和渺无一人的廊芜,老者将林霏带至一处阒静便躬身离开。
林霏守礼地敲了敲面前的格扇,听到里头人许进了,她按捺下纷乱的心绪,推门而入。
入目的先是高华帐,和上静静躺卧的女子身躯,之后才是头坐着的貌美男子。
屋内未点灯,昏暗一片,赵蕖的面目藏在其中,无法分辨他的情绪。
但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氛围还是让林霏窥得一二。
上的赵姑娘怕是伤得不轻。
“你说你能救无眠?”赵蕖低低出声,语气中潜藏疲惫和黯然。
林霏作了一揖,不答反问:“敢问公子,可否点灯?”
赵蕖沉默一晌,才唤人进来点上烛火。
室内霎时亮如白昼。
林霏缓缓走上前,待越过赵蕖,看清了上人的面容,她才幡然醒悟为何不点灯。
上人面目安详,容颜不变,依旧皎如月升,但披散的头发,却变成了刺眼的银白。
朝如青丝暮成雪。
赵蕖让开身,好方便林霏上面查探。
“如何才能救她?”赵蕖单刀直入地发问。
林霏不语,顾自扒开赵无眠的眼皮,再是探了探其颈上脉搏和手腕,随后起身道:“先前查看过的郎中应该提过,想必公子对赵姑娘的眼睛也心中有数。
我并非术业专攻的医师,恐怕对赵姑娘的眼睛无能为力。”
赵蕖听罢,面上浮现青紫之色,隐隐有狂风暴雨将至的预兆。
林霏不慌不忙,温声道:“但我可以医的,是赵姑娘的二十大限。”
第9章野史秘闻
林霏不慌不忙,温声道:“但我可以医的,是赵姑娘的二十大限。”




寻深暗问 分卷阅读13
赵蕖眸色微变,心中是巨浪翻滚,却还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你到底是何人?如何得知二十大限?”
林霏只笑不答,一派平静道:“赵姑娘如果醒了,应该识得我。”
赵蕖一双俊目牢牢锁住林霏,似要将她看穿。
两人沉默地对峙,随后赵蕖敛起威迫,缓缓开口:“你既不是术业专攻的医师,又如何有能力救得了她?”
“请赵公子放心,我绝不打诳语。法子,我的确有。”
见眼前人这般信誓旦旦,赵蕖想到床上人的满头银丝,顿时心若刀绞,恨不得让其快快说出医治方法。
禁不住心中所想,赵蕖旋即命令道:“那你现在就救她。你要甚么我都可以答允。
不求你治好她的双目,只别让她在双十妙龄……”后面的话是他讳莫如深的心疾,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林霏作了一揖,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让他莫急。
但赵蕖怎能不急?
“我之所求,非赵姑娘不能满足。医治一事,还是等赵姑娘醒了再说罢。”
赵蕖不死心,索问原因。
林霏双目清透地笑了,“我若现在医好了赵姑娘,公子你连夜带着赵姑娘离开,那我又要到何处去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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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馆出来后,天已大暗。
沿街往远处伸展的千家万户,皆亮着融融灯火。
林霏步下台阶,将要离开,突然听人高声唤着“林公子”,她转身去看,就见来时的引路老者步履匆匆地追了过来。
“公子,天暗了,还是带盏灯上路吧。”老者将手中的灯笼递给林霏。
林霏感念老人家的有心,急忙作揖道谢。
老者连连摆手,嘴上叨道:“老朽担不得林公子的谢礼。只求林公子能救醒我家夫人。”
听他如此说,林霏心中诧异,忙问:“赵公子已是赵姑娘拜过高堂的郎君了?”
老者但笑不语,轻轻点了点头,满眼的高深莫测。稍后又看了看天色,催她快快归家。
见老者这样,林霏也不好再多问,提了灯笼告别离开。
一路上,林霏思虑万千。
一会儿想到赵无眠满头的白发,一会儿又想到老者方才三缄其口的神情。
又醒悟自己之前太过大意,忘记查探赵无眠的喜脉,倘若赵无眠有孕,那怕真是回天乏术了。
关于东罗赵氏,她是在师傅的藏书阁中看到的。
这段记载在先秦野史《竹溪梦谈》一书中的秘闻,十三四岁的她曾当做趣味话本来看,时过五年,她对书中细节早已记得不甚明了,却对当中提到的赵尸官影响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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