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深暗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中树
为了证实婢女所言,林夕蹲下身,就要将手伸进湖水中试温度,却被林霏拦下。
林霏拉着林夕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莫可奈何道:“注意礼数。”
林夕骚了骚脑袋,见那婢女正用一只手捂着嘴,两眼弯成了月牙状,显然是在笑自己鲁莽,她顿觉不好意思。
“我也想喂鱼。”林夕扯了扯林霏的衣袖,嘟着嘴撒娇。
林霏点头,怜爱地摸了摸林夕的脑袋。
师姐妹二人最平常不过的互动,落入窦宁儿眼中却成了致命的打击。
她与林霏所言不超过三句话,林霏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可林夕呢,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林霏的关注。
既然林霏也将她当做亲妹妹,为何要差别对待?!
她想要林霏将全幅心思分给自己,她不要当林夕的替代者。
脑海里盈满各种各样的念头,可窦宁儿却不觉心慌,仅仅是有些烦躁,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一别眼,又看到林夕无忧无虑的笑靥。
她笑得真开心,可是怎么这么刺眼呢?
嗯?林霏在帮她把脸上沾到的鱼食拈下,她又笑嘻嘻地把鱼食糊在林霏脸上……
她凭什么这么放肆!?
如果没有她,林霏是不是就能专心致志地对自己好了?
这边厢,谁都未注意到窦宁儿的异样,因为窦宁儿服过药后,表现得太过正常,欺瞒住了所有人。
林夕见鱼群在另一边聚集的较多,便跑去林霏左边,挤进窦宁儿与林霏之间。
可她刚往湖中撒了两把鱼食,后背突然被人狠搡了一把,毫无防备的林夕便被推入了湖水之中。
为了营造出真正的山石湖泊之感,落星湖虽是观赏湖,水位却不低,加之前不久刚下过雨,湖水愈发高涨,起码有丈六深。说是水温比空气高,但不过是高了几度,这一落水仍然能将人冻成冰渣。
偏偏林夕的凫水技能差强人意,她身上又穿着厚重的狐裘,甫落入水中,还未怎么挣扎就下沉的只剩半个头。
场面一时混乱。
窦宁儿双手颤抖,表情依旧平静,却两膝盖跪在了地上。
刚刚是她鬼差神使地伸出手,将林夕推了下去。
林霏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管旁的,听见林夕有一下没一下的呼救声,她一颗心被揪起,除了身上的貂裘就要跳下水,却被婢女们死死拉住。
“噗通”一声,又有一人落水。
回头去看,岸上扔了几件衣物,随扈中少了三垢。
不多时,三垢便拖着林夕,将她救上了落星墩。
林夕被救后,依旧紧闭着眼手脚扑腾,口中断断续续叫着“救命”,三垢一连被她踹了好几脚,其中一脚正好踹在脸上。
“夕儿!”林霏将林夕身上湿透的棉袄脱下,就要把自己的貂裘罩在林夕身上,三垢却又先她一步将自己的大氅盖了上去。
林夕咳出几口水,呜呜咽咽几声,终于睁开眼,她一看见师姐,便哇地哭出了声,一把扑进林霏怀中。
林霏见她一张脸被水泡的发白,心疼不已,边拍着她的后背边哄慰她。
“夕儿没事了。冷不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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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生平最怕溺水,当时出山有勇气潜过那条河,全是要找到林霏的信念在支撑着她。
如今被这么一吓,除了哭什么也顾不上。
林霏裹紧林夕身上的大氅,要将人抱起,三垢却对她说了句:“姑娘我来罢。”
林霏未和他争,将林夕交给了他。
一行人好端端地来,却匆匆忙忙地回去,无人去理跪在地上的窦宁儿。
林霏从窦宁儿身边经过时,被她扑上前抱住了腿,林霏如今对她又失望又痛心,猛地将脚抽回,便追上前头横抱着林夕的三垢。
疾行两步,她终是对一玄衣卫吩咐道:“将窦姑娘带走。”
林夕被抱回了属于她的小寝殿。
天梁宫的仆役们忙着烧水忙着去传唤鬼朴子,窦宁儿被安置在了一个远离天梁宫正殿的厢房。
鬼朴子听得通传后便提了药箧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听见林霏问床上的人儿冷不冷,少顷,鼻音浓重的“冷”字传来。
站在屏风外的三垢第一个看见入门的鬼朴子,他高声与屏风后的林霏道:“姑娘,鬼先生来了。”
林霏:“先生快请进。”
鬼朴子提步入内,覆了手帕替林夕切脉。
半晌过后,鬼朴子将手回。
林霏忙问:“如何?”
鬼朴子摸了摸胡子,答道:“夕姑娘身子羸弱,此番落水怕是要好好养上一番了。”
听罢,林霏心情沉重,又想起什么,忙差人去告知晏海穹。
鬼朴子开下药方,白纸黑字写了满满三页纸。
林霏再去看床上的人儿之时,便见她已经睡着了。
鬼朴子将医箧拾好,末了问林霏:“姑娘可要随老朽一道去紫微宫?”
林霏微愣,点了点头,回殿整饬自身,意外瞥见镜台上的那支紫昙花,念及何事,将那支花稍上后,又去看了眼林夕,便随鬼朴子离开。
夜幕已至。
林霏走后,床上“熟睡”的人儿缓缓睁开眼。林夕哼哼唧唧地爬起身,咳了几声,穿上裙袄和靴子,下地朝外走。
她越想越气不顺,已然认定当时推她之人就是窦宁儿,报仇心切,连浑身的不适都忽略了。
殿外有婢女守着,林夕走大门出不去,便推开窗牖,企图从这里爬走。
她方才在床上装睡,听见了玄衣卫告诉林霏,窦宁儿现如今的置所。
出了小寝殿,林夕气势汹汹地直奔西厢。
路上被冷风一吹,连打了五六个喷嚏,林夕好不容易找到了西厢所在。
兴许已无人在意窦宁儿的死活,门外竟无一人把守,更不见往来的婢女侍者。
林夕横眉怒目地推开厢门,看清屋中发生何事后,被吓得失声惊叫。
第85章软化
侍者在前头打着灯笼照明,林霏与鬼朴子跟在后头。
原本鬼朴子已备好车轿,奈何林霏坚持步行。
花了一炷香多一点儿的时间,终于抵达紫微宫。
紫微宫位于十四宫正中心,建筑华丽,占地面积远比天梁宫大,当真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正殿外的门屏上高悬着一块木刻匾额,其上刻有“紫微”两个金漆大字,匾周以各种龙凤、花卉、珠玉雕饰之。
林霏抬头看了那匾额一眼,就要跟着鬼朴子入内,却被门外的鬼算子拦下。
鬼算子朝林霏作了一揖,出言道:“姑娘稍等,主子正在用膳。”
林霏了然地点头,“好,我在外面等他。”
鬼朴子蹙眉瞧着老哥哥,想分辨他话中的真假,哪知鬼算子睬也不睬他一下,只牢牢守在殿外。
这一顿饭吃了将近半个时辰,林霏也等了半个时辰,直至侍者们将玉盘与残羹剩汁端出。
紫微宫中多是男侍者,婢女们只负责扫地擦地。那群侍者排成一列自林霏身边经过,林霏不禁多看了几眼,便见盘中肴馔几乎未动,实在浪奢侈。
侍者们尽数离开后,鬼算子与鬼朴子一道入殿禀报,不多时,仅有鬼算子一人出来。
“姑娘,主子正在处理急务,您看若是没有甚么大事,便先回去罢。”鬼算子两手掖在袖中,微微佝偻着腰,他虽与鬼朴子长得相像,气场却截然不同。
鬼朴子内敛,他却是外放。
林霏听罢,便知自己这是既吹了西北风又吃了闭门羹。
谢桓不愿见她,她却有话要和他谈。
林霏:“他先处理急务罢,我不急,再等他一会儿。”
鬼算子便朝林霏笑了笑,作了一揖后毫不避讳地踏入殿中,复将大门合上。
林霏猜没有一个时辰以上谢桓是不会见她的,左右无事,殿外的侍卫又被遣散,她便坐在汉白石铺就的宫阶上,从袖兜里取出那支紫昙花把玩。
她已将紫昙花中的机要摸透,拆拆折折几十回,期间鬼算子与鬼朴子相继被遣离,林霏却依旧不得入内。
第一百零一次将紫昙花折好,林霏抬头看了看天色,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去,突闻一声“吱嘎”,蓦然回首,便见谢桓站在殿门后,正睥睨着坐在宫阶上的她。
林霏缓缓站起身,四目相对。
谢桓冷着脸,今日他穿的是素色锦衣,正好与林霏相配,只是宽袖不慎染上了墨汁,竟未换下。林霏知他好洁,轻易不会让衣袍蘸染液体,十有八九是方才写字之时心神不属。
他只冷冷看着林霏,也不说话。
还是林霏主动开口问道:“急务都处理完了吗?”
谢桓却直言不讳:“没有急务。”
他如此说,便是承认故意将林霏晾在外头这一事实,回答得太过直接,林霏一时不知如何接。
“有甚么事?”谢桓语气平淡,态度疏离。
林霏摇了摇头,答道:“就是想见见你。”
谢桓又问:“来道歉的?”
林霏还是摇头,话语却变得正经:“今日之事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谢桓呵了声,反问:“所以是我错了?”
这一次,林霏点了点头。
谢桓冷笑,企图将门合上,却被林霏掠上前撑开半个口子。
“我想和你谈谈。”林霏好言与门后之人道。
谢桓却不买账,猛地使力把门关紧。
林霏在外头叩了叩,里头毫无回应,她有耐心地等着,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门又再次打开。
谢桓:“无事就快走,回去守好你的窦宁儿。”
林霏未理会他酸里酸气的话语,反倒从身后拿出那支紫昙花,献到谢桓面前。
谢桓比她高,远远看来,这般女献男花,竟别有一番撩人的风情。
紫昙花开,枝叶舒展,林霏觉得美极,奈何谢桓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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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近人情的模样。
谢桓回视线,未接林霏手中的花,却让开了身子,无声邀她入殿。
哪知林霏拉住了他的宽袖,一把将他扯出殿外。
林霏:“明日可能会下雪,好几天见不到如今夜这般皎洁的月亮。陪我去庑殿顶坐坐罢。”
谢桓未置可否,林霏便当他默认了,主动牵上他的手,要施展轻功跃上庑殿顶,谢桓却突然将手抽回。
谢桓:“何必叫我?让某人陪你不是更好?”
林霏抿了抿唇,幽幽道:“可我此刻只想与你一起看。”
谢桓缄默,凤眸微眯,牢牢盯着林霏,似在分辨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今日她为了那帮奴才,要与自己恩断义绝,他的心早已凉了大半截。
后又听说林夕落水,原以为依她的性子,定是眷注完了其他人,才轮得上自己,哪知她竟抛下林夕,来了紫微宫。
谢桓记挂了一下昼,盼的就是她能来给自己作个解释,可等她真的来了,谢桓却不想见她了。
她到底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蛊,只稍她三两句的骗哄,自己便怒气全消。
如今他气的反倒不是林霏,而是不争气的自己。
念及此,谢桓冷哼了声,讥道:“与我一起看?今日才说要恩断义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没忘。”
林霏一言毕,谢桓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但你最后放下屠刀了,所以恩还在,义未绝。”林霏笑言,又问道:“去庑殿顶坐坐吗?”
谢桓意兴阑珊,神色冷漠,似乎想撇下林霏入殿去。
林霏一把拉住他的手,挽留意味深重。她在殿外吹了一个多时辰的冷风,手脚都有些冰凉,谢桓却一直待在供有地龙的大殿,是以二人手心间的温差极大。
谢桓反手握住她,只问了句:“倘若我真的杀了那些奴才,你当真会与我恩断义绝?”
林霏沉默一晌,答他:“倘若你真的这么做了,那真正为她们招致杀身之祸的,是我。我难以原谅自己。”
谢桓平淡道:“有何难以原谅?你放弃窦宁儿,她们皆可活命。”
“何必如此?非要有人失去性命才行吗?不过只是一桩小事,她根本未害及我的性命。”
谢桓冷笑,“她未害你,却害了林夕。”
林霏被他说到痛处,秀眉紧蹙,不发一言。
谢桓见她这副神情,心情愈发不好,却和缓了语气:“你究竟为何处处维护她?”
林霏垂下眼睫,久久未作声。
谢桓攥紧她的手,催问:“为何?”
待她再次抬起头,眼眶已然发红,谢桓心下一紧,顾不上自己满腹怨气,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入怀中。
林霏:“谢桓,我……我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你们生命中的。”
谢桓呵斥:“说甚么傻话。”
林霏却已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我生父生母兴许是大荆人,但我不是。你曾问过我,我的梓乡在何处,它其实在极远的地方,在你们看来,它远到与世隔绝,被叫做‘世外桃源’。
而我本应在梓乡待到血肉化作尸骨,一辈子不可下山,更不应当遇见你和窦宁儿。但我打破了山中戒规,恳求村长带我入天川祭祖,经得先祖同意才可下山。
我的运数与你们都不相同,不应插足你们的人生,更不应与你们有羁绊。大千世界皆有其规则,是为天道,我却打破了天道,不知救了窦宁儿,抑或与你在一起,是不是逆天而行。
倘若真是逆天而行,说我自取败亡也好,但我不愿影响到他人。
我确实是自欺欺人罢,总想着宁儿若有个好归宿便不是因我而害了她……”
所以企图力挽狂澜。如今我欲与你结为伉俪,更加不愿面对天谴,以为宁儿此生圆满,就能说明我的所作所为并未违背天道,还能与你相守一生。
现在真的错了吗?
不单害了窦宁儿,还将危及身边人?谢桓又会如何?
林霏思绪混乱,发红的眸中不禁淌下清泪。
谢桓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启声道:“天道常变易,运数杳难寻。祸福相倚,怎能将责任算到你的头上?”
林霏却摇了摇头,“我自下山起,所遇之人皆不得善终。”
谢桓捧起她的脸,迫她与自己对视。他的凤眸深邃,眼仁极黑,其中似有广袤天地,又似一片沉寂的汪洋,暗流涌动,见之使人畏怯,偏偏又可安抚人心。
“你为何不想好的只想坏的?若不是因为你,窦宁儿哪里能苟活至今?我也不会兴起做个善人义士的念头。倘若真有劳什子的天谴,我替你受,定不教贼老天伤你一分一毫。”
听罢,林霏泪水流的更多,喑哑道:“不要,你也给我好好活着。”
谢桓展颜一笑,妖惑横生。他俯首吻去林霏眼中流出的泪水,将人紧紧搂入臂弯。
“罢了。窦宁儿随你处置罢,我与你一同去梓乡便是。”
林霏微惊,不禁抬头去看面前人,“你要与我回晏源?”
见谢桓理所当然地点头,林霏却蹙起了眉心,“怕是不成。不瞒你说,我也不一定找的到晏源的入口,更何况,不准带外来客入山是先祖定下的规矩。”
谢桓也蹙起了眉头,不悦道:“窦宁儿可以去,我如何不能?这规矩怕是你定的罢?”
林霏捶了他一下,嗔责:“我与先祖怎可相提并论?你莫要不敬。带宁儿一人已是坏了规矩,如何能再带多你一个?”
谢桓觑着她,反问:“我若偏要去呢?”
林霏咬唇,竟无言以对,憋了半天,只说了句:“反正不行。”
原以为谢桓还会紧追不放,哪知他只是低哼了声,话锋一转:“为何说你生父生母可能是荆人?”
“据师娘所言,我出世不足一月便被丢弃了,生父生母下落不明。”
谢桓沉吟片刻,又问:“所以你也是外来客?”
林霏滞了滞,虽然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嘴上却辩道:“能否入源由天不由人。”
谢桓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再追问此事,问起了其他:“还想去庑殿顶坐坐么?”
林霏想与他说的都说了,现在便没了再去看月亮的心思。
见她摇头,谢桓弯唇一笑,道:“那就做些别的。”
林霏似懂非懂,刚刚被泪水洗过的双眸亮如星辰,又澄澈似秋水,谢桓二话不说,低下头就去寻她的绛唇。
冷冽的气息靠近,林霏明白了他的意图,心中柔意起伏,缓缓合上眼。
就在两唇即将相触间,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谢桓不作理睬,依旧我行我素,林霏却学不来他的置若罔闻,忙不迭撇开脸,一把捂住谢桓欺近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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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那你还救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霏推开谢桓的脸,又将他紧箍自己的双手薅下,怕被来人发现异样,她还揉了揉自己尚且发红的眼。
温存不过半刻就被人打断,谢桓自然心有不满。
明明将二鬼遣走之时,他已吩咐过不许放任何人进来,这帮不长眼的奴才,事情是越做越糟。
三垢火急火燎地赶到紫微殿禀报时,看见的便是一手搂着林霏,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的谢桓。
虽奇于二人为何会站在大殿外,三垢却不敢多看,但也隐隐约约明白过来,自己怕是来的时机不对,坏了主子的好事。
来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宫阶下的青石板地,林霏一眼便瞧出了他脸上难掩的急色,却还能先恭恭敬敬地将礼数做全。
谢桓也看出了三垢的急切,他不叫人起身,只凛然问道:“何事如此冒失?”
三垢当即回答:“窦姑娘自缢了。”
听罢,林霏大惊失色,连事情都忘了问清,便施展轻功往天梁宫赶。
谢桓两眼一眯,双足发力紧紧跟了过去。
二人一同抵达天梁宫,林霏面容沉肃,直奔西厢。
西厢外院已围了一群玄衣卫,乍见盟主出现,玄衣卫皆跪地请安,谢桓略过一干人等,跟着林霏拾级而上,踏入门槛。
一步入厢房,映入眼帘的就是悬挂于房梁上的三尺白绫。
林霏被那抹晃荡的白色扎了眼,瞳孔一缩,低头往下看,便见林夕跪坐于地,怀里抱着个瘦弱的人儿,而晏海穹单膝跪在一旁,正替林夕怀中的人把脉。
林夕显然是刚哭过一场,鼻子与两只眼都红彤彤的,她听见动静抬头,待看清来人,嘴一撇,带着哭腔喊了声“林霏”。
林霏疾行上前,摸了摸林夕的脑袋,二话不说从她手中接过窦宁儿。
“还有气。”晏海穹与林霏道。
虽听到晏海穹做的结论,林霏还是伸手探了探窦宁儿鼻下的气息,气息太过微弱,趋近于无,再探脉搏,才能肯定人还活着。
林霏低下头凑近窦宁儿耳畔,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窦宁儿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便再无动静。
林夕尚且神游天外,她的注意力全在窦宁儿脖颈上一根小拇指那么粗的血印子上,未听见晏海穹所说。
林夕:“她死了吗?”
听见林霏说窦宁儿还有救,林夕提着的心这才落回实地,一松懈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全身酸痛,四肢无力,额头后背都发了冷汗,还接连打了五六个喷嚏。
两刻钟前,她跑来西厢寻仇,还未入门就听见凳子倒地的声响,推门而入,却见房梁上挂着个白影,林夕被吓得转身就跑,还未跑出院子,越想越觉得那挂着的白影是窦宁儿,她连忙折返回去,将人给救了下来。
事发突然,她来不及去叫人,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危急时刻,手无缚鸡之力如她,竟也能将窦宁儿从白绫上抱下来,只是她没站稳,二人一道从凳上摔了下去。
当时是林夕在下给窦宁儿当了肉垫,也不知是因为摔疼了,还是被窦宁儿面如金纸的脸色吓到了,林夕鼻子一酸,泪水便哗哗的淌了下来,更想不起要去叫人。
束手无策间,还是晏海穹第一个找了过来。
如今得知窦宁儿没事了,林夕一摸后背,疼得龇牙咧嘴,再别眼,便看见谢桓立在一旁。
谢桓冷眼看着林霏等人忙活,听见窦宁儿还有一口气在,他略感失望。
虽然他已答应林霏不再插手窦宁儿的事,但总归对她心有芥蒂,如何能装出一副好脸色?
鬼朴子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
今日当真是邪门,天梁宫三名女子接二连三地受伤,他手中的医箧就没放下过。
林霏将窦宁儿抱起,安放在床上,男子皆退去外间等候。
待鬼朴子初步诊断后,便与林霏道:“幸好救的及时,保住了窦姑娘一条命。”
林霏:“可有甚么外伤?”
“要等窦姑娘醒来以后才可确定,但声裂是一定的。”
林霏与林夕互视一眼,知道没有风瘫已是最好的结果。
鬼朴子写下药方后便出去了,屋内仅剩林霏与林夕二人。
有惊无险地度过一劫,林霏这才想起询问林夕发生了何事。
林夕便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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