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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深暗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中树
等离怡红院有了段距离,到一处僻静,林霏取出袖中的纸条细看
“今夜子时,城外长亭见。”
这是方才林霏拦住桃夭时,她偷偷塞入她手心的。
林霏将纸条撕碎,用内力运起腾腾热气,瞬间便将纸条烤成了灰烬。
“咚!咚!”一慢一快三声锣响后,林霏听见更夫扯着嗓音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知不觉,已至申时。
林霏匆匆赶回盘龙赌坊。今日是她值晚,再不好让侍者小哥帮她顶替了。
由于林霏的脾气是真的好,人也良善,坊内几个对人趾高气扬的侍者待她都不错。这几日林霏频频外出,多亏了他们几个,才没让查勤的人在纸上参她一笔。
刚走进坊里,迎面而来的阿虎便与林霏打招呼,林霏笑着回礼。
阿虎暧昧地朝林霏眨眼,庞大壮硕的身躯向林霏靠过来,“阿霏,去喝花酒啦?”
林霏愣了愣,忙问他:“你怎么知道?”
阿虎兀自笑得不正经,也不作答,拿手指点了点她,嘿嘿笑着走了,留林霏一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
沿路又遇见了几个对她嘿嘿坏笑的人,林霏颇感怪异,也不再理睬哪些笑声,忙自己的事去了。
谢书樽听人说林霏回来了,便下楼去寻她。
林霏怕他一个成年男子,白日里与窦宁儿共处一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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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没姑娘家的清白,便带他到盘龙。可她将他带来此地,却撇他一人在屋里,自顾自忙活,谢书樽无聊了一日,现下心中正有气,如今下楼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也不过去,矜傲地坐在一旁,等她上前搭腔。
可那林霏,实在没有眼色,只顾忙自己的事,压根没有注意到楼梯脚下的他。
谢书樽弯起两指,在木桌上敲了敲,终于把林霏引得看了过来。
眼见那人放下抹布朝自己走来,谢书樽心理上总算平衡了些,面色稍霁。
等人来到他面前,他籍着烛光,一眼就瞧见了林霏右脸颊上的殷红唇印。
“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谢书樽阴着脸,死死盯着林霏的右脸。
林霏被他眼里的冰渣子盯得一怔,联想到自己今天确实把他忽略地彻底,以为他恼了,便柔着声道:“我去医馆了。你食过饭不曾?”
谢书樽嗤笑,“呵,你去医馆了?我怎不知医馆里除了药味还有胭脂味啊?”
“......怎么了?”林霏莫名。
“以后寻完欢作完乐,还是处理一下再上街罢。”
林霏心头一咯噔,忙颠颠跑去照镜子。
镜中的自己未变,只是右脸颊上贴了块醒目的大红印记。
想到自己刚刚是这副孟浪样一路走回来,林霏窘迫万分。她用袖子狠擦了几把,随后镇定地对谢书樽道:“下次一定注意。”
谢书樽险些被她气得要拍碎桌子。
还有下次?!她若是货真价实的姑娘家,可知出入那等烟花之地,有多毁损清白?那种地方哪里是女子可以去的?!
她若当真是男子……
谢书樽想到这层,知道当真如此的话自己根本管不着,但心里头就是极不爽利。
无论她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就是不准去。
第19章簪缨杨家
“没有下次。那种地方你不准再去。”
谢书樽的脸已然黑得像锅底。
他人看着清瘦,相貌更无林霏清俊,但一拉下脸,总让人感到无端的压迫,心底发慌,其余几个当晚的侍者压根不敢靠近,只远远站着,望向林霏的目光盛满怜悯。
林霏见他如此在意,心里头甚是欣慰谢书樽果然还是明辨是非对错的,知道沈耽声色乃无德储之小人矣。
思忖间,林霏的面上不自觉带上了明亮的笑容。
“书樽说的是。我今日不过是去寻人,并未做甚么问柳寻花之事。”
谢书樽想到那不端怪异的桃夭,还有林霏那声惊颤的“师娘”,加之她的认错态度良好,他私心里对林霏的说辞已有些相信,但心中还是不爽利。
“你何时散值?”谢书樽蹙着眉问她。
“应该还要两个时辰。”林霏想到将他冷落了一日,如今他又得等她散值后才能休息,自觉抱歉,便说:“要不,我去四海客栈给你开间……”
“不用。”骤然打断林霏的话语后,他也发觉不合适,便欲盖弥彰道:“客栈住一夜是你两个月的房租钱罢。哪里不是睡,又何必浪银子。你去忙罢,我等你。”
林霏愈发欣慰,只觉谢书樽经过几日地耳濡目染,终于有了些人情味,她叮嘱其别与人博戏后,就兀自忙碌去了。
谢书樽又在坊里坐了将近两个时辰,静静看着林霏像个陀螺般,不停歇地转来转去,一会儿是东边的客官要茶,一会儿又是楼上的换棋,她一手端杯一手拿棋盘,身形化成一道黑影,快速地跑上跑下,偶尔遇见桌椅倒地,还能用腿轻松捞起,这般看着,他竟不觉得无趣,好像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喧嚣的赌坊便打烊了。
林霏和侍者们依次画完亥,各自领完十文银钱后散去。
谢书樽跟在林霏身后,一只脚刚跨出大门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慢两快的锣声紧接着更夫的吆喝,已至亥时。
林霏打着灯笼,与谢书樽走在漆黑阒静的大街上。四下无人无声,灯笼里燃烧的烛火在寒夜中升起氤氲热气,偶尔吹来冷风,将灯笼吹得晃晃荡荡地摇。
林霏回首望了谢书樽一眼,就见他抱着两只胳膊,薄唇已冻得发紫,但神情依旧平淡。
她一回首,他便牢牢盯住她。
林霏缓下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将灯笼往他那边靠近,让他能够汲取些许暖意,不至于冷得打哆嗦。
哪知他以为她是要将灯笼递给她,一伸手覆了上来,林霏没料到此举,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握柄的手就被他抓在了掌心中。
他的手掌很凉很大,完全伸展开时,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手包裹住,兴许是习字的原因,那几根秀美的长指还生了老茧。
“你的手好热。”
说罢,谢书樽贴得更紧,甚至像捏东西般时抓时放地活动了起来。
“……”林霏一阵无语,见他玩得愈发起劲,直接就将自己被他抓在大掌中的手扯了出来。
谢书樽略微不满地瞪着她,被他这样瞪了半路,林霏依旧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二人无言半晌,林霏的耳边除了刮来的风声,突然又出现他低沉的嗓音,她一直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林霏,我觉得你那小妹,长得有些像城脚榜文上的赏金重犯。”
“赏金重犯”四字,被他故意说得一字一顿。
果然,话音刚落,谢书樽就满意地瞥见那张沉静的面容,出现了一道裂痕。
但林霏很快又镇静下来,“那人不是她。”
谢书樽在心底哼了声。这人装得还真像。
“我倒好奇,那重犯不过一介女流,朝廷何必穷追不舍,”谢书樽特意停了一瞬,见已勾起了她的全部注意,才悠悠道:“恐怕她不是一般人,身上说不定携带了甚么稀奇之物。”
“何物?”林霏不禁脱口而出。
“我哪知?怕是些掉脑袋的东西罢,比如贪污名册甚么的……”
林霏陷入繁杂的思绪,又听身边人道:“谁救她,谁嫌命长。”
言讫,一阵寒风迎面刮来,林霏手中的灯笼被吹得大幅度摆动,笼内火光明明灭灭,却一直不见彻底熄灭。
二人各怀心思,余下的路程亦不再攀谈。
到了矮屋外,林霏发觉窦宁儿还未休息。望着透出屋外的烛光,她不禁天灵突突。
果不其然,回到家中后,窦宁儿看见跟随林霏一起进屋的谢书樽,当即大发雷霆。
“他怎么还要在这儿过夜?”窦宁儿怒气冲冲地质问。
“就今晚就今晚。”
林霏咳了声,就要推她进屋,却被她一把挥开手臂。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前天说就今晚,昨天说就今晚,今天还是就今晚,到底有多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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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嘛?!”
林霏被她问得一个头两个大,却还要硬着头皮上前安抚。
而当事人直接略过推搡的两人,除了鞋袜躺倒在榻上,一掀被子窝了进去。
窦宁儿瞪大杏眼,被这无赖之举惊得失声,心下是愈发厌恶这不要面皮之人,却对其毫无办法。
林霏眼睁睁看着窦宁儿跑回里间,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就在她未留意的这刻,榻上的人眼神冰冷,双瞳中赤玄两色交替变换,在林霏望过来的瞬间,他闭上双目用布衾盖过脑袋。
只有天晓得,他刚刚在忍耐怎样大的怒气。若不是林霏在这儿,他真想一手掐死窦宁儿,交易甚么的见鬼去罢!
多处补丁的布衾被他高大的身躯撑开一片小天地,鼻端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桃花香,这香味从榻上各处蔓延过来,将谢书樽围绕,也将他的暴躁彻底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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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子夜。
林霏蓦地睁开双眸。
她安静地躺在草堆上,静听一远一近两道呼吸声。
那两道呼吸声平缓有序,声音主人显然都已沉入梦乡。林霏这才悄然坐起身,穿上丝履,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
她走后不久,榻上人亦睁开了眼。
谢书樽翻身下榻,他原打算将里间熟睡的窦宁儿运走,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放弃了这个打算,改为出门追随前头鬼祟的人。
前头的林霏跃上房屋,施展轻功向城外奔去。
夜色浓重,可城外一尺亭内却亮着星点烛光。
待林霏确定亭中仅有桃夭姑娘一人,她才不疾不徐地向一尺亭走去。
亭内人见到林霏颀长的身影,缓缓地站起了身。
“林公子来晚了呢。”桃夭笑意盈盈地望着拾级而上的林霏迈进长亭。
林霏作了一揖,歉然道:“让姑娘久等了。”
“公子怕是因为贪恋温柔乡,才迟到的罢?”
“姑娘,你邀我来此,不是准备说这些的罢?”林霏不答反问。
桃夭娇娇笑了起来,跟她玩起了你问我猜的游戏:“你一人来的么?”
林霏点头称是,随后与桃夭一起入座。
二人对峙半晌,谁也不先开口,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昏黄的烛光映在桃夭的脸上,视觉不真切下,她的相貌五官几乎与师娘如出一辙。
最后还是林霏败下阵来。
“桃夭姑娘,你真的没有同胞姊妹么?”
桃夭默了一晌,双目牢牢锁着林霏,好似是在判断她是敌是友。
终于,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有。”
林霏瞪大双眼,面上露出喜悦的神色,急忙问她:“你可认识桃夭先生?”
尚来不及欢喜,却见桃夭摇了摇头,林霏一愣。
“你不认识?那你为何名为‘桃夭’?”
“我确实不认识。我为自己取作‘桃夭’,是因为,我阿姊就叫‘桃夭’。”
林霏攥起掌心,强抑下急速的心跳,静待她之后的话语。
“我其实是十九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杨氏幼女,杨灼华。我阿姊是嫡长女,杨桃夭。”
杨氏?林霏自下山起,从未听闻这十九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杨氏。
杨灼华见她面露疑惑,凄凄地笑了笑,继而道:“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百年世家尚可在一夜间倾覆,落得无人知晓的下场。十九年了,这桩陈年旧案,记得的人又还有多少?”
林霏轻声问道:“敢问姑娘,你阿姊如今身在何处?”
杨灼华红唇微启,极为平静:“她死了。她十九年前就死了。”
“她……如何死的?”
杨灼华的面上挂着不及眼底的笑容,那张红唇红得诡异。
“你真想知道?”
林霏不由肃了面容,颔首。
杨灼华笑得愈发诡异,“活埋。她是被活埋的。”
“我杨家祖先为荆太|祖打下江山,幸得封侯拜相五代人,却从不敢忘本,一直克尽厥职,从未有过逆心,至死都不敢有怨言,可一腔的忠肝义胆,终究抵不过帝王权术。
我爹正当壮年便战死沙场,家中无儿郎长兄,阿姊眼看我杨家因为家主殂落,愈发式微,便断发披甲,从此以男儿身替国上阵杀敌,却为如今已贵为一国之君的太子识破身份,那人允她班师回朝后便会昭告天下,三媒六娉地迎她过门,给她个身份,还说要护她周全。
可笑我阿姊天真良善,信了负心汉的鬼话,最终落了个红颜薄命的下场。她死时才二十岁,正当女子最好的年纪。呵,呵呵呵呵……”
杨灼华神情癫狂地笑了起来。
林霏抠紧石桌,哑着声音问道:“你阿姊腿上可是有道伤疤,从侧臀长至脚踝?”
杨灼华突然止了笑声,一双美眸死死瞪着林霏。
“你如何得知?!”
第20章伊人于水一方
杨灼华突然止了笑声,一双美眸死死瞪着林霏。
“你如何得知?!”
林霏站起身,向杨灼华行奇拜大礼。
杨灼华急忙上前搀她起来,不由问道:“何以行此大礼?”
林霏抬起头,一双眼微微泛红,喊了声“姨母”。
杨灼华一愣,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半晌,她一步迈上前,两手紧紧抓着林霏双肩,颤声问:“你是我阿姊的孩儿?!”
林霏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回道:“师娘没死,我是师娘的养子。”
杨灼华美眸圆睁,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一时竟是喜极而泣。
“我就猜你与我关系匪浅,不然也不可能冒险邀你前来。太好了,太好了!”
林霏原以为她会细问师娘这些年的处境,哪知她一改先前的悲恸,欣喜若狂地望着她,一叠声称好后,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拽她贴上前。
“我阿姊既是你师娘,于你而言便是再生父母。”
林霏瞧见杨灼华眼中自己的倒影,她双眸睁得极大,眼中全是癫狂,红唇扯着诡异的笑,看着怪无比,林霏能察觉到她失控的情绪,不欲惊动她,仅点了点,表示赞同她所言。
杨灼华终于看到了希望,那只涂着寇丹的手紧紧扣着林霏的胳膊。
“那狗皇帝将我杨家满门抄斩,害你师娘性命,他才是罪该万死死有余辜之人,你既然是我阿姊养子,那便是我杨家人,我要你替我杨家替你师娘报仇,杀了那狗皇帝!”
杨灼华说到愈后,声音愈尖细狠厉,手中的力道也愈发大,眼中恨意全部迸发,叫人寒毛卓竖。
见其如此,林霏心情复杂,她伸出一手抚摸杨灼华的后背,欲图安抚下她激动的情绪。
杨灼华看她不说话,人靠得更近,转瞬间,面上换上了勾人的媚态,蛊惑道:“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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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杀了狗皇帝,我今后便是你的人,你活我跟着你,你死我陪你!”
林霏挣开自己被她抓握的胳膊,分开两人距离,柔和地望着杨灼华,试图与其讲理:“姨母,你先冷……”
“我很冷静!”杨灼华高声打断林霏的话,她死死盯着林霏,一字一句问道:“你答不答应?”
“我尚未清楚前因后果,怎能不辨青红皂白就杀人?师娘也不会同意我这样的。姨母……”
林霏还未说完,杨灼华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二话不说就朝她刺来。
杨灼华自觉林霏已洞悉自己的身世秘密,既然不愿帮她,那于她而言再无什么感情和用处了,甚至林霏知道的愈多,于她就愈不利。
但她比之林霏,毕竟是身无武艺的女流之辈,林霏只稍一躲一拧,轻而易举便夺了她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
随着匕首落地,杨灼华似被夺去全身气力,绝望无助地就要跌坐在地。
林霏忙上前搀住她,突然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林霏低头去看,就见杨灼华一只手满是鲜血。
应是她刚刚情绪失控,拔刀时不小心割伤了自己。
林霏扶她坐在石凳上,撕下青衫下摆,一膝跪在地上为她包扎伤口。
杨灼华看着林霏的头顶,倏而大笑起来,笑得泪水夺眶而出。
林霏不知如何才能安抚她,只能无言地跪在地上,细细为其包扎,耳畔却响起了她的声音
“阿姊把你教得很好,你是个好孩子。我从小就羡慕阿姊,她样样都出色,谁都喜欢她,就算已经死了,也会有人记得她。
我羡慕她,羡慕到嫉妒。她凭甚么这么痛痛快快地就死了,撇下身后所有事。为甚么我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灼华突然双手捧住林霏的脸,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狗皇帝真仁厚啊,把杨家所有人都杀了,唯独赦了我,呵呵呵。然后啊,他下旨将我贬为千人压万人骑的官妓,又任人把我卖到青楼。我在夔州看似风光,其实处处受人监视,他们怕我寻死,一开始送我接客时,还要在一旁守着呢。呵呵呵……”
杨灼华松手,仰首望着头顶,边笑边流泪,既凄又毒:“我恨他!我恨他!”
林霏无言,将她再次渗血的柔夷轻轻捧在手心,重新为她处理伤口。
夜已深,仅这一方长亭烛火摇曳,拉出亭中二人长长的身影。
午夜时分天寒地冻。杨灼华的身子亦被寒风吹得毫无温度,林霏将真气输入她体内,为她驱走满身寒意。
渐渐地,杨灼华激动的情绪终于平复,她神色疲惫地任林霏握着双手传输真气。
林霏见她双眼不再亮得异常,害怕惊动她似的,轻声问道:“姨母,你可愿跟我走?”
“不。大仇未报,我哪儿也不去。”杨灼华微微摇头。
林霏如鲠在喉,见其执拗至此,也不再劝,继而说道:“我师娘离家已有一年,我师傅下山去找她,如今亦是音讯全无。姨母,这一年你可曾有我师娘甚么消息?”
杨灼华依旧是摆头,她疲惫地合上双目,突然想起什么,遽然睁开。
“阿姊从没来找过我。但半年前曾有一男子到楼里,同你一样,说我像他一位故人。后来许是发现我不是,便突然消失再未出现过。”
听及此,林霏追问:“那人生得甚么模样?”
杨灼华沉吟半晌后答:“半年前的事了,我记不清了。但他当时穿着绣有仙鹤的道袍,身量很高。”
林霏神大震,心头泛起喜悦,还要问:“姨母可知他从哪里来,或者去了哪儿?”
“不知。他第一次与我见面,带了一坛酒,说是赔罪,后来我听人说那酒是汾酒。”
林霏心中有了计较,又与杨灼华说了几句,便说要送她回去,却被杨灼华拒绝。
两人辞别后,林霏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她心头思绪万千。
今夜知道了师娘的身世,与姨母相认,还打探到了师傅的消息,可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心中反而像压了块大石,沉重无比。
本打算回家休息,但她瞥见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又改道去寻水源,准备清理一下自身,以防吓到家中那两人。
远远跟在其后的谢书樽,见其突然改道到河边,幡然醒悟过来。他眯着眼思忖片刻,并未离去,而是悄无声息地隐藏在灌木丛中。
河岸上的人跪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水洗脸,待洗净了脸上的血迹,她伸手拆下束发的葛巾,一头长及腰间的青丝,顷刻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如丝般柔顺,似夜般漆黑。
一袭月光铺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水色辉映河岸四方,亦将岸上人全身照亮。
远远藏着的谢书樽眯起凤眼,颈上喉结一个上下翻滚,像在等待一个纠结许久的灯谜答案般,灼灼盯着岸上人。
林霏犹未察觉那双窥视的狼眼,她除了鞋袜,坐在岸边,将两腿伸入寒凉的河水中,用四指顺了顺疏于打理的长发。
天犹寒水犹寒,她就这么静坐着,放开耳目,远眺寒山,细听风吟。
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下山之后,她遇见了许多事,每当心情郁结之际,她就会寻个无人的地方,有风邀风有月邀月,再回想曾在桃源的日子。
此去很远的远处响起了钟声,夜半钟声回荡在沉睡的夔州各处,恍惚间,林霏只觉自己独身一人坐在浩渺天地间,光阴与流水自她身边淌去,时间仿似静止,凡世间的纷纷扰扰不再存在。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
她仰起头,闭上眼,呼出一口浊气。
夜风像在回应她,扬起她的长发,安抚地吹散那口化雾的浊气。
林霏静坐片刻,顿感身心舒畅,全身又充满了力量。
她将秀发全部别到一侧肩上,解开腰带,开始宽衣。
那件终日傍身的青衫终于被脱去,露出了里头白色的贴身。
见到此景,谢书樽屏住呼吸,即将知晓谜语,他却在这一刻紧张地手心冒汗。
待她终于除去白色,身上仅着一条长至脚踝的白裤,谢书樽一颗心终于落地,却又再次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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