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红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殊予瑾之
……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怎么像是欺负了人似的?
他一晚上救了他一二三四五回,还要帮他称帝,难道不是色令智昏,呸,慈悲为怀?
他又觉理直气壮了些,抬眸冷冷瞪了宫饮泓一眼,不知好歹,恃宠而骄!
宫饮泓却神色一凛,附在穴壁上侧耳听了一瞬,蓦地站了起来,低声道:“有人来了,出去再说。”说着沉吟一瞬,辨明方向,一溜烟向幽暗的洞穴深处跑去。
小白:掐指一算我保佑你这么多次,还不上贡还愿吗?ψ(?′)ψ
小红:好的神君大人,上供童男一个~( ̄ ̄~)~
小白:童男……在哪?(?_?)
小红:在这!有童子身的男人(??e??)
小白:……也、也行吧(????w????)
第26章地道混战
又是一次剧震。
风陵峪中家家户户都自屋宇中仓皇而出,不安地徘徊在狭窄的街道上。
温峤正立在高耸的重岩之上,面色冷凝地望着深夜里亮起的万千灯火。他已命人开启了禁地重重机关,最外层的断龙石将整座城池与外界全然隔断,这些溜进密道之中作怪的鼠辈,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此时月朗星稀,半点照不进地底幽深纵横,错综复杂的甬道。
宫饮泓只听得身后轰鸣声不断,重重石门纷纷落下,晚一步都要被关在甬道之中,在震动中一路狂奔了不知多久,自觉已在城池之外,刚松了口气,目光扫过前方,心头猛地一跳,飞快地侧身贴在还震颤不休的岩壁之上,屏住了呼吸。
不远处与此路相接的横道之上,火光一晃而过照亮的几个身影,分明是许昭杏和他的人。
宫饮泓小心翼翼地转过头,余光恰瞥见面色铁青的叶清臣也带人匆匆追了上去。
他冲萧熠挤挤眼,做了个幸灾乐祸的“内讧”口型。
萧熠不理他,身形一荡,自己向前飘至道口,欲看个分明,却见一身黑披风的荆如愿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暗藏杀机的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叶清臣方才消失的方向。
荆如愿行至路口,神色陡然警惕起来,捻诀四顾,声音回荡在石洞中,尖厉刺耳:“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萧熠回头一看,宫饮泓挑了挑眉,岿然不动,却听一声冷笑,一道身影从另一侧的道口转了出来,挡在她前方:“荆姑娘,几日不见。承你吉言,我还活着。”
黑暗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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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面容,宫饮泓却已靠在墙上翻了个白眼,听出这是祸害遗千年的魏玄枢。
荆如愿眯眼打量一瞬,也认出了他来,不悦道:“怎么又是你?活着还不快滚,很想死么?”
“死的是你!”魏玄枢落入敌手,此时方趁乱逃脱,念及这一日间的屈辱与她的诅咒关系重大,眸中恨意涌动,周身水汽氤氲,天水化剑,仿佛天地流瀑,万千白光向她而去。
荆如愿自知不敌,飞速倒退,同时双手至于唇上,打了个尖锐的呼哨,霎时间她身后无数藤蔓自岩壁上蔓延开来,仿佛从黑暗中伸出一只巨手,将她握在掌心,将那白光抵挡其外。
魏玄枢飞身而上,不断驱使着飞光切开粗壮的藤蔓,直到藤蔓豁然洞开,其后却陡然冲出了三只似豹的野兽来!
魏玄枢见荆如愿消失,怒意更甚,剑光一旋,与那三只野兽缠斗起来。
他本以为这东西不难对付,谁知这三只野兽被他斩于剑下后却又一一复生,循环往复,一时竟不得脱身,反被咬伤多处,方左右支绌地觉出危险来。
宫饮泓正在暗中看得大乐,身后却隐约传来脚步声,忙一手拎住肩膀上的白雀,侧身闪进了岩壁只容得一人的缝隙之间,一只眼睛瞧着对面旁道里走来的人,神色乍惊,匆忙向浮在半空的魂魄使眼色。
萧熠冷冷望了眼那个面色阴郁的少女,眨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温青瞳转身瞧见打斗中的魏玄枢,阴冷面容上勾起一丝笑来。她原本在房中写她的密报,却忽然地动山摇,人声喧哗,只得起密报下密道查看,没想到这样好运,于是抬手捻诀,无声无息间数十只银蝶扇着致命的翅膀向魏玄枢背部而去,霎时间将他背部划出无数血痕!
魏玄枢只觉背上陡然间剧痛难忍,然而前方一只野兽尚在激斗,不能回身,一时冷汗涔涔。
生死一瞬间,前方脚步声又起,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前方路口,一眼瞧见温青瞳,眸光乍亮,脚步一顿,猛地拔剑向温青瞳而去,铿地一声,霸道剑意如龙啸般扑面而来。
“苏檀!你又坏我好事!”温青瞳怒骂一声,迫不得已弃招回挡,身形疾退,被如影随形的浩大杀意逼得闪身向左方甬道逃去。
黑衣人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苏大哥?他为什么要杀温青瞳?
宫饮泓拢了拢眉,顾不得再看魏玄枢的热闹,举步就要跟上去,谁知刚一步踏出岩壁缝隙,就觉脖后一寒,几缕发丝飘落在地。一人趁他僵住,反扭住了他的手臂,贴在他耳后沉声道:“宫饮泓。”
宫饮泓瞥了眼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刀刃,手中一松,被他拎着爪子倒栽葱的白雀迫不及待翻身而起,陡然化隼,在狭窄的甬道中扇起一股凛然狂风,于此同时他身形急转,双手一翻挣脱开来,一手折断了刀刃,一手掐住了身后人的脖子,膝盖屈起,猛踢他腹部数下。
待狂风停歇,白雀再次落在他肩头,他才看清,这被他狂揍了一番的人竟是许昭杏。
原来左边那条路已被机关封做了个死循环,许昭杏的人为拖住叶清臣或引开城中追捕之人都留在了后面,他却又绕了回来。
宫饮泓见这个温文尔雅的人躺在地上捧腹忍痛,颇有些不好意思,蹲在他身侧低声道:“太子在风陵府的地牢里,你从这个旁道上去,应当能找着吧。”说完便站起身来,刚一转身,就见叶清臣站在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盯着他看。
宫饮泓暗暗一惊,又不甘示弱地冲他扬眉一笑,舔着虎牙就迎上去,叶清臣却移开了眼,仿佛没瞧见他一般,径直走到许昭杏身侧,将他扶了起来,见他痛苦呻吟间仍道:“去救太子。”只得叹了口气,带着他向旁道而去。
宫饮泓望着二人背影,惊奇道:“我还是第一次瞧他这么顺眼。”
萧熠浮现在空中,神色颇为不虞:“是么?我叫他回去,他倒管起朝廷的闲事来。”
“哦,既然他这么不听话,你还是换个雪童子吧。”
宫饮泓自言自语般的声音传进耳朵,叶清臣额角一滴冷汗滑落,终究没敢回身,脚步又快了几分。
宫饮泓扬起一抹狐假虎威的坏笑,转身走向前方甬道,迟疑了一瞬,仍是向右而去,此时魏玄枢已不知所踪,那三只野兽也不知去了何处,四面都是凌乱的脚步声与人声。他机敏伶俐,东躲西藏地一路走到了无路可走之处。
萧熠见他面对着一堵岩壁站定,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眼下如何?”还不求我?
宫饮泓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忽的摊开掌心,露出了自许昭杏手上顺来的一颗奔雷,眨眼笑道:“如何?试试看我找没找对方向吧。”说着将那颗奔雷向前方掷去。
第三次地动山摇。
温青瞳脚下一晃,猛地摔倒在地,蓦地回身,黑衣人人影未至,剑意却已探至她额间,在她额心点出一滴血来,血光滴落在地,她身后竟骤然伸出无数扭曲带刺的藤蔓,仿佛活物一般,将她死死卷住。
温青瞳神色大变,心知自己的血引发了荆如愿所种的鬼藤,一时不敢挣扎。
黑衣人尚未落地,足尖点过之处已被如狂潮涌至的藤蔓覆盖,眉间一凛,长剑在地上一点,刹那回鞘,人已跃出了藤蔓所在,眼见整片洞穴仿佛被蛛网覆盖,荆棘丛生间隐约可见温青瞳毫无血色,失去意识的模样,黑衣人驻足片刻,终于转身而去。
温青瞳身处荆棘之间,面色惨白地缓缓睁开眼,指尖一只银蝶颤巍巍地飞起,半晌方飞出了这片被藤蔓占据的洞穴,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骤然化作齑粉。
魏玄枢出现在洞口,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温姑娘,好巧。”话音未落,他双指捻做剑诀,猛地向她所在指去,周身灵力汹涌而出,化作万千天水剑,白光耀眼凛然杀去!
温青瞳这一回再无处可躲,瞳孔放大,死死盯着那道从天而降的白光,嘴里溢出一声不甘心的惨叫,仿佛一只被针穿透的银蝶,困于蛛网之上。
被剑光所伤的藤蔓再次涌动起来,眨眼间已冲至他身侧,魏玄枢还来不及得意,便飞速向后退去,谁知没退几步,身后同样涌出一片藤蔓,转瞬间将他也困在了荆刺之间,动弹不得。
只见荆如愿自侧旁的岔路走了出来,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双手一挥,前方困住温青瞳的藤蔓霎时如潮水退去,露出少女千疮百孔的尸身。
魏玄枢忙道:“荆姑娘,你若肯放我出去,我愿意答应你任何条件!”
荆如愿充耳不闻地走至温青瞳身侧蹲下,颇觉棘手地凝视了一会儿。她虽与温青瞳素无来往,也有几分不忍,转念想到温峤爱女如命,如今爱女丧生,与她的鬼藤不无关系,必定迁怒于她,这风陵峪是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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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些惶惶。
百感交集间,忽瞥见她衣襟边露出一个纸角,荆如愿好奇地抽出一看,双眸霎时一惊,面色乍亮,起纸张,起身对魏玄枢道:“你杀了城主爱女,待他来取你的命吧。”说完便匆匆而去。
“喂,别走!回来!”魏玄枢终于神色惊惶地挣扎起来,却只能让藤蔓越缠越紧,棘刺将浑身刺得血肉模糊,最可怕的是那刺极长极深,竟封住了他的经脉,令他灵力不可运转,挣脱不得。
……难道他就要死在这里了不成?
一片静寂中,魏玄枢只觉心脏狂跳之声越发巨大,渐渐地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死一般的沉寂中忽的传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仿佛死神临近之声,魏玄枢浑身一颤,霎时间满身冷汗,瞪大双眼,余光中黑暗中的岔道口隐约出现一个身影,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终于向这团诡异的藤蔓走了过来,渐渐地,一张脏兮兮的傻脸出现在他视野中,一看见他,通红的眼睛里就掉下两行泪来:“玄、玄枢,你怎么了?”
魏玄枢仿佛死里逃生地喘了几口气,看着眼前浑身是伤还在诚心为他掉泪的太子,心中忽涌起一股奇妙的滋味,自嘲地一笑,哑声道:“我没抓到鱼,你怎么来了……”
赵元璧伤心抽泣道:“你没回来,我们的房子饿了,张嘴吃了我……”
魏玄枢嗤地一笑,眸中忽又燃起一抹希望:“赵元璧,你还你不记得,你要听我的?”
赵元璧拼命点头:“我听你的。”
“你过来,伸手到我怀里来,能不能摸到一张黄符,一张黄色的纸……”
赵元璧果然伸手去摸,他身上的藤蔓霎时活过来一般,死死将赵元璧与他缠做了一团。
赵元璧疼得厉害,顿时嚎啕大哭。
“元璧乖,忍一忍,”魏玄枢安抚地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你再伸手试试。”
他还从未用过此般温和的口气与自己说话,赵元璧吸吸鼻子,傻眼地瞧着他,忍着剧痛,鼓足勇气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襟之中,摸了很久,终于摸出一张三角黄符来。
魏玄枢面色大喜,命他塞进自己手中,在藤蔓上划破指尖,令鲜血滴落在黄符之上,口中默念法诀,霎时间黄符上一道烈焰熊熊而起,将两人都包裹其中,紧紧缠绕在两人身上的藤蔓顿时烧得焦黑,就在这藤蔓回缩的一瞬间,魏玄枢抱住赵元璧猛地翻滚而出,身上火焰在沙尘间熄灭,顾不得喘息,飞速脱身而去。
小红:贵圈真乱,先跑为上。(?o?o?)
第27章虞河烟火
九霄之上,层云之间,溶溶月色中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飞箭如雨,迅如电掣,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反震得四散开来。
萧熠最后一次回望夜幕中匿于峥嵘的风陵峪。
夜壑风雷,峭壁之内火星点点,依稀可见人影来去,一片混乱。
今日之后,这座灵谲波诡的禁城在他眼中再无半分隐秘,甚至能看见来日攻城之时长驱直入,摧枯拉朽之势。
折雪城,昆吾山……很快万法门连带新任门主都是他囊中之物。
萧熠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黑暗中眼眸如星子般隐约发亮。
风涛漱击,寒意沁骨,宫饮泓俯身紧抱着东皇聿的脖子,猎猎风中转眸瞧他。
月光下萧熠长身玉立,飘渺云间,当真宛如神降世,乾坤在握,湛然有神的双眸微微一动,忽的对上他目光,是一抹似笑非笑,亲昵纵容的神色,仿佛白雪化了一泓春水,犹不自知。
海立山崩,烟云灭没,天地俱静,明月入怀。
往日情形似万千尘沙自两人对视的眼眸中闪过,于无声处似有满心鼓噪,鼓噪中却又溢出一点心满意足的静谧来。
宫饮泓打了个呼哨,放声笑道:“走吧小白,请你吃鱼!”
萧熠以为宫饮泓会直接赶往折雪城,没想到他驱使着东皇隼飞出无相沙漠之后,却一路向东,三日后落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小城镇外。
这座小城临水而建,一条河穿城而过,一面是云山邈漠,一面是春波碧水,霞如绮散,明瑟可爱。满城正是桃柳烂漫的时候,行人如织,远远望去,热闹又安逸。
宫饮泓落在城外,先在河边狂饮了几口水,又掬水洗了把脸,方心旷神怡地往城里走,边走边吹嘘这里的鱼多么天下一绝,猫吃了不吐刺,人吃了不洗碗。
萧熠十分不信,斜眼瞧他眉飞色舞地胡说八道。
田埂上有人牵着老牛远远地看来,宫饮泓便自来熟地与对方高声寒暄,余晖照在他脸上,是相识以来还没见过的轻松愉悦。春风拂面,萧熠也觉浑身都如绿叶般舒展开来,颇为惬意。
在无相沙漠里待了这段时日,随时随地眼前都是一片苍茫,无边荒漠仿佛成了一个如影随形的噩梦,直到此时,两人方像活过来一般,眼睛都亮了几分。
行至城门口,萧熠却忽的一愣,神色微变地抬头望着那高悬的“虞河”二字怎么会是这里?!
宫饮泓侧身让过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转眸盯着忽然停下脚步的魂魄:“怎么?”
萧熠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失神喃喃:“……这里,我曾来过。”
废话,你当然来过。
宫饮泓白他一眼,委屈又欣慰地想,总算你还没忘光。
不远处那座山就是小神君救他的地方,此地只有这么一座城,小神君会上山闲逛,必然是在城里住过。
“母亲……”萧熠神色凝重,含糊不清地喃喃了一句,陡然回过神来,垂眸道,“走吧。”
宫饮泓不知他为何忽然低沉了几分,只得假作不觉,自闹市穿过,一路东瞅瞅杂耍卖艺,西看看说书算命,兴致勃勃地高声喝,没多久便见八成没逛过集市的神君难掩好奇地又看了过来。
宫饮泓挤到做糖人的老人摊子前,瞧那摊子上数着五六个人物有两个十分眼熟,一时好笑,指着问:“这个仙风道骨的长须老人是谁啊?”
“这位你都不认识?”老人停下了捏人的动作,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万法门门主,公输煌。”
宫饮泓信服地点点头,瞅了眼身旁分明好奇却还端着架子的人,又指了指那个端坐着弹琴的白衣小人,不怀好意地忍笑问道:“那这个呢?”
“别指!”老人神色乍变,“这可是朝夕城的灵照神君。”
“……”萧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猛地转头凑了过来,勃然变色。
胡说!这小人这样丑,眉眼挤在一处,一脸欠揍,哪里像自己?
“您真是手巧,颇得神韵!”宫饮泓哈哈大笑,掏出几文钱,把“公输煌”和“萧灵照”都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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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洋洋得意地转身欲走。
“等等!”萧熠瞧着一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口咬掉了手中糖人的头,十分有危机感地看着宫饮泓,眯眼道,“叫他做个你。”
宫饮泓噗嗤直乐,果然如他所愿,叫老人又捏了个一身破烂红衣的“宫饮泓”,这才举着三个糖人往前走。
萧熠见那“宫饮泓”眉歪眼斜,头大身小,十分写意,自觉扳回一城,满意地跟了上去。
宫饮泓晃晃悠悠地哼着歌,在腹中饥饿到忍不住要吃糖人时终于晃到了小城中唯一一家客栈前。
萧熠记得自己幼时曾住过这里的客栈,若没记错,似乎叫做“万源客栈”,正要抬眸看时,却见
宫饮泓摸出一柱买来的香,在客栈旁的柳树下拜了三拜,虔诚地插在了土中,方起身拍了拍衣摆,踏进了客栈的大门。
萧熠拢眉注视着他诡异的举动,连客栈名字也来不及瞧,就见他敲着柜台对小二道:“要一间上房。”
小二难掩嫌弃地打量着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房没有……柴房倒还有一间。”
“……”宫饮泓噎了一瞬,诧异地笑道,“你不认识我?”
小二端详了他一眼,和善地一笑:“我在南门讨饭,北街打劫的时候,确实没见过你,难不成你是西岸的兄弟?”话音刚落,一本账本猛地拍上了他的后脑勺,高瘦的老板疾步走过来,“反了你了,连宫少侠都不认识。”又对宫饮泓笑道,“回来啦,宫少侠,原先的房间还给您留着,先去歇着吧,热水和饭菜马上就给您送上来。”
“马老板,一年不见,生意又好了。”宫饮泓笑眯眯地跟他寒暄了几句,转身上了楼。
身后依稀传来老板训小二的声音:“五年前咱客栈起火,若不是少侠好心出钱重建,哪里还有如今的‘朝夕客栈’,你仔细记着他的相貌,不可亏待了……”
“重建?”萧熠古怪地看向他,“看不出你如此好心。”
“不是好心,”他犹自不觉,宫饮泓心中忽的一哽,停下脚步,脱口道,“师兄曾救过一只狗。”
“……所以?”
见他高挑着眉一脸错愕,宫饮泓顿时泄气,推门而入的瞬间低语道:“……就是,为了还愿。”
没说出的半句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所以那只狗会一直等在他出现过的地方,以为他还会回来,混蛋。
客栈一面临河,窗外就是一弯碧水,河上许多渔船往来。
萧熠浮在半空,眼前忽的闪过一个女子持着针线坐在窗边的情形,眸光一暗,转过了身去。
待二人都洗过澡用了饭,宫饮泓便问店家借了只小船,自己摇至河心,竖了几根鱼竿,在满河星月,两岸春风中惬意地翘着脚垂钓。
夹岸灯火繁华,人声鼎沸,船上却风和月莹,沉静安然,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宫饮泓双手置于脑后,半躺在船上,抬头望着星空,嘴里哼着个曲子。
萧熠在他身侧端正优雅地坐着,天心月到,水面风来,忽问:“你怎么不弹琴了?”
宫饮泓一怔,摸出怀里的小琴,神色复杂地笑了笑:“……不需要了。”
“是么?”萧熠微微点头,状似平静转过头去,嘴角缓缓地上扬,双眸映着粼粼波光,灵心明照,如月沉波,即现随隐。
最初,他怕痴情血契锁不住自己的魂魄,所以用神弦歌辅助,如今,原来已经不需要了。
术法未变,二人功力未变,宫饮泓,什么变了呢?
宫饮泓扣了扣船舷,问他:“你怎么不弹了?”
若他此时再逆弹神弦,难道还能回去么?
“因为我不想弹了。”萧熠转眸看他,清湛眸中仿佛纤埃微露尽皆浣尽,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
宫饮泓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脑子烧得迷糊,眨眨眼道:“待会儿钓上了鱼,是清蒸,还是红烧?”
没想到萧熠想了想,竟认真道:“看是什么鱼。”
宫饮泓忍不住敲着船舷放声大笑起来,引得船身一阵震荡。
萧熠微微一笑,心想,看来这鱼是钓不上来了。
小红:我已经钓上来了,宫小红钓鱼,小白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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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
第28章求而不得
那晚宫饮泓最终还是钓上了鱼来,自己去厨房熬了碗鱼汤,两人分着吃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宫饮泓白天便在城中无所事事地乱晃,将一条路上各种小吃都领着萧熠尝了一遍,夜里就在河里钓鱼,有时还将船摇至城外,在浅摊处摸出许多田螺,拎回去爆炒。
萧熠平生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多五花八门的河鲜,也是第一次过这种肆意放纵,吃喝玩乐的生活,因想叶清臣已知晓他无事,自然会将消息带回朝夕城,便安下心来,一时也将折雪城的事抛之脑后,不曾催促。
宫饮泓也似忘了这一茬般,日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萧熠今天吃什么,去看戏还是赌钱。
宫饮泓更喜欢赌钱。他一向手气不好,原本是没有这个嗜好的,可如今有萧熠在,仿佛开了天眼,把把都赢,常常被赌坊的打手追出去三条街,鸡飞狗跳,满载而归。
而萧熠却更喜欢看戏。他在朝夕城时日日独居,父亲从不与他亲近,身边服侍的人无一不匍匐跪拜,不敢多看他一眼。有一次他在后院静坐,院外传来锣鼓声,他好奇问了一句,那声音便从此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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