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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红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殊予瑾之
其实他并不觉得吵。
从锣鼓到戏腔,身边的议论与喝声,连宫饮泓磕瓜子的声音都很有趣。所有的嘈杂汇聚成一种带着烟火气的生动热闹,反衬得他二十年的生活被雪覆盖一般苍白无趣。
他在满座欢声之间,时常想起他的母亲。
……也许这就是母亲想让他过的日子,为此不惜背叛朝夕城。
到了晚上钓鱼的时候,两人就在船上下棋。宫饮泓是个臭棋篓子,下棋只看眼前,往往被萧熠三五下杀得丢盔卸甲,他便开始耍赖。
萧熠十分不齿,但担忧他胡闹下去惊跑了水下的鱼,每杀他八盘总还会让他两回,宫饮泓就心满意足,自以为突飞猛进,哼着歌去烤鱼。
如此逍遥了近半月,一日黄昏时分,宫饮泓拎着一袋子田螺正沿着田埂往回走,忽听见身后马蹄声疾,回首一看,一人飞快地打马而来,遥遥地扬鞭唤了他一声:“小公子!”
宫饮泓向前迎了几步,高声笑道:“苏大哥,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
萧熠当即沉下脸去,原来在此地流连半月,是为了等他。
“让你久等了。”苏檀含笑驰近,翻身下马,宫饮泓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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讶地退了一步。
“多日不见,你还好么?”马上那黄衫女子却笑吟吟地同他打了声招呼,余晖照在她凌乱的发髻上,显得毛茸茸的,看上去比往日里平和得多,竟是荆如愿。
回到客栈,宫饮泓趁在厨房炒田螺的时候偷偷问苏檀:“她怎么会跟来?”
“……温青瞳死了。”苏檀抱臂倚在门边,看着明灭火光中宫饮泓的侧脸,低声道。
宫饮泓手上一抖,半瓶辣酱都倒了下去,爆开一片油花,忙后退一步,转眸愕然道:“什么?”
“那夜温峤暴怒封城,亲率人在密道中一一搜寻,”苏檀神色莫测地顿了顿,“荆如愿找到我,说温青瞳死在她的鬼藤之中,要我带她走。她知晓一条密道通往外界,即使封城也封不了,我便同意了。”
宫饮泓颠了颠锅,“啦”的滚油声中若有所思地道:“……你为什么要杀温青瞳?”
等他起锅之时,才听见苏檀开口:“……抱歉,无可奉告。”
宫饮泓将田螺倒进了一个盘子里,又拨了一小半放进一只碗里,拿另一只碗倒扣上去,这才拎着酒壶并食盒往外走。
无可奉告……难不成是师父给他的任务?怎么可能。
苏檀接过他手中的酒,忽低声问:“你知道禁地之秘了?”
宫饮泓用力冲他眨眨眼,粲然一笑。
苏檀便欣慰地点点头,走到了前面。
宫饮泓飞速转身,冲浮在空中的魂魄作了个揖,狗腿地指了指厨房里留给他的夜宵。
萧熠冷哼一声,从他身侧飘了过去。
天色已暗了下来,月朗星稀,清风和畅,荆如愿正一个人站在小船上,低头看着桌上那盘残局,见两人端着酒菜走来,古怪地一笑,意有所指地道:“宫少侠,你很有兴致啊,与谁下棋么?”
宫饮泓一跃而上,船身晃荡间笑道:“是啊。”
荆如愿拂衣坐下,一手还敲着棋盘,盯着宫饮泓道:“这黑子老谋深算,白子实在差了许多,最后却是白子赢了,嘿嘿,真是有趣。”
苏檀凝眉看了眼棋盘,垂眸将之移到一边。
“见笑了,”宫饮泓镇定自若地指了指船边钓竿上一高一低坠着的两个糖人,笑道,“今日我和客栈里一个孩子下着玩,让了他几步。”
萧熠嫌弃地扫了他一眼,真能瞎吹。
这两个糖人是两人下棋时的筹码,谁输了便往下放一点,“宫饮泓”好几次差点落水,都是他放了他一马,才没被鱼吃个干净。
“咦,这一个不是你么,”荆如愿拎着鱼线把两个糖人都拉了起来,眼眸一转,诧异道,“另一个……是萧灵照吧。”
苏檀目光在那两个糖人身上停顿了一瞬,又飞快地移开了,将酒壶砰地放在桌上,淡淡道:“吃饭。”
月至中天,三人把酒都喝了个干净。
荆如愿第一个醉倒,满面绯红地趴在桌上说胡话。她平日里看着疯疯癫癫,不好招惹,喝醉了酒却豪爽干脆起来,被宫饮泓三五句话套出了底。
原来她竟是世外高人冲虚老道的关门弟子,冲虚坐化之后,被公输煌招徕了去,一直待在禁地之中,为他钻研术法。她生性孤僻又狂妄,原本是看不惯折雪城的城主,才跑去风陵峪待着,如今风陵峪更加待不下去,她便打算再回折雪城。
波心月荡,夜风转凉。
宫饮泓心满意足地把最后一颗田螺吸进嘴里,舔着唇开始拾桌子:“走吧。”
苏檀原本便寡言少语,喝了酒更是一言不发,本是静静坐在一边,当他到自己面前时,却忽按住了他的手,声音喑哑:“……来时我曾想,或许你不会在这里等了。”
宫饮泓怔了一瞬,恍然般拍了拍他的手,轻叹道:“苏大哥,你别多想。这些年我们三人常在此相聚,纵然如今……我又怎么会不来呢?”
他能下山后,没事就要来此处看看,后来谢驰岚和苏檀便都知道来这里寻他,三人没少在此处喝酒,如今谢驰岚已故,旧地重游,故人不在,难心生感慨。
苏檀松开手,抬眸看了他半晌,淡淡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刚上山时的情形?”
他原本是钟山派的弟子,可惜那个门派整日里不知死活地跟万法门作对,被一锅端了,因他不曾作恶,公输煌网开一面,将他回了万法门,做个扫地的门童。
“当然记得,那时候门里的人老欺负你,你也不说话,任他们欺负。师兄看不过去,叫我偷偷地帮你……”后来苏檀受门主倚重,感念师兄心善,常常来寻,师兄为了避嫌,不敢与他当面交好,每每派宫饮泓去见他。宫饮泓还记得自己坐在树上,掷果子给他,说师兄不能见你,苏檀便点点头,也看不出是否失望,拿着果子走了,第二日又来,有段时间,宫饮泓都觉得他就是来领果子的。
直到有天晚上下雪,他和谢驰岚从外边回来,瞧见苏檀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树下,身上都是积雪。
听见二人踩雪的声音,他飞速转过头来,月光落在他脸上,那神情温柔得雪都要化了。
当时宫饮泓心中便嘎噔一声,谴责地转头盯着依旧波澜不惊温和从容的师兄,作孽啊,又惹了一笔情债。
宫饮泓顿了顿,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劝道:“师兄为人向来心善,他定不愿我们为他难过。”
苏檀看着他道:“你能这样想便好,不要为了公子做傻事,他若知道,必定难安。”
两人对视一眼,各怀心思,眸光闪烁,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就在这时,宫饮泓身后幽幽响起一个不悦的声音:“说完没,我饿了。”
“……”
宫饮泓把田螺热了,又熬了碗鱼片粥,并两碟小菜,做贼似的摸回房里,给神君上贡。
萧熠其实吃得很少,他本就是个魂魄,又怎么会饿?
宫饮泓瞧他不似往日里吃得干净,还道是今晚辣酱放多了,又觉得他薄唇辣得发红的样子比平时还好看,偷偷多看了几眼,才去洗漱。
待躺上了床,他却又睡不着了。
窗外朗月生华,清辉如霜,给端坐在窗前小塌上的萧熠勾勒出一层银光,澄静幽寂如白露凝出的幻影。
他不知从哪个典籍里看来,说魂魄吸月之华有助修为,便夜夜大开着窗户修炼。
宫饮泓盯着他忧愁地想,万一神君修炼成了妖怪,可怎么场?
萧熠睁开眼,没好气道:“做什么?”
宫饮泓侧身躺着,转了转乌黑的眼珠:“你不喜欢苏大哥?”
“……哼。”你倒是很喜欢他么?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宫饮泓长叹一声,把感天动地的“程门立雪”讲了一遍,末了唏嘘道,“苏大哥这点隐晦的心思,或许师兄临死也没能知道,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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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到了一二。求而不得,何等伤心?我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心有戚戚。师兄如今走了,我总得安慰他几句。”
“……”萧熠不动声色地挑眉睨着他,脑海中的小人按着他猛锤头,什么心有戚戚,你这个笨蛋,连别人喜欢的是谁也没弄清楚,还在这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倒真要替苏檀觉得可怜了。
“怎么,你不信?”宫饮泓扬眉道,“我师兄丰神俊秀,谦谦君子,男女通吃,喜欢他的人能从昆吾山排到折雪城。”
“那你呢?也喜欢他?”
“我自然喜欢师兄,”宫饮泓垂下眼眸,偷笑着占口头便宜,“不过那时候我太小,还一心惦记着初恋情人呢。”
萧熠轻哼道:“……那人呢?”
宫饮泓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他身上绕了一圈,痛心疾首地摇头:“岁月啊……”
室中陷于一片静寂,宫饮泓以为萧熠又已经了无兴致地入定的时候,他忽然轻声道:“……你也求而不得么?”
宫饮泓浑身一僵,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雪,双眸飞快地黯淡下去,忽将被子拉过发顶,半晌,闷闷地“嗯”了一声。
风吹窗格,隐约作响,宫饮泓把被子扯下来,窗下的魂魄已经不见了。
小白:当着我的面含情脉脉,当我死的?(‘⌒′メ)ノ
苏檀:我怎么觉得阴森森的?⊙w⊙
第29章月迷津渡
虞河城里少有外客来往,朝夕客栈中也并无许多住客,夜深人静之时分外清冷幽寂,连窗外的流波暗涌之声也十分清晰。
“吱呀”一声轻响,一道身影鬼魅般自半开的房门中溜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第四间房门前,素手一扬,在窗前门上隐蔽处各贴了两道黄符,符纹金光一闪,照亮了那人双眸中一抹兴奋之色。
夜色仿佛越发深浓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慵懒气氛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窗棱上的一团白雀抖了抖翎羽,眯眼埋进了翅膀中。
床上的少年蹭了蹭柔软如绵云的被褥,发出了绵长平稳的呼吸,脖颈间的绛灵珠滑落在枕上,红光一闪,一脸不悦的魂魄陡然浮现在空中,怒其不争地瞪了眼轻易中咒的人,接着冷冷抬眸,恰对上蹑手蹑脚推门而入的女子。
荆如愿……她想做什么?
萧熠浮在宫饮泓身前,若有所思地看着荆如愿小心翼翼地走进床前,她神色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她俯身看了眼陷入沉睡的宫饮泓,古怪地一笑,忽自袖间摸出了一张黄符,向绛灵珠贴去。
萧熠一眼看清那是张照魂符,霎时间神色大变,下意识地伸手去推沉睡中的人,沉声喝道:“宫饮泓,醒醒!”
要说荆如愿的符咒之术的确堪称高明,宫饮泓一贯谨慎,竟也轻易中招,此时犹自不觉,眼看那符咒就要贴上绛灵珠,萧熠双眸一冷,正要夺舍入体,就听身后铿地一声剑鸣,浩荡剑气逼至,连他都觉四周一冷。
荆如愿更是浑身一凛,陡然间向一旁闪去,回身之时,那长剑已然指到了她颈间。
举剑的苏檀正眉宇含霜地凝视着她。
……他来得倒快,今夜又没有雪,难道也在风露立中宵?可惜对牛弹琴,遇上宫饮泓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傻子。
萧熠垂眸冷笑,危机解除便开始幸灾乐祸,悠然掸去了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埃。
荆如愿微扬着下巴,双指弹了弹剑锋,眸中忽闪过一丝惊喜之色:“难道这便是五神剑之一的‘郁孤直’?剑身上刻有八卦,能召唤雷电的那把?”
“……”苏檀回了剑,面沉如水地道,“你想对小公子做什么?”
荆如愿遗憾地盯着他手中长剑归鞘,又恢复了往日里轻狂的神色,轻哼道:“我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交代?”说着便抬脚向外走去。
苏檀向右一步,飞速挡在她身前。
“……我不过是想瞧瞧他脖子上那颗珠子,你急什么?”荆如愿白了他一眼,“难道你还怕我轻薄了他?”说着嗤笑一声,理直气壮地推他一把,走了出去,仿佛她当真只是为了瞧个新奇。
萧熠凝眸看着她消失在门外,心中警铃大作。此女看上去狂妄疯癫,没想到心机也如此深沉。她会直接用上照魂符,必然是已对自己的存在心生怀疑。她会跟来此地,断非她所言般只是顺路同行。
他沉思着转过身,一眼便瞧见苏檀正静立在床前,十分轻柔而熟稔地给宫饮泓捏了捏被角。
“……”萧熠只觉平生所见刺眼之事莫过于此,比幼时偷了块糕点藏在柜子里,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只蜘蛛爬了那次还要恼怒,一时间竟惊怒交加地僵住了。
夜风狠狠拍在窗上,房中陡然森冷了几分,月影婆娑,落在宫饮泓沉睡的脸上,显得柔和又沉静。他平日里眉飞色舞的,这会儿却委屈巴巴地蹙着眉,看上去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可怜。
苏檀眸光幽深地盯着他出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忽的俯下身去,动作镇重又轻柔,渐渐接近了宫饮泓的脸。
然而宫饮泓还傻乎乎睡得正香,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
混账!他的人也是别人碰得的么?
萧熠气极反笑,周身寒气四溢,咬牙切齿地一闭眼。
苏檀只觉眼前忽的闪过一道白光,不待抬眸,近在咫尺的人忽然双眸一睁,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掌。
苏檀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推得倒退数步,差点坐倒在地,踉跄着站稳,就见“宫饮泓”一手撑着床沿,缓缓地坐直了,一双眼睛冷若冰霜地看着自己,一抹毫不掩饰的恼怒之色。
他还没见过宫饮泓如此厌恶的神情,一时面色煞白,一颗心顿时凉透,惨然一笑,哑声道:“……你仍是惦着他么?”
……他是谁?
萧熠愣了一瞬,没有做声,眼眸微垂,只当默认。
苏檀忍不住道:“难道这世上再没第二个人比得上他?”
“……”什么人这么厉害?
萧熠暗暗嘀咕,陡然回想起宫饮泓将他师兄吹得天花乱坠的模样,隐约有些猜测,顿时面色也难看起来。
苏檀见他仍不做声,眸光晦暗,看上去似有些伤心,一时口不择言地急痛道:“可你不是已经把他……”他说了一半,见“宫饮泓”眸光凌厉地射来,陡然改口,声音一低,喟叹般道,“他已经死了啊。”
萧熠听到此处,心中狠狠一沉宫饮泓果然是胡说八道,什么初恋,他一心惦记的分明就是那个死了的谢驰岚。
他胸口堵得慌,看苏檀便越发不顺眼,恨不得字字化刀,当场戳死一个泄愤,当即横眉冷笑,回忆着这几日看过的戏文,淡淡道:“死了又如何?纵然死了,我也一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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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惦记着他。”
苏檀果然被一刀捅在心窝子上,倒退了三步,苦涩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狼狈地逃走了。
萧熠说完,自己也觉十分怄血,简直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忿忿然离开了宫饮泓的身躯,恼恨地瞪着沉睡的人,过了一会儿,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其实他从头到尾没想过宫饮泓的意思。
他毕竟是朝夕城的灵照神君,纵然私下里种种不如意,也只有别人被他挑的时候。
他不喜欢宫饮泓的时候,恨不得他死,喜欢了,就打算带回家藏着,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宫饮泓能怎么想?难道还会拒绝么?
故而宫饮泓说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他纵然堵气,却也并不曾当真放在心上,因为他从没想过,宫饮泓可能会为了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拒绝自己。
可如今苏檀这一闹,他忽然又不那么笃定了。
万一宫饮泓当真如他所言,打算一生一世惦记着个死人,又怎么办呢?
他转念又想,即使宫饮泓当真被他带回去了,又能如何呢?只能如同他偷食的那些点心一般,被藏在无人可见之处,渐渐的,失去所有香气。
月影西斜,照在他怔然出神的脸上,烟凝露重,暗涌回澜,如在迷津。
清辉同样照进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一只纸鹤轻飘飘地落在荆如愿的桌上,她打了个呵欠,拾起来,就着烛火烧了,火光乍亮间古怪地一笑。
萧灵照和苏檀两人,不论哪个都不该这样轻率,可是偏偏两人没一个注意到她,叫她借着纸鹤的眼睛看了一出好戏。
她常年待在禁地之中,竟不知晓世上男子之间还有这等好笑之事,有趣,有趣。
她想着,对着烛光比照了一下手中的糖人。那是“宫饮泓”的身子,她却把“萧灵照”的头拧下来,安了上去,看上去有几分诡异。另一个糖人的竹签也被她扯了出来,尖头扎进了小人的身体。
正中红心。
次日里天气晴好。
宫饮泓一夜好眠,一睁眼,就见萧熠板着脸坐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昨晚睡觉踹着他了?不可能啊。
宫饮泓咳了一声,谨慎地将绛灵珠从枕边拨到胸前,笑眯眯道,“早?”
“荆如愿知道我在这里。”萧熠神色淡淡的,张口就惊得他从床上弹坐了起来,“昨夜她潜入房中想用照魂符,被苏檀赶走了,但她不会停手。她是公输煌的人,一旦确认我的存在,后患无穷,”他看了宫饮泓一眼,提醒道,“先下手为强。”
宫饮泓愣了愣,拢眉正色道:“你要我杀了她?”
“不用,”萧熠缓缓道,“她既然要去折雪城,正好用她引路。只不过,一来要拔了她的利爪,以伤人,二来,她既知晓我在,怕不会当真孤身行事,你要找个地方,金蝉脱壳。”
宫饮泓眼眸一转,忽的笑了:“这个容易,原本就要带你去个好地方。”
等来了要等的人,一行人自然该往折雪城去了。
临走之前,宫饮泓问店家要了一柱香,又在柳树下拜了一回。
荆如愿倚在门口看稀奇,意味深长地道:“拜什么不好,拜柳树,也不怕招了鬼。”
“不要胡说。”苏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他心情不好,脸色分外难看,纵然宫饮泓早上照面之时笑眯眯地叫他“苏大哥”,仿佛昨夜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他也没能平和地笑回去。
荆如愿心知肚明,不愿跟这种情场失意的人一般见识,冷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要抢门主之位,可见爹娘也是罪人,八成就在此地处决的,是么?”
苏檀盯着宫饮泓的动作,没有理她。
浮在空中的魂魄却怔住了他记得他住在此处的时候,的确有一日外面人声嘈杂,喧哗热闹,母亲以为是朝夕城的人追来,吓得将门死死锁住,一整日都不许他出门一步。
难道那一日,就是宫饮泓的父母被万法门处置的时候么?
那时宫饮泓和他,岂非只有一墙之隔?
宫饮泓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冲他们笑了笑,目光却直直地落在萧熠身上:“走吧。”
萧熠看着曦光穿过柳树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纵横交错的命途中偶然窥见却不可挽回的遗憾,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可言明的酸涩灼烫之感。
那时两人同在此处,各自惊惶痛苦,一墙之隔,却终究没能打个照面。
若是光阴倒转,或许他真的可以赶在万法门之前找到他,将他带回朝夕城。
小红:糟糕,被盗号了(#?Д?)
小白:哼,对手不堪一击ψ(?′)ψ
荆如愿:这对cp我萌了,做个合体手办桀桀桀(′)ノ?
元旦快乐
第30章飞流直下
正是暮春时节,小城外温风如酒,山色如娥。
宫饮泓也不买马,直直引着两人一魂往山上走。满山将红间白,飞花沾衣,三三两两的游人坐在桃杏之下,衣摆上春光流动,人人笑靥生辉,遥遥望见三个江湖人走来,都忍不住好奇地多瞧几眼。
宫饮泓今日心情甚好,换了身簇新招摇的红衣,跳脱飞扬地走在最前面,端的是年少风流,顾眄生姿,脸上一道疤痕更添了几分意气,仿佛身后自带刀光剑影,一眼便知这是个潇洒江湖的游侠儿,一时引来诸多少年钦羡的目光,不少少女躲在桃树后偷看,胆大的甚至把香囊远远地掷过来,见他抬手接了,又与同伴嬉笑推搡着跑了。
苏檀黑衣抱剑,沉默地跟在后面,一脸见惯不惊。
荆如愿见他得意洋洋地将香囊绕在指间转,十分看不上这副满楼红袖招的浪荡模样,出声嘲讽:“你叫宫饮泓,难道就要穿红衣么?”
宫饮泓轻笑:“生是一团火,死是一堆灰,我又没死,难道要穿白的么?”
萧熠:“……”
宫饮泓冲荆如愿眨眨眼,压低了声音:“再说了,红衣辟邪啊。”
春色晴好,山阳的一面游人众多,待转到阴面,却陡然空寂下来,茂密的树荫里只有流水潺潺之声。
有好心人见几人往林子里走,连忙出声阻拦:“几位留步,这后山去不得呀!”
荆如愿怀疑地瞥了宫饮泓一眼,问道:“怎么?”
“前几年城里有人出钱,想整修山上那破庙,结果那破庙竟然闹鬼!又是血手印又是断肢,人都被吓跑啦,从此后山就没人敢去了。”
荆如愿师门渊源,对鬼神之事钻研颇深,闻言立即兴致高昂起来:“哦?这么有趣?”说完便双眸放光地率先转身走了进去。
苏檀看了宫饮泓一眼,也跟着荆如愿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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