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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红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殊予瑾之
小白:那我给大家念段经吧(??)
小红:(#?Д?)
第32章沧澜夜语
苏檀走得急,陈年为他备了艘快艇,衣食瓜果齐备还送了个船夫并一个侍女,又大张旗鼓地给他践了行,当日便将他送走了。
可人一走,陈年便越发狐疑起来,总觉得跑了个挡箭牌,宫饮泓这个烫手山芋落在手里后患无穷,不敢送去折雪城,因此面上虽热情爽朗,背地里却派人溜去找荆如愿,想放了她,再将宫饮泓扔海里喂鱼。
这也是因宫饮泓常年偷懒,躲在谢驰岚身后只出力不出面,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号,更没人看好他做下任门主,怕领他入了禁地,他日要惨遭牵连,所以陈年宁愿痛下杀手也不愿卖他人情。
好在荆如愿一心想叫宫饮泓交出萧熠给她揣摩痴情血契,也瞧不上陈年两面三刀畏畏缩缩的做派,翻了老大个白眼,不肯搭理来人。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没多久,宫饮泓笑嘻嘻地推门而入:“多谢荆姐姐不杀之恩。”
荆如愿抱着茶壶灌了几口水,闻言素手一摊,冲他伸了出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宫饮泓自然知道她讨要的是什么,手一扬,给她掷了个果子。
荆如愿怒目而视,反手给他扔了回去,猛地一拍桌子,口中无声胜有声地喝道:“滚!”
宫饮泓歪在门上笑:“你到底为何要那什么血契?难道你有个深爱的将死之人?”他顿了顿,惊道,“莫非……我师兄?”
荆如愿知道他拐着弯儿想套话,冷哼一声,蘸着茶水在小案上写:“萧灵照换谢驰岚,不换拉倒。”接着便坐了回去,阖目不再理他。
舱中一时无声,月光从小窗透进来,小案上那行水写的字泛出一层粼粼的光泽,眨眼风干。
宫饮泓回到船舱里躺着,一只手上上下下地扔那颗果子,口中喃喃道:“荆如愿能随意进出风陵峪与折雪城,这也罢了……她还知晓师兄的事。呵,师兄死在昆华洞里,难不成她连昆华洞也去过?那咱们还抢什么,门主之位让给她得了。”他想了想,忽又一怔,“她该不会是师父的私生女吧?”
公输煌与冲虚道人交好多年,门中不少弟子都练过冲虚生风诀,如今冲虚道人死了,他的徒弟便教师父藏在禁地里,总觉得千丝万缕,厘之不清。
正越想越出神,房中忽响起一个碾冰碎玉的声音:“你怎么不换。”这语气不像疑问,倒像是嘲讽。
宫饮泓转过头,黑漆漆的房间里,萧熠像一道清辉落在窗前,正洞若观火地盯着他看,一双眼睛墨黑清冷,仿佛皓月窥人。
宫饮泓愣了一瞬,恍然笑了:“哦,你这几天就为这个不自在呢?”说着便来劲似的坐了起来,本欲狠狠调戏几句,对上他双眸,却又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你放心。”
三个字比春风还要轻软,眨眼拂起满心飞絮,萧熠心中一动,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
宫饮泓耳根一红,忙接着道:“师兄的确是死在了昆华洞中,我很清楚。”他叹口气,摸了摸脸上的疤。昆华洞口,常年由一个跛脚老人看守,他不仅清扫洞外,也时不时打扫洞内,宫饮泓并不知晓他和谢驰岚之间有什么渊源,师兄也从不提起,但因他爱满山乱晃,有时晃到洞口,老人便将师兄爱吃的点心偷偷摸摸地递给他,让他转交。
当日他擅闯昆华洞,本该被当场处决,老人一剑硬生生往上移了几寸,只给他留下这么一道不痛不痒的伤疤。那时他死活不信师兄死在了洞中,杀气腾腾地定要闯进去一看,刀剑相抵,老人却在他耳边哑声道:“我已将他亲手葬了,你走吧。”
宫饮泓还记得老人眼中泻出的那抹不容错认的悲痛之色,他知道,老人没有骗他。
何况,就算师兄当真活着,他也没无私到拿小白去换的地步……荆如愿着实高估了他。
宫饮泓惭愧地摸了摸鼻子,辩白似的道:“若师兄当真还活着,我赴汤蹈火也去救他,怕还要劳你帮手呢。”
萧熠不置可否地闭上眼,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冷冰冰地仿佛一尊冰雕,谁也不知道他心里一个小人正耀武扬威地哼哼,让你把什么师兄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到最后还不是要靠我去救。
宫饮泓却好似从他抿住的嘴角瞧出一丝端倪来,眼珠一转,笑道:“依你说,咱们怎么对付荆如愿的好?”
她此时虽说不了话,却还能写能动,待进了折雪城,又是她熟悉的地盘和熟悉的人,她随时可以反将宫饮泓置之死地。
苏檀临走的意思,也是叫两人尽快杀人灭口,以弄出第二个温青瞳。
但……荆如愿究竟为何会对痴情血契生出这样大的兴致,以至于以她性情之孤傲怪僻,也容得宫饮泓胁迫戏耍。
萧熠有种奇异的直觉,这一点一定十分重要。
他睁开眼,缓缓道:“答应她。”
宫饮泓愣住了。
“但让她先带你去见谢驰岚,纵见不到,也无妨。”
宫饮泓笑了,小白这是缓兵之计啊,答应了荆如愿,她自然会在折雪城里护着自己。
“可之后如何,她可不傻,未必不会下个什么要命的符咒给我,得我反悔。”
“不用反悔。”萧熠眸光泛寒,声音冷淡得像江上轻烟,“她想见我,见过之后,可还能活着么?”
话虽如此,宫饮泓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他虽然没干过什么好事,但也没滥杀过无辜,纵然是为大事计,也太不讲道理了些……
如此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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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日,到第九日,宫饮泓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好去找荆如愿,照萧熠所言先答应了下来,荆如愿果然没那么傻,画了道傀儡符让他喝了,母符捏在自己手里,冷睨着宫饮泓。
宫饮泓想起她写的“无耻”二字,心里愧疚起来,暗叹一声,拎着酒壶跑到甲板上吹风。
四下里的海风刮骨的冷,月光底下翻涌的浪花仿佛凝结成一堆堆的雪,来回漂浮在海面上。
宫饮泓倚在甲板上喝闷酒,盯着海面上的浮冰发怔,师兄啊师兄,怎么这么难呢?
萧熠站在一边看着,天幕沉沉,云海翻腾,宫饮泓一个人站在船舷边上,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孤寂又渺小,丝毫看不出出海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来。
……苏檀说自己心软,那是跟他不熟,父亲可没教过他“心软”两个字,只有“野心”而已。
萧熠眼眸暗了暗,复又看向宫饮泓,眸中闪出抹疑惑来。
宫饮泓是心软的那个,这并不稀奇,从他讲的那些闯荡江湖的事迹就能听出来,他行事看似凶狠,其实走的仍是正派的路子。
可他如今却要为一己私仇,去坑害一个无关的人,这不像是一个正派的人会做的事。
他能说服自己,除非……他有一个更好的理由。
萧熠想不出这个理由是什么,自然也劝不了他,心中不由烦闷起来,板着脸晃到他面前,张了张口,憋出四个字:“……我要吃鱼。”
“……”
神君大人要吃鱼,宫饮泓可不敢耽搁,满腔愁绪都抛到脑后,伶俐地溜进了后厨。
船上的厨舱脏兮兮的,满地水渍,踩上去发出啧啧的轻响,宫饮泓小心地举着油灯,在黑漆漆的舱里照了一圈,墙上挂着些干货,框里是瓜果,
木桶里倒真有几尾活鱼,宫饮泓松了口气,心道还好,不用大晚上去海里捞,刚挽着袖子准备去捞鱼,却见一旁的大缸盖子猛地动了一下,很快又安静下来。
宫饮泓歪过头,忽伸手扣了扣那缸身,微微后退半步,戏谑地一挑眉:“谁把王八藏瓮里了,今晚煮了当夜宵吧。”说着便伸手去掀那个木盖子。谁知刚掀了一条缝,从中陡然一股大力顶起,一道黑影猛地蹿了出来!
宫饮泓毫不惊讶,右手高举的油灯及时一歪,那藏身缸中的人便捂着头嚎叫起来。
一柱香后,回到舱中的宫饮泓挑亮了灯,提防又好笑地盯着眼前的人看。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生得白净清俊,浑身湿淋淋地捂在被子里发颤,一手捂着被烫伤的额角,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单纯又直白地写着恼怒和矜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
……浩瀚无边的冰海上,凭空钻出一个富贵子弟,难不成他才是鲛人?
宫饮泓打了个呵欠,慢悠悠道:“你再不说话,我可叫人了。”
少年抖了抖,一双眼睛仓皇地转来转去,仍然不吭声。
宫饮泓与萧熠对视一眼,萧熠的夜宵被此人搅黄,满心不悦,冷冷提议:“吊进水里,再捞起来。”
就在这时,紧闭的舱门忽“砰砰砰”地响了三声,在静寂的深夜里,突兀又悚然。
少年往角落里一缩,惊恐地瞪着门口。
宫饮泓一把掀起被子,将他裹了进去,转身把门拉开条缝,觑一眼,又轻笑着整个拉开了:“荆姑娘,有何贵干?”
荆如愿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幽幽看着他,抬手举了张纸,上面横七竖八画着许多看不懂的符咒,被三个添上去的大字掩盖:“我饿了。”
宫饮泓无言以对,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厨子了。
荆如愿把纸往他身上一拍,毫不客气地自己走进了船舱,大有不给饭吃就不走的架势。她自与宫饮泓达成协议后便再次潜心术法,已经一日没进食了。
宫饮泓正要说话,却见那团被子里的人骨碌碌的眼睛瞪着荆如愿,脱口叫了声:“荆姐姐?”接着整个人面色一白,将被子一掀,死命想从小窗钻出去。
宫饮泓关上舱门,任他见了猫的耗子般徒劳地挣扎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又坐了回去,裹紧了被子,垂眸道:“荆姐姐,你要回城么?能不能……假装没见过我?”
荆如愿从他叫出自己的名字起,就一脸茫然,直到此时,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少年名叫江飞梓,是折雪城城主江亭鸾的儿子,他低着头,紧握着双拳,整张脸都陷入了阴影中:“城主病重,我若此时不走,就走不了了。”
他的声音很轻,话也说的含糊,在场的人却都听明白了。
折雪城这样的禁地,往往与世隔绝,不可与外界多有交流,门主为了将禁地紧紧攥在手中,不会愿意轻易变换看守者,因此城主更替常以世袭为主,这也是一种优待。城主病重,自然会想传位给自己的子嗣,他不愿当继任者,所以在母亲奄奄一息的时候,自己跑了。
舱中忽然便静了下来,寂静中弥漫着股无形的寒意。
仿佛察觉到宫饮泓变冷的目光中一抹轻蔑与嘲讽,江飞梓打了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双目通红,魔怔般怒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知道什么?折雪城里千年冰雪,什么都没有!我若做了城主,一辈子都会被困在里面!我凭什么就要被困在里面?”他浑身发颤地瞪着眼睛,眼中像是要滴出血来,紧咬着牙根,“我从出生到今日,一次都没有……一次都没有出去过,难道我就活该这样一辈子?”
宫饮泓怔了怔,飞速转眸看向垂眸不语的萧熠,心中没来由地一疼。
荆如愿嫌吵,画了张沉睡符把血泪控诉的江飞梓贴了,宫饮泓便做了碗莲子羹,把她也打发了去,舱中再次静悄悄的,只有一盘清蒸鱼散发着清香。
“你看我做什么?”萧熠神色仍旧淡漠,还带着讥讽,“我不会丢下濒死的母亲,朝夕城也没有积雪,我更没有逃……”他忽的一滞,是没有逃掉。
他的声音忽的便低沉了下去,几乎像是在自我说服:“朝夕城,已经数百年没有神君了。”
宫饮泓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把鱼刺一根一根地挑出来,鱼肉推过去:“再不吃就凉了。”
萧熠半晌没做声,目光定定地盯在鱼肉上:“母亲……曾带我离城。”
一路逃到虞河,他发起烧来,耽误了几日,被朝夕城的人抓了回去。
从此他再也没见过母亲,直到她濒死……
“那时我不知为何要逃。母亲说,你看月亮,它一直挂在天上,难道不会寂寞么?”萧熠的声音又轻又冷,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宫饮泓,眼眸像是月光下陡然结了一层冰的浩瀚深海,把这段时日里挠心挠肺的那点辗转思量,迟疑不舍都冻结在了暗涌里,只剩下孩童时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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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通明决绝:“可它生来就在天上啊。”
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宫饮泓静静看着灵照神君在眼前消失,把一口没动的鱼倒进了海里,注视着它眨眼被汹涌的波涛吞没,冷风呼呼地灌进心口,忽的涌出一股冰凉的难过来,仿佛被丢弃的是他,却又更像是小白。
小红:哭泣的吃鱼群众,浪食物可耻(┯_┯)
第33章无梅折雪
海上飘了一夜的雪,及至天明,雪霁初晴,满天明霞映照着碧海上浮沉的白雪,溶溶漾漾,熠熠生辉。
宫饮泓站在甲板上,吸了口潮湿的寒气,放眼望去,一艘大船逆光自海天相交处的碧波之上行来,仿佛朝光之中的一抹幻影。船身积了许多雪,远远望去像是一小座漂浮的冰山。
两船相接,陈年花了两个时辰,总算将船上的货物交接完毕。
宫饮泓冲他挥挥手,拎着江飞梓,跟在荆如愿身后,没多少口舌便混上了大船。
江飞梓便是躲在这艘大船上出的城,此时见满船的人都惊愕地盯着他,臊得满脸通红,低着头直往船舱里冲。
荆如愿比他冲得更快,口中无声地念念有词,轻车熟路地钻进了打头的船舱。好在她疯癫惯了,旁人也都见惯不惊。
宫饮泓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甲板上的一干人等,见众人冻得青白的脸上神色各异,有的仓皇,有的黯然,有的欣喜,却都对他这个外来者无甚兴趣,显得人心惶惶,各怀鬼胎。
宫饮泓眼珠转了转,心道,看来折雪城主是当真命悬一线了。
大船在海上行了三日,终于望见那座冰雪堆积的岛屿。
宫饮泓在船舱里独自躺着,听见靠岸的声响,晃了晃胸前的绛灵珠,低语道:“小白,我们到了。”
一点光落进珠内,照见一道岿然不动静坐入定的影子。
萧熠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
自撞见江飞梓,他就像被当头棒喝似的幡然悔悟,自己关了自己禁闭。
宫饮泓大抵明白萧熠在想什么,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情形。几年前他曾拉着谢驰岚下山喝酒,不料那酒太烈,谢驰岚醉了三日才醒,醒来后发现误了去猎场修行的事,便把自己关在房中,一个月都没出来,说要明心自省。那回他十分愧疚,蔫蔫地也跟着在院子里闷了一个月,直到师兄出关,才把写了一半的检讨一扔,一溜烟下山玩儿去了。
按理说,这回好端端一个神君,被他拐出来吃喝玩乐,从最初那副吃口鱼还要叫他转过身去的拧巴模样,到如今自己张口说要吃的理直气壮,仿佛是堕落了许多,他也该觉得心虚愧疚。
但他不仅不内疚,反而很得意,还暗暗地替小白开心。
朝夕城的神君太苦了,常人被困在一城一地中尚觉折磨,他却一直被困在灵照神君的躯壳里,一言一行都被捆得死死的,难怪他娘会带他逃跑。
可惜萧熠似乎不这样想。
朝夕城上一位神君萧筠,二十岁时翻手为云覆手为云,万人之生死,一国之存亡,只在他一念之间。最可敬的是他不图一己得失,心怀天下,力挽狂澜,北逐外族,南安叛军,将鄢国少帝一手扶上皇位,在最后一役中耗尽灵力身死魂销,只留下一支骨函,一时万民敬仰,无不称颂。
朝夕城也因此威震天下,成了千万人心驰神往的神降之城。
可那已是数百年前的事了。
风云变幻,朝代更迭,江湖上门派起起落落,朝夕城地处偏远,没再出过一位翻云覆雨的神君,对中原大事几乎插不上手,渐渐地便成了说书人口中的一段传说,威名成了虚名,神话也成了闲话。
萧熠此时横空出世,自然是朝夕城唯一的希冀,又有先贤在前,背负多重的担子可想而知,也不知自小被拘束到何等地步,才会出来放个风也有如此深的罪恶感。
偏偏小白并不是一个生性冷淡之人,他会促狭地趁人跪拜之际偷食,会和自己在水潭中玩闹嬉戏,吃到好吃的,看见好玩的,眼中便亮晶晶的,星河鹭起一般,他又心软好哄,给点甜头就能看见眼中冰消雪融,还以为装得天衣无缝,一看便是没人疼过,十分真心藏了九分,他还觉剩下的一分稀罕。
宫饮泓心里难过又憋闷,将绛灵珠捻在两指之间,几乎想用力将之碾碎,好把困在其中的魂魄放出来,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翻身而起,自己拿了包袱出去了。
折雪城乃是极寒之地,一出舱门便觉冷风刺骨,白雀打了个寒颤,一头钻进了宫饮泓的袖子里。众人踩在数尺深的积雪上,闷头迎着夹冰带雪的寒风,无人说话,天地间只有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宫饮泓走神地想着萧熠的事,紧拢着黑狐裘衣也不知走了多远,一抬头便瞧见一座冰雕雪砌的城楼,上面没有刻字,倒是城墙之前一块斜插进雪地里的冰碑上,铁画银钩地刻着一句诗“此地惜无梅,堪折一枝雪”。
宫饮泓念了一遍,便听身后一声冷哼,一回头,与江飞梓打了个照面。他眼角发红地瞪着碑面,恨恨地不知在想什么,见宫饮泓转头,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如何?这鬼地方,你这么想来,不如待在这别走!”这也是个少爷秉性,分明茫然无措,灰心丧气,偏要张牙舞爪地跳脚。
宫饮泓懒得理他,拿脚便走。
一时众人穿过城门,自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穿过。也不知是因风雪天寒还是人烟稀少,一路上家家院院门户禁闭,一点声息也无,冰雪铺天盖地,没有半分生气,冷清肃穆,寂静压抑,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直到进了城主府邸,方才有了几分人气。
江飞梓气势汹汹地走在最前面,一把掀开花厅前蕴火流光的珠帘,横冲直撞地走进去,不像回家,倒像来寻仇。
宫饮泓跟在两个仆从身后,走到院中,忽觉心中一动,仿佛有人窥视,蓦地回头,四下里却只有些扫雪的丫鬟仆从,只得狐疑地回目光,跟着踏进了花厅,顿觉暖风拂面,香气袭人,仿佛踏入春日。
厅中四角摆着水晶瓶,瓶中插着二尺高的粉花,花蕊花瓣皆是玉石雕出,粼粼含光,栩栩如生。
正堂上悬着玉纱帘,雪白的绒衾自软塌上滚下,影影绰绰地只能瞧见一道半倚在塌上的人影,想必便是病重的城主江亭鸾。
她伸手掀起纱帘,气息奄奄地冲江飞梓招手道:“回来便好,你去哪里了?过来……娘瞧瞧。”她的声音轻的像是一缕烟,却也能听出浓浓的关切之情。
江飞梓面上负气之色一滞,眸中闪过一丝挣扎,迟疑片刻,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一手捞起帘子,挂在了金钩之




白雪红梅 分卷阅读55
上,低眉垂眼地坐在榻边,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哼哼唧唧地回答着江亭鸾的问话,只是始终不肯看她一眼。
宫饮泓被晾在一边,瞅一眼身边的荆如愿喝着茶又老神在在地掰着手指算数,只好歪着头去瞧江亭鸾的真容,一眼望去,心中不由暗暗咋舌江亭鸾可真是个大美人,分明已瘦得形销骨立,满脸病容,却还能看出清丽绝俗的风姿来,面无血色的一张巴掌小脸上秋波泛愁,柳眉含烟,越发显得风致嫣然,似察觉宫饮泓的窥视,她忽的转眸睨了他一眼,目光陡然一冷,凛然如剑,不怒自威。
宫饮泓急忙转眼,正要告罪,忽的一愣几日不见的萧熠凭空出现在他身前,直直凝望着江亭鸾,一眨不眨,仿佛为她容光所摄,眸中万千流光闪过,似喜似悲,竟是怔住了。
为什么?
宫饮泓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喉头至胸口顿时像被塞了一团雪,吐不出咽不下,又冰又痛,一时梗得说不出话来。
江亭鸾浑然不觉,低唤了一声:“……阿雪,把客人引到客房里去。”说着又拉着江飞梓,声音温柔,“和娘亲一起用饭吧,我让他们备下你最爱吃的酥油螺。”竟是丝毫不打算搭理他们。
立在一旁的侍女应了一声,矜傲地扫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发间金簪上坠的紫瑛来回摇晃,晃的人心烦。
难怪荆如愿不喜此地,江飞梓也要跑,宫饮泓回头看了眼还立在江亭鸾塌前的魂魄,郁卒地踢着雪想,连他都想立刻就走。
回到房中,小丫鬟很快便送来了饭菜。宫饮泓拿着银箸戳来戳去,等了好半晌,才见萧熠的魂魄悠悠地自禁闭的房门飘了进来,“啪”地搁了筷子,抬眸一笑:“我竟不知,你能离我这么远了。”
萧熠神色恍惚,似没听清,缓缓地看了看他。
宫饮泓见他不答,便笑了笑,埋头吃了一碗冷饭,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我看此地玄乎得很,没什么守卫,禁地之秘八成被捏在城主手上,”他顿了顿,试探地看了萧熠一眼,半真半假地道,“城主病重,若是当真回天乏术……江飞梓,倒是个好拿捏的人。”
萧熠听到此处,神色怔忡了一瞬,忽垂眸道:“我要救她。”他的声音还是一般的冷淡,却带出股斩钉截铁的意味来。
奇哉,若说神君是普渡众生,他打算杀了荆如愿的时候,可不见心慈手软,如何见了江亭鸾一面,就要救她?
宫饮泓心中嗤笑,叹了口气,把碗一扔,转身上塌,拉起被褥闷住了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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