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红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殊予瑾之
“能手刃宫师兄,我们甘之如饴,深感荣幸。”
“荣幸?帮魏玄枢当个走狗就这么自豪?”宫饮泓一脸诧异地抚掌大笑,“我要是你,就不这么傻。”
“你少来煽动人心,”姓王的看上去对他的套路破为熟悉,冷笑着一语道破,抬了抬手中的弓箭,“看在师兄弟情分上,给你留一句遗言,说吧。”
宫饮泓撇撇嘴角,自怀中掏出了两样东西,握在双手中,笑道:“抓过阄么?左手还是右手,选一只吧。”
见他神色自若,目光狡诈,围困他的人不由面面相觑,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故弄玄虚。”姓王的冷哼一声,右手用力拉弓。
宫饮泓啧了一声,先打开了左手,光芒一闪,一根链子绕在指间,绛灵珠蓦地坠下。
所有人下意识退了一步,萧熠面色一沉。
“识得么?”宫饮泓笑着举高了光华照人的玉珠,“萧家世代相传的神物,我杀了萧熠的证据。”说着他还冲面若寒霜的萧熠眨了眨眼,“师父亲口说过,谁杀了萧熠,谁就是下一任门主。你们还不跪下?”
自然没人跪下,倒是所有人都两眼放光地看着那颗珠子。
……这是什么自寻死路的战术。
萧熠正觉可恶又可笑,却见他又摊开了右手,掌心是一个圆盒:“这个总识得吧?兽饵香,往日师父带我们去猎兽之时,人人有份。”
蠢蠢欲动的众人面色乍变,这回毫不犹豫地同时退了一大步。
所以绛灵珠的威慑还比不上一盒香粉?
萧熠深觉被冒犯地拢起眉。
宫饮泓笑眯眯地看向姓王的人,言简意赅地总结道:“选左边,他日我若为门主,必顾念今日之恩,选右边,大家同归于尽,葬身妖兽腹中。大家都是聪明人,不会要跟我试试是我死的快,还是妖兽来得快吧?”
姓王的人眸光幽冷地与他对视片刻,竟轻易放下了手中弓箭,冷笑道:“好,你有本事,便进去。”
“王师兄!”身后有人阻拦,他却挥了挥手,命人让开了一条道。
宫饮泓笑眯眯地道了声谢,拍拍衣衫,起身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踩在沙丘上,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孤胆独步的潇洒背影。
“师兄!岂能如此放过他!”急怒声中,姓王的男子只是淡然一笑,目光幽深地盯着宫饮泓一步步走远的身影,直到他走出了一百步,才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众人倏然噤声,恍然大悟,也纷纷悄无声息地拉弓搭箭。
就在此时,头也不回的宫饮泓忽然间将手中香盒往空中一抛,纵身而起,向后一脚飞踢,香盒在空中疾速飞旋划过,蓦地洒开!
众人惊骇之间,顾不得将手中箭东倒西歪地一放,跟姓王的一并转身就跑,嘭然声中连连纵身入水,头也不回地潜了下去。
宫饮泓哈哈大笑,顺着沙丘一步滑下,翻身而起,一溜烟跑出了数百米方才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喘息着冲萧熠挤挤眼:“……我的师弟们,是不是可爱极了?”
是啊,早知如此,他何必出朝夕城与太子合谋?万法门自己便把自己蠢死了。
萧熠心中冷笑着一眼扫去,见他瘫倒在地,半湿半干的衣衫贴在身上,浑身湿漉漉沾满沙粒,四肢因脱力而微微抽搐,颇觉嫌弃地往后一荡,忽然觉得,当鬼也并不是毫无好处。
宫饮泓似乎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摊平在地上,眼也不睁地咧嘴一笑:“不用担心,那盒兽饵香浸了一夜水,八成早失效了。”话音未落,他身下的沙地忽地剧烈震动起来,轰鸣的奔腾声由远及近,夹杂着巨兽咆哮之声,仿佛巨浪将至,黄沙飞扬,茫茫一片。
“……”宫饮泓一窒,露出个闯祸的汗颜表情,猛地翻身匍匐在地,眯眼看向漫漫黄沙中四面奔来的阴影,眨眼间已选定了方向,如一只猎豹般飞踏而出,利用黄沙遮挡,灵敏至极地在几只狂奔的野兽间左闪右避地冲过,蹿进了最近一处的沙岩之后。
那岩壁上一只半人高的蜈蚣刚支起身子,已被他手起刀落切成了数断,接着他双指探入蜈蚣首中,捏出发着微光的元丹,毫不犹豫地吞吃入腹。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仿佛已练习过千百回般熟练。
连萧熠都不由起了轻视的目光,第一次觉得此人的功力虽与他相差甚远,却诡计多端,机变敏捷,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宫饮泓趴在岩壁后,屏息静气地待被兽饵香引来的汹涌兽潮散去,方松了口气,自岩壁后拐了出去,边走边对萧熠道:“这里叫做无相沙漠,无相则无边无际,千变万化。据传此处邪兽无数,有进无出,江湖上很多人都惨死在此,什么飞天大盗,血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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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魔刀夫妇……可以说是处处英雄冢。神君想必没见过这种地方,习惯就好。”
萧熠只闭眼做充耳不闻状……这么聒噪,难道是用嘴在走路么?
“不过这里可比外面安全得多。到底是这样的死地,不是谁都愿意踏足的,所以他们傻乎乎地堵在外面,不敢追进来。”
萧熠心中一沉,不错,虽说逃入死地很危险,却也很少有人愿意冒死追进来,死中求生,此人真是奸诈又胆大。
叶清臣若带兵至此......他神色一凝,心中忽响起一个讥讽的声音朝夕城的人真会追来么?若要追来,会让他跑出这么远么?
忽如其来的想法令他浑身发冷,却越发觉得理所应当他人都死了,杀了凶手又如何?灵照神君已死的消息一旦传回朝夕城,城中必会大乱,到那时,萧家、父亲……
父亲的脸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一瞬间,一切即将发生的事陡然变得清晰无比灵照神君不能这么窝囊地死,所以他没有死。他的尸身会被毁去,只留下一支胫骨,刻成羽化飞升后留下的骨函。
而神化万相,世间会出现另一个萧熠,即便与他有着不同的面貌,却能将他的一切说得一清二楚,仿佛与他拥有同一个灵魂。
莫说他此刻逃不回去,超过十日,就算当真让他复活,灵照神君只怕已另有其人。
顿悟此节,他陡觉冰雪兜头而下,魂魄都冷得发颤,忽觉自己实在是可怜又可笑:既然如此,他的死活又有什么要紧?
“神君大人?”宫饮泓紧锁眉头,难掩惊惶地看着萧熠骤然涣散的身形,猛地一步踏至他身前,手足无措地伸手去拉那道虚影,“喂,萧熠!醒醒!”
萧熠心中仿佛有根绷紧的弦骤然断裂,浑身一轻,霎时间就要化风化云般,眼中已是一片白光,四周一切都陷入恍惚之中。
宫饮泓脸色煞白,眼睁睁看着他的魂魄骤然化作一缕轻烟,被吸入了发光的绛灵珠中,忙将玉珠高举在阳光下,只见透彻白玉里依稀似有人影摇动,他才舒了口气,笑着晃了晃珠链,对困在其中的魂魄道:“神君辛苦了,先歇息一会儿吧。”
第5章两军交战
朝阳很快变成了烈日,金色的沙漠开始变得滚烫,散发着灼人的气息。
宫饮泓眯眼辨认了会儿黄沙被风吹出的波纹,循着某个方向走去。
一日之内,他杀萧熠,跳崖,潜入寒潭底安置躯壳,乘船逃命,泅水遁逃,与追兵周旋,没有片刻安宁,此时只不过恢复了一成气力,四肢酸软疼痛,仿佛无数只虫蚁啃咬,疲乏已极,随时可以倒头大睡三天三夜,但他很清楚,自己决不能停下。
即便他打发了一波怕死的追兵,魏玄枢却决不会任由他带着杀死萧熠的成就回到万法门。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无数亡命之徒前仆后继地追上来,要自己埋骨大漠。
但一想到魏玄枢尽心思炸山,却反给他创造了机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他就心情愉悦起来,自顾自哼起了一支小曲,谨慎而敏捷地在沙丘与岩壁间穿梭。
萧熠的魂魄在日光下太过虚弱,进入绛灵珠后,周身被灵珠中澎湃的灵气温养,神魂骤然一凛怎么能就这样去死?十日又如何?无人在意又如何?即便独自一人,他也要杀回去,重夺神君之位!
平心静气,他开始在脑海中飞快地搜寻起过往所看过的浩繁经卷,试图找出一个解开束缚的方法。
过了午时,烈日渐渐西斜,一道腥风扑面,夹裹着沙粒打在脸上,宫饮泓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然笑了笑,停下脚步,俯身自靴中拔出了一把匕首。
四下里静寂无声,忽然连风都停了,万里黄沙无边无际,世间一切仿若静止,日光毫无遮挡,照彻每一寸土地。
宫饮泓敏锐的目光在沙丘上来回逡巡,左腿弯曲,右脚前掌着地,弓起背脊,攥紧了匕首。沙脊之上,阴阳两侧悄然无息,每一粒沙都稳若磐石。
忽然之间,阴面某处沙纹微微一动,一条线快如流星地飞闪过去,仿佛有鱼自沙底游过。宫饮泓猛地回头,身后骤然间狂沙飞扬,飞沙走石间,一条三人粗的巨大黑尾腾空而起,宛如一株古藤,劈头向他砸来!
宫饮泓吹了个口哨,一跃而起,飞速倒退,匕首寒光在掌心一旋,蓦地向身后插去,骤然间寒光暴涨三尺,幻化出一柄青麟古刀,仿佛背后长眼,一刀戳向不知何时已自沙中探出头来的巨蛇幽绿的眼睛。
巨蟒飞速支起身子,巨尾一摆,与古刀撞在一起,宫饮泓一脚踏在布满鳞甲的蛇皮之上,赶在它卷住自己前腾空跃起,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在了沙丘上,小如蝼蚁,抬首与五层楼高的巨蟒对峙。
巨蟒吐了吐蛇信,宫饮泓舔了舔虎牙,嗜血的目光撞在一起,彼此兴奋的眼中都写着一句话哗,好丰盛的晚餐!
电光火石间,巨蟒蓦地俯首猛冲而来,宫饮泓雀跃地转起掌心匕首,瞅准蟒头低至身前,当下化作巨刃,照头劈去,人亦飞跃而起,巨蟒一个翻身,灵巧地躲过一刀,蛇首骤然飞速升高,蟒口仰天大张,獠牙闪着寒光,追逐着空中下落的人影。
宫饮泓双手一翻,将匕鞘与刀柄反接在一起,咬破指尖,双指在正中一点,血光暴涨,手中匕首骤然化作一把双头巨刃,刀身薄如蝉翼,寒芒如雪。
就在刹那之间,他已连人带刀坠入蟒口之中,巨刃在蟒蛇咧开的口角卡了一瞬,剧痛间蟒蛇嚎叫着整个弹起,宫饮泓一咬牙,忍着裹住自己的蛇信和黏腻的蛇涎,死死拽着双头刃往下猛坠,霎时虎口破裂,满手血痕。
只见寒光一闪,极细的一线银光飞速循着巨蟒痛苦中疯狂摆动的身躯自蛇首拉到了蛇尾。
待蟒身瘫软,鳞甲翻动,宫饮泓浑身浴血地从被生生剖开两半的蛇身中钻了出来,啐了口血,“嘶嘶”地抬手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掌心,靠着蛇身往沙地上一坐,大口大口地喘息。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眉飞色舞地拍了拍自己的战利品,随手掰下块蛇鳞,自那残躯中舀了勺蛇血,痛快地仰头喝了下去。
一股热意自丹田升起,很快蔓延至四肢百骸,原本已油尽灯枯的灵力极快地恢复起来,宫饮泓自觉今日运气极好,快意地抬手一抹嘴,还想再来一勺,就见萧熠不知何时已自绛灵珠中脱身而出,远远飘在黄沙之上。
落日之下一道悄无声息,若有似无的白影,远远看去有点吓人。
宫饮泓笑吟吟地冲他一招手:“神君大人,新鲜的蛇血,来一碗吗?”
萧熠紧皱着眉头,几乎要被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肮脏尸身溃烂的气息熏晕过去方才他就是在宫饮泓往蟒蛇巨臭无比的口中跳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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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全力挣脱出来的,忍着恶心勉强开口,只说了三个字:“绛灵珠。”
宫饮泓愣了一瞬,低头一看,果然被他戴在颈间的绛灵珠绛纱已被血染做殷红,一滴滴的血珠正自高洁的灵珠下方坠下。
宫饮泓有些心虚,举着不断滴血的灵珠,低头找了半晌,都没能在满是血污的身上找到一处干净的布,只得挠挠头,笑道:“绛灵珠不是凡物,岂是凡血可污的?神君放心,过几日自然就没了。”说着仿佛为了加强可信度,还用力冲他点了点头。
“……”萧熠暗暗磨牙,可恨又可笑这个疯子,等自己挣脱束缚,定不会放过他。
宫饮泓又喝了几碗蛇血,意犹未尽地砸着嘴,拿出匕首,一刀搁下了蛇信,又取出元丹和蛇胆,再选了蛇身上极块最嫩最软的肉,在其他妖兽没被腥味引来之前迅速逃之夭夭。
在日落时分,他终于找到了个风化而成的红岩洞,砌了个沙坑,烧着荆棘生起一堆火,拿匕首戳着蛇肉,竟做起了烧烤。
萧熠尽可能远地坐在阴影里,抬眸看了眼自顾自哼着歌,无比惬意的宫饮泓,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光芒中他嘴角上扬,眉眼含笑,好像每时每刻都万分开心。
……浑身血污,疲力尽,群狼环伺,追兵将至,自己一条命抵得过这所有的狼狈危险,生死挣扎么?
萧熠凝神细思了一瞬呵,还真抵得过。
蛇肉烤得酥黄,肉香钻入鼻子,宫饮泓咽了咽唾沫,伸手戳了戳滚烫的肉,舔着唇问萧熠:“神君大人,吃么?”
萧熠睨他一眼,面色陡然变得宛如数九寒冬。
他此生最恨之事便是在别人大块朵硕之时忌口。这个混账,分明是故意的。
见他一脸被踩到尾巴的表情,宫饮泓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眸光摇曳间粲然一笑:“吃得到的,我可用灵力助你凝聚成形,虽说撑不了多久,吃几口肉么。”
他语气颇为友善,萧熠的表情却陡然变得警醒起来,盯着他神色几变。
宫饮泓莫名其妙地与他大眼瞪小眼,手中蛇肉都快凉掉的时候,萧熠忽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月光笼在他近乎透明,如烟似雾的身躯上,当真是遗世独立,飘渺如仙:“宫饮泓,你并没有杀死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摄人,带着股宣判的意味。
四下里忽然变得极安静,仿佛一整个茫茫大漠里群兽都在屏息静听神君的质问。
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宫饮泓移开目光,就着刀柄咬下蛇肉:“唔……好吃。”
装疯卖傻!
萧熠向前走了一步,低喝道:“回答我。”
他面色冷漠,心中已恼怒得能在地上刨出个坑,为自己竟此刻才意识到这一点那把匕首恐怕根本不是匕首,只是某种令人离魂的特殊符咒,故宫饮泓动手之时他没察觉到杀意,故以他这微末功力也能破自己不坏金身!
“好笑,我没杀你,你自己死的?”宫饮泓转眸间神色骤冷,面带讥讽地嗤笑道,“我不虐待战俘而已,神君可别拿错了主意。”
萧熠微扬下颔,漠然道:“没人当你是好人,我是说,你没这个本事。”
“哈哈哈,”宫饮泓假笑几声,沉着脸反唇相讥,“你连自己怎么死都稀里糊涂,竟然觉得我没本事?你知道云秋刀早被他儿子杀了吗?知道云家倒戈了吗?知道横云山庄里有多少万法门的人吗?我在横云山庄里呆了三个月,你以为我是偶然得手?”
萧熠微微拧眉,难怪横云山庄里种种怪事,原来是万法门在捣鬼。可是,云家与万法门……
“你是不是很奇怪,云家为什么会和万法门联手?”宫饮泓扯了扯嘴角,边吃肉边扬眉道,“不错,万法门是为云家弃子云辉夜所创,故他死后,数百年来,万法门对云家秋毫无犯,却互不顺眼。如今江湖中,也只有云家敢明目张胆同万法门作对,为朝廷打这个掩护。可惜啊,云家偏偏出了个云长风。”说着他露出抹轻蔑的笑意,拇指擦了擦嘴角,“此人既怂且色,先是与父亲续弦偷情,被撞破后惊惶之下失手弑父,只得自己假扮父亲,把庄里的旧人换了大半。被我发现之后,你猜如何?”
……不过是占了先机,有什么可得意的。凭你与谁勾结,也没本事杀我。
“解开魂缚,有何祈愿,我答应佑你。”萧熠冷冷对上他目光,霎时明月如霜,寒气四溢,“否则我自有千般手段,叫你葬身此地。”
“现学现卖啊神君,”宫饮泓吃完了肉,缓缓舒展四肢,倚靠在岩壁上,勾唇道,“抱歉,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如愿以偿。至于死,能和神君共赴黄泉,我死也瞑目。”仿佛是为了嘲讽萧熠无能,他一边说,一边还自怀中取出那把小琴,轻轻拨了两下,是第二支神弦歌。
萧熠蓦地握紧双手,脸上仿佛冰雪碎裂,杀意一闪而过,切齿道:“既然如此,我亦无话可说,十日之内,看你是死无全尸,还是魂飞魄散。”
萧熠:十日之内,看是我在上面还是你在下面!(#Д′)?┌┛〃
第6章九死一生
月光透过客栈的窗棱,窥见屋内人手中的纸条:“……宫饮泓已得绛灵珠,逃入无相沙漠,余命十五寨杀手追入其中,必叫他葬身沙海。”署名是一个“王”。
魏玄枢手背上青筋暴起,将密报揉成一团,怒容满面地一掌拍在梨花木桌上:“王为止这个混账东西,我分明命他守在那里,竟然还是让宫饮泓跑了!”
屋中几人面色惊疑不定,一人道:“魏师兄别生气,宫饮泓就算逃进那沙漠,也出不来呀。”
“是啊,师兄,他那是自寻死路,必死无疑。”
“你们知道什么?!”魏玄枢拂袖起身,冷冷沉声道,“你道他往那逃是为了好玩?我万法门中三大禁地,昆华洞,风陵峪,折雪城。那风陵峪八成就在这无相沙漠之中!他跑进去,是为了以杀死萧熠之功做筹码,先将风陵峪的势力纳入囊中,到那时,他还将我放在眼里么?”
几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眼中都是一片惊愕他们在门中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另外两个禁地的所在,没想到魏玄枢和宫饮泓两人连这个都摸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弟子壮着胆子道:“师兄,不论如何,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吧。横云山庄中传来消息,自萧灵照死后,朝夕城的人将整个横云山都戒严起来,不许人出入,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据说那个叫叶清臣的,扬言神君不醒,就要横云山庄为他陪葬。这一日里对庄内之人一一盘问,已逼得庄内暗探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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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尽,唯一剩下的一个尽周折,才把消息传出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连山脚的镇子一并封锁。”
魏玄枢微微拢眉,觉出一丝蹊跷什么叫“神君不醒”?既然死了,又怎么会醒?难道萧灵照还没死透?
想到此处,他心跳陡然快了几分,毫不迟疑道:“传令下去,萧灵照的事不许外传。阿真,阿五,备下木鸢,我要夜探横云山。”
这夜一轮圆月高悬,横云山上却愁云惨雾,好似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去。自神君出事,朝夕城立刻封锁了山中所有进出口,恐慌压抑的氛围如雾气般笼罩着整个山庄。
太子赵元璧欲要下山竟也不得,指着叶清臣破口大骂了一通,朝廷与朝夕城之人几乎大打出手,被他的谋士许昭杏拦了下来,气得他拂袖回房,闷头大睡。
寂寂深夜,房内一片漆黑,赵元璧先是思绪紊乱地郁结了半夜,最后到底是一日未眠,撑不住当真睡了过去。寂静中只剩下他起伏绵长的呼吸声。忽然之间,床帘仿佛被微风掀起了一道口,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了进来,鬼魅般扣住了沉睡之人的下颌,往张开的嘴中塞了一粒丹丸,一抬手,便让他吞了下去。
赵元璧睡梦中猛地一哽,呛咳着醒过来,满脸惊骇地看着坐在床沿上的黑衣人,张口就要呼救,却被他一把掐住了脖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别动。”魏玄枢觉得这个唇红齿白的太子瞪着双眼,惊慌失措的模样有几分逗趣,像只被他拎住耳朵的兔子,于是心情愉悦地在他耳边低声道,“喂你吃的毒药叫做‘九死一生’,发作九次,就叫你死去活来九次,而这‘一生’,在我手里,不想死,就乖一点。”
赵元璧此生从未见过如此阴森可怕,煞气四溢之人,五内俱寒,拼命点头。
魏玄枢满意地微微放松了钳制:“萧灵照死了么?回答我。”
“死了……不,没、没死……”
“到底死了没有?!”魏玄枢手上一紧,在白皙脆弱的脖子上留下五道红印。
赵元璧面色憋得通红,双手抓住那铁钳般的手,拼命发出微弱的气息:“我……不知道啊。”
魏玄枢冷笑道:“死没死你都分不出来?”说着又要用力。
赵元璧惊恐气愤间连珠炮般脱口而出:“他的躯体毫发无伤,却又毫无生气,我怎么知道死了没?!”
魏玄枢幽深的眼眸一动,又问:“为何没人去追杀他的人,问个清楚?”
“杀他的人就血肉模糊地躺在一边,怎么问?”见他松手,赵元璧往床内侧一缩,“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解药呢?”
魏玄枢好笑地看着怂成一团的太子,伸手一把将之拽了过来,冷冷道:“带我去看他的尸体。”
山林间浓雾散开,苍云台上,朝夕城中人围坐在一具冰棺之旁,不时有法诀的微光落在冰棺之上。横云山庄和朝廷的人心惊胆战地守在一边,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灵照神君的尸身是连带着这个冰棺一起自寒潭底捞出的,叶清臣忍着满心惊骇,细查之下,很快便发现神君身躯无损,只是仿佛失去了三魂七魄,于是与朝夕城中几个擅招魂的人围坐在冰棺旁,试图以各种术法唤醒神君。
然而一日一夜过去,神君依然没有苏醒的征兆。
叶清臣面若冰霜地盘坐在地,内心无措已极,一想到将神君遇害之事传回城中会引发的暴乱,他便觉天都要塌了。
赵元璧带着魏玄枢从山道间走过去,远远地就瞧见许昭杏神色凝重地望着那具冰棺,心中不由又怕又怒地暗骂这神君死了也不消停,害自己白白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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