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白雪红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殊予瑾之
许昭杏没注意到太子去而复返,此时他满心担忧的是萧灵照如果真的死了,谁来引导朝夕城与他们结盟?更深一层,既然灵照神君都这样轻易死在万法门手中,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他们相抗?!
而坐在一边默默围观的“云秋刀”,心情与他们一般沉重:他当初答应与宫饮泓合作,无非是想利用他所假扮的“云长风”帮自己唱一整出金蝉脱壳的戏码,随便用一具面目全非的尸身,盖棺定论“云长风”已死。然而他没想到朝夕城之人如此蛮横霸道,竟直接扣下庄内所有人,甚至连他也被盘问了一番,还扬言要他抵命。可他却又不能出卖宫饮泓,因为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旦交代,岂不是要连自己所做的龌龊事一并牵连出来?因此他只咬紧牙关,一口咬定是儿子被万法门蛊惑,他毫不知情。
扮作随从的魏玄枢凝眸看去,只见满场如丧考妣,心头暗暗嗤笑:萧灵照即便不死在宫饮泓手上,也会死在自己手上。这些人连个宫饮泓都斗不过,还想跟万法门斗么?
赵元璧走到苍云台上,许昭杏后知后觉地起身迎了上来。
赵元璧只听身后那人在耳侧威胁般冷哼了一声,登时毛骨悚然,谨慎地绷着脸,没露出端倪,若无其事地带着他往冰棺那处晃了一圈,回身向许昭杏问道:“神君眼下如何?”
许昭杏沉重地摇了摇头:“叶先生已试过三十几种术法,皆未能唤醒神君。”
赵元璧望向叶清臣,叶清臣也恰好抬眸冷冷看来,刹那间他灵机一动,蓦地冲叶清臣长揖到底,恭谨道:“先生辛苦了。”
他只说了五个字,许昭杏神色却骤然一变,叶清臣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一颔首,起身疾步走来,似要扶他,口中道:“太子殿下,勿要如此。”
然而魏玄枢比他动作更快,一个闪身已狠狠掐住了赵元璧的脖子,凑在他耳侧冷笑:“好聪明的太子。”说话间阴测测的目光自众人大惊失色的面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叶清臣铁青的脸上,挑衅地一笑,“不想送太子去见神君的,麻烦让一让。”
许昭杏急道:“勿伤了太子殿下!我们放你走!”说着求助地看向叶清臣。
叶清臣迟疑一瞬,挥手制止了朝夕城的人:“……好,你走吧。”
“别动,否则我杀了他。”魏玄枢一手扭着赵元璧的双手,两指扣住他咽喉,一步步退到山道转弯处,一掌将人劈晕,扛起来蹿入林中。
许昭杏沉声道:“追!”刹那间,朝廷所有侍卫都跟在他身后冲了出去。
叶清臣转身吩咐道:“害神君之人已经身死,此人与他应是同伙,或许知晓他所用的术法,你们留守此地看护神君,另外的人,跟我追。”
不多时,木鸢腾空而起,两帮人马紧追其后,叫杀声震天,火光如河流,照彻一方夜色。
耳侧风声簌簌,魏玄枢伏在木鸢之上,一手按着昏厥的太子,垂眸瞧去那俩群废物还在后面穷追不舍,却又碍于太子性命,不敢用箭。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甩下。
这回宫饮泓杀了萧熠,自己也掳走了





白雪红梅 分卷阅读11
太子,也算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想到此处,他颇为自得地扬起唇角,正要驱使木鸢远离追兵,忽觉耳畔风声乍然凝滞,木鸢在空中停了一瞬,竟直直向下坠去!
魏玄枢浑身血冷,急坠间只来得及低头看了眼远处双手扣诀的叶清臣,已猛地坠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殿下!”许昭杏一声惊呼,带人冲向江流之旁,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叶清臣回身吩咐:“去找几艘船来。”
江涛滚滚,冰冷浑浊的水底,魏玄枢再次劈晕了死命挣扎的太子,用灵力撑起一道屏障,飞速随波而下。
许昭杏等人在江中沉浮,不依不挠地循着灵力的气息紧随其后。
很快,坐船的朝夕城人也追了上来,救起了泅水的许昭杏等人。
魏玄枢一边拖着太子逃命,一边暗骂:这会儿这么紧咬不放,昨天怎么不去追宫饮泓?!
想到此处,他瞧了眼被死死拽在手中的筹码,蓦地将心一横,索性向无相沙漠的方向游去。
好!搏一把!要么找到风陵峪,还能靠太子之命与宫饮泓争上一回,要么被这些疯狗追上,那就拖他一起死!
第7章流沙陷阱
斜月西沉,宫饮泓还不知道朝夕城和朝廷之人正被魏玄枢引着朝无相沙漠追来。和萧熠互相撩完狠话,他便熄灭了火,吞下巨蟒的元丹,花了半夜时间才将之吸,恢复了不少灵力,这才稍稍安心地靠在岩壁上,阖目打了个盹。
一缕幽魂从他脖子上的绛灵珠中飘了出来,化作人形,紧拢着眉看他从蛇腹中钻出来,他浑身都是干涸的血污和沙粒,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臭味,就连乞丐都没这么脏。
然而,鬼有鬼道。他虽然没当过鬼,却在许多典籍中看过记载,要做反噬的厉鬼,首要一步便是吸食他的生气,使自己壮大。
既然宫饮泓不肯放了他,他又偏找不到解术之法,索性做个厉鬼,夺了他的舍!
萧熠攥紧了手,恨恨地瞧了一炷香,才横下心,紧闭双眼,一脸横剑自刎的壮烈神色,俯身凑到他面前,与他口鼻间微弱的气息相接。
宫饮泓眼皮下迅速地滚动了一瞬,仿佛在做什么梦,竟毫无所觉般微微张开了嘴。
萧熠一咬牙,索性虚扣住他手腕,俯唇相就,与他鼻尖相抵,唇瓣相贴,霎时间一股无形的生气在两人口鼻之间流转,一呼一吸之间浑然一体,亲密无隙,仿佛两人同坠湖水之中。口齿缠绵间,萧熠原本透明的身躯如染上月华清辉,渐渐地越发清晰。
也不知是当了鬼后味觉出问题,还是因为生气本身对灵魂的吸引,这阴险狡诈之徒口中的气味竟清甜而香醇,像是他幼时偷尝过一口的冰镇桂花酎酒。
令人沉迷的气味源源不断地涌进体内,萧熠一时神思恍惚,几乎忘了自己是在吸食人气,下意识探出舌尖,竟没发现宫饮泓的耳根已经染上一抹醉酒般的绯红。
月光毫无遮挡地落在苍茫大漠之上,映照着岩壁上一对重叠的身影。一个浑身浴血,眉眼俊朗,风流桀骜,一个如烟似雾,冰堆雪砌,顾影无俦。
时光停滞般的静谧之中,一只毒蝎观望了半晌,终究忍不住诱惑,蝎尾高举,在沙地上灵活敏捷地爬来。
直到那只不知好歹的毒蝎已爬到自己腿边,扬起了毒刺,宫饮泓才眼睫微颤,忍无可忍间手中刀光一扬,愠怒的刀锋凌厉至极,一刀便将之钉死在地。
萧熠:“……”
他是刚醒,还是一直醒着?!
萧熠瞬间触电般荡了出去,飘在空中,恼羞成怒地瞪着宫饮泓,浑身发烫,脑中一片嗡鸣,被父亲逮住偷喝桂花酎酒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窘迫过。
他刚刚是不是疯了?竟然觉得这混账味道不错,还伸了舌头,还被逮个正着……
宫饮泓咳了几声,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戏谑地歪头看着他:“神君大人,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不过我自来风流潇洒,爱慕者无数,这也不是奇事。来吧,别客气!”说着他舔舔唇,竟又闭上眼微抬下巴,满脸笑意地摊开双手,仿佛果真等他来亲。
萧熠哪里见过这种无耻狂徒,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羞耻感中恨不得当下就跟他同归于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克制着颤抖深吸口气,力持冷漠不屑地扫了他一眼,霎时化作一股轻烟,进了绛灵珠中。
……神君这是害羞了?
宫饮泓笑个不停,摩挲着嘴唇心情大好,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也不再睡觉,力旺盛地在沙丘间十步杀一兽地飞蹿出数十里地。
谁知乐极生悲,日正当午,他便被十几只眼冒绿光的恶狼包围,和头狼拼杀了一番,转身夺路而逃,刚越下沙丘,就觉脚下不对,欲要抬脚,却又怎么来得及,登时整个人半截都栽进了流沙之中。
狼群在他四周嗷呜嗷呜地干嚎了几声,眼看是捞不着,转身散了个干净。
真是报应不爽……
烈日当头,宫饮泓心情复杂地捋了捋头发,试着挣扎了一下,直到流沙没到两只胳膊,才拿起胸前的绛灵珠,晃了晃:“……神君大人,救命啊。”
萧熠充耳不闻。
宫饮泓屈指敲珠:“救命啊,你不爱我了吗?”
萧熠恼怒地睁眼这人疯了吗!?
“救救我吧,神君大人,我保证,以后你如果偷亲我,我绝对不会拆穿你。”
……去、死、吧。
萧熠深吸口气,终于按捺不住,出现在他面前,对半截身子已入土的人怒目而视。
宫饮泓冲他伸出只手,笑眯眯道:“我助你成形,你快拉我出来。”
萧熠盯着那只手,心中忽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与形势扭转的优越感,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抱歉,只有你死,我才能心满意足。”
“吵架的话记那么清楚干嘛,真小气。”宫饮泓一脸遗憾地回了手,点在唇上,“我的生气你还没吸食够吧?这会儿我要是死了,你也非死不可,这就心满意足了么?”
原来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萧熠怔了一瞬,心中涌起被戏耍的恼怒,这人装疯卖傻,根本是为了气得自己不愿再吸食他的生气,果真是阴险狡诈,以为自己会中计么?!
他垂眸睥睨着已被流沙没过肩膀的人,冷冷道:“解开束缚,我便救你。”
“……解开束缚你就跑了,你当我傻么?”
流沙中宫饮泓咕哝一句,流沙没过他脖颈,他只能努力昂着头,高举着双手:“喂,我真的不想死啊,这世上有那么多好吃的,我还想带神君一起去吃呢!”
哼,临死抱佛脚。
萧熠暗暗冷笑,垂眸看了他一眼。
“你想吃什么?我想吃胭脂鹅脯,鹅脯佐以黄酒,浇上杏腻梅酱,酸甜可口,肥




白雪红梅 分卷阅读12
而不腻。”宫饮泓舔了舔唇,仰着头避过漫至唇边的沙粒,“还有螃蟹酿橙,蟹膏甘香肥美,橙甜酒醇……”
萧熠无意识地跟着他咽了咽唾沫,移开眼去,心中不悦地想,由你说破了天,也吃不着。
“这里也能弄出来好吃的,真的!”眼看就要沉下去,宫饮泓仿佛终于慌了,挥着双手疾声道,“萧熠!你拉我出来,我给你做紫驼峰!烤肉!蛇羹!炸鱼!”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最后戛然而止在一声凄厉的“萧熠”上。
胡说八道,哪里来的鱼……
不过,他以前常年茹素,的确没吃过这些东西。
算起来,自己原本也不能这样任他去死,毕竟还不想给他陪葬……
萧熠有些意动地低头一看,他的头已经整个没入了沙中,只剩两只手还在乱舞,看来是撑不了多久了。
算了,既有贡品,就当是普渡众生吧。
可惜他刚准备出手,不远处竟忽地传来人声
“我好像听见有人叫‘萧熠’,就在那边!”
“是宫饮泓!”
“快!”
没多久,身后先是飞射出数十只箭,接着空无一人的沙地上便多出了几道黑衣人影,在沙脊上来回逡巡,举目四顾,人人皆是满脸杀气。
一人忽地高呼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萧熠转眸一看,流沙之上宫饮泓两只手都消失了,只剩一颗绛灵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几人登时大喜过望,争先恐后地往前一跃,接着便前仆后继地惨叫着落入了流沙之中,惊慌之下拼命挣扎惨叫,很快就没入沙中,没了声息。
……一群蠢货。
萧熠皱眉糟糕,宫饮泓掉下去这么久,还救得回来么?
他飘近些许,瞧着平静无波的流沙地和自己有些涣散的身躯,心狠狠一沉。
难道那个诡计多端的混账真的死了?难道自己当真就要与他一同葬身在这大漠之中?
其实他说的食物,自己真的想尝一尝。
茫茫大漠,风卷残阳,天地间万籁俱寂,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穷途末路,无人可诉。
一时间,慌乱、遗憾、悲伤、绝望一齐涌上心头,他不由低头对着黄沙,唤了一声:“宫饮泓。”
就在此时,黄沙之上,蓦地竟伸出了一只手,手上一颗绛灵珠晃了晃,耀眼生花。
萧熠眯了眯眼,见鬼一般往后一荡,就见另一只手竟也伸了出来,上面还抓着一只不断摆尾的鱼。
哪里来的鱼?!
萧熠难掩惊愕,瞪着眼瞧着宫饮泓仿佛浮上水面的换气般探出了头,呸地吐了满嘴的沙,笑意粲然地冲他一弯眼眸:“到!”
……这也能爬出来,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萧熠暗暗松了口气,差点跟着他扬起唇,忙抿紧了唇角。
“这种流沙鱼,烤起来很好吃的。”宫饮泓再次冲他伸出了手,邀功般扬眉道,“拉我上去吧,神君。”
他能自流沙里抓鱼,可见根本不是出不来……方才那些杀手,怕也是他故意用绛灵珠为饵引下去解决掉的。
这些萧熠自然心知肚明,只不过他刚刚差一点魂飞魄散,死里逃生,忽然不是很想同他计较。
而且,这条鱼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好吃。
因此他还是向宫饮泓伸出了手。
指尖相触的一瞬,灵力骤然涌入他体内,萧熠凝做实体的五指一屈,用力握住了宫饮泓满是沙粒的手,往后一荡,将他整个人带着自沙中飞出,接着在他扑倒在自己身上前松开了手,再次化作虚影,浮在半空。
宫饮泓狠狠摔在沙地上,嘶地捂住嘴:“大哥,你跑什么啊。”
不跑给你当肉垫么?
萧熠冷傲地瞥了他一眼,又钻回了绛灵珠中。
毒蝎:我围观,围观而已呀!((???|||))
第8章白羽初生
不行……还是不行吗?!
绛灵珠中,萧熠紧闭双目,在神魂撕裂般的剧痛中克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冰凉的怒意与绝望来回撕扯,汹涌的灵气环绕着他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然而若隐若现的魂魄无法承载如此强烈的力量,每一寸都像是被绷紧的绸缎,被拉扯得变形,皲裂……终于在他无法承受之时,猛地被扭曲排斥之力狠狠推出了绛灵珠。
萧熠咽下一声痛呼,紧咬着牙根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就连割裂神魂的自戕之术,竟也没能解开宫饮泓施下的邪术!
他虽温养在灵力澎湃的灵珠中,却耗了太多力尝试各种解脱魂缚的法术,看上去反而虚弱了几分,和在轻烟里,似要消失一般,目光阴郁地看向眼前的人。
宫饮泓的烤鱼摊搭在一个岩洞里,烟雾缭绕,洞顶都被熏成了黑色。或许是担忧被追兵发现,他时不时便往岩壁上星星点点的小洞里看上几眼,再拿刀戳戳串在枯枝上的鱼,火光中的侧脸看上去忙碌又专注。
肉还没熟么?怎么还没熟呢?过亮的火光会把人引来么?好烫,好香……
幼时溜进厨房偷食的回忆霎时涌入脑海,萧熠飘在空中,不由怔了一瞬,眸中恨意陡然凝滞。
见他出来,宫饮泓握着匕首在那团黑糊糊的烤鱼上一划,鲜嫩雪白的肉顿时露了出来。他眨眼一笑:“神君可真会挑时间。”说着便冲他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
萧熠微微拢眉,还是虚握住了,霎时间源源不断的灵力汹涌而至,沿着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不多时他便再次感受到了沙尘与血渍混合的粗糙粘腻的触感,那之下,则是一只温热有力的手。
那只捅了他一刀,毁了他一切的手。
“喏,烤鱼来了。”宫饮泓舔了舔虎牙,正要用刀刃挑出一块鱼肉,忽觉脸颊猛地一痛,被一拳重重打得歪过了头,还没回过头,整个人已被死死抵在了岩壁之上,勉强别过脸,对上近在咫尺一双终于再难维持冷静,怒火熊熊的眼眸。
萧熠魂魄半虚半实,交握的手将他的指骨握的咔咔作响,另一只手用力掐在他脖子上,将他整个人压制在地,凛然威压如同重山压顶,宫饮泓挣了挣,一时动弹不得,“嘶”地痛呼一声,舔了舔嘴角被打出的血,无奈地一笑:“温柔点儿吧……唔……”
萧熠五指紧,他面色霎时青紫,艰难地高昂着头:“鱼……糊了……”
萧熠血红的双眸微微一动,恢复了一丝清明,总算想起来自己不能杀了他,五指一松,拂袖回荡,在火堆另一侧端坐了下去。
“就知道有这一劫,真是好心没好报……”宫饮泓拇指抹了抹嘴角的血,嘀咕着抬眸看了他一眼,机敏至极地在神君再次震怒




白雪红梅 分卷阅读13
之前挑了鱼腹上最好的一块肉,连刀带肉塞到了他手中:“好了好了,火也发了,快吃吧。”
萧熠出了口气,神志都清明了许多,默不作声地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刀和肉,又看向烟雾之后他因灵力透支而变得苍白的脸色和发亮的双眸,越发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起来白日里掉落流沙假意向自己求救,是为了试探自己究竟会不会选择与他同归于尽?或者只是为了玩闹?还是炫耀他能从沙子里摸出鱼来?
一边害他离魂又嚷着只想他死,一边却在这种险象环生的环境里耗灵力助他成形,哪怕被揍的时候都没有停手,只为了给他吃鱼?
他不懂一个人如何能矛盾至此!
然而,如今他手中握着匕首,就算不能一刀捅死他,也能让他生不如死,又为什么不想动手呢?
第三天了。
萧熠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力感却席卷全身。在绛灵珠中耗尽心力,仍旧没能回去,心中堆叠的焦躁与痛苦仿佛都被那一拳挥了出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
他不愿意,却又不得已将目光再次投向宫饮泓。
没有别的办法,要么真的和他同归于尽,要么夺他的舍,这都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竟当真只有宫饮泓愿意才能做到。
自己莫非真是萧家数百年里最无能的一个神君?
想到此处,他自嘲地暗暗嗤笑,心中的火都仿佛烧成了灰。
或许是夜色太静谧,火光太温馨,鱼香萦绕在鼻尖,狭窄逼仄的洞穴里,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疲惫至极地想,无能便无能吧,无能……也要先吃鱼。
“好香,”宫饮泓自己先拿枯枝戳了一块塞进嘴中尝了尝,遗憾地拢起眉,“可惜没酱料。”说着又咬了一大口,因碰着乌紫的嘴角而嘶嘶叫痛,却又满足地眯起眼,“快吃啊,没刺的。”
萧熠喉结微动,岿然不动地横握着匕首,不动声色地冷冷看着他。
宫饮泓疑惑地和他对视一眼,忽然间福至心灵,转身装模作样地贴在壁洞上观察追兵。
萧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把鱼肉塞进了嘴里,作案手法无比娴熟,唇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宫饮泓转过身来,瞥见空空如也的刀刃,顿时笑出了声,歪头道:“怎么样?好吃么?”
他一定是万法门里的厨子,否则不可能在这种荒漠里弄出这样的烤鱼……比他在自家夜宴时偷吃过的银丝鱼还香。
唇齿间鱼香四溢,萧熠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下了入口即化的雪白鱼肉,忍着不去看火上还冒着香气的鱼,别过眼道:“……还行。”
“那当然,”宫饮泓好似得了天大的赞誉,眉飞色舞地自觉拿过他手中的匕首,又给他戳了一块鱼腹另一侧的肉,笑眯眯地说,“吃吧。这里没别的好吃的,就知道你喜欢吃鱼,出去之后带你吃别的!”
萧熠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鱼?
“很奇怪么?”宫饮泓咽下了一块微焦的鱼皮,挑挑眉,“苍云台,我也在。灌蟹鱼圆,楚夷花糕,五色鱼饼……”
每一样都是他偷尝的。
萧熠面色乍变,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顿时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
宫饮泓丝毫没有危机感地接着道:“不过我不明白,如果你想吃,为什么不叫云秋刀给你上呢?堂堂神君,犯得着偷吃么?”
萧熠眯起眼,仿佛浑身长出了刺,寒气四溢间厉声道:“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啊,”宫饮泓含笑迎上他的目光,火光中眼眸有种异样的暖色,“不过,神君就该随心所欲,心想事成,不是吗?”
随心所欲,心想事成。
萧熠脑中霎时闪过许多画面,想起幼时因为犯了各种禁忌而被关禁闭的自己,冷笑着几乎要翻个白眼,却仍旧只是拂了拂衣袖,淡淡道:“神君自当自律。”
宫饮泓凝眉看着他,眸中闪过混杂着些怒意和难过的奇特情绪,复又展颜笑道:“没关系,你已经不是神君了,以后吃什么都可以。”
萧熠警告地逼视着他,愠怒地一字一句道:“我永远都是神君。”话音刚落,忽瞥见手中快凉掉的鱼肉,声音陡然一冷,“转过去。”
“……嗤。”宫饮泓摇头一笑,转身背对着他,一边看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嘀咕,“好吃吧?下次给你用蒸的,再配上酱料,比这个还好吃呢。”见四周一片寂静,什么动静也无,他回头得意地一笑,“没人追来,这些笨蛋八成是追丢了。”
“你的同门都跟着另一个人,”萧熠吃完了鱼,身躯也无法维持地再次虚化,将匕首掷回他手上,“纵然让你当上门主,恐怕也不能服众。”他还记得宫饮泓和同门相争时说过的话,他要杀自己,无非是为了万法门门主之位。
他此时齿颊余香,口气都温和了几分,眸光幽深地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朝夕城可助你稳坐门主之位。”
123456...3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