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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红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殊予瑾之
傲气的神君原来这么好拐,只一条鱼就打算前嫌尽弃,与他结盟。
宫饮泓伸长了双腿倚靠在岩壁上,把玩着刀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你别以为魏玄枢很厉害,我谢师兄在的时候,门中谁不拥戴?谁会把他放在眼中?那时,王师弟整天都站在门外求见我师兄,不过师兄说他心性多变,不堪为伍,派我打发他,我便躲在树上,用师兄给的点心扔他,哈。”说到此处,他笑意忽地一黯,盯着跳跃的火光,面上闪过一抹悲恸,半晌,涩然低语,“可惜,谢师兄死了。”
萧熠不为所动地淡淡道:“而你没有本事服他的势力。”
宫饮泓仿佛被狠狠戳中了痛脚,浑身一颤,飞速抬眸,猛地欺身而近,铿地将匕首插进了他身后的岩壁:“你会不会说话?!”含怒双眸与他冷漠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忽回身忿忿将剩下的鱼肉全塞进了嘴里,报复似的一口气吃得光。
呵,原来被自己说中了。
萧熠微挑眉峰,昂首端坐,垂眸不语。
一时间无人开口,四下里只有火光燃烧噼啪作响之声。
宫饮泓负气地三两下灭了火,躲在黑暗里取出怀中的小琴乱弹一气。过了一会儿,细微的铮铮声渐渐平复下来,化作萧熠熟悉的神弦歌第三曲,《圣郎曲》。
“……不错,”琴声中,宫饮泓忽幽幽开口,“我没本事服原本属于谢师兄的势力。”
“从小到大,我在他的庇护下,虽也吃尽了苦头,却从不用操这些心。我以为这场争斗师兄一定会赢。可是在万法门中,从来没有一定的事。当初师父将我带回门中,允诺我有资格追逐门主之位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今天。”
萧熠神色一动,忽想起了那件轰动江湖,流传至朝夕城的传闻:据说





白雪红梅 分卷阅读14
公输煌年轻时惩奸除恶,很是拾了许多恶贯满盈之徒,却对那些恶人留下的子嗣网开一面,不仅没有赶尽杀绝,反而带回了万法门为徒弟,为了弥补他们的丧亲之痛,承诺将来会将万法门主之位传给其中之一。
听闻这传说时,他还道公输煌不过是做戏,没想到这群人当真被他养大,还抢得如火如荼。
萧熠眸光一转,冷声嘲讽道:“公输煌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难道为了门主之位,便将之一笔勾销?”
“不共戴天?”宫饮泓弹完了最后一个音,指尖停在琴上,嗤地一笑,“一边是罪有应得,一边是恩重如山,我凭什么报仇?”顿了顿,他双眸泛寒地恨恨道,“但谢师兄不是罪人,他的仇,我非报不可。”
……所以他想当门主,只不过想给师兄报仇?
那有何难?
“谁杀了他?”萧熠恨不得三两下劈了这个人,好回去继续做自己的神君。
“师兄死在昆华洞里,”宫饮泓咬牙道,“那是门中禁地,只有下一任门主才能进去。我闯了三次,都被守门人拦了下来。”他拇指抚过脸上的疤痕,狠厉地一笑,“我去求师父明察,可师父说,师兄只是没能通过试炼,所以灰飞烟灭。”
全是废话。
“然后呢?”
“然后?我一怒之下,叛门而出!”他眼中的火光燃烧至此,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化作一泓春水,意味不明地瞧了萧熠一眼,放低了声音缓缓笑了起来,“那时我被门人追得四下逃窜,又不知所措,于是我……去求了一次神。”
“你去灵山?”萧熠眉头缓缓拢起,露出一抹不屑的讥讽神色,不耐道,“如何,神女可告诉你是谁杀了他?”
“求神的人太多了,”宫饮泓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移开眼,有些难过地轻叹了一声,“我等了三个月,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应。那时我才明白,神总不会永远庇佑你一个。人啊,还是得靠自己,所以”
所以他回门争夺门主之位,为此害自己离魂。
萧熠攥紧了掌心他就知道,他们拜祭的什么灵山神女根本就没用,还不如拜他!
“……不论如何,这次我会正大光明走进昆华洞,为师兄报仇。”宫饮泓回过神来,将话头扯回正事,志在必得地一笑。
可那与自己何干?!
萧熠冰冷的目光落在他微扬的嘴角那抹淤青上,忽觉手痒,暗悔方才揍得不够狠。
“说起来,今日可真是危险。若不是恰好有流沙,我还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以后还是小心点好。”宫饮泓眸光一亮,朝他看来,“对了,不如给你换个称呼吧,我若大叫‘神君’,‘萧熠’,太引人注意了些。”说着他捡起枯枝,兴致勃勃地在地上写了“‘灵照神君萧熠’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你觉得叫什么?灵灵?小照?小熠?”
怕不是脑子里进了沙子。
萧熠冷漠扫了他一眼,不予搭理,魂魄霎时没入绛灵珠中。
“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在我手上吧?”宫饮泓一手晃着绛灵珠,一手拿着枯枝在每个字上画圈,自得其乐地嘀咕,“小熠不行,和萧熠差不多……灵灵吧,天灵灵地灵灵,听上去比较吉利……照儿,你说呢?”
不知过了多久,绛灵珠猛地一闪,仿佛其内的人终于忍无可忍,一阵邪风拂过,地面上尘沙翻滚,“熠”字的“火”霎时消失,只留下“羽白”二字。
猝不及防被拂了一脸沙的宫饮泓呸了一声,揉着眼睛神色复杂地看向地上的字人死如灯灭,没有“火”的萧熠,再也不是“灵照”。
半晌,他忽地扬唇一笑,对着掌心的绛灵珠道:“小白,原来你想我叫你小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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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熠:……你还小红呢(□′)┻━┻
第9章移魂换舍
事实证明,冒犯神明的后果很严重。
宫饮泓是在地面剧烈的震颤中醒来的,一睁眼,便是一块巨大的岩石自崩塌的岩顶朝他迎面砸来。
扑面尘沙簌簌而下,宫饮泓剑眉一拧,迅速就地一滚,一掌拍地,一个鹞子翻身凌空而起。电光火石间,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尘土飞扬,岩壁寸寸碎裂,洞顶已在剧震中裂做数块,一一当头砸下。
他掌心匕首一旋,化为一道巨大的光刃,猛地插入身后洞眼密集的岩壁,身躯同时用力向后撞去,咔咔数声破壁而出。
岩洞在身后轰然倾塌,扬起一片尘土,他却不及回看一眼,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落足之处已被密密麻麻的偌大黑蚁覆盖,眨眼间那些拳头大的蚂蚁便争先恐后地没过足背,顺着他双腿爬上来,啃噬骨肉,带来针扎般的痛痒感,被他手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削做数段,但更多的黑蚁立刻便如潮水般涌来,一时间砍杀不尽。
他一生之中还没见过这么穷凶极恶的蚂蚁,简直比一千只发疯的魏玄枢还要可怕。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将食物残渣都拾得很干净,这些东西难道是闻着人味儿来的?!
足尖到小腿几乎立刻麻痹僵硬,宫饮泓拧眉啧了一声,掌心抹过刀刃,刀光暴涨间猛一挥刀掀起一片黑蚁,接着飞速回刃刺入腿上承山穴,靠痛感恢复了半分知觉,继而便不敢停歇地纵身而起,在茫茫蚁海中腾挪跳跃,要在双足彻底失去知觉之前摆脱四周这些无孔不入的毒蚁。
然而放眼望去,月光之下的沙丘已染成一片可怖的乌黑,仿佛每一粒沙都变成了蚂蚁,浩浩荡荡无边无际,沙沙声铺天盖地,宛如噩梦。
……要命。
宫饮泓面色苍白,额角渐渐渗出冷汗,手中刀光不住旋转,虎口都裂开血痕,鲜血顺着刀柄流下去,引得群蚁更加疯狂,恨不得跳起来咬人。
他几乎足不沾地跃出了数里,终于坚持不住,红肿疼痛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索性顺着沙丘一滚而下,抬头之时,耳侧却仍传来那鬼魅般如影随形的沙沙声。
宫饮泓以刀撑地,浑身冷汗浸湿重衫,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用尽全力蜷起一只脚,抬眸看时,顿时眼前一黑
前方不远处火星点点,依稀间竟是人影幢幢!
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想也知道是为谁而来。
“小白啊小白,你说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宫饮泓攥着绛灵珠咬牙低语,背脊爬上一抹寒意,追兵在前毒蚁在背,难道当真是无路可逃?
那些人显然也已经望见了铺天盖地气势汹汹的蚁群,惊呼声连连:“天哪,那是什么!”“食人蚁,小心了!”“快起来!”
“快点火!”“火!别让他们




白雪红梅 分卷阅读15
过来!”
到底是人多势众,纵然惊慌失措,也很快就牵起了一道火墙,照亮了一方天地,也照亮了不远处无处可躲的人。
“快看,是宫饮泓!”“哈,天助我也!”“别让他过来!”“放箭,放箭!”
不知谁一声令下,霎时间一片箭雨从天而降,如疾风骤雨笼罩了他整个身躯!
于此同时,蚁群已经自他身后争先恐后地蔓延了出来,眨眼间就能将他啃噬做一堆白骨。
死亡的阴影一个铺天一个盖地,而他半身不遂动弹不得。
生死一线之间,宫饮泓双眸欲燃,浑身血脉喷张,攥紧了脖子上的灵珠,喃喃着笑道:“小白醒醒,给你看绝招!”
绛灵珠中,萧熠睁着眼,眸如寒潭,漠然无波。
宫饮泓狠狠咬破舌尖,默念法诀,翻身一掌拍在地面上,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激起一片惊涛骇浪般的沙尘,转瞬间随着平地狂风呼啸而上,盘旋成一股巨大的漩涡,如同龙身腾空而起,一股无法抵御的强大斥力如巨浪般霎时间将箭雨和蚁群都反拍出去,火墙立时便被卷得七零八落,蚁群立刻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潮而去。
“沙尘暴!快趴下!”
惊呼声此起彼伏,宫饮泓的身躯仿佛被龙身卷起,霎时没入一片沙尘之中,随着风暴呼啸而去。
然而匍匐在地的杀手们都是亡命之徒,岂能眼睁睁看他逃脱?没多久便回过神来,循着他消失的方向飞快地追了上去。
绝招总要付出代价,宫饮泓使的冲虚生风诀对灵力消耗极大,是绝地中拼死一搏的术法。几个时辰前,他为了助萧熠凝体本就虚耗了许多灵力,此时更是油尽灯枯,在风暴之中随风旋转,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被狠狠甩在沙地上,浑身伤痕累累,昏迷不醒。
浮在半空的魂魄抬眸看了眼天地相接之处亮起的一线白光,笼罩在心间的黑暗似乎亦快要拨云见日。
第四天。
萧熠飘近了一些,垂眸看着重伤昏迷的人。
宫饮泓浑身衣衫都被狂风卷得破破烂烂,露出鲜血淋漓的身躯。他的脸色惨白灰败,额头上不断冒出血来,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正是初次见面时那个濒死的模样,像是一团燃烧殆尽的灰,风一吹,就会消亡。
平心而论,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几乎已将自己逼入束手无策的绝地。
他胆大心细,机敏急智,身手利落,还是个不错的厨子。
萧熠觉得,自己应当记住这张脸。
不去看覆满整张脸的尘沙和血污,宫饮泓其实长得不差。他的眉骨和鼻峰高挺,显得双眸深邃,睁开的时候,眼眸极亮,仿佛有两团永不熄灭的火,让他上半张脸有些灼灼逼人,而下半张脸的线条却有几分阴柔,刀疤像是不意扫在脸上的墨痕,抿着的嘴角总是若有似无地噙着笑,透出几分轻佻的邪气与年少的稚气来。
萧熠的目光从额头扫到下颌,停在他紧闭的双眼上,脑海中倏地闪过许多纷乱的画面,江流上,流沙里,弹琴的手,含笑的眼,刀上的鱼……
他忽然意识到,在他一生之中,其实从没如此近地看过谁的脸,也从没似昨夜般毫无顾忌地吃过鱼,更没和任何人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这么久。
宫饮泓并不是个令人讨厌的人,甚至算的上一个有趣的人,如果他没杀了自己,或许他们会成为朋友。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狠狠一巴掌拍进了沙中。
“谢谢你的鱼。”最终他这样说道,“我会替你师兄报仇。”
说完他俯身欺近,再次贴上了宫饮泓干裂的唇,极缓地吸食出他最后一口生气。
这一步很难,他必须在宫饮泓将死未死之时,彻底咽气之前完成整个夺舍,否则他也会随着宫饮泓的死而消亡,但这也是他唯一最好的机会他吸食的生气本不足以夺舍,但此时宫饮泓的生气甚至比他更加微弱,若能趁他灵力耗尽,无法自护之际,借助绛灵珠的力量将他的魂魄吸入珠内,自己自然便能轻易地进入他驱壳之中。严格地说,这不是夺舍,而是移魂。
绛灵珠在宫饮泓胸前不断发出红光,绛纱被他的血浸透,仿佛灵珠也渗出血来。
萧熠一手扣在他心脏之上,微微拢眉,在施法之时,分明瞧见两人魂魄仿佛被一道若隐若现的银链于心脏处连在一起,伸手去捉,却捏了个空。
宫饮泓手脚冰凉,生气渐渐消失,魂魄浑浑噩噩地被牵引而出。
“在那里!”“哈,真是他!”“快快快!”
数声高呼,数十个黑衣人自沙丘上一跃而下,飞快地向躺在地上的半死人冲去,争先恐后地想要抢这个功劳。
谁知刚要触到他的衣衫,原本奄奄一息的人额间银印一闪,蓦地睁开了一双冷若霜雪的眼眸。
“砰”地一声,那群黑衣人猝不及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得横飞而出,狠狠撞进沙土,撞进沙丘的,沙丘登时流动倾塌,转眼将之掩埋,撞上丘岩的,立刻头骨碎裂而死。
剩下的几个运气好的,仓皇无措地自地上爬起,求生的欲望下拼命向后退去,不可置信地看着宫饮泓翻身坐起,拢着眉理了理褴褛衣衫,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姿态站了起来。
“快跑,这小子使诈!”“啊啊啊”
他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他们却生生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凉恐惧,惨叫着爬起来就跑,深入沙漠时舍生忘死的英勇像是抛到了九霄云外,心脏狂跳,脑中一片空白。
不幸的是,萧熠此时真的很不高兴。
因为他的新躯体不仅每一寸都脏得令人难以忍受,而且还全是伤口,除了还在流血的外伤和之前未痊愈又再次裂开的伤痕,更严重的是奇经八脉折损的内伤。宫饮泓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抽痛,灵力运转不畅,经脉像是被利刃来回削刮,钝痛无比,一旦运气,便似要炸裂开来一般。
很痛,痛得让他怀疑宫饮泓是没有痛觉,才能活蹦乱跳到今天。
萧熠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佩服之意,不知他整天是怎么若无其事地哼着歌四下逃窜,还有心思烤鱼的,因为此时,自己痛得只想毁掉一切!
杀念一起,刹那间,凛然之气横扫千里,四周红岩轰然炸裂,化作齑粉,那几个拔腿狂奔的人只觉一道白光闪过,当即被切做数断。
萧熠胸口郁气稍散,闷哼一声,吐出口血,盘坐在地,施了个低级的治愈术,仅仅止住了鲜血,维持了身躯的基本运转,便起身向回走去。
他没有时间,也不能将宫饮泓彻底治愈,宫饮泓并没有死,一旦他的魂魄恢复知觉,或是这具躯体恢复元气,身魂之间的牵引自然而然会让他魂魄复位,自己毫无疑问会被排斥出去。
萧熠只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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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剧痛,一步步缩地为寸,边走边随手拍死不知好歹循着血味追来的野兽,直到午时,终于找准了来时的方向,到落日时分,几乎已能望见无相沙漠的入口。但这具身躯却已快坚持不住,经脉寸寸崩裂,连他的灵力都要承载不住,他只能抑制住力量,不再动用术法,脚踏实地,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快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回去,回到自己的身躯里,做回他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君之位。
……然后他挥军北上,灭了万法门满门,称霸中原。假若朝廷的人不肯奉他为正统,他就杀了皇帝,扶植那个脓包太子做个傀儡,叫灵山改姓萧!
汗和着沙自额上流下,将凝结的血块融化,一并渗入眼角,又腥又涩,萧熠抬手欲擦,但手上全是沙尘,低头一看,周身更无一干净之处,只得半闭着眼,用被刺激出的泪水洗去,咬牙想着,再然后,他要去吃胭脂鹅脯,螃蟹酿橙……
想到此处,他忽地怔愣一瞬,下意识碰了碰胸前的绛灵珠,停了下来。
“神君就该随心所欲,心想事成,不是吗?”
“你以后就不是神君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可笑,难道他会为了口吃食放弃流芳百世的宏图霸业?
萧熠唇角一扯,嗤笑着自己的胡思乱想,拂了拂破烂的衣袖,继续向前走去,走得从容又坚定,只是忽然少了一分迫切。
好似他陡然意识到,做回灵照神君并不是件值得期待的事,只不过,是他必须去做的事而已。
小红:┭┮┭┮鱼都喂了狗了
第10章魂飞魄散
萧熠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漫漫黄沙中望去,分明尽头就在眼前,却偏偏怎么都无法抵达。
眼看暮色四合,潜伏在沙丘之下的邪兽们也越发骚动起来,他拖着这具残败不堪的身躯,不敢施法,只得拔出了宫饮泓的匕首,斜眸横扫。
他初时杀得太肆意,一路血流成河,四下里早有无数邪兽蠢蠢欲动地遥遥跟来,待最后一丝余晖尽,数十双绿幽幽的眼睛陡然自黑暗中亮起。
萧熠缓缓吸了口气,翻腕看向手中的匕首。
……这个是怎么变成长刀的来着?
他还没想到,忽觉身后一股寒风袭来,眸光一动,骤然回身,当头迎上一根白骨横亘的巨尾,迅疾如电地劈至他面前三寸,眼看就要触及额头,只见他额间神印一闪,陡然将之凝固在半空之中,一时动弹不得。
骨龙,阴气凝聚,尸骨虬结而生,朝伏夜出,藏首露尾,卷人入土食之,命门如树根深扎土中。
也就是打不着。
萧熠微微别过头,看了眼它深深没入沙中的身躯,心中一沉,不悦地拢起眉,趁咒术还未失效,身形猛地向后掠去,哪知只掠出三丈,仿佛重锤狠狠敲在胸口,心脏痛得抽搐起来,喉头腥甜发痒,闷哼一声,猛地翻身,单膝跪地,吐出口血。
不好……
萧熠捂住胸口,浑身冷汗涔涔,齿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吟,只觉一只铁钳正在心脏上紧,仿佛就要将之捏爆,呼吸之间,经脉都疼得像是被万千银针扎入。
宫饮泓这个蠢货,到底干了什么……
萧熠抹了抹脸上的血,还未支起身子,便觉四周邪气四溢,抬眸扫去,只见身侧尘沙四起,一节节白骨如潜龙在野,于沙中若隐若现,将他围在圈中,接着陡然紧!
这种低等妖兽,往日里近他十尺都会毙命,可如今……他纵有万般术法,却怕还没杀了骨龙,这具身躯反倒自爆在先!
千钧一发间,萧熠屏住呼吸,看着手背上渗出的血珠,脑中忽地闪过前日里宫饮泓与野兽缠斗的画面他术法低微,便总是先贴身肉搏,只在最后一刻发出致命一击,如今看来,倒也聪明。
……好,既已逼至绝境,便也学他拼死一搏!
萧熠破釜沉舟般拔出匕首,寒光一闪,照见眼眸中一团火,仿佛要将那破土而出的骨龙烧做灰烬。
呵,他从来以灵力伏魔,刀都没有拿过,这副白骨好大的福气,竟能死在他手上。
眨眼间骨尾已卷至眼前,他横匕一挡,铿地一声,在白骨上激起一片火花。寒风扫至脸侧,他一掌拍碎了一截骨尾,却被反弹至背心的白骨狠狠拍中,身形踉跄,吐出口血,用力扬刀向前挥劈。这把匕首比他想象中锋利许多,稍一用力,便卡进了骨节之中,于此同时,他也被白骨绞住身躯,高高扬起,继而猛地向地面砸去!
萧熠忍着周身经脉刀割般的痛苦,浑身颤抖着将灵力逼至掌心,五指捏着刀柄,登时血流如注,就在触及地面的一瞬间,陡然光华大盛,仿佛一捧月光自他掌心泄出,白光通天彻地,刀身登时暴涨数尺,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刃,随他下坠之势,倾尽全力狠狠插入沙中!
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巨响,方圆十里的沙丘都轰然震动起来,萧熠倚刀半跪在沙地上,卷住他身躯的骨尾倏然紧一瞬,又陡然松开,疯狂地在空中乱舞,如同一根白链,劈碎了一侧的红岩。
下方沙海深处,仿佛有条地龙在痛苦地翻滚挣扎,激起千层沙浪翻涌,四下里窥视的邪兽霎时四散开去。
萧熠只死死紧握着手中的巨刃,任由鲜血自掌间涌出,脸上血色一丝丝褪去,视线一片模糊,无边无际的血光沙尘都骤然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胶着了多久,沙丘渐渐停下了震动,半截白骨寸寸断裂,没入沙中,他身躯微晃,陡然扑倒在地,鲜血渐渐自身下渗出。
茫茫天地一片死寂,黑暗中,只见他胸前的绛灵珠红光一阵疾闪,宫饮泓面色惨白地睁开了眼,紧握双拳,痛得倒吸几口凉气,只觉四肢仿佛被截断一般流血不止,浑身骨头碎裂般动弹不得,恨不得当即再晕过去。
“混账萧熠,啊,痛死了……”宫饮泓用尽全力翻过身躯,瘫在原地,双眸通红地瞪向漂浮在空中的魂魄,胸中怒意如炽,胸口疾速起伏间,气息奄奄地破口大骂,“你他妈……疯了吧?!神君不长……脑子的吗?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是听不懂吗!”
萧熠的魂魄如烟似雾地浮在空中,神情涣散,恍若未闻。
“……是你把鱼肉……藏起来,引来蚁群的?”宫饮泓一边艰难地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保命丹药吃了,一边神色讥讽地扬眉切齿道,“如何?这滋味好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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