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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红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殊予瑾之
“一夕之间,万法门由正变邪,尽失人心,公输煌震怒,约战萧灵照。”苏檀眼前仿佛又闪过那日的情形,两人在昆吾之巅临风对峙,在万众仰望的目光中,萧灵照面如霜雪,唇齿轻启,不知说了什么,门主陡然震惊失色,只片刻间便果真如身受天谴的邪魔一般碎尸万段,化作了一滩血肉,而萧灵照在欢呼声与膜拜声中一步步走过去,踩在他的残躯之上,仿佛踩过最卑微的尘土,低眸扫过峰底的众人,神色淡漠无情得如同睥睨人间的一轮冷月。那一瞬间,就连他也几乎臣服在神君威仪之下。
“那一战后,灵照神君名震天下,无人敢掠其锋芒。之后三四年,朝夕城在中原建了许多神君府邸,声势浩大,四海回避,乃至朝廷也尊他为神君,在灵山重设神坛,祭祀萧筠。”
宫饮泓听得入神,心中乍喜乍悲,既为他遂心如意,扬眉吐气的神君开心,又为他孤身只影,深埋无踪的小白难过。
他的小白曾那么认真又欢喜地打算着替朝夕城扬名之后,便做他一个人的神君,等实现的一日,宣誓要当他信徒的人却早背弃他,成了泉下枯骨。他将什么都告诉了自己,连神印也给了他,他却一直在骗他,别有用心地算计他,甚至血肉横飞地死在他面前……种种过往叠加在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情无义,可恨至极。
“我去找他。”想到此处,宫饮泓焚心蚀骨般再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到萧熠面前,让他再把自己捅死一次才解心头之恨。
苏檀望着他的神色,迟疑了一瞬,怕惊动什么般放轻了声音:“他要成亲了。”
宫饮泓浑身一僵,仿佛过了许久才听懂这几个字,张了张口,没说出一个字来,半晌,忽缓缓地蹲了下去,像被剜去了心头血肉般,双目通红地蜷成一团。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他都不知该哭该笑,该庆幸小白如他所愿地将他抛之脑后,还是遗憾他曾唾手可得却如海市蜃楼般烟消云散的痴心妄想,或是为自己自作自受活该痛苦的下场拍手称快。
十六年,他眼一闭一睁,昨日情仇就已是前尘旧怨,他还揣着满心污泥般的罪孽无人可恕,他已拂去肩上尘埃,回到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云端。
“君为云间雪,我是地上泥……”月影西斜,更深露重,宫饮泓将目光自不远处的院墙硬生生了回来,呸呸两声,止住了口中无意识哼出的小调,头黯然抵在窗框上,“什么蠢人写的词,真是晦气。”
苏檀想让他找萧熠拿回自己的魂魄,才让他化出原形,混进萧府。可他原本只想神魂消散前再偷看萧熠一眼,如今却忍不住得寸进尺,顺水推舟地留在府中,想再给他做一回菜,想知道他能不能尝出来,想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想出现在他面前,想把他抓走,不让他成亲……果真是贪心不足又卑鄙无耻。
可他一生之中任性妄为,偏偏于此事上无一丝一毫放纵的资格。
自作孽,不可活。
小红:我错了,你捅死我吧!o()o
小白:好的。(′-w?)┻┳━一
你的好友向你发出【会心一击】
小红:等等,能换个捅法吗??!!!∑(?Д?ノ)ノ
第51章暗流汹涌
夜深人静,深宫阙楼上灯火依稀。
一个人影负手立在栏边,被月光勾勒出颀长身形,滚金的龙袍上,逼真的龙纹似要冲霄而去。
一个黑衣人半跪在他身侧:“圣上,许先生传来密信,萧灵照大婚之日定在下月十五,他已安排好一切,会以聚贤楼厨子的身份混入萧府,见机行事。”
“很好,再多派些人手过去。”那人望着明月,眸如寒潭,泛起深深的恨意,幽幽开口,“朕要在他大婚当日,叫萧灵照身败名裂,万人唾弃,叫朝夕城沉入海底,永世不得翻身!”
“是。”黑衣人叩首领命而去。
他却仍旧一动不动地孤身站在阁上,直到月沉日出,风中隐约响起冰冷又温柔的呓语:“开心么?我会让他为你偿命,让他死得无比凄惨……”他怔怔望着东方一缕红光,仿佛又看见那日自他指间溢出的血。也是这般,初时只有一点,眨眼间却铺天盖地,蔓延成一片可怖的血红,将天地都染红了,将他的眼睛,他的手,他的衣襟都染红了。
而那个人指节泛白地死死抓着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瞪着通红的眼睛,不知是要发怒,还是要落泪,他脑中一片空白,浑身颤抖,想哭又想笑,握刀的手僵在那里,灼烫而冰凉。
“赵元璧,”那人却竟讥讽地勾起唇角,眸中暗流汹涌,泛起他永生永世不能遗忘的烈火,猛然间将他僵硬的手用力拉了过去,在他耳侧狠声留下最后一句话,“要狠,就狠到底。”
他的身躯砸在他肩上,他浑浑噩噩,猛地一把将他推开,凄厉地大哭大笑起来,他做到了!他杀了他!他报了仇!
急促的马蹄声骤停,他双眸血红地转过身,冷笑着望向追至崖边的一行人,朝廷人马纷纷跪地,高呼千岁,而萧灵照漠然坐在马上,仿佛看不见前面有人。
……是他,是他害死了玄枢!
十几年日日夜夜的噩梦中,他终于明白过来,他那么爱他,若不是因为萧灵照领兵将他们追至绝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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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舍得下手?!
他总是这样急切地向梦中人解释,他只是不愿看他死在别人手下啊,他宁愿是他自己动手,他会为他报仇,送萧灵照下九重炼狱!
朝光映在他面上,闪过一抹奇异的光采,仿佛听见情人在耳边的呢喃。
只要萧灵照死了,梦中的人必定不会再用那样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会像以往那般,温柔地亲吻他吧。
神君大婚,四海来贺。
朝夕城几乎被道贺之人踏沉三寸,婚期未至,岛上已是人满为患,萧府只好先摆开了流水席,后厨里又人手不足,日日忙得足不沾地,从早到晚没有片刻歇息之时,实在累极,方可在屋中打个盹。
这日还未破晓,一个男子便打着呵欠急匆匆走进后厨旁的下人房中,推搡起黑屋里正倚墙而睡的人:“孟小楼,该你了!快去快去!”
宫饮泓睁开眼,半梦半醒地扶住抽痛的额角,深吸口气爬起来,只觉浑身酸痛,仿佛回到在昆吾山上练功时。
早知当厨子如此辛苦,他也不会胡思乱想,浪最后一晚歇息时间。
“灶上炖着八宝攒汤,仔细着点!”身后传来那人含糊的叮嘱声,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吞下一颗凝魂丹,舒展身躯向外走去。
院中灰蒙蒙的,依稀可见人影来去,一夜未熄的灶火闪烁,咕噜噜的沸水声,徐徐升起的轻烟,交织成一片繁忙的景象。
他还未走近,便听人高叫着:“孟小楼!添点柴火!”只得加快脚步,加入了繁忙之中。
他初时还担心真正的孟小楼出现,后来见始终无人来问,便也安下心来,谁知当了八九日厨子,连后厨的门也没能出去,这样下去,只怕萧熠的亲还没成,他倒先累得魂飞魄散,到了阎王那里,也不知怎么说。
朝阳初升,宫饮泓一面剁肉,一面暗暗腹诽,什么婚宴要先摆一个月,朝夕城方圆十里的鱼肉也是倒了大霉,这亲还未结,先造了这么多杀孽,多不慈悲,不如别结了,普度众生,大家欢喜。
何况萧熠本人还要吃素,不知暗地里多恼恨……眼前晃过当初他一本正经偷吃的模样,宫饮泓不由勾了勾唇,可想到这十六年里,再没人给他做鱼,他唇角那点笑意又陡然消散无踪,脑中一个念头迫不及待钻了出来不如把他带走,想吃什么吃什么,怎么不比成亲好?有何不好?他说不定也不想留在这里,他说过想跟你走的……
“哐”地一声,宫饮泓用力将菜刀插进砧板,斩断魔音贯脑的邪念。
“孟小楼?孟小楼!喂!”
一人一掌拍在他肩上,他猛然回神,转身看时,却是那日引他来此的白衣侍者,正拧眉不悦地望着他:“给我过来。”
此人名叫墨川,是后厨掌事之侄,平日里除了帮手上菜,便是指点江山,比旁人清闲得多,不知怎么偏看他不惯,常冷冰冰地将他拉到一边受训。
宫饮泓习以为常,乐得清闲地跟着他走到院中角落,低头垂眸,打起瞌睡来。
院中其他厨子知道他一贯横行霸道,仗势欺人,暗中对这新来的少年心生同情,纷纷摇头,只听他高声呵斥道:“你的八宝攒汤怎么做的?你可知自后厨到前院有多远?我将你一碗汤端上桌子,要自后厨出去,穿过九曲回廊,清隐亭,碧岑池,缀金阁,杏坞桐园,方可至圃……你虽是初至府中,不辨方向,也该知晓此地之大,不似你聚贤楼一般,这汤如此温热,上桌之时早已冰凉,还能入口么?”
宫饮泓听到此处,眼眸微动,忽抬头诧道:“没想到圃这样远,神君若是去前院赴宴,岂不是要走半个时辰?”
墨川眼眸闪了闪,哼笑道:“你懂什么?神君所在的天章阁就在碧岑池东侧,大公子萧舜则住在西侧天福院,萧城主……”
“墨川!”掌事一声怒喝,截住了他的话,“孟小楼,过来做事!”
宫饮泓转了转眼珠,老实地走了过去,墨川还意犹未尽地在他耳侧嘲讽道:“你初来此地,还是休要乱跑的好。”
宫饮泓添着柴火,闻言只是一笑,见他神清气爽地转身走了,方若有所思地转眸睨着他的背影。
萧府中怎么会有这般缺心眼的仆人?这几日他也刻意与人闲聊,想听些萧熠的事,可这些人大多嘴严,他除了得知萧熠还有个叫萧舜的哥哥之外一无所获。这人倒好,莫名其妙将一个陌生人当做孟小楼,处处针对,还毫无戒心地将府中方位一一泄露,简直像是特意来告诉他一般…………
他心中忽的一跳,品出些不对劲来,等到次日墨川再来找他麻烦时,他便试探着低声道:“只听小哥说府中如何好,我却不曾见过,可能让我也跟去送一回菜?”
那墨川神色迟疑了一瞬,终是对着他点了点头,沉声嘱咐:“府中阵法颇多,勿要走远。”
宫饮泓心中一沉,不动声色地谢过他,垂眸掩去一抹杀意是谁要害小白?
正午时分,正是一日中最忙的时候,墨川果然趁着人多手乱,将一盘桃花酥塞到宫饮泓手上,喝道:“还不跟上!”
宫饮泓低眸跟在一众侍者之后,第一次踏出了后厨,穿过悠长回廊,刚要钻出凉亭下的假山,前方却忽的停了下来。所有人默然静立,端着盘子一动不动。
一时万籁俱寂,仿佛流光静止,却依稀传来一阵极为清雅动人的琴声。
他偷眼望去,只见假山外的一池碧水上浮着两支致的棠木舫,舫头相接,舫上皆挂着竹帘,隐约可见人影。
宫饮泓心中一动,蓦地狂跳起来,直直望着船舫,眼也不敢眨。
一曲终了,正对着他的舫头上竹帘掀起,却是一袭白衣的美貌女子推开琴案,优雅地钻了出来,风姿绰约地立在舫头,轻笑着露出一对梨涡,扬声问道:“如何?”
宫饮泓失望地咬咬牙,正要移开眼,对面的舫上却忽地多了一道雪白的人影。
天地俱寂,万物消散,他只是静静立在那里,艳阳绿柳便陡然失色,碧波春水也化作冰雪寒潭。
所有人噤若寒蝉,埋着头不敢多望一眼,宫饮泓却死死盯着那道背影,眼眶发红,什么都抛之脑后,正要克制不住地冲过去,却不知萧熠说了什么,那女子笑意甚浓,又上前一步,握住了他递出的手。
烈日刺目穿心,他狼狈地垂下眼,口中泛起阵阵苦意。
……小白也曾这样冲他伸出手,也曾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忽然间,一声熟悉的清唳陡然响彻长空,他猛地抬头,却见东皇隼厉鸣着扑下来,萧熠仰着头抬手去接,登时被它一爪狠狠抓在手背上,赫然留下三道血痕。
那女子一声惊呼,萧熠却只是平静地拂袖挥退了侍女,抚了抚白雀的翎羽,扬手将它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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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饮泓双眸蕴火地望着嚣张不已在空中盘旋的东皇隼,舌尖舔了舔虎牙十几年不见,这笨鸟造反了,连小白也敢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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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隼:我有一个很怂的主人,只敢凶我。 ̄へ ̄
第52章相逢不识
月光倒囊入水,岛屿之上繁星般的灯火在山水之间绵延,似浮在波涛上一块欲燃的血玉。流水席昼夜不歇,及至深夜,城中四处仍是痛饮狂歌或醉倒长街的侠客,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而灯火不及之处,山中一个不起眼的幽闭院落里,一片漆黑的屋内隐约响起铁链哗然之声。
一个青衣男子衣袍翻卷地走进院落,铁链声骤然消失,他在门外停了一瞬,推门而入,神色莫测地看向被紧紧锁在墙边的人:“……别挣了,没用的。”
屋中静坐在地的是一个气度不凡的红衣男子,即便沦为阶下囚,依旧安之若素,闻言抬眸,揉着被铁箍锁住的手腕,无奈笑道:“叶大护法,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将我关起来,你们朝夕城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叶清臣眸光幽暗地打量着他:“许先生,多年不见,你穿成这样,深夜在萧府外徘徊,究竟想做什么?”
“穿成怎样?”许昭杏失笑地低眸看了自己一眼,温和地笑道,“我乃是代表圣上前来为神君贺喜,自然要穿得喜气一些。怎么?难道这也犯了神君的忌讳?”
神君深恶赤红,府中早无人敢在他面前着红衣,但此事即便在岛上也算是秘闻,他理应无从得知……叶清臣眼波微动,又道:“若是圣上派你前来贺喜,又怎会如此悄无声息?何不大张旗鼓,昭示隆恩?”
许昭杏望着眼前沉稳如山的男子,眸光闪烁地轻叹:“……或许,我只是想先来见你一面。”
叶清臣别开眼,面容隐在黑暗里,断然道:“我却不想在此处见到你。”
许昭杏闭了闭眼,映着月光的眼眸望向他,温声道:“你我虽各为其主,却也相识一场。当初你也曾千辛万苦救我出风陵峪,也曾与我携手诛灭万法门……难道我就不能来朝夕城找你?”
“你会这样说,想必对我的情意早已心知肚明,”叶清臣蓦然转身,神情坦荡而冷凝,“难道不明白,我不想你死?”
许昭杏本意叫他心软放行,却不料他如此坦率,一时不由狼狈地低下头,沉默半晌,却又笑了笑:“未必就会死。”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来,低声正色道,“你就没想过,或许你的主人并不配拥有这一切?”
叶清臣浑身一震,几步走到他面前,利剑般的目光直直逼视着他。
“他是假的。”许昭杏仿佛被那近在咫尺饱含敌意的眼神刺伤,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轻飘飘的几个字,重逾千钧,“他根本不是神。”
叶清臣心中一沉,急忙拢眉四顾,捻了个避世诀,方站直了身子,面沉如水地与他对视。
许昭杏端详着他神色,眸光几变,忽地失笑,眯眼讥讽道:“……你知道?”
叶清臣沉声道:“就算他是假的,又如何?难道不比你的太子强?”
许昭杏好笑地勾了勾唇,目露不屑之色:“可笑,太子乃是真龙天子,早已顺应天命荣登大宝,又岂是一个招摇撞骗欺世盗名之辈可比?”
叶清臣眼眸幽暗,语气比他更加不屑:“神君的天下,乃是由他自己打下,而赵元璧的江山,只不过是从父辈继承而来。若是双方相战,你的圣上能在神君手下活过一招么?”
铁链哗然,许昭杏扶着墙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地冷笑道:“圣上至少从未欺瞒过天下人,他心性坚韧,假以时日会是一代明君。而你的神君,不过是第二个公输煌!”
两人默然对峙,横眉冷对,皆觉对方执迷不悟。
月光静谧地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叶清臣终于沉声开口:“所以,是谁告诉你这件事?又是谁会在府中接应你?”他话虽是疑问,出口之时,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眸中顿时一冷,“萧舜?”
许昭杏吸了口气,面色微白地道:“你猜到又如何?就算你阻得了一时,也不可能永远将天下人瞒在鼓中。”
叶清臣却又别开眼,只道:“……神君大婚之后,我会放你走。”话毕转身而去。
云涛吞吐,海上旭日再起,又是新的一日。
一身青衣的宫饮泓拎着一个篮子,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冷泉院,来给此处恶名远扬的刁鸟喂食。
当初他将绛灵珠交由东皇隼带回朝夕城,也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府中人人提鸟色变,墨川听说他要来喂鸟,也是一脸“你做什么想不开”的神色。
说来这个墨川,他背后不管站着谁,在萧家必然根深树大,他不过提了一句,第二日掌事便将这差事交给了他,看来他家小白看似呼风喝雨,威风八面,其实内院起火,危机四伏。
宫饮泓暗暗磨着牙,跟着引路人走到院中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仰头望向枝头啾鸣的白雀。
引路的侍者见他是新来的,好意叮嘱道:“此乃神鸟东皇隼,落则为雀,起则为隼,野性难驯,你仔细着些,掉了一根羽毛,神君也会不悦。若它忽然发怒,你可千万不要动手,自那边的小门跑了就是。”
跟着自己的时候是妖禽,跟着神君变成了神鸟了……
宫饮泓腹诽着笑了笑,谢过那人,将一篮子生肉瓜果都放在树下,后退两步,扬声叫道:“下来,吃饭了。”
那侍者还是第一次听见人这样随意的呼喝那只金贵无比的神鸟,一脸震惊地瞪了他一眼,连忙几步退至院门前。
白雀正在枝头巡视领地般跃来跃去,听见他声音,忽竟停了下来,转身歪头望他一眼,陡然离枝而起,俯冲而下,在他发顶厉鸣着盘旋了几圈,似是迟疑困惑。
宫饮泓叹息一声,心知他脸上疤痕消失,浑身气息亦大变,这笨鸟未必能立即认出他,便自袖中摸出一颗花生,似以往般抛过去。
东皇隼一口衔住,顿觉亲切,仿佛认出他几分,欣喜不已地化做白雀落在他肩头,亲昵地探头去啄他的脸。
宫饮泓被他啄得发痒,轻笑着用脸蹭了蹭他的羽毛,又给他喂了一颗。
立在门前的侍者被这意料之外的变故震惊,揉了揉眼,又走了回来:“你……你怎么做到的?这只鸟自从进了府,没人降服得了,连神君也敢抓,怎、怎会如此?”
宫饮泓闻言,忍不住屈指用力扣在白雀头上,引来一阵抗议的激烈啾鸣,他冲白雀龇了龇牙:“神善被鸟欺,神君宽宏,没把它炖了,它自然得寸进尺。”
白雀气得跳脚,扑腾着跳至




白雪红梅 分卷阅读84
他发顶,用力啄了几口,被他一把抓了下来。
“你是不知,自它进了府中,神君便得了天命相授,故轻而易举地灭了万法门。神君说它乃是天降祥鸟,不可冒犯。”侍者见过无数个训鸟人,无一不是被东皇隼啄得鸡飞狗跳,此时被他与神鸟和谐相处的画面震住,忍不住如实道,“神君虽用符咒将它拘住,却半点不曾亏待过它,还时常来看它,对它十分纵容。”说到此处,他两眼放光地欣然道,“如今你既与神鸟有缘,神君总算可以放心了,我这就去回禀!神君必会重赏于你,说不定还会召见你!”话毕他不待宫饮泓回答,已雀跃万分地转身而去。
“等等……”宫饮泓来不及制止,见他人已跑远,只得忐忑不安地低眸看向掌心的白雀。
院中一片静寂,碎金般的阳光自枝头漏下,笼在一人一鸟的身上。
宫饮泓与白雀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会儿,忽喃喃道:“他还记着我,是不是?否则你这么一只蠢鸟,有什么可矜贵的?”
白雀愤怒地扑着翅膀啾了一声。
“你也觉得?”宫饮泓挑眉一笑,乌黑的眼眸霎时明湛焕然,灿如晴空,深吸了口气,心中的渴望终是压过了胆怯,“好,我去见他。”
何况,哪怕小白真的忘了他,他也总得告诉他孟小楼的事,叫他小心。
没过多久,那侍者果然欣喜不已地疾步跑来,说神君召见,引着他向萧熠所在的天章阁而去。
天章阁处在碧岑池的东侧,是一个十分寂静清冷的院落,院外空无一人,侍女仆从无一不远远从池塘另一侧绕开,仿佛此地被下了什么禁制一般,不敢接近。与整个花团锦簇,金碧辉煌的萧府比起来,此处俨然是一座建在皇宫内院的古刹,还未踏进院门,沉闷肃穆的氛围便扑面而来。
走到院门前,那侍者低声道:“我不能进去,你小心说话。”说完转身就跑,好似院中住的不是神君,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宫饮泓满心情怯霎时都化作了愠怒,伸手一把推开院门,一步踏进去,惊愕震怒地环顾着眼前花木萧条,了无意趣的院落,越看越觉像是一个死寂的坟墓。
这是什么鬼地方?!竟连东皇隼住的冷泉院也比不上!
萧熠是一个如此温柔的人,一个威震天下的神君,凭什么被关在这样一个寂寥荒芜的所在,被人以敬畏为借口疏远隔离?萧家靠着他称霸江湖,享尽荣华富贵,却仍要他清心寡欲地待在孤寂神龛之中,简直混账!
他心中一阵隐痛,也不等人接引,绕过阁楼,转到后院,准备放火烧了这鬼地方,却陡然浑身一僵,望着前方撞入眼帘的人,霎时间心神俱失地停在原地,一颗心差些自口中跳出来。
紫绶白衣的萧熠就立在他十步之外,一如横云山庄初见之时,整个人像是冰雪堆砌雕琢出的无瑕幻影,片尘不染,一双碾冰飞霜的冷漠眼眸波澜不惊地折射着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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