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今天不上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mnbvcxz
刘总管哭着不敢爬起来:“是……是卓侍卫,自行从蟠龙殿中拿走了剩下的山楂糖,老奴……老奴生怕卓侍卫和皇后娘娘察觉,不敢前去索要。陛下……陛下……”
小皇帝闭上眼睛,迟来的痛苦和愧疚在他心里堆积成更加汹涌的惊涛骇浪:“皇后和小皇子现下如何了?”
刘总管小心翼翼地捂着肚子:“小皇子聪明伶俐,并……并未受到影响。”
小皇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刘总管急忙说:“皇后只是忘了些旧事,神反倒比从前还好些了。”
小皇帝脸色一寒:“什么旧事?”
刘总管缩着脖子:“就是……旧事……陈年往事什么的……”
小皇帝说:“去凤仪宫。”
大雪掩盖了凤仪宫的琉璃瓦,小皇帝踩在大雪中,面无表情地往里冲。
他忽然说:“暖阁的窗户怎么开着?”
刘总管急忙堆笑说:“凤仪宫不许外人进出,卓侍卫又不是个习惯当侍人的,可能一时大意忘了关窗。老奴回头就挑几个心细体贴的老嬷嬷来照顾皇后娘娘。”
小皇帝走到窗前,怔怔地看着暖阁中的风景。
沈尚书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着,手中握着一卷书,在床沿摇摇欲坠。
小皇帝悄无声息地走进去。
卓凌沉默着跪下行礼。
小皇帝说:“都出去吧。”
刘总管拽着卓凌退出去。
小皇帝来到边,俯身半跪在地上,拿过了沈尚书手中的那本书。
书封上写着《南亭诗会选集》。
京城南郊的山上,有一座望江亭,每年春秋两季,都由京中名士主持召开诗会,选优者入诗集。
之前十年的诗会,都是由沈桐书主持的。
他是朝中权贵,更是清派书生的领头人物。
这些原本只是由暗卫汇报上来的潦草数语,在诗集中慢慢清晰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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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仿佛看到了望江亭上的沈桐书,笑意盈盈,挥笔泼墨,指点江山。何等肆意潇洒,何等惹人敬慕。
可那样的一个沈桐书,他该如何做,才能留在深宫之中。
失魂散混在山楂糖里,酸甜清苦的滋味能轻易盖住药味,一日几粒,慢慢渗透经脉。
不会伤人,却能一点一点耗去沈桐书的力,消磨他的斗志,让他变得温顺柔软。
残忍吗?
残忍至极,又别无选择。
小皇帝捧着沈尚书的手,轻轻吻在苍白修长的手指上:“桐书……”
沈尚书被他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想要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低喃:“谁……”
小皇帝说:“皇后,朕来看你了。”
沈尚书终于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依旧是如画的眉眼,依旧是温润的光泽,他就那样温柔地笑着,轻轻地说:“朕?如此自称,可是大逆不道的杀头大罪。”
小皇帝心一点点发凉:“桐书,你还记得多少?你还记得什么?”
沈尚书摇摇头,微笑着说:“你……果真是皇上?”
小皇帝紧紧抓着他的手,冷声说:“你想起来了?”
沈尚书叹了口气:“我只是明白了,我一定是惹下了很大的麻烦。”
小皇帝心里那点别扭的期待再次空荡荡地摔了个粉碎。
他说:“你没有惹下麻烦,桐书,你是朕的皇后,你刚刚为朕诞下了一个嫡皇子。”
沈尚书嘴角抽搐着,温声说:“小兄弟,你若是脑子有点毛病,为兄认识一位神医,或许可以帮你诊治一番。”
小皇帝气恼至极。
可凤榻上的沈尚书神情温柔陌生,脸色苍白憔悴,身子已经瘦成了一副骨架。
桐书……桐书是因为他……才到了如此田地。
气恼未消,心中又升起铺天盖地的歉疚。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桐书,你忘了,没关系。但朕现在命你记住,朕是你的夫君,你是这片江山的皇后。”
沈尚书说:“若我记不住呢?”
小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说:“卓凌,带小皇子过来。”
襁褓中的稚儿迷迷糊糊地被闹醒了,小嘴一撇眼看就要哭。
沈尚书鬼使神差地伸手把孩子接了过来。
软绵绵热乎乎的小东西窝在他怀里,挥舞着肉嘟嘟的小爪子咯咯笑。
小皇帝抬手让卓凌出去,俯身凑近了些,逗弄沈尚书怀里的小孩子。
沈尚书躲了一下。
小皇帝说:“这是你给朕生的孩子,朕想立他为太子,如何?”
沈尚书怔怔地看着怀里那小小一团东西,皱眉:“陛下,有病要治,我是男人,生不出孩子。”
第二十章
小皇帝咬牙切齿:“你不信?”
沈尚书微笑:“我怎么信?”
他虽然诸多往事都已经不记得了,可他又不是变成了傻子,怎么会相信这种荒唐事。
小皇帝猛地欺身压上去。
沈尚书下意识地护住怀中的孩子:“陛下!”
他仍然觉得这个胡言乱语的少年脑子有什么毛病,却不由自主地一声“陛下”脱口而出。
少年炽热的身体重重压下来,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
沈尚书心中震颤,一阵剧痛忽然从脑海中升起,痛得他脸色苍白。
小皇帝慌忙支起身子:“桐书,桐书,朕压到你了吗?”
沈尚书痛得说不出话,连怀中的孩子都抱不住了,咬牙颤声低吼:“滚!”
小皇帝跳下床一脚踹开门:“快传御医!”
御医就住在凤仪宫里,听到传召拎着药箱就跑过来,给沈尚书施针止痛。
小皇子受了惊吓大哭不止,小皇帝让刘总管先带去了蟠龙殿。
御医施针完毕,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问:“皇后怎么回事?”
御医环顾四周。
小皇帝说:“你随朕来。”
御医跟着小皇帝到了御花园中,这才开口:“陛下,皇后娘娘被痴子方和失魂散两味药伤了脑子,受到刺激就会头痛欲裂。微臣已经为娘娘施针清毒,但需要多久,微臣也没有把握。”
小皇帝回头看向凤仪宫的方向,许久未语。
御医小心翼翼地说:“陛下……”
小皇帝说:“说。”
御医硬着头皮说:“皇后娘娘的失忆之症,并非全然无解。”
只是……皇上会愿意给皇后解毒吗?
小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说:“若是能解,就把解药做好了送到朕面前来。其余的事,日后再说。滚吧!”
从前他想,后宫之中不该有一个掌握朝政号令六部的聪慧皇后。
可他却也不愿日日看着沈桐书温柔陌生的目光。
小皇帝离开了凤仪宫,坐在御书房里,一手抱着小皇子,一手批阅奏折。
御医不许他再去刺激沈桐书,于是他便不去。
只是这样一日一日地过去,心中却像是有一个黑漆漆的空洞,多少朝廷大事都填补不了他那个空荡的洞。
他开始日夜思念,抬头好像就能看见沈桐书坐在堂下,专心审阅账目的温润模样。
折子批不下去了,小皇帝扶额叹息,怀中的小皇子咯咯笑着啃得他胸口满是口水。
刘总管来换蜡烛,小声说:“陛下,累了就歇息会儿吧。”
小皇帝沉默了许久,说:“刘总管,朕有些想念皇后了。”
刘总管含笑说:“老奴这就宣皇后进宫。”
小皇帝摆手叹气:“罢了,朕去凤仪宫转转。”
凤仪宫里的积雪终于被清扫了,卓凌站在屋顶上看着远处发呆。
小皇帝走进凤仪宫。
那个削瘦温柔的人坐在窗边借一缕天光念诗,逆光留给他一个模糊不清的侧脸。
小皇帝往前走一步。
窗边的人放下诗集,抬头礼貌地微笑:“阁下也认识我?”
小皇帝脸色一寒:“什么?”
卓凌站在门口,沉默不语。
小皇帝回头问卓凌:“怎么回事?”
卓凌说:“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一直这样,只要睡着,醒来后就会忘记一切。”
沈尚书微笑:“阁下见谅,我总是记不住东西,想事情也比别人慢一些。”
小皇帝上前抓住沈尚书削瘦的手腕,语气不稳:“朕不信,沈桐书,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尚书摇摇头:“至少与阁下有关的事,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小皇帝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那与朕无关的呢?”
沈尚书思考了一会儿,微笑着轻声说:“那些事,又与阁下有何关系呢?”
小皇帝厉声说:“朕命你说给朕听!”
沈尚书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又开始觉得头痛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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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闷哼一声,眼角溢出泪水。
小皇帝仓皇松手,无力地站在沈尚书面前:“桐书……朕……”
沈尚书扶着额角剧烈喘息着。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给皇后传御医。”
第二次,他被逼得狼狈逃离。
沈桐书拒绝和他交流,拒绝和他接近,拒绝……拒绝他的一切。
他的蛮横也好,温柔也罢,在一个记忆全失的沈桐书面前,太变得无比的苍白无力。
凤仪宫是他的后宫,沈桐书是他的皇后。
那些让少年人有恃无恐的蛮横,忽然间都变得脆弱不堪。
小皇帝狼狈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这座寝宫他住了十几年,从懵懂稚儿到一代君主。
冷冷清清的宫殿里,满目都是冰冷华贵的金银玉器。
只有沈桐书送他的那些小玩意儿,还带着些活人气儿。
一只街头的泥人,一朵城外的干花。吃完糖的粗陶罐子,木头做的小匕首。
从前沈桐书权大势大,小皇帝就刻意把这些物件摆在寝宫里,以示敬慕依恋,掩盖自己眸中的阴狠野心。
后来……后来他再也舍不得失去这点仅有的温柔。
小皇帝摸着那把已经裂开的竹笛,问自己。
叶晗璋,你后悔吗?
诛逆臣,夺实权。
把桐书……囚于后宫之中。
他闭上眼睛,轻轻抚摸竹笛上的裂痕。
昔日张郄不满朝堂,杀主弑君,从小小先锋军统领一跃成了摄政王。小小的皇帝在他身边长大,学会的,就是铁血手腕生杀予夺。
他要皇位,就设计夺回来。
他那时爱慕李韶卿,就想要下毒毁了李韶卿的五感心神囚在宫中。
后来……后来的桐书,他不过……不过是遵从本心,做了最稳妥的选择。
沈桐书把持朝政多年,不知有多少党羽门生,在等着他重掌大权。
还有张郄的仇恨,北雁军里的暗流。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他绝对不能允许权臣左右朝政的事情再发生。
温顺懵懂的沈桐书,才是他的皇后该有的样子。
他绝不可能让沈桐书再入朝堂。
小皇帝说:“刘总管。”
刘总管说:“在。”
小皇帝说:“皇后从前最喜抚琴,你去内务府拿一张最好的琴来。”
刘总管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和皇后的手已经……已经……”
小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再去乐坊请一位琴师过来,教朕抚琴。”
小皇帝年幼时也学过琴,那时他为了让张郄放松警惕,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了一通,表示自己是个朝三暮四任性胡来的小孩子。
可沈桐书的琴,着实弹得很好。
刘总管说:“老奴这就去请。”
小皇帝说:“等等,皇后这几日一直在看的那本诗集,你也给朕弄一本去。”
凤仪宫里,日子安静得就像死了一样。
沈尚书不但记性不好,反应也很慢。
有时候侍女问他想喝点什么茶,他都要思考半晌,才说一句“都好”。
茶好不好,于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沈尚书看着远处的朱红高墙,苦苦思考自己到底惹下了什么麻烦,才会被关在这种地方受罪。
卓凌看着沈尚书遥远恍惚的目光,鬼使神差地问:“娘娘,您想出宫逛逛吗?”
他倒没想太多。
皇后之前也经常出宫,皇上从不阻拦,甚至偶尔会一起出去。
如今皇后诞下龙子身子轻便,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沈尚书听到这话,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最后,他摇摇头,说:“罢了。”
卓凌也不再说话。
沈尚书说:“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卓凌郁闷地说:“属下叫卓凌。”
沈尚书说:“卓凌,你看到我那本诗集放在哪儿了吗?”
卓凌去抽屉里拿出那本诗集,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沈尚书叹了口气,翻到最后一页继续魔怔似的反复低喃地念诗。
卓凌站在窗边,怔怔地发呆。
夜空中,幽幽地飘来琴声。
卓凌打开窗户,看到太华池那边的亭子里正点着灯笼,小皇帝一身明黄绸缎的便衣,坐在寒冬腊月的大雪中抚琴。
沈尚书听到琴声,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了。
刘总管蹑手蹑脚地在凤仪宫门口探头。
卓凌一头雾水地走过去。
刘总管小声问:“卓侍卫,皇后娘娘听到琴声怎么说?”
卓凌还没答话,屋里的沈尚书已经开口。
沈尚书漫不经心地说:“力道蛮横,音律不准。指法如此粗陋,却用着一把绝佳的白鹤天青琴,当真是暴殄天物。”
刘总管尴尬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湖那边的亭子里,小皇帝还在白雪红梅中忍冻抚琴。
刘总管连忙跑过去,苦着脸小声说:“陛下,娘娘说他不爱听。”
小皇帝咬牙切齿地说:“朕问你,皇后原话怎么说的?”
刘总管愁得头发都要掉了,委婉地说:“皇后……皇后觉得……陛下指法,还……还需练习……”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让宫女捧着琴:“走,去凤仪宫。”
刘总管跟在后面着急地喊:“陛下,陛下您要干什么去?娘娘可不能再受刺激了!”
小皇帝怒吼:“朕去请皇后教朕抚琴不行吗!”
沈尚书远远地看着那个明黄的身影气急败坏地冲过来,脑子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愁人呢?
小皇帝走到凤仪宫门口,忽然刹住脚步,整理了一下衣冠,风度翩翩地走进去:“皇后还没睡?”
沈尚书放下手中的诗集,无奈:“我是皇后?”
小皇帝嘴角抽搐一下,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气:“是。”
沈尚书摇头苦笑:“那我一定是造了很大的孽。”
小皇帝:“……”
沈尚书琢磨了一下这个人物关系,微笑着说:“陛下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皇帝理直气壮地说:“朕来皇后的寝宫,当然是要皇后侍寝了!”
沈尚书怔了一下,哑然失笑。
小皇帝叹了口气。
沈桐书又变回了那个看他胡闹的温柔权臣,这让他多少有些挫败,又觉得十分酸楚。
年少的时候,他十分讨厌沈桐书这个样子,那让他觉得自己幼稚可笑,脆弱狼狈。
可如今,他已经是实权在握的皇帝,沈桐书是他金丝笼里鸟儿。
可沈桐书还是那样看着他笑,温柔遥远的目光透过他的身体,像在看着十年前那个爬墙上树的孩子。
小皇帝不自觉地敛了满身的蛮横戾气,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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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说朕抚琴抚的不好,于是朕来向皇后讨教了。”
沈尚书下意识地抬手,看着自己掌心那道疤痕。
小皇帝抓住他的手:“朕会医好你的手,日后,还要皇后抚琴给朕听呢。”
沈尚书抽回手,说:“陛下既然是来学琴的,那我们就开始吧。”
小皇帝开始天天跑到凤仪宫里抚琴。
他学得很快,不过两月,就学会了平沙秋雁曲。
小皇帝一曲抚罢,回首看向沈尚书,笑问:“桐书,朕这一曲如何?”
沈尚书恍惚了一下,有些痛。
似曾相识的画面支离破碎地一闪而过,模糊的旧事在脑海中翻涌扭曲。
何曾几时,也有一个稚嫩少年坐在桌前,回首笑问:“桐书,朕这副字写的如何?”
那孩子是正统龙脉,天资聪慧。
可惜……可惜此生,却注定要做一世傀儡,被囚禁在这朱红高墙里,年年岁岁不见天日,不得自由。
沈尚书头有些痛,扶着额角靠在椅背上,手中诗集摇摇欲坠。
小皇帝手足无措地站起:“桐书,桐书,朕……朕又做错什么了吗?”
沈尚书摆摆手:“陛下,微臣常常如此,你莫要见怪。”
小皇帝缓缓靠近,替沈尚书揉按着不适的额角:“桐书,你神不济,为何还要每日捧着书本不放。”
疼痛渐渐舒缓,沈尚书微笑地叹息:“陛下,我总不能做个只知道一日三餐是何物的废物。”
小皇帝沉默了许久,缓缓道:“皇后若喜欢看书,朕命人替你去市集上采购些来。”
沈尚书“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二月春风,天气渐暖,人也容易觉得疲乏。
沈尚书慢慢睡着了。
小皇帝把沈尚书抱回榻上,小心翼翼地拿走了沈尚书始终握在手里的那本诗集。
是三年前修编的《南亭诗会选集》。
开头是沈桐书作序,大展清狂肆意之风。
小皇帝一首一首地看过去,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之处。
他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首诗没有署名,可小皇帝看得出那是沈桐书的笔迹。
他自幼便看着沈桐书的字迹抄录诗文兵法帝王术,早已把沈桐书的字迹看得烂熟于心。
虽然这首诗字迹有些发抖,还歪了几笔,但那确实是沈桐书的字迹。
“一阙江山一念痴,半生风雨不成辞。
本是人间孤身客,何故糊涂惹相思。”
三年前,他还是个在深宫里装傻的傀儡皇帝小屁孩儿。
沈桐书为谁惹了相思???
这首诗,分明写得是暗恋情深却苦不能言的自嘲之笔。
沈桐书失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捧着这首诗没完没了地看着。
那个人是谁?
让沈桐书恋慕至此的人……是谁……
小皇帝把诗集放回桌上,冷着脸走出凤仪宫。
刘总管吓得一哆嗦,以为皇后又怎么了:“陛下,老奴这就去传太医!”
第二十一章
小皇帝说:“传个屁的太医。你去查一下三年前秋天,皇后所有交往密切的人,以及全部往来信件。还有,朕命你去民间集桐书的字画,你到底上心了没有?”
刘总管忙说:“老奴兢兢业业一日不敢耽误,以及从各个字画商人那里回了十余幅皇后昔日的字画。只是……只是还有一幅,有些麻烦。”
小皇帝问:“能有多麻烦?”
刘总管苦笑:“皇后娘娘昔日常常去烟花巷喝酒,兴……兴致浓时,画了一幅春宫图送给楚月楼的花魁了。这花魁在朝中民间颇有名声人脉,不好动。”
小皇帝冷笑:“那群卖屁股的小倌,不就喜欢金银珠玉吗?你看着给,多少都从内务府拿。”
刘总管苦着脸说:“那花魁不要银两,只说那是沈大人留给他的定情信物,死活不肯卖。”
小皇帝眉头一皱:“桐书什么时候送他的?”
刘总管说:“龟奴说,是三年前的秋天。”
小皇帝脸色大变:“给朕宣那个小倌进宫!”
刘总管说:“陛下,使不得,那小倌是京城第一名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带到宫中动静太大。”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那好,朕亲自去会会他。”
楚月楼的名倌坐在榻上,一脸有恃无恐地傲气:“多少钱我也不卖,这是沈大人给我的定情信物!”
小皇帝冷笑:“定情信物?这么说,你就是沈大人的挚爱之人?”
名倌得意地点头。
小皇帝说:“卓凌,切了他的鸡儿。”
名倌吓坏了:“你你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卖!我卖还不成吗!!!五千两,我要五千两!!!”
小皇帝面无表情地说:“别说五千两,就算五万两,朕……真的也能给你,你老实点儿。”
名倌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含泪哽咽:“您……您问……”
小皇帝说:“沈大人与你往来的那段时间,有没有经常提起过什么人?”
名倌一头雾水:“经……经常提起……”
小皇帝眼神一寒。
名倌委屈地不行:“那就是张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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