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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今天不上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mnbvcxz
桐书,到底还是喜欢聪明人。
可这份安慰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串笑声打断了。
张郄和李韶卿的孩子挂在沈桐书脖子上,笑着喊着:“沈叔叔,我要蝴蝶!要色的蝴蝶!”
沈尚书温柔地笑着,把那个小小的孩子抱在怀中:“那是云南进贡凤尾蝶,要到夏天才能新送一批活的仅供。你不许胡闹,快些把先生的作业写完了。”
小皇帝气呼呼地晃起来。
他从小就和张郄家的小霸王八字不合,这小混蛋掏他的鸟窝,偷他的字画,还半夜在他脸上画王八。
更可气的是,桐书确实……对张郄的儿子,更加温柔许多。
小皇帝气都气不动了,垂头丧气地挂在树上,在日月星辰的沐浴之下,乖乖做一颗山楂。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皇帝白天被太阳照得头晕眼花燥热烦闷,晚上又被冷风吹得遍体生寒摇摇欲坠。
这样的日子十分煎熬,小皇帝垂头耷脑地挂在树上,呆呆地看着御花园里的蝴蝶。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宽慰的,是沈尚书经常入宫。
于是他挂在山楂树上,也就能经常看到那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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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雅致的白影,听到那人温文含笑的声音。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力,能静静地停止在某一处,细细地看着沈桐书。
桐书走路的时候总是把脊背挺得很直,可他吃饱之后,就会懒懒散散地瘫在椅子里,眯着眼睛,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筷子转来转去。
桐书喜欢笑,他是皇宫里最爱笑的人,年轻的宫女太监们都喜欢围着他转,因为他在的地方,这座冰冷压抑的皇城,就能多几分阳光。
看着看着,小皇帝入了迷,连劈头盖脸的骄阳和风雨都变得不再那么难受。
他甚至想,要是他当一辈子山楂,这样看着桐书一辈子,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是偶尔挂在树上看着桐书束起的腰肢,心中泛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滋味儿,着实有些折磨人。
圆滚滚的山楂在树叶间努力地晃来晃去,想要吸引沈尚书的注意。
可树上的山楂那么多,风吹过来个个摇头晃脑。
哪比得上坐在地上哭的小王八蛋吸引人。
沈尚书蹲在地上,用草叶给张郄的儿子又做了一只小蜻蜓。
小皇帝失落地垂着头,圆滚滚的小山楂委屈地藏在树叶里,快要哭了。
第二十三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楂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这一夜,秋老虎落下了最后一场大雨,宫中草木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连小皇帝这颗山楂都变得分外鲜艳。
被雨水敲打了一夜,小皇帝委屈巴巴地垂着脑袋挂在树上,浑身酸痛,累得抬不起头来。
这时,一道白影踩着积水缓缓而来。
小皇帝挣扎着抬头,正好看见沈尚书温文含笑的眼睛。
他开心得几乎跳起来。
可他只是一颗山楂,山楂不能跳。
而且,沈尚书的手,还牵着张郄的儿子。
小皇帝气得心里发酸,恨不得一头撞下去,把那个从小和他八字不合的小混蛋撞得头破血流。
小混蛋却不知道一颗山楂的心理活动,笑嘻嘻地喊:“沈叔叔,我要吃山楂,吃最大的那一颗!”
小皇帝要吼了,要骂人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拉桐书的手!
你还要吃朕!
朕要活剐了你!
朕要诛你九族!!!
可他只是一颗山楂,山楂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
莹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把他摘了下来。
一阵五马分尸似的剧痛,小皇帝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颗,他听到桐书玩笑似的声音:“你别看这山楂大,其实树上最难吃的那一颗。”
小皇帝委屈地想要嚎啕大哭。
可他没机会控诉,那片浓稠的黑暗吞噬了他,意识渐渐模糊。
等到再次睁开眼,眼前又是一场明媚春色。
他还是挂在那颗山楂树上,御花园里那株牡丹却已经长大了许多。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红彤彤的山楂果被宫女们摘下来,拿到御膳房做了山楂糕。
小皇帝第二次五马分尸,心情再没有那么强烈的愤怒,只剩下一缕悲凉。
再次陷入黑暗中的时候,小皇帝绝望地想。
下次能不能不要做山楂了……
可他睁开眼睛之后,依然挂在山楂树上。
一袭白衣的沈桐书含笑而来,抬手拨弄着树上青涩的果实。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
小皇帝已经五马分尸的习惯了,越来越不介意被捣碎或者咬碎的感觉。
御花园里的牡丹一直在长,半边园子都是它。
小皇帝不知道这过去了多少年。
张郄一家不见了,宫女们说张将军辞官归隐,不再理会朝中的事。
小皇帝怔怔地听着,他想起前世,张郄递上了那封辞官的折子。
那时,张郄竟然是真的,要辞官归隐吗?
张郄一家走了,那个讨人厌的小霸王再也没有来皇宫里纠缠他的桐书。
偌大的皇宫,只剩下那个不甚聪明的小皇帝,天天窝在御书房里笨拙地念着三岁孩子都该背过的三字经。
那个小傀儡已经长得很高很壮,满脸都是粗俗痴傻。
小皇帝得意地摇头晃脑。
桐书很少来教导这个傻乎乎的小傀儡,他果然还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沈尚书仍旧穿着一身素白长衣,乌发半束半披,温润的眼角有些细纹。
小皇帝心里忽然就慌得不成样子。
他的桐书,到底这样寂寞地过了多少年?
沈尚书站在山楂树下,含笑说:“我怎么觉得,好像你每年都挂在这棵树上?”
年复一年,最大的那颗山楂总是挂在东南方的细枝上,沈尚书看得都有点眼熟了
小皇帝得意地摇头晃脑。
沈尚书乐了:“是风动,还是你成了?”
小皇帝拼命扭动起来,想让桐书注意到他的异常。
可沈尚书只是叹了口气,把他摘下来,揣进袖中。
御书房里的小傀儡匆匆忙忙跑出来,焦急地说:“沈爱卿,你真的要辞官?”
沈尚书说:“陛下,微臣累了。”
朝堂之上二十年,他无妻无子,孤身一人,连深夜发梦的胡话,都只能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
年少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壮志与热血,终于消磨在了日复一日的案牍操劳之中。
权倾天下哪比得上江湖逍遥来得自在与快活。
小皇帝窝在沈尚书的袖子里,闻着袖中暖香,心里酸楚得难受,几乎要挤出两滴山楂汁来。
他想问很多事,可他只是一颗山楂,山楂是不能说话的。
沈尚书带着那颗山楂,离开了京城。
昏昏沉沉的数日车马,江南烟雨扑面而来。
沈尚书要去造访故友张郄。
小皇帝心里酸溜溜的十分不悦,挂在沈尚书腰身上摇头晃脑。
张郄已经彻底做了粗俗院外打扮,豪迈大笑着迎沈尚书进门:“桐书,你可算来了。”
小皇帝愤怒地晃来晃去。
张郄说:“桐书,你腰上挂着个山楂做什么,快扔了,韶卿刚买来一批金银玉器,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小皇帝心中悲凉,委屈得竟要流出酸溜溜的山楂汁来。
沈尚书说:“张兄,我年年看着那棵山楂树,临走前特意摘了一颗,留作念想。”
小皇帝无手无足,只能紧紧贴着沈尚书的衣袍,生怕被解下来扔了。
张郄是个粗人,立刻把这种小事抛在脑后:“来来来,过来陪我喝酒。”
一夜大醉,沈尚书睡在张家厢房里,湿透的衣服交给家里的婆子拾了。
婆子不知那颗小山楂的金贵,随手扔到了角落里。
小皇帝在酸溜溜的肚子里无声呐喊:“你敢扔朕!你居然敢扔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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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书知道以后不会饶了你的!”
可他是一颗山楂。
山楂是不能喊的。
小皇帝自己在心里喊累了,呆呆地缩在角落里,两道委屈的山楂汁流了出来。
他知道,桐书不会替他报仇的。
在那个人心里,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存在。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从年幼懵懂,到手握大权,不管两人的地位如何变化,永远……永远都是在踉跄狂奔,追逐着那个飘然若仙的影子。
他的桐书,只有在听到哭声的时候,才肯回头看他一眼。
小皇帝在秋月冷风中默默流泪。
作为皇帝,他绝不能哭得如此娘里娘气,那有失国体。
可现在,他只是一颗无人问津的小山楂。
夜色下,一道圆滚滚的黑影靠近了角落里的小山楂。
毛绒绒的爪子坏笑着伸过来。
小皇帝惊恐地滚到旁边。
这这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圆滚滚蹲在黑暗里,歪头好奇地再次伸手。
小皇帝气呼呼地滚到另一边。
圆滚滚眼里放光,猛地扑上来,抓起小山楂就跑。
月光皎洁,一只圆滚滚的熊猫崽子灵活地爬上墙头,爬回了隔壁种满竹子的大院子,欢快地喊:“爹爹,娘,这里有个山楂成啦!!!”
主房里一阵鸡飞狗跳,一个道长披着衣服冲出来,忽然脸色一寒:“龙气?”
小山楂从那只熊猫崽子手里滚出来,滴溜溜就要跑。
面前的竹林摇曳生风,排成一排挡住去路。
房中竹妖沙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道长把山楂拎在手中,皱眉:“你究竟是何妖物?”
小皇帝无声地嘶吼:“朕是天子!!!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道长开启阴阳眼看了一会儿,说:“这是一缕人魂,不知何故被困在了这颗山楂里。”
竹妖说:“是邪术?”
道长摇摇头:“不是,我看不出究竟是何缘故。”
竹妖披着衣衫懒洋洋地倚门而立:“这倒新鲜了,小十九,你去哪儿弄来的?”
熊猫崽崽撒娇似的滚进娘亲怀里,奶声奶气地说:“我去张大狗家偷来的。”
竹妖说:“明日前去拜访张兄,问问这颗山楂的来历。若是他们也不知道,我就回天上问问花君。世间草木,本就是由他掌管。”
小皇帝在树上挂了十几年,好不容易遇上看破真身的奇人,急得想亲口解释自己经历的一切。
可他只是一颗口不能言的小山楂,只能乖乖被装进盒子里,等待天亮。
第二天一早,竹妖和道长拎着小十九捧着小山楂去给邻居道歉。
张郄表示无妨无妨,可神仙做邻居,还要什么自行车。
沈尚书也不知道这颗山楂的古怪,他只说是从宫里的山楂树上摘下来的。
小皇帝急得直扑棱。
桐书你说!
桐书你说啊!
朕念念都挂在那棵山楂树上,年年都是东南方最大最红的那一颗!
朕那么显眼,你难道都没有察觉到吗!
越想越急却吼不出声,酸溜溜的山楂汁流出来,委屈巴巴地浸湿了盒子里的红绸。
两家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颗小山楂在闹什么幺蛾子。
许久之后,竹妖说:“我去问问花君吧。”
花神爱玩乐,十日里倒有九日半喝得酩酊大醉。
竹妖去了数日也没回来,小山楂就暂且留在了沈尚书身边。
沈尚书看着书,目光不小心瞥见了在红绸上滚来滚去的那颗山楂,心中又诡异又好笑,他放下书,认真地问:“你真的是山楂成了?”
小山楂滚来滚去,也不知道是说是还是不是。
沈尚书轻轻抚摸它红彤彤的表皮:“别急,别急,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小皇帝感受到沈尚书指尖的温暖,浑身一颤,那些乱七八糟的淫靡往事又开始在小脑壳里循环播放。
曾经,曾经桐书那么温顺地躺在他身下任他品尝,他却不肯好好享受,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堤防不安,焦虑得都没法好好享受夫妻间的正事。
如今他已经挂在树上看了桐书二十年,只是被碰一下,胯下无形的鸡儿就硬得快爆炸了。
他急切地想变成人形,要和他的桐书好好亲近一番。
小皇帝急得发了疯,表皮都干出了皱纹。
竹妖终于带着救星从天而降。
花神仍是醉醺醺的,可他看了小皇帝一眼,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千古奇观哈哈哈哈哈!”
花神位居仙位数千年,见过不少因为意外掉到九重天外其他空间的人。
那些人大多数都只是进入了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体内,或者从头开始,或者一梦数年。
这种,这种掉进山楂里的,着实太少见了。
花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抬手把小皇帝从山楂里抽了出来。
一团金光浮在空中,至少不会再面临被吃掉的命运了。
小皇帝乍得自由,立刻钻进沈尚书怀里,舒舒服服地蹭了蹭。
他蹭的太过一言难尽,竹妖的眼神都跟着尴尬起来。
沈尚书就觉得这团金光好像蹭到了他的乳尖,一股奇异的酥麻让他咬了咬牙,只当自己想多了。
花神醉意朦胧的眼睛看着这古怪一幕,意味深长地说:“你若不想回去,本君可以给你一具躯壳让你在此生活,如何?”
沈尚书疑惑:“你到底来自何处?为何与我这般亲近?”
小皇帝摇摇头,沉默不语。
花神懒洋洋地说:“本君在人间不能久留,叶晗璋,便宜占够了就滚出来说说你到底要不要走。”
黑漆漆的院子里,一团金光和花神单独谈话。
小皇帝沉声说:“你是神仙,那朕问你,可有什么仙术异宝,能让头脑损坏之人恢复如常?”
花神说:“不能。”
小皇帝说:“你不是神仙吗?”
花神说:“头脑受损,三魂七魄便已离体,剩下的不过一个空壳子,你说什么仙术救得了?”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那他的魂魄去了何处?”
花神醉醺醺地靠在树上,笑道:“就在你刚才占过便宜的那人怀中啊。”
小皇帝愣住:“你说什么???”
花神说:“我说,沈桐书的魂魄,已经与沈桐书融为一体。所以,你到底回去还是留下?”
一个不再记得昔日爱恨的魂魄,和一个再也不会回答他的空壳。
怎么选?
小皇帝看向窗户上的温润剪影。
年幼时他曾在床边偷偷看向御花园对面的窗户,桐书若是被繁忙政务扯得回不了家,就会在那边灯下连夜审阅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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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温柔的剪影,曾让年幼的皇帝能够安心睡着。
这一世的桐书还未经历那些惨烈的折磨与劫难,依然能抚琴,能画画,能与三五好友吟诗对酒,依然能对他……温柔以待……
他该留下来,用余生缠着桐书不放,直到那个人再次依偎在他怀中。
可小皇帝看着窗上的灯火,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他只是一团金光,流不出泪。
花神说:“本君要回天庭了,你到底想好没有?”
小皇帝说:“朕要回去。”
第二十四章
那个曾经肆意风流的人,为他成了一具无知无觉的空壳。
哪怕是空的,他也要守着那具空壳一辈子。
小皇帝说:“花君稍等,朕想和桐书道别。”
他飘进书房里,在沈桐书身后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终于俯身吻在了沈桐书的额角上。
不等那人有什么反应,小皇帝已经飞速逃离。
金光之上,似乎笼罩了一层薄薄云雾,随他一同回到了花神面前。
花神懒得看他,挥袖拂过,低喝一声:“去!”
小皇帝四肢百骸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陷入黑暗中。
冰冷的水流涌入鼻腔肺腑,求生的意志让小皇帝本能地挣扎咳嗽起来。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声:“陛下!陛下在这里!陛下!!!”
侍卫们把小皇帝从湖水中捞了上来。
刘总管吓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陛下!!!”
小皇帝头晕目眩地咳嗽着:“咳咳咳……朕……咳咳……朕喝醉了,不小心……咳咳……失足落水……”
刘总管连忙捧着毛巾给皇上擦拭:“陛下,您以后可不能自己来水边了,还好侍卫们发现的及时。”
小皇帝愣了一下:“朕在水下呆了多久?”
刘总管说:“侍卫们哪敢让陛下身处险境,当然是立刻跳下去救驾了。”
小皇帝恍惚着看向夜空。
那二十年的生死轮回,依旧风华绝代的桐书,归隐田园的张郄,还有……还有那几个神仙,难道都是他生死一念间的错觉吗?
小皇帝揉揉额头,垂首却看到自己腰间挂着一颗山楂。
红彤彤,圆滚滚,表皮有些皱了。
是……是桐书曾经挂在腰间的那一颗。
刘总管惊愕地看着小皇帝腰间那颗干瘪的山楂:“陛下……”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立刻回宫。”
皇宫中还是那副样子,痴傻的皇后坐在床边,只有宫墙外的风筝飞过的时候,能让他的眼珠转一转。
小皇帝走进凤仪宫,默默站在了沈尚书身后:“桐书。”
沈尚书沉默不语,痴痴地看着宫墙外时隐时现的风筝。
小皇帝说:“卓凌,去把那个风筝拿过来。”
卓凌走出宫门,去街上用一锭银子买了孩童手里的风筝。
风筝消失在宫墙外,沈尚书的目光再次归于平静。
不一会儿,卓凌拿着风筝走进来,跪地奉上:“陛下,娘娘。”
小皇帝说:“桐书,朕把风筝给你拿来了,你喜欢吗?”
沈尚书静静地看着前方,对那个被人握在手中的风筝毫无反应。
小皇帝沉默了许久,苦笑:“卓凌,把风筝还给它原本的主人吧。”
风筝再一次飘上墙头,沈尚书的目光重新亮起来,跟着飘舞的风筝轻轻移动视线。
小皇帝从后面抱住沈尚书削瘦的身子,低喃:“桐书,朕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朕梦到你杀了襁褓中的朕,另外立了一个傻子当皇上。朕就挂在御花园里那棵山楂树上,一天一天地看着你年轻的样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张郄辞官归隐了,你也离开了皇宫。桐书,你喜欢江南吗?江南多雨,潮湿阴沉,哪比得上京城繁华动人。”
可沈尚书还是看着宫墙外的风筝,好像听不到他的话。
小皇帝拿出那颗山楂,半跪在地上,把山楂系在了沈尚书腰间,他忍着泪,低声说:“桐书,这就是朕呆了二十年的那颗山楂,朕放在你身上,你别生气。桐书……”小皇帝仰头,深深地望着沈尚书如木石般的脸,“你看朕一眼,只要你肯看朕一眼,告诉朕,你没疯,你只是在戏弄朕,朕就送你去江南。你看朕一眼,桐书,你不是想去江南隐居吗?朕放你走,朕什么都给你……”
可他的皇后只是呆呆地坐在窗边,看着宫墙外的风筝,痴痴地笑了。
直到月色朦胧,再也看不清那道轻盈的影子。
小皇帝惨然闭目。
他是皇帝,身为帝王,不能再像一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他只能伏在沈尚书膝头,沉默着,紧紧抓住微凉的衣衫。
明日天亮,他还要上朝,去处理这些时日积压下的繁杂政务。
刘总管不敢歇息,在凤仪宫外和卓凌面面相觑地站了一宿。
天亮,小皇帝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凤仪宫。
他衣袍未乱,发冠整齐,看来是坐了一夜不曾休息。
刘总管忙迎上去:“陛下。”
小皇帝说:“朕想了一夜,记起江湖中曾有漠北鬼医的传闻。刘总管替朕去打听一番,若真有这个人,绑也要给朕活着绑到宫里。”
说着,大步走向了蟠龙殿。
刘总管苦着脸说:“陛下……”
漠北鬼医,是个连江湖人都不信的传闻,已经谣传了几百年。怎么可能真的有这个人。
刘总管看向卓凌。
卓凌一本正经地说:“医道之事属下不明白,属下现在就去松鹤堂询问孙大夫。”
松鹤堂里的小药童大摇大摆地坐在柜子上,一个脸带刀疤的粗壮汉子正勤勤恳恳地扫地。
卓凌带着刘总管走进去,说:“孙大夫在吗?”
孙大夫在后院煎药。
自从沈尚书彻底疯掉之后,他就一直在不停地煎药,试图解开痴子方和失魂散混合之后诡异的毒性。
刘总管堆笑凑上去:“孙神医,孙神医?”
孙大夫冷冷瞥他一眼:“你这哈巴狗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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