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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晏池池池池
“不问我梦了什么?”谢陵继续道。
“梦什么了?”
“梦见了那年除夕夜。”谢陵低声,耳根子却有绯色爬了上来。
“那确实是美梦。”赵祚又倾身啄吻了谢陵一口,像那个除夕夜的某人第一次吻他一般。
年节时,扶风总是最热闹的,过去的一年生了许多事,要数最大的事还是谢小先生和姑臧主归京,而惠帝眼前的红人跟着改换了一番。
羡之一大早便从姑臧主的府邸过来,找谢无陵拜年,说是王孙们都要被留在重阙守岁,明日不一定能赶上拜年。
谢无陵笑着受了他的福气,又回身从屋中将早备下的红包递给了他,还送他一个玲珑盒,便送他上了车辇。
随后谢无陵打发了一园子的小厮奴仆上街去玩,还给每人分了一份碎银,说是难得年节,没有多少,但尽心意。
就木是谢无陵从州带来的,在扶风无牵无挂的,又一直跟在谢无陵身边,没时间结识一二朋友,所以对上街游玩的事不大上心,便说守着谢无陵。却不想他刚走到谢无陵眼前,谢无陵便给了他一个红封,让他自个儿去买个乐子消遣。
这话惹得就木脸红不已,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出了园子,至于是不是买乐子去了,谢无陵后来也没深究。
赵祚是在夜里骑了马来到园子外的。他赶在重阙宵禁前,牵了外宫的马,一路奔出重阙。
马听着御马人的令,停步在柳树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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祚骑在马上眺目,偌大的园子一片寂静,连一贯能透过树木掩映的那点光,也没有。
如不是他刚好遇着从巷弄蹿出的就木,他还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想来陪陪这异乡客,结果异乡客比他还自得,携一园子的人出去?
“姑臧主?”就木蹿出小巷,见得高头大马上的人影,将掌的灯又提高了些,打量去,唤出声,眼里尽是惊讶,仿佛赵祚不该是在今夜出现在这里的人。
但这个本该在重阙守岁的人,确实出现在了这里。
“嗯。”赵祚翻身下马,立于马一侧,往他身后的小巷探了探,见他身后确实无人,眉不经意地一撇,才问道,“你主子呢?”
“主子将我们打发走了,大概想一个人在园子里待会儿。这会儿……”就木往里探了探,见园内一片黯然,随口道,“许是喝醉了,睡了?”
赵祚听说谢无陵没走,便将缰绳抛给了就木,便往园子里走,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问向就木:“他在州也这般?”
“喝酒吗?主子除开寒冬,平素都是年节才喝。”就木牵着缰绳本打算往侧门辟的马厩去,突然间那道已经消失的人影,又出现在眼前,就立马停了步子,正经回答道,“不过冬来,主子腿疼,说这酒喝了暖身,也就不觉得太疼了。”
“腿疼?”赵祚嘴下喃了句,心里想着原来未听他起说过,但为未往心上放,没问就木什么,就回身疾步往伐檀小馆走去。
谢无陵倚着那株移栽来的小杏树而坐,而地上,他学了妙法旧时模样垫了一层裘,裘是惠玄不久前托人送来的,说是妙法真人送给他的新年礼。
逢着新年,谢无陵就将它拿来用了。
酒是早一天前,谢无陵就支使就木给他搬来堆着的。
又因着谢无陵旧时在扬州用小杯小盏惯了,不喜欢他们那抱着坛喝的模样,又嫌举坛添酒累人,索性拍坛拆了封,就将坛放在脚边,拿了小杯进坛里舀。
而赵祚来时,谢无陵正迷迷糊糊地往嘴里喂酒。赵祚推了门扉入了院,脚步放轻了几分,唯恐扰了这景。
外间喧嚣叫青墙隔去,月光洒落在内院,月下杏树旁,一人饮杯盏,霜花落满肩头而不自知。
良久谢无陵才听见有人唤了声,他回头,正见门扉处,那人一身华服,负手立于满庭月光中,凤首龙姿,比当日在昭行初见还要耀眼。
谢无陵起身,脚下不稳,生了踉跄,慌忙伸了手,扶住树干,赶在赵祚来扶他前稳住身形。
他和赵祚都向对方迈了步子,待二人渐近,谢无陵举了手中盏,笑盛了杯月色,敬祚来。
赵祚接过他的空杯盏,佯装里面真载了什么玉液琼浆,仰首饮来,便听谢无陵道:“我这酒啊,才是梦生。”
心上人在眼前,何尝不是美梦生?
谢无陵接着往赵祚怀里倒去,赵祚伸手拦了一下,唤了谢无陵一声:“小先生?”
“嗯。今夜这梦真好,有你来入梦。原来……”谢无陵脑子混沌,说起话来有些含糊,赵祚未听清多少后话。
“原来?”
谢无陵一时失力,赵祚搀着他回到树下垫了裘皮的地方落座。待他觉得谢无陵坐稳了,他便撤了手。但掌心生来的汗,和心里起的邪火到底影响了他一贯的冷静。
他见过谢无陵的许多面,见过他的疏狂气,见过他的风雅骨,见过他戏袍青衣,见过他青衫抚琴,见过他遍体鳞伤时。而今这般安生如兔的模样,却还是第一次。
“原来你也只有这样的年节才会入我的梦。”谢无陵说着便扑向了在他身侧落座的赵祚,桃花眸觑来,“今日也是。”
赵祚不防他突然发难,被他一扑倒在白裘上,月光和他霎时撞入了赵祚的眸。
赵祚喉头微动,皱了眉头,推了推谢无陵,冷声道:“平之,你醉了。”
“我是醉了。”谢无陵大言不惭地应道,伏在赵祚身上,看着赵祚喉头微动,起了兴致,俯首含住那喉结,引得赵祚身形一僵。
“醉了才会想你,也唯有醉了,”谢无陵眼里似蕴藏尽了昭行的风月,让赵祚对上那双桃花眸时,失了神。谢无陵自顾轻声道:“才能瞧见你。”
说着谢无陵轻啄了赵祚一口,面上醉酒的酡红也蔓延到了耳根子。
这一啄倒让赵祚生了几分清明,他使了力,翻身将谢无陵压于白裘上,青丝相缠,赵祚冷声道:“平之,你瞧清楚,我不是你扬州的哪位莺莺燕燕……”
谢无陵抬手还过赵祚腰身,贴近了赵祚几分,附在赵祚耳边,轻唤:“我知道,祚哥儿。”
他在扬州没有莺莺燕燕,自始至终,心上放着的只有他赵从山一人罢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谢无陵笑来粲然,像漫山遍野的山花都开在赵祚眼前那般,让赵祚想沉迷,想沦陷,想做一位山间居客,将眼前人的毫末美妙都品尝来,又临摹来。
他在赵祚身下不安分地蹭了蹭,听着赵祚呼吸乱了,眉更扬了几分。
如是寒风徘徊在深院,鸳鸯交欢于杏下。烟花入青冥,流光和低喘被辞旧迎新的喧嚣掩盖。
第75章我死你生
冬来少飞鸟,要遇着初霁的日子,日头尚好,才有檐鸟。而今乍暖还寒,不少早莺来,叽喳着,最扰清梦。谢无陵许是因为昨夜放纵,所以睡得沉,难得未被鸟鸣唤醒,待他醒来时天已大亮。
昨夜激烈的后果,今日才完完整整地反映在了谢无陵身上,折磨着谢无陵。
醉后的头疼,都抵不住身上传来的疼。
谢无陵全身上下似要散架了一般,尤其是当下身的痛楚传来,更宣告着谢无陵昨夜经历就什么。
他微动了动脚,想翻过身来,方一动便牵扯了伤处,疼得谢无陵倒吸一口凉气:“嘶”
“很疼?”
赵祚比谢无陵早醒一些时候,醒来时谢无陵均匀的呼吸响在他耳畔,他的心里有那么一瞬,希望这日头升得慢点,身边的人醒的晚点。
他还在思考着待谢无陵醒来要怎么处理这事,但方才心下想的千千万万的念头和藉口,都在谢无陵那一声里消散殆尽。
谢无陵听着身旁赵祚关切的问声,他偏首看过去,耳根子立马红了起来,他满腹的深情和痴念在此刻变作了羞赧。原来昨夜是真的,昨夜的“青山,就你”也是真的,谢无陵如是想道。
“不,咳咳。”
谢无陵才出声,嗓子便哑得不堪入耳,他羞赧地清着嗓子。
这沙哑的嗓音更提点着他昨夜的荒唐。他是对赵祚心有不轨,但到底不敢摆上排面来说。
他心下清楚,他可以和赵祚有别的千般万般的利益牵扯,唯独不能是这样的情爱牵绊。
所以这么几年他都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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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着,不让青山独行,也不让青山担他这份情深。
“我……”赵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了半天也没有继续下去。
两厢沉默了半晌,到底是谢无陵先开了口。
“姑臧主。”谢无陵开口来说的却是正事,仿佛昨夜的浪荡都随着日升月落而更迭了去,“西北的叶大将军膝下有一儿一女,名作伏舟窥鱼。”
“嗯。”赵祚听着谢无陵撑着沙哑的嗓音,转移话题,跳过了昨夜的那段意乱情迷。他也就顺着他,谈起了西北,“听沈三郎说起过,说是叶伏舟有将才,十五岁下军营,十六岁便与麾下三队骑兵剿了几处游匪,成名于年少时。至于叶窥鱼,听说也不简单。”
“叶窥鱼手下有一队女兵,擅短匕。近身时,最难防。所以众人骇之。但比起叶窥鱼,叶伏舟更重要,成名在少年,但要扬名,一定得压上一压。”谢无陵的声音轻来,像有情人间的窃窃语。
“压?”赵祚皱眉,“小先生要我去压?”
“你能如何压?”谢无陵笑来,话里带着几分轻佻,“如昨夜对我那般?”
这话问的赵祚不知如何作答,不知所措地赵祚啄吻了谢无陵的眉心。
谢无陵本是玩笑话,却叫赵祚当了真,一时有些发蒙。再回神时,安慰着自己这举动多是逢场作戏罢了,他的真心大可以拱手,赵祚的真心,他不能要。
半晌又指点道:“若是你去了西北,瞧瞧可是叶家生了岔子,若是,你便扶他一把。”
“方才不是说压?”
“那不是你来压。但压还是会压,这事上,还是惠帝的方法最好用,”谢无陵抬了手,托高了些,又抬另一手叠在了这只手上,用力压下来,道,“先要扶得高了,之后才好压住。”
谢无陵平静地诠释来,眼里却生了些苦涩。这是惠帝教他的,雍国公是一个,他是一个,长乐差点也是一个,但谢无陵到底没将这话说来。
“不过姑臧主还是早些去的好,借这场游民乱境,可以省下些力气。”
“年后,我便去上书。你……”
“啊?”
“你在扶风也小心些。户部,虽官家子不多,但每个臣子皆是劳苦功高的。但凡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父皇必不会动。”
“嗯。我知道。”
“礼部与吏部多纨绔子,你不想游走的,可以交给长乐。至于宣城……”
“情爱这东西不好说,但我以为,可以信他一次。”
“你当真想好了?”
“嗯。将来若是我……”谢无陵抬眼看了看赵祚,嘴角勉强扯了笑意,道,“总要给你留下后路。”
倘若我死,你也得生。
“爹爹!师父!”羡之一路小跑进了伐檀,说时迟那时快,就要推门进来。
赵祚还没来得及驳谢无陵方才的话,便听谢无陵立马出声道:“羡之,别推门!”
“啊?”羡之放在门上的手顿了顿,门还是启了条小缝。羡之好奇地透过那条小缝,虚了眼睛窥去。
他瞧见父亲从师父的床上下来,扯了衣架上的外衫拢好,羡之抖机灵地问道:“师父,羡之想找爹爹,就木说父亲在伐檀这里,羡之想问问师父见到爹爹了吗?”
赵祚扯了谢无陵挂在衣架上的那条蓝绶,将散开的青丝拢了拢,便上前启门,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道:“找我?”
“爹爹!”羡之心想自己也抓住了父亲的小辫子,父亲一定是来师父这里偷懒,睡回笼觉的。想着想着,他就起了坏心思,想在师父面前,戳破自己父亲偷懒的事实,让父亲羞一羞。
说着羡之便往里探了探头,咧开了嘴道:“师父呢?”
“师父病了。”赵祚抬手拦住羡之,看他一副要抬脚冲出去的样子,又将他往外推出去了些。
谢无陵闻声也配合赵祚咳了两声,假装自己病了的模样,合着沙哑的音听来,大有以假乱真之势。
赵祚见状,拉着羡之往外走了两步,问道:“什么事?”
“师父应了今日带羡之去灵荐观里,拜王母娘娘的,所以今天羡之起大早搭了裹儿姑姑的车驾出来。羡之本来想叫爹爹一起去。可是师父病了……”羡之眉间的欢快霎时被失望淹没了,“那羡之也不能去了。”
屋外的两父子大眼瞪小眼,屋内的谢无陵正拼命求生。他咬了咬牙下了床,拾起了地上的一件外袍,看着不太熟悉,但来不及细分到底是自己还是赵祚的,只好往身上套,将胸前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勉强盖过了,才挪着步子,别扭地向门边走。
方走到门后,就听见羡之这般说道,谢无陵探了头去,就见羡之的眉头耷拉了下来,不忍心道:“去吧。让就木带你去?”
谢无陵话还没说完,就对上赵祚的眼神,吓得那想迈出门的脚都了回来。外间也确实太冷了,谢无陵一身上下,只着了一件外衫,谢无陵思量了一下,应该是那温度不是他能承受的,肯定不会是因为赵祚的那个冷眼。
他清了清嗓子,佯装未瞧见赵祚的眼神,但仍将自己藏了半身在门后:“观主和师兄是旧相识了,也见过就木几面,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羡之既然想去,不如替师父做件事?”
“什么事?”羡之见事情有转机,眼睛亮了起来,也就把对他师父为什么藏在门后的好奇都抛在了脑后。
谢无陵将目光投到了羡之身上,道:“隔壁画堂里有几幅旧画,羡之替我送到观里的观主那里去可好?然后要和那观主说,这次要记你爹爹的名儿,记住了?”见羡之点了点头,谢无陵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了赵祚,解释来,“观主会转手卖去,将卖来的钱做功德。”
“以前也如此过?”赵祚见羡之跑走,遂问向门口的那人,“我不需要功德。”
“每年都如此啊,只是原来以‘江南二子’为名。”谢无陵随口提了句,又驳道,“羡之需要你有功德。我也……”
赵祚满心都留在了谢无陵前面的随口一提上,反而忽略了后面。他走了几步扶着谢无陵回床榻,道:“‘江南二子’,竟也是小先生?”
“并非只是我,还有祁知生,我是蹭了他的名头。。”
“祁郎君是?”
“扬州祁氏的小郎君,他的名头在江南要响亮些,沾了他名头的画价总要高些。”
“也是如你一般的人儿?”
“他,那与我不同,他一心只想仗剑纵马,悬壶济世,”
“是不同。”赵祚兀自喃了一句,“至少你不会纵马。”
谢无陵虽有一身江湖人的不羁,但到底还是个儒生文士,并没有学过骑射与武刀弄剑。而老住持在谢无陵幼时也没多在意这事,等谢无陵后来大了,唯一能防身的也只有惠玄交给他的那把匕首…还在西北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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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弄丢了。
当然谢无陵不会武的事,赵祚也是知道的。
赵祚揶揄的话音刚落,便生受了谢无陵一记眼刀。这动作却让赵祚心头似覆了蜜般。
他原来从未体验过这番滋味,便是长乐那般玲珑,也不曾让他觉得这眼刀生来,能这般动人。
不过之前种种再美好,在今时都成了过往。
赵祚看了眼怀里睡过去的谢陵许久,才将他放回了床榻上,又替他捻了被角。
方才还在说旧日那些事情,但说不过二三句,谢陵的话语就变轻了去,赵祚看他满眼倦色,也就轻声附和着。待他真睡了,再离去处理今日的折子。
赵祚前脚起身,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入院,随后传来的是叩门声和羡之的声音。
“师父?”
赵祚去启了门,一脸严肃地打量着羡之,见羡之眼下带青色,满面也颓然,唯一的一点神采奕奕是来自眼里的光。而羡之好似对自己这番模样没有感觉。
他看着给自己开门的人是赵祚,低了头,道:“父皇。我想找师父。”
“他歇了。”赵祚没有回头看,直接阻止了羡之。
但羡之还是往里探看了一番,正见他师父蹭了半边身子起来,出声道:“是羡之?”
谢陵入眠浅,在赵祚怀里求了个安稳,才寐了一会儿,赵祚以为他睡熟了,便放开他。那时他便有所觉了,可自己到底不是那一岁小儿,不会睡来就离不开人。
况他又不像赵祚他们那些习过武的人一般耳聪目明,听不到那些轻微的脚步声,直说闭上眼再歇会儿。但听人叩门,这觉意才真的给逐了去。
赵祚闻言,听羡之答道:“师父,是我。”羡之本想绕过赵祚进屋,赵祚却仍拦在门口低声叮嘱道:“记着你的分寸,信陵。”
赵祚的话压在羡之心头,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却不能让羡之安生喘气。
羡之点了头,赵祚才放行。而后跟着羡之来到榻前,顺手牵了把凳子来坐,面目不如方才瞧谢陵那般柔和。
谢陵却将赵祚的变化视若无睹,见羡之身后并无意料里该存在的那个身影,压下心头的慌乱,尽力稳声问羡之道:“小岐儿,真的…消失了?”
这话是之前赵祚对他说的,只有他们三人懂的话。大概是谢无陵留下的一点良知作祟吧,每次煮碧螺时,提及那些丧命的人都以“消失”二字概括。
所以上次赵祚说及这词时,谢陵才会有那般反应,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羡之闻言赶紧摇了摇头,谢陵这才喘了口气。又从手下拿出那方他回园子里寻来的玲珑盒。
“师父。”
谢陵见了那方玲珑盒,面上并没有生太大的变化,好像早知道一般:“找到了?那便拆开吧。”
羡之得令,当着赵祚的面,打开了这玲珑盒。
玲珑盒是借孔明锁的一点机巧构型做来的,是昭行人送给小孩子的益智玩具,老住持原来送了谢无陵几个,只这玲珑盒留了下来,其他的,都做了谢佞的罪物,交到庙堂,做证了。至于现在到了何处,谢陵也不知了。
羡之取掉了最后一根轴木,玲珑盒内的那方木盖接连被取了下来。羡之从里面取出了一方玉印,羡之抬手翻腕,看见了玉印镌刻着三个字,“昭行印”。
“这……”羡之略带疑惑地看了眼谢陵,又将手上的玉印递给了赵祚,赵祚的眉却拧紧了几分。
“是留给你的。”
闻言羡之屈膝跪地,俯首一磕,一时心下千头万绪,最后都变作了这一磕。他声音里透着激动道:“师父!”
“行了。观之总要有人牵着,所以才留这方印给你。”谢陵想扶他一把,赵祚先替他伸手拉了羡之一把,“这印你得好好用。‘蛛’虽承认了为昭行做事,却没承认未皇家做事。这印拿在手里的时候,你要好好掂量,自己倒底是羡之,还是信陵。”
“是,师父。”
“祚哥儿,”谢陵侧目唤了赵祚一声,见赵祚挑了挑眉又道,“帮我端杯寿眉来可好?”
赵祚愣了愣,领会了谢陵的意思,便起身出去了,留谢陵和羡之说话的时候。
而另一边的重阙深处,观之伏在窗棂上,看着眼前那片青冥,听着藏在树荫里的黑衣人,静静道:“信陵主昨日和长乐公主喝了半天茶,夜里是歇在灵荐观的。”
“他还有一天了,还不着急?”观之的手扣在了窗棂上,觑了眸子盘算着,“还是说陆歧可能不那么重要?桑落叔叔推断错了?”
“主子,酌后说陆家的当家人已经到了扶风,北方的风该来了。”
“桑落叔叔几日前就传了消息去西北了。可外面多了老师在,羡之不一定会亲去西北。想个办法,不如该让窥鱼阿姊去见见羡之?”
观之眼里带着狡黠,看了眼那天上飞过的一排雁,想来他离雁入青云也不远了。
“你去办吧。让窥鱼阿姊今日就去居衡园子,让她见见老师,当……我送她的礼。”观之勾了勾唇角。
“是。”黑衣人低低应了声。
“对了,我那异姓侯弟弟日子过的如何?”
“属下不知,不过在酌后身侧应该不算差?”
“那就好,之后还得靠他,不能让他先对我们生了厌。你去吧,我希望明日能听见好消息。”
黑衣人闻声,往红墙边去,而后身影消散在了黄瓦间。
观之合上了窗牖,低声叹了一句,假作了愁眉模样,眼底确是掩不住的喜悦,喃喃道:“大概我那英明的‘父皇’怎么也算不到叛了他的不是居衡那几个废子,而是自己的身边人吧。”
第76章算局谋人
赵祚被谢陵支出院外后,兀自绕着园子走着。大概这世上能指使他赵从山的,也只有伐檀里的那一人了。
出幽径,观小荷,正见那边的回廊上宣城同园子里的小僮在支会什么。赵祚并未打断,仍立于一潭小池的这头,宣城的余光瞥见了赵祚的玄衣,便叫小僮先去,而自己绕过回廊,走到了赵祚身边,低首问礼,也顺便说起了那被祁知生提起的昭行的‘网’捕了林间燕的事。
说是昭行那边传来的消息,那燕来自梁家,由家仆放来。
那几日梁丞专程去了行宫,赵祚和羡之还以为他是以催赵祚回宫为由来探昭行,没想到不仅不只如此,这梁丞背后还给自己牵了条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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