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荭衣客
只见眼前的这人眼睛此时此刻竟依稀泛着红,血丝显而易见,眉间皱起几道皱褶,虽然看不清他具体的五官与神情,但丛容却知道这个人现在,一定是气到妄想锤爆他的头。
仿佛一团怒火在胸中翻腾,对方“唰”的一下,毫无征兆地站起,朝他狠狠剜了一眼,转身就要走,就又被丛容给拉住了。
丛容笑道:“我现在允许你走了,可是啊,你得带我一起走。”
“放开。”
丛容憋屈道:“别啊,我都救了你一条命了,怎么样,现在神多……”
他刚说完手腕上就传来一阵刺痛,丛容吃痛,蹙着眉“嘶”了一声,正要昂首骂他干什么时,话还没出口就见眼前的人通红着眼,用一种即将要哭出来的神情盯着他,先一步骂道:“他娘的给我闭嘴!”
丛容:“……”
丛容紧闭着眼,握紧了拳说道:“我靠我真是从没见过你这种……”
一滴晶莹的泪水嘀嗒忽然在他的脸颊上,丛容眉头一蹙,还以为是要下雨,仰头望了望天,发现依旧是晴空万里,万里无云,舒了口气后又颔首一看,猛然呆住了。
这叫花子虽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脸部僵硬地犹如石化,但却能清楚无比地看见一道飞流直下的泪痕。
我的亲娘嘞,这人竟然哭了!?
在丛容还在怀疑今天是什么大凶日子,就不该出门的时候,只见这人用一双噙着泪花的双眸丝死死瞪着他,哽咽道:“……只有你敢这样对我!”
丛容身子一颤,情急之下竟双手合十摆在胸前,脱口而出道:“是我错了,对不起!”
话音一落,微风缓缓吹拂,静谧得有些摸不着头绪。
仿佛连空气中的每一粒分子都在明目张胆地突现出,这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的气氛。
片刻后,丛容才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是为了救他才这么做的,又为何要他道歉。
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哭了,他就要低三下四地说是自己怎么这么不对……这也太奇怪了吧。
他尴尬一笑,想着不要和伤老病残一般见识,细声细语地说道:“我错了就是,你不要哭嘛,大不了你打我好了。”
一个看起来年龄明显比自己大的人,居然还要他来哄,这世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谁知,那人听闻后非但没有缓和下来,反而朝他喝道:“我没有!”
他另一只手举过头顶,对准着丛容,随时随地都有要挥下来的既视感。
“好好好好,你没有,你怎么会有呢……”
丛容心道他不会是真的要打他吧,世界观瞬间崩溃地几乎就差双腿一曲,给跪下来了。
他在心里怒吼道:这什么人啊!?
听闻这句话,那叫花子好像才稍许有点缓和下来的样子,手在丛容的警惕的注视下慢慢放下,眼睫颤抖了几下,低垂着头盯着地面,妥妥的一副受了伤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人虽然很是古怪,但却莫名又有点可爱。丛容心下一动,想要去摸摸这人的脑袋。
可是对方此时个头已经不矮了,足足高他一个头有余,所以丛容一下子竟然没够到,见对方没察觉后,双腿微微用力,奋力跃起,去摸他的头顶。
可终究还是事与愿违,他这么一下,生生将“摸”给演变成了“拍打”。
“啪”一声落下。
他惊了,对方也惊了。
丛容的笑容尤发僵硬:“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摸摸你的头。”
这话谁出来有谁敢相信。
不出所料,要说那叫花子先前是一脸委屈可怜的样态,那么此刻就是凶神恶煞,活像与他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狠狠朝他的头上也打了一下,喝道:“不准碰我!”
两人这么礼尚往来,丛容觉得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如此心神俱灭过,他吸了吸鼻子,不打算再和这神经病一般见识,抓住他的衣袂道:“带我离开这里。”
“……”
仿佛有一团乌鸦咂巴着嘴在头顶飞过。
丛容面部肌肉抽了抽,仰头嚷嚷:“妈的,我就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啊!!!”
—
离开的路上,丛容闲来无事,一边走一边还从后面窥探着这叫花子的模样。
觉得这人虽然五官看的不太清晰,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可总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儒雅气息,像是与生俱来。
要是给他洗把脸,再换件衣裳,说不定还会是个姿色不错的少年郎。
不过这人既然会一点霜寒法术,丛容想着与其让他继续在这里受人欺辱,倒还不如直接让他跟着丛权修炼呢。
以他那见人就咬的破个性,正好可以多管管他那常把老婆弄丢,天天游手好闲的爹,省的整日烦他。
打定这个主意,丛容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没诚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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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回答在预料之中,丛容依旧道:“你是觉得不公平吗?那我先告诉你我的姓,你也告诉我一个姓呗。”
“……”
他没回答,丛容殊不知对方只是不想理他,以为他默认了,于是莞尔一笑,接着道:“我姓丛,该你了。”
那叫花子这才微微侧首,意味不明地睨了他一眼后,重新转过头,冷声道:“你姓什么,都与我无关。”
哟呵,还在闹变扭呢。
丛容也不气恼,只是微微撅高了唇。然后,他像只跟屁虫一样,往前大步跳了几下,踏着小碎步紧跟其后,探出脑袋去看小叫花子的侧脸,坚持不懈地道:“你不要这样啊,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耶,嗯……我看你也没大我几岁,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不好。”
丛容:“唉,你要是真这么在意我亲了你脖子,大不了你就亲回来好了。”
一句脏话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道:“滚你妈的!”
丛容眉毛高高跳起,眼睛也微微瞪大。
半晌,他道:“哇,再骂一遍呗。”
仿佛是没见过如此欠扁的人,那叫花子余光冷冽一扫,见他凑到自己身旁,一脸的嬉皮笑脸,狠狠咬了咬牙后,连忙加快了脚步,不屑再理会他。
可丛容的脸皮也不知道有多厚,对方一走快,他也跟着走快,这样循环渐进,远远望去,似乎就像两条你追我赶影子似的,快得就只差脚下无端生起风来了。
丛容在后面哈哈笑道:“喂,你等等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裸更的我,表示现在有点方!
第57章谎话
离开了树林后,眼前景色焕然一新。
这小叫花子果真是对这地方叫一个轻车熟路,不出半个时辰就走了出去。
丛容先前可是绕来绕去都没有丁点儿头绪,对此,他心感佩服,对他作揖道:“阁下果真是有一手,厉害厉害。”
小叫花子负手而立,见他还不走,甚至做出如此浮夸的动作,已经是看都不想看他了,冷着脸道:“可以滚了?”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当头降下来,丛容还保持着作揖的姿势,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还是尴尬!
他舔了舔唇,心道这人对他可真是厌恶至极,可他还是不明白这人到底是真的脑子有问题还是天生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硬是热脸贴屁股般地拍了拍对方的背,关切地道:“行行行,我滚,但在这之前还是给你找个大夫为妙,毕竟我当时只是给你做了紧急处理,你体内的毒可能还没完全清理掉,所以最好是……”
说来就来,这小叫花子倏地身形一顿,眉头微微蹙起,脸色也跟着发白。
他此刻只感觉眼前的景象略有些天昏地暗之像,周围各种人群叫卖的嘈杂声也被一阵“嗡嗡”声渐渐代替。
他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硬是装作一副没有任何事的模样,抬起脚步准备离开,被身后的丛容一把擒了住。
小叫花子甩手怒喝道:“你还来!”
他这么一喝,周围行走的路人不禁纷纷扫视过来。
原本他们在街边的茫茫人海中,根本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可就是这么个动静,使得不少人的视线都往那小叫花子身上扎过去。
蓦然,似乎有人认出了他,道:“咦,这不是那个克死自己爹娘的小叫花子嘛?”
“好像是哦,他怎么还活着啊。”
“哈,靠捡别人家里倒出来的残羹剩饭苟活着的呗。当时他将那些东西宛如珍贵珠宝一样地捧着,吃的那个叫勤快啊,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哎呦,那可真是恶心!”
“可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可怜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都是因果报应罢了。”
“据说他之前还得罪了柳家的小少爷,还以为会被在暗地里打死,现在一看,这不活的好好的吗?”
“估计是柳家少爷手下留情了,要我说,这种祸害还是早点去除比较好,省的以后带给我们离安城里人不幸。”
“就是就是!”
“……”
这议论咒骂声滔滔不绝,丛容不由得瞪大了眼,他忍不住侧首偷偷瞄了那小叫花子一眼,发现他只是低垂着头,原本才有了点愤怒之色的双眸,霎时又恢复成了冰冷淡漠的一潭死水。
见他面色不改地静静听着颇有四面楚歌之像的恶毒指责声,竟能给人一种这些话似乎并不是说给他听的错觉,完完全全的像个局外人。
丛容见状,心里不知为何猝然一紧。
如果这小叫花子一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大,那么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在常理之中。
他会讨厌自己也属正常。
忿忿谩骂声不绝于耳,丛容仿佛有些不耐烦,心道这些人骂了这么久,也总该骂够了吧,他还只是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孩子,用得着如此针对吗。
终于,他撇过头轻声呢喃了一句:“烦死人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向这叫花子,也没有看向周围的任何一个人,只是望着远处的一家小客栈,拉住那小叫花子骨瘦如柴的臂膀,连拖带拽地走了过去。
丛容带着他从一个又一个人的身旁不紧不慢地擦肩而过,将那些指指点点以及高低不平的谩骂全都屏蔽在耳外,兀自朝那客栈走了过去。
这次,他却是全程都没有再去看那小叫花子的表情肯定要么是愤怒,要么就是面无表情,无乎就这两种。
把人带到客栈里后,丛容咬了咬下唇,顿时产生一种怒火冲心的强烈愤怒感,见四周无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吃足了奶劲儿地把脚翘在高到腰际凳子上方,骂道:“傻逼!”
骂完,他又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便放了下来,改为爬到凳子上,手里拎着茶壶,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边喝边气喘吁吁地道:“我跟你讲,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要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的啊。喂你说,那些人早上是不是争着抢着吃屎了,一个一个嘴都那么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他们这都已经不是狗嘴了,是屁|眼,只会喷那玩意儿,恶心!”
身后没半点动静,他接着自说自话道:“嗬,我还以为这世界上最变态的就是我那爹,没想到比我爹变态的大有人在!简直无话可说。”
“……”
“你怎么就不反抗啊……实在不行的话,逃也好啊,难道就这么让人给欺负?”
还是没动静,丛容嘴角一抽,狠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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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桌面,回头嚷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话音刚落,他只感觉眼前一黑,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子猛然用力抱住了他,挡住了他的视线。
由于抱住他的人实在太瘦,磕得他浑身有些肉疼,却也不好意思推开。
丛容眨了眨眼,两只手无处安放,嗫嚅道:“那个,我看不见了。”
这小叫花子虽然瘦,但到底要比他年长,个子自然要比他高得许多。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抱,丛容的整张脸皆都埋入对方的肩膀中,他想抬头去看他,却发现自己已被对方用手死死捂住后脑,压在肩上,不让他抬头。
这下,他既不能看到对方的神情,也不能继续发着他那多管闲事的火了,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任凭对方紧紧抱着自己。
这家伙之前还那么拒绝我,巴不得我快点滚,这次怎么转性的这么快,都敢直接投怀送抱了?
莫非我刚才说的话感动到他了?不会吧,他又没帮他什么,只是随口泄愤了一下,用得着……这么激动?
想到这里,丛容竟还觉得有些可笑,偷偷窃笑了几声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贴着那小叫花子的臂膀,闷声说道:“喂,我要被你闷死了。”
怀中人闻言不动,丛容重复了一遍:“我真的要被你闷死了。”
“……”
丛容:“快放手啊。”
“……”
丛容心下一颤:“操,你是不是要谋杀!”
“……”
丛容双手锤他后背,大叫:“妈呀,我算是遇到了个忘恩负义的……”
“谢谢你。”
这三个字一出,丛容身形便僵住了,两只手也停滞在空气中,无处放置。
这样的动作僵持了数十秒后,丛容犹豫再三,也缓缓冲他伸出了手,轻轻抚上对方的脊背,轻声道:“不客气。”
他永远都不会奢求会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替他辩驳,因为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如果可以,他就只希望能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单纯的,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能站在他的角度看待这不公的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起码这能告诉他,有人会为了他而感到愤怒。
两人以这样的姿势僵持了几秒,丛容又道:“放开我吧,再不放开真要死了。”
这次,那叫花子才依言放开了他,还没等他抬头看自己就默默转过身去,无声片刻,说道:“我头有点晕。”
“废话,你体内的余毒还没清干净呢,当然会觉得晕啦。”丛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听他说话后撇向他脖子上那黑漆漆的两个小洞,笑道,“唉,这客栈也真是的,明明开着,却没个人来做生意,不然我就可以问这附近有没有谁是懂得医术的了。”
“这里不会有人肯医我的,再者……这种蛇毒,没人医得好。”
丛容“唔”了一声,想了想后,对着他的背影笑逐颜开道:“那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那里叫做九霄山,山上有个大姐姐,姓林,她的医术超级厉害,听我爹说,曾经有个只剩一口气的病人在经过她的救治下,第二天都能活蹦乱跳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想了想,他继续说道:“况且你既然会点法术,要不要学以致用,我父亲也在那山上,你可以跟着我父亲学学,反正他整日无所事事的,闲的很。”
沉默良晌,对方道:“……不需要,你还是别管我了。”
“别啊,你干什么又突然这样?”丛容面露苦色,“还有,你为什么一直背对着我,看着我不行吗?”
小叫花子闻言后缩了缩脖子,哑声道:“我,太脏了……刚才,对不起。”
他指的是方才抱丛容的这件事。
丛容一愣,嬉笑道:“哈哈哈哈哈,你不就是脏到五官模糊不清嘛,算什么,我还见过有人脏到六亲不认的呢。”
小叫花子微微撇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
丛容呲牙咧嘴道:“假的。”
闻言,小叫花子的眉头似乎紧紧皱了一下,又转回了头,沉声道:“我不喜欢说谎的人。”
“巧了,我也不喜欢。”他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颇有些坏坏的笑容,继续说道,“但是啊,我好喜欢你耶。”
“……”
四周的气温骤然降低,木板地上慢慢凝结出一层稀薄的白霜,正在不断望周边扩散蔓延。
此刻,空旷的客栈霎时静谧得有些诡异。
丛容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笑眯眯的脸越来越挂不住。
终于,他被冻得有些受不了,打了个寒颤后,上下摸了摸双臂,连忙改口道:“开玩笑开玩笑。”
第58章玩笑
小叫花子:“不要开这种玩笑。”
听他语气平淡得很,丛容稍微松了口气,点头应道:“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那个,你要不先跟我回去?”
小叫花子看了他一眼,陷入了沉默,须臾,他道:“不必了,九霄山是吗,我之后自己去。”
丛容认为他这是在敷衍他,还是不放心地道:“你认识吗,万一你在到达之前毒又发作了怎么办,还是和我去吧,正好顺道。”
小叫花子再三拒绝道:“不用,路我可以问人,还有,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不用你担心。”
要不是他比之前语气平缓了许多,原有的戾气也消散无几,丛容差点以为他这又是在故意和自己唱反调。
望他执意如此,丛容抿了抿嘴,脸上担忧之色仍挥之不去,歪着头道:“那好吧,到时候你只要和山上的人说你是来求助什么什么峰的林霜月,他们就一定会让你进去的。”
小叫花子微微颔首。
丛容盯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垂着头犹豫道:“我……”
丛容有些泄气道:“还是不肯说嘛……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这小叫花子闻言后,兀然抬头看他,刚想开口就见眼前的人透过客栈门外,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后,猝然像是想起什么,拍拍脑袋,愁眉苦脸地道:“糟了个糕,我都还没给那家伙买花鞋!完了完了,又得挨骂!”
“……”
花鞋?女子?
小叫花子问道:“给你母亲买吗?”
丛容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先是愣了几秒,随后转头看向他,面无神色地回答道:“并不是。”
闻言,小叫花子背在身后手蜷了蜷,低头盯着地板,平淡地说道:“哦,这样。”
瞧他有些奇怪,丛容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对方像是察觉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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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视线,默不作声地撇过头,故意不与他对视。
丛容以为对方觉得他怎么还呆着不走,于是道:“那我先离开了,你保重了啊。”
“嗯。”
很轻很轻的一声,可丛容还是听到了。
可他走到门口处却停了下来,转头望他,仿佛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一定要去啊。”
小叫花子抬起头,又道:“嗯。”
丛容无声地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嗦,这么多管闲事了。
明明他俩只是萍水相逢,没什么过多的交情,可他自己还是莫名地想与之亲近,想全心全意地帮他。然而这个帮助不是因为同情,就只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人,有点有趣。
丛容露出一口的白牙,冲他甜甜地笑了笑,兀自回头,枕着臂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在他走远后,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还在原封不动地眺望着他的背影。
那双漆黑得如寒潭的眸子中,似有流光浮动,他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摸了摸脏兮兮的脸,迟疑了一下,忽然举起袖子使劲往脸上蹭了蹭,擦下了一抹污渍,他面无波澜地看着袖口处,随即深深叹了口气。
真的太脏了。
……
……好丢人。
天色逐渐变得灰蒙,丛容出客栈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买鞋,而是吃吃逛逛了好半会儿,最后才买的。
等他在之前城里姑娘介绍的打折店里买了一双最便宜的花鞋,大摇大摆地走进丛权的房间后,将那双鞋套在食指上,转的飞起,随后就甩在了桌上,无所忌惮地说了句:买给你的,真多事。
房间里现在有三个人围成一桌,分别是丛权,姜舞哲,和他母亲顾研雪。
丛权方才在好声好气地安慰这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妻子,见丛容毫无预兆地夺门而入后所作的一系列行为,低头直勾勾地望着桌上那红彤彤的镶着小金边的碎花鞋,霎时被惊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顾研雪依旧抽抽涕涕,浑然不知,而姜舞哲则抱着臂,依靠在墙上轻笑了几声,开玩笑道:“或许可以试试。”
丛权脸色阴沉的可怕,“唰”地起身,赤着脚走到丛容的面前,凶神恶煞地俯瞰着他,良久,他抬起手,朝他脑门上打去。
丛容侥幸避过,咬文嚼字道:“当时是你让我给你买鞋的,可你又没说是买什么鞋,如今我都给你买来了,你还打我干嘛。”
丛权又朝他呼了一掌:“你老子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吗!”
丛容弯下身子,再次避开,屁颠屁颠地跑到正哭着尽兴的顾研雪身后,厚颜无耻地撒娇道:“娘,爹他打我!”
顾研雪因此借题发挥,哭的更厉害了:“没办法啊,你爹他毕竟是个名满天下的大人物啊,哪我能管得了的,儿子啊,你就忍忍,改日有机会我带着你一起走!”
丛权:“……”
他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心下道真的是受不了这对母子。
一旁的姜舞哲露出了个事不关己的笑容,抱臂走来,拍了拍丛权的肩,说道:“算了,你的妻儿都很有个性,不是什么坏事。”
丛权心力交瘁地道:“是啊是啊,真的是各有各的个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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