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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纪若尘静静地看着她,如同未曾听到她说话一般
她立时知道不妙,忙望定纪若尘双眸,道:“我是文婉天后同宗晚辈,身有天后血脉公子若肯留我一命,无论天材地宝,还是法器秘典,冥山必定不会吝惜”
这是她族中秘传保命法门的第二项,对各族修道之士,无论男女老幼,皆有明显效果
纪若尘仍无动于衷
她数着心跳,三下之后便知不能再等,当下一咬牙,忽然撕开了自己衣衫,将整个上身都裸露出来,火样的美眸盯着纪若尘,毅然道:“若蒙公子不杀之恩,在冥山赎金到前,文姬这清白身子,便是公子的了文姬定当竭尽全力服侍公子!”
冥山妖族祖训,一切以保命为先,万般委屈皆应受了何况这纪若尘本领神鬼莫测,文姬又看得清楚,他也非人族,日后就算有了他的骨血,生为妖族的可能也居多,而且孩子得了他的血脉,定有强大秘法异能传承细细说起来,对冥山还是件好事,只是……还只是什么?千百年来,只有最强大的妖族方能选择自己的运数她虽是冥山新一代中的翘楚,可与修炼经年的老妖相比,道行修为仍是相去甚远强如天后文婉,也在西玄山中被镇炼了数百年之久,何况是她?为了一族兴盛和宗祧延续,她没有选择
她望着纪若尘,只希望这张英俊近妖的面容能够冲淡一点心中凄楚
不过她并不知道,纪若尘此际身体仍有一大半是虚幻,并无实体虚无部分便包括了下体,如果是几个月后,或许文姬的提议还有几分吸引力
纪若尘望着文姬,不知为何,如万古坚冰的心中忽然起了一丝裂隙,似乎这个女孩与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有一两分相近可是那身影究竟是什么,他完全记不起来同时眼前这个女孩也令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一丝令他心志动摇的危险此次回归人间,他便如始终行走在绝壁边缘,维凭坚定心志不断向前,如果往下看了一眼,便有可能永坠深渊
这些想法在纪若尘心中一闪而过,即被冰封他心念一动,文王山河鼎迎风而长,化作丈许高下,当头将文姬罩在其中!
“纪若尘!你与天下妖族为敌,必不得善终!”在静夜下,文姬凄厉叫声越传越远,逐渐远去纪若尘并未运用神通掩盖她最后的诅咒,自是为了让冥山潜藏的妖众听到,好回山秉报
只怕你们不来!这是纪若尘原本的想法
以山河鼎收炼文姬之后,纪若尘并未就此回营除却空中那只乌鸦,今晚冥山遣来的弟子皆精于刺杀隐匿之道,论修为倒不是太强收了五妖的精气,也不过令纪若尘目力范围扩张到方圆十里左右,灵力则小有增强,可在五十丈内自如驭使文王山河鼎他真元仍不算深厚,距离上清境界仍是差了两层,不过在纪若尘心中,提升真元是最不着急的,排序仍在重塑身体之后,现今一切之首,即是提升双瞳与灵力
回营之前,纪若尘习惯性地以神识扫过所及范围,除了两团正在迅速远遁的妖气外,并没有什么特异的东西
恰在此时,东北方忽然闯进来一团极为玄异、前所未见的灵气,笔直向远离的妖气追去这团天青色的灵气虽不甚强,但内有浩浩荡荡之意,就以纪若尘纵横无忌的心情,居然也隐隐生出高山仰止之感!这团灵气速度较妖气何止快了一倍,眼看着不出里许,就能追上正狂奔回冥山报讯的两个小妖
纪若尘破空而来,躯体由虚而实,又神游十载,对天地间万般灵气皆无比敏感,速度更可谓惊世骇俗,当下再无保留,全力施为之下,几乎是心念动时,人就已拦在那团灵气之前,文王山河鼎凭空而现,鼎身溟炎缭绕,便向那灵气罩下!
只听当的一声大响,有若悠悠钟鸣,瞬间传遍荒野又听一声龙吟,那灵气一扭一弹,竟然把文王山河鼎生生顶开一线,硬从山河鼎口的吸力中脱身而去!
脱困之后,那团灵气不但不就势逃走,反而盘踞在十丈外,双目如炯炯灯火,紧盯着纪若尘,气势渐升
刹那一击,纪若尘全是凭本能行事,这时才看清灵气原身他虽心意坚定,此刻脑中也是一声轰鸣!
竟是一条真龙!
“何方妖孽,胆敢拦吾真身!吾乃东方真龙,身系天下运命,与吾为敌,即是与天地为敌!尔等小小妖孽,竟敢以炼妖鼎对吾,真不知死活吗,还不退开?!如非看在炼妖鼎故往传承份上,今日早用真雷将汝化为灰烬!”
这阵排山倒海、海啸风咏般的龙吟竟能穿透层层防御,直接在纪若尘意识中浮现,真龙之威,果然难测
纪若尘微微一笑,收起了文王山河鼎,抚了抚身上衣衫,拢一拢微乱的鬓发但令真龙出离愤怒的是,那似人非人的小小妖孽这番做作,并不是要礼而避退,眼见周身燃起熊熊蓝焰,他竟然,竟然踏火而来,妄想屠龙!
真龙一声龙吟直上云霄,方圆数里刹那间云消风停,生灵颤抖俯伏,万物在这无比威能的存在前收敛起所有的气息真龙缓缓舒展身体,须角贲张鳞甲炸立,云滚电闪虹起,周身无数异象涌动挥爪摆尾,迎上了如电而来的纪若尘!
一人一龙已战在一处,只在刹那,天雷雨落,地火如泉!
这条真龙通体碧绿,长还不足一丈,看上去体形不大,然而毕竟是真龙,神通绝非寻常妖物魔神可比它进退如电,所过处云生雾起,凛凛威严,实可令人不战而自溃而且真龙不论是挥爪进击,抑或是龙尾抽扫,都是力可穿金裂石,纪若尘也不敢硬挡真龙过处,云里雾中都时有道道青色雷光,纪若尘偶尔一个疏乎,便被其中一道青雷击中,立时小腿洞穿随后青龙便极为恼怒地发现,这个对手的腿居然只是一片虚影
青龙大怒之余,突然张口喷出一团薄薄水雾,这片水雾迅捷无伦,且深具灵性,竟然对纪若尘紧追不放纪若尘速度已提至极致,可仍是比这无形无质的水雾慢了三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雾扑上身来
水雾一上身,即如春雨润物,悄无声息地渗进了纪若尘躯体之内但凡水雾过处,纪若尘身躯都化作了虚无,就连从来无往而不利的溟炎也大片大片的熄灭
青龙见喷出的龙气建观,当即仰首长吟,声震云宵!其实这场战斗一开始,青龙便被牢牢地压在了下风它速度快,可是纪若尘更快,而且来去全无踪迹可寻,刚一接战,青龙便接连中六七记青龙虽是神兽,身躯水火不侵,纵是寻常法宝也伤它不得,可是纪若尘身上蓝焰看似在熊熊燃烧,实则冰寒到了极处,那至阴至寒、至凶至厉的蓝焰只消沾上一点,便滋滋地烧个不休,要青龙连喷数口太一水气,方会熄灭而且它头顶数根龙角歪斜,还缺了一片鳞,在迎战纪若尘前这条青龙就已受了伤大战至此,青龙更被烧得遍体鳞伤方才那一团水雾,乃是它将本命丹气混和在龙气中喷出,方才一举建功,击中了行动诡异的纪若尘现下它伤上加伤,要再喷出一团丹雾来,那是万万不能了
而且这青龙后爪上还系着一条断裂的铁链,看上去不粗,可是偶尔自地面上划过,便会犁出一道深坑,可见铁链之重!系了这样一条铁链,纵是青龙,行动也受羁绊这是因此,它身为真龙,才会在战这样一个小小妖孽时,也会落于下风还好有一口丹雾在,不然今日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然而水雾中忽然蓝芒一闪,然后熊熊溟炎不可抑止地冲出,顷刻间竟将混了青龙丹元的水雾燃尽!
纪若尘有如出水,缓缓自蓝焰中升起,双瞳已尽转深蓝他已只剩小半身子,腰际以下躯干尽毁在青龙丹元中,可是环绕着躯体的苍蓝之焰,却更甚往昔他左手举在身前,掌心上,文王山河鼎凌空一寸悬着,正不住旋转
青龙看到纪若尘双瞳,竟也感到了些许战栗,不禁喝道:“妖孽,你祭出炼妖鼎来,想做什么?”
纪若尘此刻已没了笑容,冷道:“当然是炼了你这条小龙!”
青龙一声长鸣,大笑道:“吾乃东方真龙!区区一个炼妖鼎,炼炼寻常妖怪还行,想要炼吾等真龙……”它一句话没说完,便见山河鼎已化作丈许大小,当头压下!
这一罩全无先兆,青龙大骇之际,使尽全力才堪堪躲过
纪若尘右手一招,山河鼎又回复成寸许大小,浮在掌心上他望着青龙,淡道:“区区一个炼妖鼎,你怎也要躲?”
青龙一时语塞,体会过鼎中冥炎的威力后,当然暗道不躲才是傻瓜,可是嘴上却如何说?还未等它想出措辞,眼前忽然蓝焰滔滔,山河鼎又罩了下来!
这一次青龙别无它法,回头转身,舍出龙尾探入鼎口狠狠一击,当的一声巨响,青龙借着龙尾一击之力,终逃出山河鼎覆体之祸,带着半身蓝焰,一飞冲天它长啸不已,显是被溟炎烧得痛极
“吾当





尘缘 章十一 若相惜 四
选定良辰吉日、将祖宗骸骨下葬龙穴后,安禄山即在范阳举旗兴兵,并传檄天下,檄文起首称“诛国忠,清君侧”,其后洋洋洒洒千言列举杨国忠十大罪状再后便是登台拜将,史思明为前军大将,统兵五万,经相州直取洛阳其子安庆绪为左军将军,统兵三万,经棣州,过黄河,直下淮南道而纪若尘则受封先锋将军,统兵五千,取晋州,逼潼关,胁西京安禄山自率十万大军,随后出发,为史思明接应,先取洛阳
对于安禄山的行军布阵,济天下不置评,纪若尘不关心既然安禄山已兴兵造反,天下必然大乱,可说已成了一半事至于亲力亲为,也不是给安禄山打天下,只是为了明皇与杨妃而已对于纪若尘这凭空出现的布衣白丁,安禄山能给五千精兵已是难得的宠信,这多半还是济天下的面子和名望所致
纪若尘毫不关心安禄山恩宠与否,放手让济天下练兵,自己则每日巡视一遍军营他又于军营中支起一口巨锅,写下一张药方,命军卒每日饮一口药汤,其它的诸事不理,只等七日后出兵西征
这七日中,纪若尘营中士卒死气渐增,只是无人觉察
安禄山传檄天下之时,尚秋水出了范阳,径向青墟行去,临行前将道德宗同门托付给了纪若尘见过道德宗群道后,纪若尘吩咐他们随军行动,便没有了其它安排修道之人均自视甚高,自行其是,根本不会如军卒那样令行禁止,即使他们个人武力强过军卒甚多,但在战场上,除了阵前挑战或能鼓舞下士气,真正两军对阵,万弩齐发,矢石漫天之际,能发挥的作用其实有限纪若尘自然知道这点,并不指望道德宗弟子会听从自己指挥
至于尚秋水,纪若尘思量良久,最终没有拦阻尚秋水西行之路
此时已是夏末,西京长安仍是一片歌舞升平,居生处乐今年天气反常,已近白露,仍是暑气不消,明皇一面遣人飞马自岭南运荔枝等时鲜蔬果过来,一面又摆驾到了华清宫,与杨妃共享鱼水之欢这日午后,明皇与杨妃纠缠已毕,明皇毕竟年岁大了,欢愉一过便沉沉着枕睡去杨妃则没什么睡意,自行出殿,整理妆容服侍她梳妆的,自是她那假扮宫女的师兄
“冥山那些妖怪有没有消息传回?”杨玉环淡淡地问
“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师兄答道自受过教训之后,他已不敢在杨玉环面前造次这美若天仙的师妹不光道法高深,心思也是狠辣无情,端看她对付道德宗的层层毒计就可知一二
听到回答,杨玉环当即皱起眉头,冷冷地道:“这都两个月了,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已经提点过了安禄山,那些冥山的妖怪们此去不过是再敲敲边鼓罢了现如今对付道德宗又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打只落水狗,怎地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那要这些废物何用?”
师兄顺着话头道:“是,是这些妖怪都缺了点脑筋,一点小事都办不利索不过……会不会是冥山另有居心啊?”
杨玉环哼了一声,冷冷应道:“冥山与道德宗仇深似海,这等大事上必然不会变节只不过这些妖怪的脑筋的确不太灵活,有时候会死抱着原则不放,不晓得应该为谁办事,如何办事这样,这个月该给冥山的十朵六阳花只给三朵,等安禄山那头答应下来再给余下的七朵如果下个月还没有消息,那就只给一朵”
那师兄听了登时一个哆嗦,忙道:“这个扣得太狠了点?听说六阳花少过七朵,妖后文婉便会阴寒侵骨,痛苦不堪若是少于五朵,便有性命之忧”
杨玉环已拢起最后一缕青丝,顾盼着铜镜中的如花娇颜,柔柔地道:“那妖后是痛是死,关我什么事?不弄得她痛了,甚至是快死了,妖皇又怎会用心为我办事?如果那群无能之妖游说不动安禄山,那就让它们自己上西玄山拼命只要道德宗绝了香灯,我管它是谁出手的你明白了?”
“是是,明白”师兄一叠声地道
“那就去,把我的话给冥山带过去”杨玉环说罢,挥挥手命师兄退下
此时辰光尚早,被阳光暖意一薰,杨玉环也懒洋洋的有了点倦意她刚要休息,忽听殿外内侍来报:“右相国杨国忠求见”
杨玉环哼了一声,不悦地道:“圣上正在休息,相国不知有何紧要大事,此时来惊扰圣驾?”
其实杨国忠所谓要事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奏告安禄山又有谋反迹象而已,要不就是某某人与安禄山里外勾结,互为响应,居心不轨云云杨玉环正要安禄山尽起人力物力扳倒道德宗,杨国忠却来屡参安禄山要谋反,着实令她十分恼怒
她自幼在洛府长大,于杨家兄弟姐妹感情并不如何深厚入宫得宠后她屡次提携杨家亲眷,亦是为了在朝中营织自己的关系裙带,好方便操控朝政毕竟她是一介女流,虽深受恩宠,也不能明着干预朝政对于自杨国忠以下的杨家人有多大本领,她如何不清楚?哪一个真有经国之才?杨国忠近一两年来谋政权术水准虽然大有长进,可是他也尝到了弄权的甜头,愈发揽权自重,渐渐不听自己的吩咐了,如在安禄山这件大事上就独断专行杨国忠只看到安禄山对他的相国权柄构成威胁,怎晓得自己在其中的苦心安排?
冥山自古传承无数凶厉妖法,其中之一是以十万人精血魂魄为引,发动血河炼狱大阵引无尽戾气怨念,聚天地阴气寒魄,降下无法破解之咒中咒之人将日夜承受无数凶魂撕咬,直至魂消魄散或生魂被摧毁殆尽时止凶魂被此阵妖法炼过后,与寻常生魂完全不同,凶悍数倍过之纵是上清修为,至多斩杀数千凶魂,即会被凶魂吞噬
此法一成,不仅可将道德宗护山的西玄无崖阵摧毁大半,还可使山上至少半数弟子魂归极乐,可说极尽阴损凶厉之能事道德宗受此重创之后,朝庭再召集一批修士重上西玄山,多半可就此灭了道德宗香灯
为何要找上安禄山,正是为了那十万生人的精血魂魄安禄山独镇北境,大军扫荡一番,抓个十几万胡人可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此法太伤天和,引下的天谴天罚,自然有安禄山及冥山群妖去消受了说起来这也是天助杨玉环,冥山妖后文婉修炼北帝诛仙录时过于求成,结果出了差错,差点内丹爆裂,化为冰雕为了镇服内丹中四溢寒精,文婉必须大量服食奇药六阳花而这六阳花最大的产地便是玉环师门秘境杨玉环何等聪明,立时以六阳花为交换,换取冥山以传承妖法灭绝道德宗
这当中的复杂缘由,杨国忠哪里知晓?他对着安禄山动的那些小伎俩小心思实是扯了整个布局的后腿
此时那内侍见杨玉环面色不豫,又不敢压下相国的奏报,不由急得汗如雨下正在此时,内殿中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国忠有何急事啊?宣上来见朕”原来明皇已经醒了
内侍如蒙大赦,忙出殿宣召,不多时杨国忠便疾步入殿,奏道:“安禄山近日频繁调兵遣将,有大不臣之心;又迁葬祖宗骨骸于龙穴之内,旬日内必反!”
明皇已听惯此类说辞,当即呵呵一笑,言道朕待那胡儿恩重,他怎会反我?杨玉环在一旁坐着,只管剥好一颗颗水果,填在明皇口中看上去,她对朝政大事全无兴趣
杨国忠见明皇不信,急忙又举出许多证据来,可是明皇只是笑言胡儿不会反
就在杨国忠无可奈何之际,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只见高力士踉跄趋入,道:“圣上,大事不好!太原府八百里加急军报,安禄山反了!”
答的一声轻响,杨妃手中一颗刚刚剥好的荔枝掉落在地
夏末秋初,江南多雨昨日尚暑意不减,一场薄雨后凉气袭人接天莲叶依然无穷碧色,映衬着两岸垂柳水杨多了些微微泛黄的沧桑,荷花已经开尽,满目群芳过后的残红,却有一丛丛莲蓬鲜活挺拔地立于水面,不觉寂寥
在一座苍翠秀峰之顶,正立着一个婷婷少女她望着前方隐隐青山,面色变幻不定,显然内心正在苦苦挣扎只不知那如画群山中究竟藏着什么可怕物事,令她如此挣扎
“殷殷,这里山高风寒,你要小心着凉”一个柔和厚重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山风并不大,张殷殷一头秀发却忽然飞扬起来她冷冷地道:“你跟来做什么?殷殷是你叫的吗?”
她身后行来一个高大英俊的年青人,正是云中居的楚寒听到张殷殷如此不客气的话,他也不以为意,笑笑道:“江湖险恶,我放心不下你何况我师与道德宗诸真人、黄伯母都同意了你我共修仙藉,于情于理,我也应该照顾你的”
张殷殷猛然回过头来,俏面冷若冰霜,道:“那是他们和你同意,我可从没同意过!你别痴心妄想!”
在张殷殷面前,楚寒似乎从来不知道愤怒为何物,苦笑道:“这个……父母有命,师长有言,难道还不作数吗?殷殷……”
“我再说一次,殷殷不是你叫的!”张殷殷毫不客气
楚寒也不气馁,他外表随和,内心坚韧,深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当下他并不与张殷殷在称呼上纠缠,而是顺着张殷殷的目光向远方群山望去
“那里有什么?”楚寒问道
“我的爱人”张殷殷毫不迟疑的回答几乎将楚寒击下山峰去
楚寒毕竟是云中居年轻一代首徒,忍耐和心性都不是常人可以测度,尽管这样,也过了许久方才苦笑一下,道:“那你为何不过去看看呢?”
他没有想到,就是这句话让张殷殷下了最后的决心她一跃而起,纵身出了绝崖,裙裾猎猎扬洒开来,恍若一朵昙花在风中冉冉盛开,向着对面群山飘去
楚寒吃了一惊,想去拉张殷殷时,已晚了一步而且张殷殷身法传自苏姀,分毫不逊于楚寒,这时先行一步,又是全力施为,楚寒哪里追得上?其实张殷殷当日下山时也是早走了一日,被楚寒只用了两日就追上完全是因为她经常不识路途,在群山中不住绕圈子所致
楚寒看着丽人那远去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正踌躇进退之际,忽见对面山峰杀气四溢,定睛看去,数个黑甲持各色重兵器的庞然大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森然矗立于张殷殷前行的方向
楚寒大惊,尽展身法,横越山峰,直冲了过去
骄阳早已跃出云层,将灼热的阳光洒在群山上虽然天气炎热,但在矗立的山峰之巅,由于细雨初歇,山风阵阵,仍是十分凉爽
孤峰之顶,一手持长苕,正做着今日的清扫其实峰顶早已片尘不染,不过他仍是认认真真地清扫着,未曾漏过一寸石面
就在三丈外的地方,那个人安安静静地卧着,唇角边还露着一丝微笑,似乎在做着什么好梦
一打扫完一块地方,向他望了一眼,哼了一声以一的身份地位,纵是道德宗的七八位真人一齐躺在那,也不会令一为之打扫半片落叶现今一之所以事事亲为,自然不是为了他,而只是为了青衣而已
想必,青衣虽不愿、虽不忍、虽不敢踏上这座孤峰,却也不想他受风淋雨,积垢蒙尘?
所以这些事,一来做了
不过令一也有些意外的是,他已在这峰顶安宁地躺了这许多时候,却仍是肉身不腐,宛如沉睡内中情由,就是一也有些想不通按理来说,惟有积下大功德,或与天地同寿之人,才能上体天心,有此不朽之象可是一左看右看,这小子前生后世轮回齐断,满手血腥孽债缠身,哪有半点功德迹象,凭什么也能混个长存不朽?
这世间事,能让一看不透的,实在不多而且这些极少的例外,也尽在无尽海中,未曾想这孤峰上倒是出来了一件
还有最后一小块地方了,一刚举起长苕,眉头便皱了起来
铿锵声中,一名洪荒卫在峰顶出现所有洪荒卫均知道一在洒扫孤峰的时候,就是他心情最差的时候,至于惹怒了一的下场,没人想知道因此这名洪荒卫小心翼翼地道:“一大人,有一男一女向这边冲来,兄弟们已经拦住了他们已知道这里是无尽海禁地,可是仍执意要过来……”
“女的放过来,男的打断腿”一头也不抬地道




尘缘 章十一 若相惜 五
待遇相差如此悬殊,这名洪荒卫却觉得天经地义主人从来都是对的,除了主人外,天下最正确的就是一大人当然说到一大人时,例外偶尔也会有的,比如说青衣小姐,比如说寒冰狱中那个道人
数十里外,张殷殷横眉冷对三个并排立在自己面前的洪荒卫这些洪荒卫气势如山,杀气侵袭时有如一根根尖针刺在身上,但她也并不畏惧这不光是因为她出自道德宗,并且师父是苏姀当然,仅仅这两条已经足够她在江湖上横着走路了修道界联系千丝万缕,纵是道德宗身处现下墙倒众人推的局面,也不会有多少宗派真敢倾死力与道德宗一战人心总是一样的,既然先动手的总是送死,那当然是别人先去的好
而张殷殷虽不清楚苏姀的过往以及现如今的地位,不过但凡道行深点的妖族,只要一嗅到她身上的气息,便会闻风而逃而且张殷殷自这三名模样凶恶的洪荒卫身上不但感觉不到敌意,反而有些亲近之感
三名洪荒卫的杀气,全是冲着楚寒去的
似乎得到了无声的命令,洪荒卫忽然一分,将去路让了出来张殷殷早心急如焚,立时冲了过去楚寒也想跟上,却见洪荒卫又是一动,已将自己合围当场呛啷声中,三名洪荒卫各取兵器在手看着猛恶无比的巨斧长刀,楚寒的面色罕见地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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