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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纪若尘啊了一声,转而望向尚秋水,讶道:“秋水兄既然与石矶交过手,怎么还会有这等评价?我看石矶表相上虽然秀丽无畴,可是本性却是至阴至狠,绝对是罕见的凶物就是在这里遥遥看上几眼,也能感觉到她的凶厉!奇怪,云中居怎么说也是正道名门,怎会将石矶这种东西收归门墙?她就算是人,本性也绝不符合正道要求,何况我虽然看不清她本体为何物,但非我族类,这却是可以肯定的!”
尚秋水啊了一声,就此呆呆地看着纪若尘,再无声息
纪若尘吓了一跳,连唤了几声秋水师兄,才算把他给叫了回来尚秋水盯着纪若尘左看右看,又向石矶望了几眼,方才一声长叹,道:“我曾与那石矶对面交锋,都未能看出她的异常若尘兄只看了一眼,就已窥破她的本相,唉,天生慧眼,天生慧眼……”
纪若尘脸皮再厚,也觉得尚秋水这感慨实在肉麻太过,当下咳嗽一声,赶紧岔开了话题,道:“楚寒我已经见到了,果然令人心折听秋水师兄说,顾清似是云中居弟子中道行最高的一个,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
尚秋水讶道:“我虽然也没见过顾清,可是应该就是那一个了她身边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些奇怪”
“哪一个,我怎么没有看到?”纪若尘又问了一声
尚秋水大为惊讶,他一边看着纪若尘的目光,一边伸手向太清池对岸指去,口中纠正道:“若尘兄,应该就是那个穿素衫的女子嗯,果然淡漠孤绝,人品无双……咦,若尘兄你在看哪里?往远一点……你又看得太远了,收回来,……怎么又偏到东边去了?她就在正中央,中央!”
为了纠正纪若尘的目光,尚秋水整个人几乎都要靠在纪若尘身上纪若尘全身僵硬,不由自主地向另一方弯了过去,恰如一根狂风中的细竹但他的目光不知为何,总是偏来偏去,说什么也不肯落到那人群的中央
尚秋水显然也从未遇到过这等怪事,他几番努力仍无法使纪若尘看到顾清,于是气得双眼一亮,忽然柔声道:“若尘兄……”
纪若尘大吃一惊,知道若再拖延,定会糟糕,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运起震慑心神的法诀,终于看到了那虽立于人群中央,却依如孤处天地之间的顾清





尘缘 章十五 人间 (三)
这一眼望过去,纪若尘将顾清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然后喃喃地道:“咦,怎么会是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子?”
“普通?哪里普通了!”尚秋水愈发的奇怪了,道:“且不说她那孤洁高远之气万中无一,就单是这容貌身姿,也不比石矶差了?而且我完全看不透她的道行,甚至于连她究竟有没有道行都不知道单止这深藏不露一点,就可知她的的确确是云中居弟子之首!”
“可是……”纪若尘眉头紧锁,似是斟酌不定用词,可是了半天方道:“秋水师兄,你觉得那个顾清真的在那里吗?”
“她好端端的立着,不在那里又在哪里?若尘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精进太快,根基不稳,现在出了些问题?”尚秋水疑惑问道
纪若尘摇了摇头,脸色渐显苍白,看上去就是简单的遥望片刻也耗去了他大量精力他沉吟一刻,又道:“秋水兄,我修行上没有问题可是我的确是看到她站在那里,但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到她立足处其实是空无一人”
尚秋水讶道:“难道她修为已经高到了与天地浑然一体的地步?那可是相当于我宗三清真诀上清境界啊!若有如此人物,那今生必定是要飞仙的这不太可能?”
纪若尘皱眉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单纯的感觉而已……可能是我错了,秋水师兄,我非常的累,这就回去”
不知为何,纪若尘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于是不待尚秋水回答,立刻转身,就欲离去尚秋水一怔,连忙叫到:“若尘兄,怎么……”
这一刻,天地是静的
纪若尘虽然背转了身,却在神识中看到顾清那一双淡极漠极的眼忽然有了生气,就如那本是散落在天地之间的神识,忽然回到了她身中一样
此时此刻,消去的是喧闹人群,苍天白云之下,青山碧水之间,洒然立着的,惟她一人
顾清徐徐转身她的动作虽然轻柔,却似是含着万钧之力,转侧间引得云卷风动那呼啸中蕴有莫大威力的狂风,也不过吹起她数缕青丝,自那冰雪般的肌肤上拂过她双眼又何止有了生气,而是越来越亮,转瞬间纪若尘已看不清她的身影,在她立足之处,此时惟有一团耀目欲盲的强光!
那灼热之极的目光似是跨越千万年时光,穿过无数地火天雷,终于落在了纪若尘身上
刹那之间,纪若尘只如被从天而降的熊熊火焰淹没,似是被这天火引动,连体内都透出无法形容的灼热强光!他就如处在一座燃烧的城市之中,周围已没了风,没了水,有的只是火焰!他每一次呼吸,吸入的都是火,呼出的皆是光
他已无法动弹,只能立在这焚城的中央,看着那一个洒然出尘的身影远去,远离这火焰中的城市纪若尘不知为何,刹那间只觉得心中一阵撕裂般的痛他不明白这痛楚从何而来,也不知这痛楚究竟是何物他只知道,这痛,已痛彻心肺,痛得他已完全忘记了烈焰焚身
他惟有望着那身影离去,却不能动,也不能叫
那个身影已在远方隐没,熊熊烈焰也不知于何时平熄,他立于瓦砾废墟中,一时心灰若死这一片烈焰焚过的华城,犹如一把巨大无边的锁,牢牢地将他锁扣在城市中央,动弹不得他凝视着这一片广大无垠的废墟,缓缓提起右手,握拳,就欲倾尽一生之力击下,击毁这把将他锁扣在此的巨锁可是为何,这样一个决定也是如此艰难,让他的右拳迟迟定在空中,再也落不下来?
直到胸口又传来一道突如其来的灼痛,才将纪若尘从那一片无来处、无尽头的死地中拉出来
这一次他能叫,只是自幼养成的忍痛习惯使得他强行将叫声吞了下去,只是沉闷地哼了一声
纪若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也听到了风声,水声,喧哗的人声天地间重又有了声音
身后尚秋水正叫着:“若尘兄,怎么这就要走了?”
纪若尘骤然呆住
那烈火焚城的一刻,那独自立在烈焰中的千万年,又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是什么时候?是接续刚刚的一刻,还是已是千万年后?
胸口又传来一阵灼痛纪若尘这一次有了准备,没有出声,脸色只是闪过一阵苍白而已他低头一看,这才看见胸口所带的那一小块青石正隐隐发着一层光辉,炙热惊人,不光将他内外衫通通烧穿,还将他胸口肌肤烧焦了一大片
纪若尘不顾炙痛,迅速以手盖住胸口,以防有人看到这块青石肉掌与青石一触,刹那间嗤嗤作响,冒出一道细细青烟纪若尘面不改色,悄然握紧了青石说也奇怪,在全然被纪若尘握紧的刹那,青石上的高热迅速褪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间事,纪若尘甚至都有些分辨不清刚刚那些纷至沓来的景物是真是幻,然而他分明可以感觉到,那一双灼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背后
顾清负手而立,遥望着太清池另一侧高楼上那背对着自己,正欲离去,却僵在了原地的身影
只在刹那之间,她犹如从天上降落凡间,引得云起风动,瞬间的气息变化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数十道灼灼目光顷刻间都落在了她身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顾清泰然自若,全当身周数十个青年修士俱不存在,只是望着太清池另一侧的纪若尘不熟识顾清的人或许会觉得她定力过人,而楚寒和石矶则知道在顾清眼中,这些人确是完全不存在的,他们哭也好笑也好,甚至死也好生也好,都不会牵动她一丝心绪
只是如此一来,数十位青年修士俱都发觉了顾清的不对楚寒和石矶也面有讶色,当下顺着顾清的视线望去,都盯上了背对着这边的纪若尘其它的青年修士们天资修为其实也都不差,紧随楚寒与石矶之后,都顺着顾清的视线发现了纪若尘
虽然太清池对岸楼宇共有四座,楼上凭栏而望的弟子也有四十余人,然而陪同云中居三人的皆是修道人,那是断然不会让纪若尘成功混迹于人群之中的,何况他身边的尚秋水又是如此显眼
纪若尘早已成功从幻境中脱出,恢复了行动能力,可是他此时恰如芒刺在背,数十道火辣辣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令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心底早已将尚秋水骂了数十遍,可是尚秋水偏偏还不知死活地道:“若尘兄,那顾清正在看着你呢!咦,怎么其它人也都看过来了?若尘兄果然不同凡响,甫一亮相即如此引人注目!看来那云中居三人也知若尘兄惊天动地之才,呵呵,看他们还敢不敢以为我道德宗无人”
就在纪若尘叫苦连天之际,似是生怕别人还不够注意到他一样,那顾清那淡漠得似是万年也不会变化的脸上竟然也有了表情!
她唇角浮上一丝若有还无的笑意,右手依然负在背后,左手徐徐抬起,一顿,尔后遥遥向纪若尘一指,向道德宗知客道人问道:“道长,那人是谁?”
就在她如冰般的纤指指定纪若尘的瞬间,纪若尘立如被狠狠刺了一剑,浑身一颤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迈开大步,向楼梯处奔去
楚寒不知为何,面色似是微变,遥向楼台处一拱手,朗声道:“那边是道德宗哪位杰出高弟?何苦悋缘一见?”
楚寒这十八字吐来字字珠圆玉润,说不出的清朗动听,声音虽然并不响亮,然而轻轻易易地就越过了太清池辽阔池面,在纪若尘和尚秋水身边响起这一次可不得了,这十八字声声如钟似磬,高低起伏,鸣音各不相同,字字相叠,如道道巨lang,接连不断地向纪若尘攻去!
甫在第一个字响起时,尚秋水即刻感受到了话音中那摧枯拉朽的大威力,当下脸色大变!他仓促之下袍袖飞舞,若翩翩起舞,刹那间握齐了七个法诀,然后一声清叱,叱音柔丽掩不住杀伐之意,顷刻间就驱散了楚寒前十个字,然而后八个字依如排空巨lang般汹涌而至,向纪若尘压去!
纪若尘身影忽然一片模糊,双手如鹤翼提起,十指开合间,带出片片残影刹那间他身周如烟花绽放,不住爆起绚丽火雨
纪若尘身形一滞,闷哼一声,然后在众人瞠目结舌中,抬足又起,若一道轻烟般下了楼,转眼即去得远了
只是顾清这样一指,太清池畔近百名来来往往的道人修士就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于是纪若尘背上又多了百道目光,送着他一路远去
这一段路,纪若尘奔得如风如烟,举手投足间,全无一丝烟火气,有那修为高的则已看出纪若尘奔行之速也就罢了,难得的是奔得与天地浑然一体,全然未有扰动周边一风一叶若以此法雨夜奔袭,就是道行高出纪若尘数倍之人,也难以发觉
于是纪若尘才奔出数步,望向的那些目光中已从初时的惊愕变为赞许者有之,惊讶者有之,嫉恨者有之
石矶遥望着纪若尘离去的背影,运起云中居独门秘法,以只能让楚寒和顾清听清的声音笑道:“那人法訣变幻莫测,倒是没有道德宗其它弟子的匠气,真是让人心动!”
楚寒哼了一声,道:“他道法虽多,但诸法不谐,杂而不纯,又能有多大前途?”
石矶轻轻一笑,道:“人家只用杂而不纯的道法,可就挡住了你的八琼真咒,这又怎么说?”
楚寒脸色微微一变,剑眉微皱,思索起来
那知客道人眼光老道,既然顾清问起,他只向太清池对岸望了一眼,即道:“那两人都是我宗年轻弟子仍向着这边的名为尚秋水,乃是北极宫太隐真人门下离去的该是纪若尘,目前挂名在太常宫紫阳真人门墙下”
“纪若尘?”石矶收了云中居秘法,先是念了两遍纪若尘名字,然后轻笑道:“看来他很不愿见我们呢,我们就有那么可怕吗?”
顾清负手而立,望着纪若尘消失的方向,只是微微一笑不知为何,楚寒和石矶看到了顾清的微容,竟然面有讶色,悄悄互望了一眼
顾清回转身来,向那知客道长淡然道:“他现在既不愿见我们,那也无妨烦请道长指点纪若尘居处,我好明日登门拜访”




尘缘 章十五 人间 (四)
这一夜,纪若尘辗转反侧,即无法安心静坐,也难以入眠甚至于炼丹、卦象也会频频出错那一方青石已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安安宁宁地躺在他的胸口他心神不宁,不论在做什么,都会时时停下来,取出青石看上片刻
纪若尘的生活本来很简单,想要的东西也很简单只因自幼流离清苦,是以入了道德宗后,他一心想的只是保住这梦幻般的生活在知道了一点谪仙真相以及被刺杀陷害两次之后,他想的又只有精进道行,以备在有一日再也掩饰不住真相之时,也能有一技傍身,至少也要逃得性命
或许是压力过于沉重,就是在这春思汹涌的年纪,即便是身边美女如云,那些绮念遐思也不过在他心中一闪而逝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心性仍其纯如纸,虽然这张纸非是白色
然而一切都已改变,在那场幻境中改变
纪若尘只要一想到烈火焚城的刹那,痛苦就会扑天盖地而来,痛得他无法呼吸那非是焚身之苦,而是心内的痛纪若尘并不知道这痛究竟是些什么,但他无法摆脱痛多了几次,他也有些分不清楚焚城是真是幻,也就有些麻木了
纪若尘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只知道大致的年纪,等到春暖花开时,他就该是二十岁了
二十岁的纪若尘,再看白云苍狗时,心境已然不同
好不容易一夜过去
天蒙蒙亮时分,纪若尘就前往太上道德宫,要去藏经殿取几部道藏回来,打发一下心绪不宁的时光
专心修道时,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但有心事的时候,金乌玉兔却再也不肯走快一步当纪若尘从太上道德宫回来时,天色方才大明,这时辰不过是道德宗诸人刚刚用完早膳之时
纪若尘心事重重,径直推开院门,大步走进正进书房,将十余本厚厚道藏往东壁边的架子上一放,这才长出一口气,转过身来,刹时呆住!
书房中还有一人
她一身素色长衫,坐在纪若尘每日坐的椅中,手肘支在纪若尘天天苦读的花梨木书桌,手中捧着纪若尘出门前尚未读完的《太平诸仙散记》,又给桌上的铜鼎添过了龙涎香看那从容淡定的样子,就如这间书房本就是属于她的一般
纪若尘张口结舌,四下一望,半天才敢断定这其实是自己的房间
哪知她微微一笑,竟然道:“若尘兄,不必客气,请坐”
纪若尘只觉得整个世界一片混乱,习惯性地谢了后,这才取过一张椅子坐下直到在她对面坐定,纪若尘这才想起,这明明是自己的房间,为何反而还要谢她?
纪若尘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定力已经乱了细细思量,除了昨日相见时那天崩地动般的幻象外,自己此次回来,从进院门时起,直至将道藏放在架子上,竟都对她的存在全无感觉!若是她心有歹意,那自己早就不知要死多少回了看她年纪也不过与自己相若,怎地道行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甚至于此刻坐在她面前,相距不过数尺,明明就看到她坐在那里,但纪若尘就是感应不到她的存在只要一闭上眼睛,纪若尘就会觉得房间中空无一人
纪若尘不禁心下骇然,这意味着什么,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就是因为灵觉有异寻常修道之士,不受幻象所惑,道法符咒每发必中,在历年岁考中方能战无不胜而面对她时,因为无从感知到她的方位气息,自己几乎所有道法都无从施展!
面对如此对手,姬冰仙输得其实一点都不冤
纪若尘定了定神,向她一拱手,勉强笑道:“顾清小姐光临,我这陋居实在是蓬芘生辉只是不知小姐此来有何吩咐?”
顾清啪的一声合上《太平诸仙散记》,将之放回书桌上她没有回答纪若尘的问题,而是站了起来,在书房中转了一圈,四下打量一番,方道:“若尘兄看来是一个勤勉的人,我本以为这个时候登门拜访可以见到若尘兄,没想到若尘兄已经出门清修了”
不知为何,顾清一站起,纪若尘就觉得坐着浑身难受,不自觉的也跟着站了起来听得顾清的话,他道:“刚刚去太上道德宫取几本道藏回来顾清小姐等了很久吗?”
顾清淡淡一笑,负手立于书架前,一边看着架上书目,一边道:“也不是很久,只是一刻而已若尘兄法器众多,典藏如山,看来涉猎是极广的我听闻若尘兄实是由八位真人共同授业,看来此事不假”
纪若尘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顾清看似是在询问,但每次都不待他回答,就自行说了答案她口气虽然淡定,却无分毫犹豫,偏偏她所述又是不假一时之间,纪若尘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面前的顾清似是时时透着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完全透不过气来此刻主宾之势完全倒置,那顾清倒是将宾至如归四字发挥到了极处可是纪若尘完全无法开口反驳,只有跟着她在书房中转来转去
纪若尘忽然有种直觉,在这顾清之前,他怕是什么秘密都保不住
这个念头刚起,顾清左手一引,一枚紫晶卦签从屋角杂物架上自行飞出,落入她的手中顾清的手纤长如雪,而那枚紫晶卦签灰扑扑的,显然蒙尘已久但当顾清将它拿到面前仔细观瞧时,卦签上的灰尘却半点也沾不到她的手上
纪若尘跟在顾清身后,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终于发觉尚秋水说的是对的,顾清无论身姿容貌都是极美的,越看就越是如此,几是全无瑕疵然而她举止动作又极是洒然大气,一如那滚滚浊世中胸怀天下的佳公子,全无一丝女儿之态且她天生的淡漠中,又有一丝隐隐的威严,心志稍有不坚之人,别说是起什么绮念,就是稍接近她一些,也断然无此胆量
顾清看了片刻,曲指一弹,紫晶卦签自行飞回杂物架原位,就如全未动过一般顾清又向书房另一边行去,一边道:“原来若尘兄对卦象丹鼎之学也如此有心得诸艺皆通,且能融会贯通,难怪可以破得我云中居的八琼真咒”
说话之间,顾清已走另一边的书架旁,抽出一本薄册,随手翻看起来纪若尘见了,终于咳嗽一声,道:“顾清小姐,这个……这本乃是我宗三清真诀的一部分,小姐观之,似有些不妥”
顾清哦了一声,依然信手翻阅,只是淡淡地道:“这个无妨我来前曾经拜访过紫阳真人,他已经答允过道德宗内典藏,尽可任我取阅”
纪若尘大吃一惊,实在想不通紫阳真人何以会任一名云中居弟子取阅本宗秘典可是顾清身份特殊,气质如华,想来是不会在这种大事上说谎的况且以她的道行修为,也实没必要盗看这部太清玄圣篇
但此事仍然显得十分古怪,顾清身为云中居高弟,翻阅道德宗典藏的要求本就无礼,更奇的是紫阳真人居然会答应!纪若尘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似是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顾清翻了几页,又将书放回书架,这才在纪若尘书桌旁坐下这一次,她又坐了主位
纪若尘苦笑一下,只得在陪客位置上坐下
顾清微微一笑,一双亮如晨星的眼睛凝望着纪若尘,动也不动纪若尘被她这么一看,登时全身上下皆极不自在,如坐针毡,简直是度日如年他只盼顾清少看片刻,可是顾清大气异常,有包容天地胸襟,显然不把区区男女之防看在眼里,只是盯着他看个不休
仅是片刻功夫,纪若尘已被她看得面红耳赤,汗透重衣
终于,顾清微笑道:“听闻若尘兄有一方异宝青石,不知可否相借一观?”
纪若尘好不容易等到顾清说话,刚刚松一口气,骤然听到这一句话,刹那间手足冰冷,动弹不得
顾清也不着急,只是坐在那里,静等着纪若尘回答
纪若尘这一次几乎是倾尽平生之力,方才镇定下来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顾清小姐说笑了,我这里的确是有些法器,可是青石什么的,倒是从没听说过……”
在顾清那双似可穿透人心的清澈目光前,纪若尘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句时已细若蚊鸣这几句话底气之不足,就连数岁孩童都会知道他在说谎
纪若尘默然片刻,终于长叹一声,知道秘密揭开的一日终于到来不管怎样,能够拖延四年多,已超乎他的预期这顾清道行深不可测,纪若尘知道自己就算下了拼死之志,也无逃脱可能
人心最柔弱的时候,就是命运未定之时此时真相即将大白,纪若尘反而不再慌张,他默默取下颈中青石,递与了顾清
顾清接过青石,以指尖轻轻抚摸,良久不语片刻之后,她似是隐隐叹息一声,竟然又将青石还给了纪若尘,然后道:“我并无恶意,若尘兄何必立下决死之志呢?”
纪若尘不禁啊的叫了一声
顾清就如会窥探人心一般,接连道破他心事,连番打击之下,纪若尘终于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他知道自己失态,脸上一红,将青石又挂回颈间,默默坐下,等待着下文那顾清此来必不简单,现在既已掌握全局,那么接下来,想必就要提要求了
顾清再打量了一下书房,若无其事地道:“若尘兄独居苦修,这份心志是令人佩服的左右我还要在道德宗呆上数日,这几日中,我就来陪若尘兄读书清修,你看如何?”
纪若尘万想不到顾清提的竟会是这等要求,一颗心瞬间跳得山崩海啸一样,热血上涌,脸上如着了火这一惊非同小可!
“这……这……”纪若尘声音细如蚊鸣,半天才道:“……这有些不妥?”
顾清黛眉微扬,道:“哦?若尘兄不愿?”
纪若尘定了定神,知这顾清高深莫测,还是离她越远越好,于是一咬牙,道:“蜗居简陋,恐污了顾清小姐仙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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