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倒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半丁丁酱/化京
在这期间,若祝乐辞有勇气睁开眼睛,转回头,他就能看见方同喻跪坐在哪里,卸了力,此生仅有地失态。一滴泪水安静地涌出眼眶,沿着他的脸颊滑下,只留一道浅浅泪痕。
过了许久,率先打破这氛围的柏赢艰涩的声音:“冷静下来了?”
方同喻低声道:“……嗯。”
他安抚地摸摸祝乐辞的头发,拼命让自己的声音也显得平静:“那我先送乐辞去医院。希望在这之后,你能好好解释一下。”
柏赢抱着怀里的人站起来,他闭上眼睛,内心惊涛骇浪。他开始想到一些不对劲的、先前刻意被自己忽略掉的地方,又想到更久远的一些事情,就像往年的这一段时间,他总见不到方同喻。
他想起来最近接到的调查资料里,这个日子有特殊的含义。
他以往不愿窥探方同喻的隐私,但最近方同喻的反常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今天是方同喻母亲的祭日。
柏赢知道方同喻父母双亡,但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前是没有刻意去查,如今是查的时候遇到极大阻力。似乎有人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刻意尘封了,用上十八道枷锁,只有亲历者才被允许知晓。
他已经对方同喻和祝乐辞的关系心里有数了,委托的人还在努力挖掘,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同喻对乐辞造成伤害。
柏赢低头看了看,祝乐辞正用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攀着他的脖子,脸色煞白,似乎他才是唯一的依靠,一旦放开手就会粉身碎骨,失去了庇护就会被方同喻再次折磨。那张原本称得上温柔漂亮的脸写满不安与胆怯,如同遍体鳞伤的小动物,再经不起一点刺激。
这个人他曾经厌恶过,也曾经将其当做麻醉剂过,他把自己的失意与不满统统推给这个人,要他做一个无辜又无私的发泄品。但当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味承受,开始因为被伤害而痛苦无助的时候,柏赢又惊觉,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过分。
现在再来怜爱他似乎已经为时过晚,更是显得虚情假意,但至少自己应该做出一点补偿。
柏赢深吸了一口气,抱着祝乐辞打算离开。
身后的人这时却又叫了他,声音很低,带着疲惫与压抑:“柏赢……对不起。”
柏赢闭上眼睛:“你该说对不起的对象不是我。”
方同喻脚步动了起来,柏赢听到他走近沙发,停了停,又道:“你别看……我现在很不堪对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柏赢静默了一瞬,察觉到怀中的祝乐辞紧张得抓紧自己衣角。他内心揪痛,想听听方同喻还要说什么,身后的脚步又动起来,不快,却已十分接近他了。
他开口:“同喻,你现在清醒了没有?”
“……嗯。”方同喻轻声道,“我现在非常清醒。”
柏赢喉咙干涩:“那……”
他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猛然感受到脑后一阵劲风,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被硬物击中,向前跌了两步。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刚要质问,随后又是两记击打,力道算不上极重,但位置巧妙,让他立刻头晕目眩。他手中抱着的人也惊叫起来,他没法再支撑着只好放开手,双腿也变得虚软,祝乐辞摔到地上后向他爬来,方同喻又揪住他的后领往一边甩,让他整个人摔到沙发上。
柏赢甚至怀疑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瞳孔紧缩,想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却无力,滑坐到地上。视线变得模糊,意识也随之一起,隐隐约约中方同喻好像走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
“同……喻,你……”
“我打得不重,等会会通知人过来送你去医院。”方同喻道,“对不起,柏赢。”
“为什么……”
方同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又站起来,朝祝乐辞走去。柏赢的眼皮越来越沉,完全闭上之前,只看到祝乐辞蠕动着向后瑟缩,口中求救,却没能避开眼前人的画面。
方同喻弯下腰,神情淡淡的,话却十足不留情:“乐辞,你是想像他那样被我打晕,还是乖乖地跟我走?”
【第十七章】
祝乐辞没有得到选择的机会。
方同喻把他的手反剪绑在身后,拽着他走出去,到了车库。祝乐辞一开始还想挣扎,但方同喻的眼神实在冷得彻骨,让他只能绝望地顺从。
他的脚也被绑上,整个人像一条微不足道的小虫子,不得不蜷缩在后座。方同喻拾好了一切,连他的眼睛也蒙住,发动车子离开了。
汽车特有的皮革味道传入他鼻中,方同喻车开得很快,稍有些颠簸,更是让祝乐辞有了反胃的冲动。他眼前漆黑,无法视物令他感到无助,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紧紧咬着嘴唇,试图要挣开手上的绳结。
前座传来一声:“你更想要手铐吗?”
他停了动作,呜咽着缩得更紧。
不知过去了多久,车子在一个急转弯之后终于停下来。过弯有些猛,祝乐辞的头撞到车门还晕眩了半晌,等方同喻打开了门,他也没反应过来。
他被抱起,解开脚上的绳子,像只盲眼小狗一样被带着穿过道路,走进室内,缓慢地上楼,牵引到目的地。他可以听到交错响起的脚步声,他紧张的吸气,甚至是身边那个人的呼吸。
方同喻解下他的眼罩,从后面环住他,让他的背接触到自己的心跳。那搏动不疾不徐,仿佛正做着什么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声音也轻轻的:“乐辞,你要不要猜一猜,这是哪里?”
眼睛适应了片刻才能蒙看到面前的东西,先是正面对着的大开的窗,投射而进的月光落在桌面上,与窗纱一同被风吹起。左边的棕色柜子上凌乱地堆着几样物品,因为似乎不常打扫,右边的角落甚至有蜘蛛结了网。再近一些是一张蓝色的床,被褥随意堆叠着,床单上十分醒目地被人插了几个刀孔,没有补救。
祝乐辞呆滞地摇摇头。
方同喻颤了一下,把头埋在他肩膀上,静默几秒钟,喉间开始泄出压抑的笑声。起初压抑又扭曲,但那声音逐渐无法被控制,变得大了起来,带着癫狂的味道。
“你不是想见你妈妈吗?”方同喻说,“这里就是你爸第一次杀死她的地方。”
“什么?”
祝乐辞大脑已经到了极限,哪怕只是一句话,他也不能立刻理解。他怔愣地转过身来,和方同喻对视,重复道:“什么是第一次杀死……”
方同喻眼里的恶意不加掩饰,像千万把刀向他刺来。他这句话也没有问完,说到一半自己就停了,嘴唇还迟钝地微张着,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方同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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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上他的耳朵,到耳朵与脸颊相连接的部分,摩挲两下,用指甲温柔地刮弄,给祝乐辞一种他将从这里开始剥下自己脸皮的错觉。身上累积的伤在此刻一起喧闹,让他疼得无法思考,只能被方同喻一把推到了床上。
方同喻单膝跪上来,手上的动作依旧柔缓:“我之前总想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在这里杀了你。在遇见你之前,我就这么想了……”
祝乐辞眼神毫无焦距,嘴唇发白。他仰躺着,鼻尖充斥着久无人问津的房间和灰尘的味道,方同喻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又松开:“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什么主意呢?
祝乐辞混混沌沌地想着,突然浑身剧震了一下,被电击了般惊叫一声。他突然要奋力挣扎,但之前状态尚好时都没能成功,现在更是不可能,被方同喻无情镇压,翻了个身压在身下。
方同喻的声音像轻击玉石一般清透,在他耳中,却如同阎王一般无情令人胆寒:
“你知道你爸吗,我见过他。你长得和妈妈很像,但你和妈妈不像的地方,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第十八章】
方同喻再一次强奸了他。
在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这个布满罪恶的尘埃的地方,方同喻把他按在破旧的床上,咬着他的脖子,再一次强奸了他。
他们一人压在另一人身上,下身通过性器接在一起,像一对连体胎儿那样紧密相连。藏蓄多年的恨意一点一点地发泄出来,将空气也变成仇恨的味道,夹杂着扭曲了的、无法形容的其他感情,闷得令人喘不过气。
祝乐辞痛苦得难以言喻,喉咙中溢出破碎的呻吟,不再像之前几次那般求饶,只是不住颤抖着。他的右手被粗暴的动作伤害得肿起,使不上一点力气,左手狠狠地扣在方同喻背上,抓出多道痕迹。
方同喻的指甲也划破他的脸,几滴血从伤口里挤出,顺着脸庞流下,凝固住。
这一场交媾没有一丝快感,对施与者与承受者来说都是折磨。祝乐辞从一开始的哭叫变为呻吟,后来又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睁大眼,连天花板上凸出的、不发光的灯台也看不清。这似乎是个永无止境的煎熬地狱,他不得不因为自己完全不知情的事、的人,遭受背叛与报复。
方同喻像野兽进食一般对待他,在他身上掠夺着一切,牙齿咬开他的喉咙,吸吮他的血,利爪撕开他的胸口刺穿他的心。他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或者在承受些什么,过去的二十多年犹如一场空梦,他怀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现在,要把一切都推翻给他看呢。
他和柏赢虚假的恋情,他和方同喻虚假的友情,现在连他自以为唯一清白的孤儿身份,好像也要被戳穿了。
眼泪早已经流不出来,说到底,眼泪又有什么用呢?
身上人的动作最后还是停了下来,离开他的身体。他疲惫至极,力消耗殆尽,再提不起一丝生趣,沉沉闭上眼睛。
他感觉有人又俯下身来,用手指触碰他的脸。灼热的视线投在他的身上,那人犹疑许久,紧紧地搂住他,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
祝乐辞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另一个床上。
他盖着轻薄的被子,身上不着寸缕,左手戴着冰冷的镣铐,右手则上了药,安静地摆在身侧。
他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许久没有动弹。
似乎不是一个房间。
他的思维一片空白,仅仅想了这句话,已经是极限了。他就一动也不动地这样躺着,久到不知道多久,眼皮发涩了,他又闭上眼。
就在这个时候,床边传来轻微声响,他才发现旁边是坐着人的。但他也不愿意去看,嘴唇发白,空气一片冰凉。
那人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乐辞。”
他不想应。
一片阴影从上方打下来,仿佛是对方探过头来,遮住光线。祝乐辞像死了一样躺着,听见对方说:“我知道你醒了。”
静默了大概有半分钟,祝乐辞干巴巴地开口道:“嗯。”
一反常态,方同喻的下一句话,语气竟然变得柔和了许多:“你不睁眼吗,我记得你想看妈妈,这样子怎么看呢。”
祝乐辞的心已经麻木了,以至于他现在竟觉得自己半点感觉也没有,难受吗,痛恨吗,什么都不知道。他再次撑起眼皮,了无生气,放弃身体的主掌权,被方同喻扶着坐起来。不管这是不是又一个折磨自己的手段,或者方同喻发疯的前兆,他在这一刻都在意不起来了。
方同喻字里行间隐喻着的那个意思,他也看到露出的线头,但自己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将它拽出。
他垂着眼帘,对方神色镇定,只稍微停滞一刻,从床头柜子取来一个相框。
一个正常的、带有时间刻痕的相框。
方同喻凑近他,那些锋利的态度、言语,都从身上消失了,手指指着相框中那个笑得温婉的女人,语气甚至显得亲昵:“你看,你和她是不是很像。”
祝乐辞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他第一眼以为见到了长发的方同喻,第二眼又以为见到了自己。他与方同喻有四分相像,这个女人巧妙地介于他们之中,像他们任何一个人。她的面容温柔敏感,眼神和蔼得过分,美丽,却又美得不太正常。
照片上除了她,还有两个人。男人搂着她的腰,低头亲吻她的发丝,孩子则牵着她的手,被她抚摸着头发,拼命板着脸要装成严肃的小少爷,嘴角却也忍不住勾起。
祝乐辞有些恍惚。
方同喻摩挲着相框,肩膀与他相贴,亲近得毫无芥蒂:“乐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看,你们像不像?”
“……像……”
“是吗,”方同喻又问,“那……我和她像不像呢?”
他混乱地也点点头。
方同喻眯起眼睛,毫无温度地笑道:“你猜到了吧。”
祝乐辞启唇,又闭上,好半晌突然大口大口呼吸起来,迟钝而迟疑地说:“哥……哥?”
这是一个禁词。他说出了口,便必须迎接相应的代价。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不亚于噩梦。
方同喻在他认知到自己身份之后,疯得越发不知敛了起来。祝乐辞被他锁在这小小一方房间里,看他时而笑着对自己施暴,又在自己晕过去之后,慌张地抱着自己上药。方同喻以往沉静的形象被彻底颠覆了,现在的他像个危险的定时炸弹,阴晴不定,情绪暴烈,却又偶尔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温柔下来,目光疑似怀念地抚摸他的脸。
比起发作时的方同喻,祝乐辞竟觉得这样温柔的他更加可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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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心随着方同喻的一切举止,上上下下坐着过山车。陡然的失重与被推上高空、仿佛要被摔碎的恐惧交杂出现,将他原本疲惫的思绪折磨得更加痛苦,本以为麻木的伤口被一次次撕开,撒上新盐,赋予新的痛楚。
祝乐辞的心被虫蛀空。不仅是他的心,更是他的身体。人是有极限的,当被推到极限之后,他就不得不缓慢地衰弱下来。
原本就瘦弱的身体越发清减,他逐渐放弃反抗,方同喻按住他时也不需要花一分力气。然而方同喻又对此不满了,当祝乐辞第一次完全不动、任他施为的时候,他转瞬变得暴戾,眼神狰狞得像是要将身下人吞吃入腹。
但祝乐辞的呼吸衰微,彷如下一秒就会断气。
他惊觉自己握着的手腕细到不可思议,几乎就是一层皮包裹着骨头,连血管都紧绷绷的,突兀地顶起在皮肤下。
他动作一停,预定好的施暴无法进行了,口气缓和下来,低下头去轻轻亲吻祝乐辞的脸。对方起初没有反应,但在他的吻游移,下落到脖颈时,还是忍不住微微偏过头。弱点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方同喻用牙齿轻磨那纤细的血管,仿佛只要一个用力,就能破开这障碍,让他将血流尽。
“乐辞,”方同喻低唤他的名字,“乐辞……”
祝乐辞睫毛抖动,却仍然没有睁开眼。他显得异常脆弱,被囚禁了多日未曾见光,面色是苍白死寂的,生命力与活力俱都流失得只剩些许。他的黑发也长了,一直没去剪,散落在白色枕头上,对比鲜艳得夺人目光。
方同喻注意到他的嘴唇,干涩而紧抿着。
有多少天没听见他说话了呢?除了被逼出的、无法抑制的呻吟与哀叫之外,祝乐辞这几天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方同喻突然诱哄一般开口:“乐辞,睁开眼睛看着我好不好?”
祝乐辞意外地顺从。方同喻与他对视几秒,隐隐感觉到不对,又道:“吻我一下吧。”
祝乐辞目光出现一点躲闪,最终当真撑起脖子来,要亲吻他。
他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嘴唇之间只差区区几厘米。他居高临下,盯着祝乐辞问:“你为什么要吻我呢?”
对方一言不发,眼神疑惑而茫然。方同喻暴躁起来,咬牙切齿,将那手腕捏出两道青紫痕迹,祝乐辞的手伤未好,忍不住轻轻抽气:“是你说的……”
“为什么我说了你就照做?不管是谁要你做这种事,你都会同意吗?你不是爱着柏赢吗,嗯?”
祝乐辞不可理喻地看着他,试图辩解,又感到与他说话不过是浪力气,移开目光蜷缩起来。方同喻脑中有一根线像是断了,难以达到目的令他焦躁又烦闷,连同逻辑也一起变得混乱。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道:“你知道柏赢现在在做什么吗?他顶着还没好的伤在四处找你或者说找我的消息。他大概想把你救出去吧,你现在……”
祝乐辞试着挣脱他的手,但挣扎幅度很轻,好像是害怕激怒他。方同喻看到他反抗了,反而一下子平静下来,压低声音继续道:“如果他知道你现在这么乖,他会怎么想呢?”
身下的人颤抖一下,静寂了很久,终于悲哀地、断断续续地,将一直潜藏在心中的那个问题问出口:“同喻,我的……我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他吸了口气,接着说,“你不惜骗我这么多年,骗我和柏赢在一起,再把一切都毁掉……你又想对我做什么呢?”
祝乐辞并不奢望能得到回答。其实就算不说,他也能看得出来,方同喻已经不仅仅是在发泄,他的神不稳定到了有病的程度。
但自己反抗不得。
多么可悲,他的二十多年光阴都是虚长,非但一事无成,满是谎言,甚至连在这种时候,他都找不出半点自救的办法。他的手被铐住,终日连床都不能离开,可以蔽体的也仅有一条被子,连进食都只能由对方监视着进行。
他只能等着哪天方同喻的大发慈悲突然醒悟,或者其他什么人的施救。唯一能够救他的,还是将他当做方同喻替身的人。
现今他能尝试的,竟然除了让自己死个明白以外,什么也没有。
方同喻睫毛低垂着,嘴角勾起一个神经质的弧度,祝乐辞看着,竟觉得和照片上的女人十分神似。
方同喻用指腹摩挲他的掌心,低笑:“他做了什么?我想做什么?”他顿了顿,道,“就像,我第一次上你的时候说的那样……”
【第十九章】
方同喻近来在梦中沉得越来越深了。
他把祝乐辞囚禁了起来,到了晚上,时而将对方一个人留在屋内,时而会看着对方睡过去。祝乐辞睡的时候是眉头微皱的,本应温柔软弱的脸上现在带着忧愁与疲累这样的表情他在很多年前见过相似的。
却又不完全一样。
当祝乐辞被他折磨得筋疲力尽昏过去的时候,方同喻就会情不自禁靠近他,然后拥住他,在他并不知道的时候与他共眠。
梦里那个白惨寂静的世界越来越与现实混淆在一起。方同喻有时候不知是梦是醒,一睁眼,就看见爸爸白血病恶化时刺眼的手术室红灯,妈妈搂着他低声啜泣;接着是那个所谓爸爸朋友的人虚伪的关怀。
他一抬头,便在无意间看到那充满占有欲的、贪婪的眼神。那种从未见过的东西使他发抖不安,他想要提醒妈妈,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述,当时的他还不知道那到底代表着什么东西。
再后来,他知道了。
方同喻是有亲眼看见过的。他从学校回来,藏在妈妈卧室的门外,听见这向来的宁静温馨被打破了,门里传来啜泣声和粗重的喘息。他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却早有预感一样突然冷了,睁大眼往微开的门缝里看。
然后他看见日渐瘦弱的妈妈被男人绑着手,按在床上作践。
那个男人背对着他,妈妈被压在床上,腿从挣扎踢蹬到无力,头埋在枕头里,只在被对方折磨得受不了的时候才发出一两声呻吟。她痛苦极了,那个可憎的男人却继续着罪行,像没有理智的禽兽一样吞噬她。
方同喻像机器人一样僵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他的妈妈骤然崩溃,哭喊质问道:“都这么多次了,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呢,他听不懂。妈妈又喊了爸爸的名字,甚至还叫了他,开始胡言乱语重复着“对不起”,最后被男人堵上嘴。
暴行仍在继续。
方同喻却突然屏住了呼吸。
他小心翼翼地向大门退去,拿着妈妈给他的儿童手机,给住在附近的舅舅拨了号发了短信。然后他把小书包放下,飞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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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厨房,找到一把锋利的西瓜刀。
他回到了卧室外,用和一个小孩子不符的冷静缓慢推开门,不让门轴发出半点“吱呀”声,然后一步步地,慢慢走近。他还是小孩子,走起路来很轻,没人会注意到的。
那个人像个原始的野兽一样伏在他妈妈身上,甚至连方向都没变过,看也不往背后看上一眼。方同喻刚才就已经算计好了,还摸过自己的上半身,找到了他觉得最容易捅进去的地方。他这时才七岁,还好长得比同龄人高,要把刀插进算好的地方,也不算太困难。
他睁大眼睛,用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最大的力气,成功了。
“小兔崽子!该死!”
然后是一片兵荒马乱。男人遭受意料之外的攻击,痛嚎起来,放过了他妈妈,转身一脚就把他踢了出去。方同喻从小被宠到大,哪里承受过来自成年男人的攻击,也不知道有人在被捅了一刀之后还能这么有劲。他重重地摔在墙边,头晕目眩,模模糊糊看到男人放过了他妈妈,捂着伤处向他走来,另一只手握着那把西瓜刀。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终于像个小孩子一样尖叫起来。男人很快就到了他面前,举起刀,妈妈却在这时从床上连滚带爬扑过来,凄声哀叫着求饶,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怔滞了半天,转回头去看她。
谁也不会想到,方同喻身上还藏了一把小刀,比其他学生用的那种好很多。他在这时候拼力跳起来,往男人脖子上划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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