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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裁决所的教皇
希绪弗斯。希绪弗斯。
人们按抑激动,尽管谈论的内容各不相同,这个词却反反复复在对话中出现。
看来这是今晚的焦点,继任的雅典大法官。
英俊的金发青年卖力地挤上前台,“抱歉,请让一让,抱歉。”他一路低声说着,不太熟练地闪避旁人,那反而让他看上去仪态翩翩;同时人群四下拨开,尽可能为他留出条通道。看来不是所有法官都像米诺斯那样狂妄到难以沟通,一股信赖感油然而生,我决定找个机会到他跟前为自己鸣冤。
二十九岁的希绪弗斯在雅典主事多年,是赛奇跟前最受倚重的年轻一辈才俊,众人对这个结果早不意外。问题是如何处理白礼的法官权限他几乎在赛奇去世当天就提出了卸任申请。如果希绪弗斯能在上任第一天就将此事妥善解决,那么他今后的威望无疑将提得更高。
希绪弗斯不是一个拘泥形式的人,他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带动气氛。他告诉我们赛奇法官留下了几道重要的私人遗命,依照惯例将在三天后打开,“……在此之前,我认为任何轻举妄动都是不合时宜的。克诺索斯宫并不是裁决之所,让我们暂时把此事往后放放,看谁能拿到今晚的鲁格尼斯玫瑰。”
底下爆出一阵骚动,很快就把白礼留下的难题抛之脑后。
“‘鲁格尼斯玫瑰’,就像是‘阿芙洛狄忒之吻’一类的东西,轻浮而艳情,克诺索斯之夜的常备活动。”卡路迪亚再次为我充当了解说,眼里尽是玩世不恭的神色,“但他们偏偏喜欢这个,也许是魔山里留不下记录,所以格外放肆,谁料得到呢?”
所谓的奖品不过是普通的玫瑰,贵不在花,而在背后的雅谑意味。赢得游戏的人将作为当天的最佳宾客,戴上玫瑰绕大厅走上一圈,然后摘下一片花瓣放在手背,接受法官的吻手礼。我在得知这条规则后惊掉了下巴:“米诺斯也这样干过?”
“不,”卡路迪亚眨眨眼,“他是个不爱和人肢体接触的家伙,看似铺张,恨不得把克诺索斯顶在头上周游世界,实则相当的性冷淡。”
希绪弗斯法官自然充当了今天的主持人,他把新摘下的玫瑰装进一只盒子里,再在上头随意写上一个数,然后由侍者给嘉宾发放号码牌。单数牌的人把自己的数字加上七,找到离自己最近的质数,然后传给身边偶数牌的人,两两相减得到另一个数,再由持单数牌者加总,如此循环,一直到有人的号数与希绪弗斯给出的一致。侍者在人群里来回奔走,随时准备把盒子递给优胜者。数轮以后,艾尔熙德站了起来,朝周围晃晃手里的玫瑰。
宾客们顿时开始起哄,当中还混杂了稀疏的嘘声。谁都知道艾尔熙德不苟言笑,一向独来独往,让这样的一个人当众被人亲吻手背,想一想都十分刺激;但同时大家对一条准则心照不宣:如果有谁能让艾尔熙德下鲁格尼斯玫瑰,那个人一定是希绪弗斯。
“要是你实在觉得尴尬的话,犯不着勉强自己上台。”忽然有人这样说道。
这句话夹在中间未太过突兀,前一刻下面还在议论纷纷,这时也逐渐平息下来,张望着寻找声音的源头。
“德弗特洛斯。”说话的人站起身,做了个自我介绍。“只是开个玩笑。”他又补充了一句,无所谓地掂掂手里的杯子,喝下口蜜酒。
“我们的麻烦先生来了。”卡路迪亚拍拍我肩膀,小指勾起酒杯,迎了上去。
德弗特洛斯报以一笑:“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他作势要过来碰杯,却在最后一刻被卡路迪亚避开;于是他松开手,任酒杯在地上摔碎。
有侍者小跑过来拾残渣,德弗特洛斯抬手把他拦下:“听听法官大人怎么安排有时候我很羡慕希绪弗斯法官的好命,辞过一次职,但有些东西该是你的,还得是你的。”
这一下其他人也快坐不住了,不少人甚至想让德弗特洛斯立刻离开。“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他们回敬道。
“当然不操心。我只是比较好奇一个问题,”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即将成为众矢之的,语调不紧不慢,“赛奇法官为什么不把位子留给自己的亲传弟子。”
“我说,你不会想我想到急着让我出场吧?”哗然中有人在接应他的话。我认出是那个不吃螃蟹的人。
“是啊,天天想,怪以前做邻居的时候不够珍惜。”
马尼戈特几下跳到他跟前,“那咱们就叙叙旧?”他灵巧地勾住德弗特洛斯一边的胳膊,附在耳边压低声音道:“要吵我可以出去陪你。”
对方没有避让的意思:“有什么可叙的呢,我亲爱的马尼?尊师销毁了近几年的信函,以致后来人根本没法知道他平时在想些什么,没准他用心栽培你,也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顺利接班。”
“我们难得那么齐心,怪只怪神识库没有挑中我,要是每个法官都能指定继任人就好了,毕竟我也很想当一回大法官啊。”马尼戈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当然,当然了,”德弗特洛斯笑道,“只是伊利亚斯先生是希绪弗斯法官的兄长,做弟弟的大概有义务继续他的事业。”
马尼戈特摊摊手:“但阿斯普洛斯也是你的兄长。”
这个名字显然对德弗特洛斯冲击不小,他的脸立刻阴沉下来。
“可惜赛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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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没有一个能管他叫兄长的弟弟。”不知道谁接了这么一句,立刻引起一片哄笑。希绪弗斯脸色微变,待要开口圆场,这时候艾尔熙德默默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玫瑰放在一旁桌台上:“我可以不要玫瑰。”
“你必须下。”马尼戈特冲他嚷道,“要不我就成了罪人,我可不想将来有人提起今晚的盛况,说我一句话害得鲁格尼斯玫瑰不敢在它主人面前绽放。”
卡路迪亚已经趁乱溜回了我身旁,我问他:“德弗很讨厌提那个人?”
“那是他的软肋,”卡路迪亚轻蔑地向那边瞟去,“有一个行刺过法官的哥哥可不是什么光的事,害得他从此不得不低头做人。”
又一条有用的消息。
我并不是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事实上我一直在搜集周围的情报,核对每个人提供给我的信息,我要弄明白米诺斯抓捕我的目的;等集会结束,我就去找希绪弗斯,把事情原委彻彻底底向他叙述一遍。
当然,还有雅柏菲卡,那是我唯一有兴趣想真正去了解的人。
可是德弗特洛斯还在继续宣泄自己的不满:“话不要说得太绝,马尼,那么白礼法官呢?他的位子谁能接替?不要忘了他也有个亲传弟子,那个还留在嘉米尔的史昂。”
“不许你牵连到史昂,德弗特洛斯。”大法官希绪弗斯终于开始行使起自己的正当权力,“他没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
希绪弗斯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威严,隐藏在他温和外表下的是毋庸置疑的果断,因此话一出口,大厅顿时安静不少。
这个时候我就想知道换做米诺斯有没有能力应付混乱的场面,虽然在法院我见识过了他的属下对他如何毕恭毕敬,但那些人是跟随了他多年的第一手亲信,他本人未必吃得下德弗特洛斯这样的刺头。
卡路迪亚还在对刚才的闹剧嗤之以鼻:“那对双子兄弟一直想要大法官的位子,说到底白礼与赛奇就是双生兄弟,自然有人想要效仿。但十分好笑的是,不是阿斯普洛斯率先搞那么一出刺杀,雅典也不至于弄出双法官系统。”
我很好奇两个法官同时联结一个地区的神识库,为什么不会造成线路冲突:“他们平时都轮着做事吗?”
“怎么说好呢?”卡路迪亚不间断地往嘴里扔着石榴籽,“两位大法官,赛奇留在法庭维持秩序;白礼藏在幕后,遇上赛奇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出来。他们并不换班。”
奇特的风俗。雅典片区果然不同凡响。
“……而且,”他吃完了石榴,开始拿指甲在空壳上凿刻,“白礼曾经策划过一次失败的任务,最终导致一个下属死去,他为此心里难愧疚,所以很少出来应酬。你知道它吧?”他放开手,我看见石榴皮在他手里摊成花朵的形状。
“‘鲁格尼斯玫瑰’,你我都那样叫它。鲁格尼斯可不是什么罕见的玫瑰花品种,那是那个人原来的名字。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用他来命名一场无稽的……”
一个激灵在我身体四周炸开,我突然扶住他的胳膊,险些把他撞倒在地上。
“雅柏菲卡你知道雅柏菲卡吗?”
他被我吓了一跳,不过到底是见惯风浪的,很快恢复了常态;他问我能不能把这个词拼出来。
“albafica。”我尽量学着米诺斯的语调来发音。卡路迪亚摇摇头,头一次显得茫然。
我如何能够甘心,接连向他追问:“这个鲁格尼斯后来去了哪里?或者,他从前有没有用过化名?比方说”
“你要知道,白礼与赛奇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那些在他们手底下执行任务的人顶多比他们小上一轮,那么鲁格尼斯自然也不会例外。现在的人哪里还会关心过去发生了什么,只消往上推五十年,就那么五十年知情人就不多了。”
如果我没记错,米诺斯今年的年龄刚好是这个数的一半。
卡路迪亚怕我会失望,伸手搭了下我肩头表示安慰,另一只手则托着腮,对着远处的碎玻璃杯抛出个浑不在意的表情。
会场上还在争辩着什么,德弗特洛斯成功制造了一次骚乱,他自己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离开。希绪弗斯跟前被人流堵得水泄不通,而马尼戈特还在坚持艾尔熙德应该下玫瑰,并且完成吻手礼仪式。
我再也顾不得多想,朝着楼梯飞奔而去。卡路迪亚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追过来。
***
我眼前摆着张顺手摸来的餐纸,此刻我用指头沾些酒水,正在上边来回勾画。
碧亚克,米诺斯,还有今天的宾客,一共给了我三种不同的说法。
碧亚克不太可能撒谎,参加集会的人也没必要串通在一起只为给我演一出戏,剩下只会是米诺斯,他对我说了假话只要假定米诺斯自欺欺人,其他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
神识库说白了是线路连接极度发展的产物,一个将辖下人群的神经冲动集合起来的巨大意识网,由它来分配社会资源,为我们提供日常生活所需。从前的世界总还需要领导人物,作为“王”,“宗教领袖”,“执政官”,与“国家”合二为一,或者构成某一政治共同体,到底还是人来组成头部;现在这个头被高度的信息化砍掉,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最高决定权不交给人,却交给了一个汇集了全部人意识的另类所在。
法官存在的意义就是充当它的日常调控人,他们加固联结严防信息泄露,不让窃密者有可乘之机,在特殊情况下可以调查刑事卷宗,取得对应的载波副本进行解密,却做不到干涉整个系统的运作。如果说米诺斯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一定是不能亲自把操纵命运的丝线握在手上。
碧亚克坚信他至今孑然一身,卡路迪亚则把他描述得不近人情,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没说错,但关键在米诺斯怎么看待自己。成堆的纸质书,低效的工作方式,以及魔山,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海上乐园,他以复古化的生活方式区别于其他人,我能隐约感到他对神识系统的抗拒。
但他终究还是跳不出自己的职权。
迄今为止所有线索都串了起来,我感到一阵战栗,真相伸手可及。
米诺斯不会甘心仅仅做个维护工,他和希绪弗斯不是一路人,像他这样手握裁判权的大法官,想要确认自己的权力,有一个现成的法子:对神识库下的人们确立严格的身份关系,以此来满足无休止的控制欲。而最直截了当的扭结,就是法官与犯人的关系这才是他非逮捕我不可的理由,也因为如此,他一次一次使他人遭受牢狱之灾。“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我仿佛听见他又一次对我说。
但他并非坚不可摧。构想出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让他与自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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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承受阶下囚的指责,或者像世间所有的情人那样,同甘共苦雅柏菲卡,这个起到缓解作用的节点,是只留在米诺斯脑海里的假想人物,而活跃于五十年前的鲁格尼斯很可能就是雅柏菲卡的原型,为此克诺索斯的保留娱乐项目以他冠名。我不后悔临时改变了主意,以至于放过与希绪弗斯面谈的机会,米诺斯既然放心让我参加晚宴,说明他一定备好了万全之策,不惮我四处告状。他站得远远的,看着我,看着一茬又一茬的过客,或许还在等待一个知音为他解密,好摘到他心中那团玫瑰的倒影。
你看,只需要一点简单的推理,我就顺带敲定了雅柏菲卡的真实身份。
第3章第三夜
隔天我找到米诺斯,告诉他我不想再陪他玩扮演游戏了。
“你可以重新找一个倒霉鬼填补空缺,要是你良心还过得去的话,大可以把你辖制下的人抓个遍,只是我恕不奉陪。”
他坐在一块半风化的岩石上,像在看什么好笑的事物一样看着我,一点没有放行的意思。
“我破解了你的谜语,”我进一步说道,“作为回报,你是不是应该取消对我的指控?或者我可以指望你知耻一点,像斯芬克斯那样,因为羞愧而触石自杀。”
但对方深谙避重就轻的艺术:“你知道吗,斯芬克斯是一种有趣的生物,它的原型见于多个神话传说,是许多奇禽异兽的源头。”
我决定在发作前最后一次回应他的话题:“比如拉马苏?”
“还有狮鹫。”
我想起克诺索斯耳室的壁画上就有狮鹫,头饰鲜红,肩胛上蜷曲着橙黄色绘,浑似入口处的旋转楼梯,那是米诺斯的象征每个法官都有自己的专属纹章,像希绪弗斯的就是一对金色的翅膀。
“这样岂不正好,实打实为你树立了一个榜样。”
他翘起一只腿:“你是想说,我该把斯芬克斯作为一个原型意象而加以效仿?”
我怔住了。米诺斯从来不会明着把话讲清楚,他既然刻意提到自己纹章的来源,也就是在向我确认先前我对于雅柏菲卡原型的推断。
“我不是你的玩具,米诺斯。”
他笑起来:“做我的玩具需要再多一点聪明,外加些执拗而今晚你属于埃拉克里翁。”
我差点忘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处境。埃拉克里翁石狱只对法官与犯人开放,米诺斯既然把我带上魔山,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绝好的惩罚机会。
“你应该觉得荣幸,你可是这里唯一享有进入内核特权的普通人;还是你不甘吝美,想要我为你再找个伴?”他撩撩长发,贴向我颈边,“昨天宴会上那个与你相谈甚欢的,我认为就刚刚好”
我瞪了眼米诺斯:“别妄想再把其他人拖下水;再者,卡路迪亚他们还轮不到你来管。”
他转而玩起自己一绺头“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法官的职权里有一条是‘推定通判’呢?也就是一位新上任的法官如果来不及打理旗下的辖区,其他法官有权代为管理。”
我无话可说。好在他也没有继续为难我,很快他的下属就聚集过来,押送我往目的地进发。我注意到这不是之前那支警卫队。
“碧亚克为什么不在?”
这一次米诺斯似乎是遇上了麻烦,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他上岸去接一个人。”
“但愿这个人不会像我一样充当你的消遣。”我说道。在进入内核之前,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澄澈的天空,忽然觉得无所畏惧。
其他人没法跟过来,米诺斯在等到我完全没入黑暗后,才慢悠悠地踏进通道。随后他关上了外门,我们经过久久的盘桓,眼前豁然开朗。
和我预想中的并不一样,埃拉克里翁石狱里的陈设丝毫不输给克诺索斯宫,除了过分的冷清,它在规模上甚至比后者更大,夜里那些隔着城墙才能看到的淡蓝色脉络,此刻在山体内部显得无比清晰。我朝它们注视了一小会,发现这些回路会随着信息串的出入轻微移动,很明显是具有某种趋性。
“埃拉克里翁很久没有关过重犯了,所以你得一个人留在这里。”米诺斯若有所思地敲打着石墙,“每个隔间不会有标识,一旦在里头迷路,想想看吧恐惧,孤独,抓心挠肝,无所适从,像根被白蚁蛀空的灌木……你能做的就是等在这里,这间专为你打造的牢房,不要随意走动,明白吗?”
我对上他的视线:“那你呢?没有我为你充当阶段性的娱乐道具,你又拿什么寻开心呢?”
“你还是自求多福的好。”他起身离去,很快消失在走道尽头。
米诺斯仅仅在口头上限制我的自由,我当然也就不会乖乖待在一个地方。在我眼前分出几条小道,我选择了最左边一条,那里的网格排列得最密,意味着经过此处的信息最多。我不吃他的恐吓,沿着策划好的线路一直走下去;根据源流分布规则,越靠近中央,回路应该越多,我靠计数做到辨识方位。
很快我就掌握了规律。山体内的网路有两种颜色,深蓝代表流入,而浅蓝则代表流出。假定魔山的屏障是由流出信息串控制的,那么流入的信息串无疑是外界向核心递送的资料。这样我一直找到深蓝□□域最富集的地方,再往里走上几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把蓝光燃烧到极致的庞大库房。
这似乎是一个悖论。拥有的完善设施的法院尚且保留了古老的图书馆,而拒绝了神识库一切联结、全然保持着旧式生活的魔山却藏了个纯粹由信息流构成的房间。然而令我吃惊的还不止于此,这里是法官拆解各处卷宗的地方,米诺斯竟然把几个辖区的资料库都放进了这座监狱。
我试探性地点开一小块抽屉,没有加密,想必是由于平时没人过来,米诺斯懒得给它们上锁。一叠由字符串组成的小册子记录了某地区人员的搬迁情况,有卡路迪亚的名字。我心念一动,把它放回原处,顺着库房的字母序号找到“r”,然后在头顶上方找到一排小字。
rosariumregiae:rugonis
皇家玫瑰园:鲁格尼斯。
算我运气不错,资料库的卷宗并没有严格遵照姓名来编排,要是鲁格尼斯前面的不是接连的两个r,对于不熟悉具体查找方式的我而言,想拿到正确的文件无异海底捞针。
那上面罗列了鲁格尼斯简略的生平,早年在雅典片区的玫瑰园长大,十九岁开始为白礼法官供职,深得信赖,三十六岁外出执行任务,死于药物中毒。
没什么特别之处,我阖上页面,略感失望。
但底下还有一份一模一样的文书,我随手把它翻开,余光扫到了一个名字:
雅柏菲卡。
这个




第十二夜 分卷阅读7
人现在俨然成了我的梦魇,具有在任何时候令我呼吸加速的魔力。根据记载,鲁格尼斯曾经养过一个弃婴,也就是米诺斯口中的雅柏菲卡,并付出大量心血加以栽培,但他在鲁格尼斯去世以后就与雅典失去了联系。
卷宗不会撒谎,前提是它得是真本。看来这只是前一份资料的副件,因而在内容上有所出入。有那么一瞬间,我控制不住笑出声来真是难为米诺斯,为了把心中的虚像变得更真实一点,不惜复制出原始卷宗加以篡改,好给自己脑子里留下一个固化的形象。
问题是他为什么偏偏看中了与自己相差一个时代的鲁格尼斯。
我在掌心比划几下,渐渐地察觉到是哪里不对了。
如果鲁格尼斯早在五十年前就成为了白礼的下属,那么白礼必然先于这个时间成为法官;但白礼是在阿斯普洛斯刺杀赛奇以后才正式任职的,这意味着阿斯得出生在赛奇当上法官之前。阿斯是德弗特洛斯的孪生哥哥,他的年龄不可能超过三十岁,如此一来就与之前的描述产生了冲突。我猜测卡路迪亚对当年的刺杀案很可能只是道听途说,他给我提供了错误的时间轴,让我以为鲁格尼斯和米诺斯不是同时代的人,而实际情况远比我想的复杂。
但我搞不定白礼兄弟的真实年龄。我应该再去查一查赛奇的档案;如果没有获,最好是能在出狱以后直接造访希绪弗斯。
资料库浩如烟海,我没法找到白礼的卷宗,不过先前卡路迪亚的抽屉旁边正好就是雅典部分名流的名录,其中就有赛奇。我连忙打开它,却发现赛奇的页面已经被整个关掉,呈现出死寂一样的暗色。资料遭到转移,或许代表这个人去世,但鲁格尼斯的却保留了下来……
突然间我停下了动作,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全身蔓延。
从法院开始,接着是昨晚的集会,一直到魔山内核,米诺斯利用了我的好奇心,正一步一步诱导我去调查鲁格尼斯,甚至赛奇、白礼,以及余下的法官和他们所在的片区。他创造机缘,积极提示,在暗处支配我做这一切。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与其认为他好意请我替他开解,不如说他很享受把别人牵在手里的感觉。
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人没有一个去公开米诺斯的罪行。他是一个极其高超的心理师,将人最本能的求知欲的当做养料;新的观念是一枚种子,他把它植入人们的身体,看着它慢慢发芽,从中开出绚烂的罪恶之花。当你一言一行都被这个人计算好,所能做的不过是按照他预设好的路线行进,你就成为了他手中的玩偶;慢慢你把这变成一种习惯,只能放弃挣扎,最终在他怀里溺死。
我绝不会步他们的后尘。我握紧拳头,暗暗发誓。
***
然而我没能继续追查下去。米诺斯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定位到我,结束了我在资料库的摸索。
“出了点小状况。”他说道,一点不在意我翻动了卷宗,我此前的怀疑也就得到了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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