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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裁决所的教皇
很快他将我带出核心,我们回到克诺索斯,站在背靠埃拉克里翁山的一处露台上;这时候天色还未黑透,各路宾客正停在远方的海岸边等待发船。米诺斯换上了第一次见我时的红色法袍,背着手,沿内墙走了好几个来回。他有些气急败坏:“恭喜你,你出狱了,但也别想得到释放。只要我还是大法官,只要我,我绝不会放任你偷偷溜掉。”
我从没见他发过那样大的脾气,虽然看他吃瘪是我现今一大乐事,但他最后的话无疑令我大为光火。正在我猜想到底谁给米诺斯制造了如此大麻烦的时候,一道黑影落在我脸上是上次我在法院撞见的拉达曼迪斯。他在体量上大了米诺斯一圈,恰好能把入口的灯光完全遮住。
他看看我,看看米诺斯:“你在继续干蠢事。”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我说的。米诺斯在看到拉达以后立刻恢复了镇定,向后者保持着自己礼仪性的笑意。
“你还在继续干着蠢事。”拉达又重复了一遍,在他看来米诺斯的表情无疑意味着漫不经心的嘲讽。
“我叫碧亚克去接你,不是为了让你来和我说教的。”
“我来只是想奉劝你不要再蠢下去。”他一点都不介意当着我的面和米诺斯吵架,那让我觉得他或多或少是冲着我来的。
米诺斯挑起眉毛:“是啊,你劝了我好多次,有一回差点把我掐死,有起到作用吗?”
这句话在拉达身上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他一下子近乎疯狂,冲上前狠狠抓住米诺斯衣领。“那我不介意再掐你一次”
“不要以为你是我弟弟,我就可以无限制地纵容你。法律所能照到的土地上没有亲疏。”米诺斯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但拉达并不想放弃。“在教训我之前,你最好先学会告诉自己该做什么。”他抓住拉达一只手腕,一寸一寸往下按压,“我觉得可以结束了。”
拉达曼迪斯瘫软下来。尽管他比米诺斯高出半个脑袋,此时看起来却像挂在对方袍子上一样。
“米诺斯,不,我的兄长……我恳请你你不是一定要做法官不可的,如果可以,让我来,别忘了我也是备选法官”他彻底失去了先前的盛气,语调近乎央求;他的嘴唇轻微颤抖,鼻翼翕动,那是临近崩溃的神情。
“多谢你的好意。”米诺斯轻而易举挣脱了束缚,“可惜事与愿违。我只好对你说声抱歉,这样大概能让你好过些。”
他眼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败下阵来,一步步走回门边。
“拉达,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一些事你明知道不可能做到,又何必接二连三地向我发难。你必须记得,即便你把自己折腾得伤痕累累,也没有人会怜惜你的固执。”
拉达曼迪斯没有再说话。他此刻无比倦怠,像刚从酒缸里被打捞上来,整个人湿漉漉地往下坠,我怀疑他连下楼的路也走不稳。
他一离开,米诺斯就靠在一面石墙上,神状况不比拉达好多少。“扶我进去。”他说着,轻轻闭上了眼睛。
***
我们向塔楼顶层走去,我紧贴着砖石,一路上蹭下了不少沙土。
米诺斯刚刚和人争吵过,现在他极度疲惫,却还想在我面前硬撑着维持尊严。我冷冷提点他道:“看来大法官这个职务炙手可热,不仅阿斯兄弟想做,你的弟弟也急着分一杯羹。”他没有吭声,只是由我搀扶他进入一间储藏室。我头一次感觉到他轻得可怕,那藏在外袍下的身形恐怕算不得健硕。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拉达为什么找上你,我被提前放出来是因为他吗?”
他伸手指了指我;一开始我还在猜他的意图,直到我醒悟过来他是要我把脸擦干净刚才那一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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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脸上沾满尘埃,混合着汗水一道淌下,这会怕是说不上雅观。
“你居然还有闲心管我擦脸,你骗了我,让我苍蝇一样四处乱转,而你却等在外面看我的笑话。”
米诺斯稍微缓过些气,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够资格让我对你说谎?”
我真想趁着他虚弱多揍他几拳。
“我看到赛奇的档案了,”我告诉他,“可你把里面的资料挪去了别的地方,让我中断了线索。”
他索性把脑袋枕在胳膊上,这使得他说话时掺杂了一点鼻音,像块磨得浑圆的磁石:“旧大陆时期的法官有个传统他们的红袍不为国王之死换成黑色。”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国王了,甚至是首相,你可以推算一下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位执政官死于多少年前。”
他不理会我的打岔,自顾自地说下去:“按照他们的习俗,国王的葬礼是由四名地位最高的大法官主持的,这些人穿上华美的长袍,领着棺椁走在队伍最前列,越少悲伤,越能显现出背后的含义……所有送葬者都身着黑衣,唯独法官们披戴红服,‘豁服丧’,它告诉我们故去的王者已与自己的政治身体合二为一,法就是活着的正义,国王将作为象征活在延续不断的政体里。”
我从没想过这层寓意,但我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也就是说,他们从现实中剥离出政权的概念,创造了一种神共同体?”
米诺斯表现出少有的耐心:“毕竟生在须臾,人们总要靠一点假想中能够恒在的东西保持希望。从前属于神学世界的礼仪,到后来被法的世界所接管,逐渐变成合众体,而更早的宗教祭祀也不过祈求恒常的真理。如今没有谁有权声称自己是地面上的代行人,我们的世界却变本加厉,保留了法官隐喻的全部形式。”
“拉达不希望你继续做法官。”
“是啊,一旦成为法官,个体的死亡便与我们无关了。黑色不过代表着自然身体的死亡,由体系构建的红色才是该永垂不朽的东西。神识库下不允许出现死去的法官,赛奇的职权可以转交给旁人,他本人却从不被判定为死者。”
一下子说那么多话太消耗力,他倚靠窗户,望着墨蓝的海面出神。我还不能完全领会他的弦外之音,不过已经足够解释一些现象。
集会上马尼戈特的外衣里裹着黑袍,那是作为嫡系弟子的他在悼念自己的老师;可是希绪弗斯做不到如此,他必须穿上标志性的红袍,就像许许多多个世纪前他的前辈们那样,接下理念世界赐予的权杖。
月色与灯光的两重映照下,米诺斯的袍服格外鲜艳。
赛奇死了。
而法官永远不死。
第4章第四夜
八月份的克里特气候极其干燥,但当我们下楼时,外面却难得下起了雨。这个地方是整个克诺索斯最高处,我隔着墙上的孔洞向下眺望,山脚周围人影疏落,姗姗来迟的宾客们不巧撞上这场雨,正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飞奔。“需要找件雨衣吗?”我问米诺斯。
他头也不回,直直往雨里走去,不一会身上便已湿透。
我顿时觉得很没意思。现在我暂时无处可去,要我赶上去跟着米诺斯,叫他误会我在担心他淋雨,我宁可留在塔里等待雨停。
好在今晚人们不大可能跑到露台上来,我被这几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搞得心烦意乱,昏昏沉沉中额头逐渐贴向石墙。等我再次睁开眼睛,远方云霞初绽,地砖上的雨水已被蒸干。我竟然就这样蜷在楼梯间睡了一晚。
米诺斯早就不知所踪,我拍了拍身上的泥泞,然后走到露台出口,打开门,眼前却是一群我完全不认得的人,黑压压地堵在我的去路上。
“巴连达因。”为首的那个人这样介绍自己。他有着和米诺斯相似的银发,只是修剪得更短,火焰一般往后伸展。我误以为他也是米诺斯的亲属。
“你们的法官昨晚就离开了,没留下任何话,所以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他这会在哪里。”
他皱起眉头,显然是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我只得再解释一遍:“你知道,米诺斯就是这样,你能指望他对旁人多说些什么呢?”
“我不是找你说这个的。”他打断我,“昨天拉达大人是因为你才和米诺斯法官吵架的吗?”
一时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巴连达因和其他人齐刷刷地盯着我,眼里满满的不容置疑。
“我不认为我有能力插手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我冷冷地说道,“而且,要是他们私下里吵起来,怕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毕竟这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
底下有人按捺不住叫嚷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要进到魔山核心里去,拉达大人根本不至于连夜往这里赶。你知道吗?我们从来没看见他急成那样,在得知你已经在岛上之后”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拉达曼迪斯的下属。如此就更好办了,只需要把错全扣给米诺斯,他们甚至都不会为此眨一下眼睛。
“那就更抱歉了,那里本来就用来关押定好罪名的囚犯,谁叫我是米诺斯的犯人呢?”
“你不属于这里这个地方。”巴连达因眯起双眼,“只要你还在,拉达大人就不会安心。”
我摆出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那你们得要问问米诺斯哪根神经不对,为什么偏偏挑中我,我倒是想请他给我一个罪名,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也好让我晚上睡得安稳一些。”
对方被我这一问噎住了,半晌以后他问道:“你是说,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我点了点头。
“太乱来了,太乱来了……”他背着手,接连转了好几个圈,“一个法官怎么能够在没有定罪的情况下把犯人带来魔山?要是公众知道以后会怎么想呢?拉达大人他的前程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我不是犯人,巴连达因先生。从一开始我就不断向他追问,至今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我不认为自己有过触犯法律的行为。”我为自己辩解道。巴连达因的反应出乎我意料,我感到有希望借助他帮我脱离困境。
“我需要你,你们,尤其是拉达先生替我伸张正义。”我特意把拉达曼迪斯捧到一个极高的位置,“我必须得到无罪释放,如果能让公众了解到拉达先生在背后做出的努力就更好了这样一来即便米诺斯受到处罚,拉达曼迪斯先生也会得到一个良好的评价,人们会因为他的公正无私而更加信服他。”我怕他反悔,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这是保住拉达先生名誉唯一可行的办法。”
但巴连达因不吃我这套。“别把我们当傻瓜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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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过身,偏头看着我,“暂时没有被定罪和无罪有着根本的区别,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是为了给自己脱罪编造出一套说辞,如果在你撒谎的情况下我贸然插手你的案件,最后仍然不了波及到拉达大人。”
“你和我不同。我被强制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但你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情报网络采集证据。”
这句话无疑是剂定心药。巴连达因不会不知道犯人在米诺斯手底下的待遇,一个失去神识库联结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同步造假。
他咬着下嘴唇,紧盯我的眼睛:“切掉联结……并不是万全的保障,就在二十多年前,一个亡命之徒混进交谊会嘉宾的队伍里,当着几千人的面刺杀了一名其他地区的法官。”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巴连达因说的很明显是那桩由阿斯普洛斯发起的刺杀事件,时间上却与卡路迪亚的描述冲突,也与我的推测不符。我不确定最早在碧亚克那里听到的刺杀是不是同一件事,如果是,那么有关这件事就一下子出现了四个版本,实在是诡谲得很。
但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我需要拿到巴连达因的保证,与他缔结一种变相的联盟关系,越快越好。“如你所见,我留在这里只能坐以待毙,请看在拉达先生的份上,动用法官系统查明背后的真相,证明我无罪,也让米诺斯法官放过我。如今除了拉达先生,我还能指望谁呢?”
巴连达因再次表示他不听恭维,但他愿意留几个人在岛上,帮助我取证。
我不动声色地压制住内心的狂喜:“我以柯罗洛斯之名起誓,承担此事所导致的一切后果,倘或有证据显示我该当获罪,我愿意重新接受法庭的裁决……”
柯罗洛斯是神识库另一种称呼,一旦说出口,便没有回头路,我隐隐有些不安,但此刻我并不在乎。巴连达因叫我看到了曙光,我暗暗咬牙,一定利用好这个机会,还自己一个清白;至于如何惩办米诺斯,与重返自由比起来,反倒不那么急迫。
“正如你所说的,我不属于这里,所以我才有足够的立场去找出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让拉达先生于诘难,也还世间所有的公义以声名。对此我不会畏惧,因为我本来就是你们世界的局外人。”
我不确定最后这句话有没有入他的耳,不过做到这步已经足够了。
***
我赶到一间会客室,米诺斯正躺在那里,面颊染上酡红,像开在雪地里的火焰草。
“你在发烧。”我看了眼他褪到肩部以下的袍服,“淋雨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动了动嘴,将脑袋埋得更深一些。很显然他昨天晚上没有换掉湿衣就睡去了,水汽在皮肤周围反复蒸腾,高温导致了发热。
“服药的事交给路尼就好了,我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
米诺斯懒散地抬了下眼皮:“我不记得我和谁有过预约。”
“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差点也要像拉达那样走上去掐他衣领,“该死的米诺斯,你故意把我引到核心,那里是禁区吧?有没有哪条规定是普通人不能私拆资料库的文书,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地从你这里获罪……”
他咧开嘴,看起来十分得意:“那也是你应得的我有警告过你不要乱跑。”
我一下子怔住了。“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他干脆坐起来,保持着抱手的动作。我顺势说下去:“那么雅柏菲卡,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把这个人推到我眼前,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能让你不辞辛劳地向旁人灌输他的事迹”
“啊,那和你有关系吗?”他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火大,一个徒有其表的混蛋。
“他从没真正存在过,这很矛盾,法官。你想让他成为在这片土地上真实生活过的人,一面诱使我循着你的思路去具体化这个形象,却又无所顾忌地陷我于险境。如果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那又为什么要耗那么大的力给我植入有关他的概念?”
他睫毛轻轻扇动,似乎是有所动容。大概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改了主意。
“带我去皇家玫瑰园,我要知道鲁格尼斯的一切。”我明确告诉他。
他像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笑得极为猖獗:“你难道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我的犯人?”
“拉达曼迪斯以及他的手下,我委托了他们帮忙查我的案子。事关令弟,那群人跑得比猎犬还快,现在他们可能已经离开克里特,在法院里翻找卷宗了。”我索性和他摊牌到底,“怎么样,米诺斯法官,他们可不认为你的行为能代表公义。”
他看向我,紫罗兰色的眼睛魅惑而危险:“我不吃要挟。”
“我可不敢要挟你,”我终于露出些笑意,“如你所见,我也许在核心里犯了禁忌,贸然举报你对我没有好处。”
“所以?”他拖长声音问我。
“拉达在你身边留下了密探,只有我能够直接找他们对话。不过我可以在拉达发难之前稳住这些人,替你打好掩护,前提是你得跟我商量好对策。”
“你是说你想找我合作?”
“只是暂时。”我回答道,“在岛上我可以继续装作你的犯人,大方向上听从你的安排;你保障我打探消息的自由,必要时提供帮助。”
他哼了一声:“怪事。”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好几种关于赛奇遇刺的说法?我承认自己是个好奇太过的人,抵不住周围人再三给我出谜题;上面所有的约定只在这里成立,但是出了克里特会怎么样,你我都不必保证。”
不问对错,只看得失,他抬抬眉毛,对这个提议有点感兴趣,不过仍然补充了一句:“这就是你和他不一样的地方他从来不会让自己认定的事物去迁就所谓的利益。”
我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在说雅柏菲卡。“不要拿他和我比。”我冷冷地提醒他。
眼前亟需解决的是多年前的刺杀疑团,米诺斯对此含糊其辞,我也并不指望他能说得清楚。我要求单独拜访雅典片区的知情人,他同意了。
很快我就定下了第一个目标雅典大法官希绪弗斯。
***
白天宾客们不会在克里特岛停留,我所期盼的只有希绪弗斯能够赶在夜幕降临前来到这里。好在我先撞见了卡路迪亚,他很热心地为我指路,告诉我希绪弗斯今晚会一个人去花园旁散步,并要我早半个钟头等在那里,以防有失。
但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边交谈,不知是谁抢在我之前就约了希绪弗斯。
贸然打断对方谈话着实不妥,我藏在回廊之后稍作等待;这时候其中一人突然往前走了几步,远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我




第十二夜 分卷阅读10
心头蓦然一紧。那是上次在集会上闹事的德弗特洛斯。
他已经换上一件湖蓝色的短衫,举止间早没有先前的桀骜,俨然变作了另一人。起初我还以为他抓住了什么把柄来勒索希绪弗斯,但没多久我就听见他说道:“多少年了,我知道每当心里有事,你就会到这里来……赛奇法官……他临走前还好吧?”
德弗特洛斯的话里满是倦意,尽管他说话声音很低,致使有些字句我听不太清,我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对希绪弗斯的无限愧疚。
“他从没有怪过你。”希绪弗斯鲜有在人前表露出如此柔和的一面,“我们都知道,白礼法官也知道……你永远是雅典的骄傲。”
德弗特洛斯平常的体量堪比拉达曼迪斯,而此刻他怅然若失,这几句话更令他难以把持;他蹲下来,委顿成低低的一团。“很好。”他靠在希绪弗斯腿旁,“这样就很好。”
“但是其他人”希绪弗斯叹着气,眉眼间些许伤感一闪而过,“他们会理解你的。”
“我没所谓的。”德弗特洛斯苦笑,“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谅解,我宁可不要。”
希绪弗斯像是早与他通了心神,不管对方的话如何晦涩,都能第一时间给出回应:“我相信光阴不会辜负它的子民。况且,我以我名担保”
德弗特洛斯抬起眼睛:“sisyphus,传说中绑架了死亡的国王,最终遭到神罚,每天把巨石推上山顶,永恒而无益地重复劳作,它不适合用作好的比喻,但于你却意外地贴切。”
“比起这个,我更愿意以贝努鸟作为自己工作的象征。”希绪弗斯不急不缓地答道。
我的思绪飘向远方,那是埃及神话里不死之鸟,从奥西里斯心脏中诞生,栖息在奔奔石圣柱上,每一次燃烧都能得到新生。
德弗特洛斯果然宽慰许多,他不再瑟缩,撑起身坐到希绪弗斯旁边。“抱歉,我还是学不会怎样替自己辩解……”
“我懂你,我懂你的。”希绪弗斯轻轻拍着德弗的肩,“你只是气我那么爽快就接任了法官。但是雅典需要人照护,我们不能再麻烦白礼”
“希绪弗斯……”他低声说道,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不是吗?”
“是的,当然是永远都是。”希绪弗斯握住德弗一边手掌,然后他笑了,“替我谢谢你哥哥。”
就这样,德弗特洛斯最后的戾气也溶解在对方温润的笑意里,他闭上双眼,像得到了救赎,沉醉于宁静的欢喜中。
我完全摸不清德弗特洛斯此刻的反常行为,不论接下来再看到什么,眼前的情景都足以刷新我的认识。同样令我困惑的是德弗特洛斯随后的动作。他把目光投向天际,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说话;然后他转过来面向希绪弗斯,神色变得凝重。
“风暴就快要来了。”
说完这句话,德弗特洛斯就起身同大法官挥手道别。希绪弗斯目送他一步一步离开,直到他消失在树林外的黑暗之中。
“打搅了,希绪弗斯法官,我是米诺斯法庭的委托人。”我等德弗特洛斯完全走掉以后,才从走廊后现身,一面向希绪弗斯走去。
“是这样的有关雅典法院的一些问题,我想来请教你一下。”
希绪弗斯没有说话,他突然抽搐起来,挣扎几下,倒在了地上。
第5章
刚上任三天的雅典大法官希绪弗斯就这样死在我面前,而我成了现场最后见到他的人。
事发没多久希绪弗斯的护卫便找到了他,当然还有徘徊在不远处犹豫着是否向他人通报的我。
米诺斯发着高烧,案件审理本应交给路尼,但拉达曼迪斯还没有离岛,他代替路尼行使了准法官权限。很快拉达就在克诺索斯旁临时搭了个审讯台,他坐在我正前方看着我,一脸严霜。
希绪弗斯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全身没有致命伤口,但在他的血液里发现了铃兰毒甙与毒醇甙。这是两种植物毒素,因此他被初步鉴定为中毒;只是当事人很可能早在几十分钟前就接触过毒物,突发性的肌肉松弛导致了窒息,等有人赶到时已经没法再抢救。
其他结论暂时还得不出来。克里特岛屏蔽了与外界的联络,拉达他们没法使用更密的仪器剖析死因,所以委托法医团队好生看护,准备把希绪弗斯带回雅典做进一步检查。看来魔山并不是所谓的人间乐园,没有神识库的严密监视,岛上迟早会出事,并且死无对证。
但我不能这样对拉达解释。事实上我对希绪弗斯的意外死亡充满了惋惜,不仅是我再也无法从他口里获得信息,还因为他一开始就给了我极其良好的印象,他的彬彬有礼与米诺斯法官形成了强烈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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