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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裁决所的教皇
相比起来米诺斯没那么好命,他被动接受着阿斯的指示,重复压榨着恋人的可用价值。有一天,这个人终于厌倦了,他找到雅柏菲卡在某个不知名世界的重生体,无视法官准则和由此可能导致的后果,告诉了对方真相。那个年轻人,姑且叫他a,数天前被米诺斯强行逮捕,彼时正无比焦虑,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终于爆发了。
你以为我是谁?我不是你任何形式上的试验品。a说道。像a那样在短短几天内经历如此多变故的人,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处变不惊;可米诺斯的结论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他开始思考起另一层面的问题,例如自己存在的意义。a显然不只是雅柏菲卡的复制品,但也绝不能说就是雅柏菲卡本人;他不会像雅典居民那样带着确定的身份轮回转世,也做不到让自己彻底消失。他索性抛开最后一点顾忌,质问米诺斯为什么不早把一切告诉自己。
很显然,你并不沉迷于我蒙在鼓里的样子。a试图从米诺斯的眼睛里确认答案。再说,大同小异的事重复了上百次以后,新鲜感早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实话实说或许对米诺斯有一点残酷,a所得到的无数次生命事实上不过是基于对另一个人的无数次否定,每一次米诺斯尝试着在内核里重建雅柏菲卡的资料,都会以被a扰乱而告终;而要让a获取与卡伊洛斯的续约,吸那个人的残余数据又是一场必然的献祭。
这后果米诺斯始料未及,一开始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把雅柏菲卡带回人世,而魔山则以实际作用告诉他,正是因为他的行为,致使对方从历史轨迹里被彻底抹去。要么滚动巨石,要么完全失去,他别无选择,像被迫接过天穹的赫拉克勒斯,除了期盼阿特拉斯的回心转意外只能僵立在那里,和自己憎恶的命运牢牢锁定。
如同新鲜感也有时效一样,不断重现的挫败感同样会让人趋于麻木。米诺斯是个善于演戏的人,他会隐藏起自己的厌倦,然后揣起双手,摆出一副兴味盎然的姿态。然而事情总有到头的时候,他和所有人一样不过是凡夫俗子,一定会在自己难以跨越的天堑面前望之兴叹。
a料想得没错。很快米诺斯就放弃了伪装,他埋下头,把自己投进阴影里。另一个故事是他的音调已经不带任何感情埃拉克里翁会为你指引正确的方向,把你从原本浑蒙不清的扭结中抽离出来,因此你能感受到其他人无法察觉的时间悖论。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想过把法识体系扩展到旁人身上,至少要保证覆盖自己的辖区。可我成功过吗?从来也没有。要与内核建立起牢固的联结必须让他们先脱离柯罗洛斯,几乎所有的法官都反对我这么做。如你所见,他们惧怕未知,神识库已经成为了我们时代的基础,大规模对它进行改动不啻最剧烈的革命,何况我根本没法维持那样庞大的人群。你的情况只是极其个别的特例,死在神识时代前,有罪可定,以否决自己存在的历史为代价……以及,我乐意为此耗心血。
a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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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在嘲弄自己,米诺斯所起的作用不该只是搭建了资料库;魔山里还囊括了每个大区的信息,公众在不同时间线的进程,以及越来越隔膜的世界。你希望在我身上找到可以广泛应用到全社会的依据,但结局仍旧无可挽回。
我受够了这该死的一切。这样说你满意了吗?米诺斯难得爆一次粗口,即使他和拉达发生争吵时也有意保持着优雅的谈吐,而这当口他比此前更多十倍的疲惫。
到后来我才想到,他的话还包括了另一层意思。最后他恢复了平静。反正我们分别在即,全告诉你也无所谓吧?
不作特殊说明的情况下,这个“他”毫无例外地是指雅柏菲卡。a是那样急于得知实情,连此时米诺斯有意无意的冒犯都置若罔闻。
请你告诉我一切,包括我不知道的,和我自以为自己知道的。a看着他,态度格外诚恳。
一旦做出了决定,米诺斯不会再犹豫。你以为你这么多次来到世上是为了什么,给我充当无聊的消遣?说真的,我对此毫无兴趣,你得展现出自己的作用,那样才会让我觉得自己的付出物有所值。
我不明白,米诺斯。a说。这个世界总还是建立在某一个自然法则之上对吧?柯罗洛斯能创造出超越我们感知的时间概念,但它依然会受制于信息局限与热力学规律,它不会无限度地分裂。只要世上的意识总和还倾向于分离,社会就会被越拆越碎,最终的结果将是神识库的计量单位变成单个的人,信息流在一个个孤岛之间维持着微弱的联系,个体将在其中孤独地活着,像无限膨胀后归于死寂的宇宙。我们的世界会在分离中完结,正如宇宙的最终命运;既然我们阻止不了那个宇宙趋于寂灭,那为什么又要为神识库的分离担忧呢?至于你,除了坐稳法官的位子外你什么也做不了,我的每一次轮回都没有为你带来相应的转机,否则世界就不会维持原状,内核也不会一步步走向崩溃……
米诺斯却在这时笑起来,表情格外刺目。
你比上一个人理解得更透彻,这是我该夸奖你的地方。柯罗洛斯的确会遵循信息熵的原则,但它也能从外部偷取能量。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柯罗洛斯与卡伊洛斯是不同的体系,虽然它们能够形成某种形式上的兼容;因此靠着一方来为另一方提供秩序度也就成为了可能。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自然规律让世界无可避地滑向无序,可它总会在某一部分带起涟漪,演变为密的结构,形成星辰日月,造就草长潮生……它们的出现恰恰与热力学演化相反。我和其他法官试图为柯罗洛斯建立起一套足够令它逆向行进的程式,结果就是诞生了魔山这样的地方。换而言之,你脚下的魔山是一个逆熵体,要让它向神识库供能得依靠超越常人的扭结,这个过程是由不属于任何时空的你来实现的,而你具有我们谁也比拟不了的条件被抹去了的前身,对境况的一无所知,以及与前神识时代无法割裂的因果纽带。只要你不断地经由内核拿回你原本的讯息,这一行为就会给卡伊洛斯造成巨大的消耗,同时通过内核的枢纽转移到柯罗洛斯身上;重复多少次,便送去多少养料。魔山培养你的联结,让你得以现世,而你反复转运着两个系统的信息熵,从混沌走向信息重组,构成优美的闭环。
a瞪大眼睛,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雅柏菲卡的真相已经给a造成了足够的冲击,他不在意获知更多超出想象的消息。此外,a还不由自主地为自己起到那样大的作用而骄傲,尽管这份骄傲来得那样隐秘,又极其无稽。
不管他自己的结局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a在充当逆熵体的过程中出现了差错,导致之后的卡伊洛斯体系产生松动,世界间的裂痕持续扩大,最终在米诺斯成为法官的第五十一年,魔山崩塌了。
***
一天前,史昂来找过我,告诉了我以上的故事。来自嘉米尔的准法官史昂不是通常意义上好管闲事的人,他会出手相助,兴许是出于自己在雅典法院时就与雅柏菲卡结下的交情。这个相貌颇具异域风情的男子身披雪白的丝织物,衬得眉间两粒朱砂色的圆形印记格外妖冶。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无名侍者,以及他另一个名叫童虎的朋友,来自更加遥远的东方。
“我和他们已经合作了许多次,”史昂介绍起自己的工作,“我是指和米诺斯这帮人,我们在不同的时间系里相遇。我负责设计转运通道,或许你已经知道了,它被用来实现柯罗洛斯与卡伊洛斯之间的能量转换。此外我还是先师白礼的助理,也是卡伊洛斯之下的准法官。克里特会作为一块独立的土地,从米诺斯法官的辖区里分离出来,先师将在下一次循环里充当它的看护人,而我得等到很久以后才有转正的机会,这一点上准法官并不比普通人更有优势,对比一下拉达曼迪斯和希绪弗斯就知道了。”
史昂的话正是问题所在。最开始整个巴尔干半岛处在一片连通的区域,只隶属于一家法院;随着时日推移,它被拆分得越来越碎,不断有别的法官被挑选出来,以填补这些新出现的空缺。
我问他:“我可以做什么?”
史昂行了个风度翩翩的礼,他在我身边就近坐下:“我一时还拿不定该怎样称呼你,曾经有几次你请我把你叫做‘逆熵体’,‘a’,或是别的什么奇怪的叫法,我总觉得不够礼貌”
“你可以叫我雅柏。”我说道,态度意外地坦然。
他愣了一秒,然后同样坦然地笑起来。“好的。”他拍拍手上的灰尘,“好的,就按你的建议我是说,雅柏我希望得到你对于未来方向的表态。”考虑到魔山带来的副作用,这个人也许已经忘记了与雅柏菲卡有关的过往,但从前结下的友谊深深烙进他血液里,时至今日他依然能为这个名字动容。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他对此我无能为力。不过史昂并不介意,“我们很久以前就有过共事,只是你没法再记起来。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形成了超越时间的默契,有时候你不需要说话,我也能捕捉到你的情绪。这样统共有十次百次,结局大同小异,你通常会在实现了一轮转换后选择杀死自己,只有一次例外,那个时间段的你希望活下去,于是我带你来到嘉米尔,在那里你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了好几年,直到魔山的扭结自然衰减,带着你投入了下一次轮回。”
然而这一次即便我自杀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内核的熄灭意味着依靠转运熵来保持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他们做不到在雪崩式反应中重启程序,或者找一处别的地方,再建一座像克里特这样的世外乐土。
“我理解你的顾虑。”史昂说道,“但出现今天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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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意外。从好的方面说,至少它够公平,脱离了一切人为的干扰,也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曾经困扰着世界的政治难题;意识库的上传是一个集成过程,但具体功能的行使会下放到每一个人身上,模块被拆得越细,意味着越难通过单一的方式控制群众,最终任何个人或者团体都不能决定世界的走向。先师与赛奇法官看中的是柯罗洛斯彻底的去极权化功用,而阿斯普洛斯则偏向于它的集成价值。”
我愣了一下,史昂以为我是在质疑阿斯的价值。
“你可以认为他很疯狂,但他留下的蓝图影响至今。你做不到忽略阿斯普洛斯,无论你是知情者,还是仅仅停留在他作为谋杀者的印象上,对所谓的赛奇刺杀案各执一词。”史昂说道,“那个书斋中出天才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如今连知识人也失去了应有的辉煌,而阿斯还在怀念那种只靠冥想就能掌控万物的感觉,他厌恶碎块化,厌恶解构主义,厌恶个人在伟大的发现面前宛若蝼蚁,他在法院面前玩了一个漂亮的花样,表面上设计出符合他们心意的分权体系,实则做着统合世间智慧的大梦。事实证明,是先师与赛奇法官赢得了这场赌局。”
“他大概更喜欢作为德弗特洛斯的自己,有时候连他本人也区分不出占据主导的是哪个人格。”我想起和希绪弗斯在一起的阿斯,他不愿意单单以德弗的身份获取谅解,大抵是他对如今的局面还存有一丝愧疚。
阿斯普洛斯不是一个英雄,但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与浪漫。对他的死我表示惋惜:“要是他能活到现在,就像你们一样站在我面前,我想我会欣赏他。”
“他并没有死去,他还活着,与卡伊洛斯循环伴随始终。我也是刚接到他给我的消息,所以我会急着赶来找你。”史昂的东方朋友看着我,他神色纠结,欲言又止。
那位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侍者此时站了起来,慢慢卸掉脸上伪装,露出德弗特洛斯的面容。
“抱歉,为了避人耳目,我不得不这样做。”他解释道,“被人认出来是件麻烦的事,其他人仍然把我当成杀害希绪弗斯的人。待在魔山会让我安全一些,我能够打扮成其他人的样貌而不被神识库识别。”
拉达曼迪斯并没有真把德弗当作嫌犯,实际上这位知情的准法官保护了德弗。宣判德弗有罪有助于平复公众愤怒的情绪,又不至于真为他打上罪犯的印记。这几天德弗一直留在拉达的临时法庭里,直到内核发生崩溃,他才托人联系到史昂与童虎。
“德弗特洛斯。”我紧盯他的双眼,与之前相比他消瘦不少,但仍说得上颇有神采。
“或者你该叫我原来的名字阿斯普洛斯。”他偏过了头,回答得云淡风轻,“德弗特洛斯就是阿斯普洛斯,两个人只是名义上的兄弟我不知道这样定义够不够准确,既然跨越不同时空的那些你不能全算作同一个人,那么我和德弗也不能算。”
“你打算怎样做呢?”
“很显然,我失败了,输得彻头彻尾。我想在离开前找到你,我的生命是依附着这个聚合的世界构建的,也会随着它的彻底决裂而消散,你我承受着相似的命运。”
我为此感到遗憾,但我仍然得告诉他:“或许你最应该找米诺斯,你欺骗了他,害他无望地负担起无尽的职责,也间接导致了我的出现。”
阿斯点点头,这次他赞同我说的话。
“或许,或许是吧毕竟他能成为法官,也是出于我的举荐。可我不过是遵守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承诺罢了。”
他仰起头,竭力回想着过往;而我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内核如实记录着这个人最初的履历,这才导致我在资料库找不到德弗的信息;他不能以阿斯普洛斯的本名活下去,大循环体系已经排斥了处在旧世界的他。可这个人依然在世,这代表他被抹杀的只是一个身份从中我看到了一线转机。阿斯还在等待我的答复,我低下头,此刻最需要去找米诺斯的应该是我。
那个人当然还在原处,他抱着手,带有几分抱怨的神色,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讥讽脱口而出。
“虽说是之前的某个‘你’引发了连锁灾难,但其实他只起到了加速作用。你带来的逆转额度总是跟不上神识库的耗损度,每次它都会丢掉一小部分秩序,最后依旧会走向四分五裂。很多时候我懒得搭理你,可我依然引导着你去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或许这于我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
“也因为他,你想要见他,每时每刻。”我补充道。
米诺斯不打算作正面回答。“就这样吧。魔山还是迎来了它的末路,它再也不能承受那个索求无度的柯罗洛斯了。而这一次,你会永远离开,这样会不会让你开心一点?再也不会有人把你绑在命定的转轮上,干着自己也不明白意义何在的活计了。”他嘴角仍然挂着笑意,与此同时却慢慢放低身体,直到完全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很难说我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埃拉克里翁正是世间所有物的缩影。我会想到每个人的命运,那些不带目的地来到世上的人们,在经历了各异的生活后重归于沉寂;更进一步地,我不认为我们的世界有特定的目的。没有一件事物能因为自己的意愿而诞生,米诺斯利用了我,可那原本起源于他的一次失误,就像不幸的父母生下不幸的子女,我维系起逆熵体的运作,而他们则在无望的岁月里维持着自己惨淡的人生。假如我选择原谅米诺斯,那么我不过是放弃了对生命无解的追问;也许我本该一无所有,光荣属于最初的那个雅柏菲卡,但此刻我需要暂时忘记活着的自己,玫瑰是我的名字。
我摇了摇头。“不,米诺斯,还有办法,我会尽力去做,把我和你或许没有我从泥淖里解救出来,至少也包括那些期盼回到过去的人。”我把他扶回床榻,重复着以上的话来安抚他,同时也在安抚我自己。
米诺斯没有回应我,他只是躺在床上看着我;有一瞬间他唇齿微启,我以为他要说话,但他终于什么也没说。
“都交给我,我会有办法的。”我说。
***
取得离岸手续对我而言异常艰难,留在克里特相对安全,但一旦上岸我很可能会因为犯人身份遭到逮捕。我不得不先拜托笛捷尔他们搞到我想要的东西。
“你得赶快,魔山的存在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没有防护壁的情况下,不出两天外部的神识系统就会在这里重新建立起联结。”笛捷尔计算着几大片区重构信息通道的速度,以及区域间的路程差,不出意外克里特会最先被雅典方面接管。
我对自己的所为并没有十分的底气,但我仍然向他们表示时间已经足够。
热衷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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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奔走的巴比隆很快从玫瑰园带回了新的信息,这次他复制回了一份地图,再由贝阿特丽切黑客团动用解码手段,将它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眼前。不出意外地,我找到了还在旺盛生长着的红花铃兰,再往前数一段距离,拨开花与叶的遮挡,雅柏菲卡就埋葬在那个地方。米诺斯当初的防腐措施起到了一定作用,初代雅柏的尸体没有被销毁,他的血与肉还留在玫瑰园,只是其他人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我请艾亚哥斯顺着我的身体找到花园中与我同源的扭结;而他不愧是信息模拟的高手,没用多少时间就摘到了那条红线,并用信息粒承载了它们。我将手浸没在这些跳跃着的信息粒中,之后我慢慢抬头,发现雅柏菲卡就坐在窗前。
我朝他走过去,他的样子在我眼里逐渐变得清晰。这个人有与我完全相同的样貌,看起来跟我站在镜子一面镜子前没什么不同。
“拜托你了,雅柏菲卡。”
我低下身,在他嘴唇上留下一个吻,就像米诺斯那样吻他。
他回报给了我他全部的笑与善意;他伸出手,与我的手掌交叠在一起,数百次的轮回图景在这一瞬间无比清晰。我再次向前走近,这回他没有等我。他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我把柯罗洛斯的世界比作一个庞大无比的梦境,在梦境里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们留在某个地方的人身;进入神识时代的人会为自己打开一扇门,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身份永远丢掉了。阿斯也不例外,魔山带着他往返转世,每一次都完整保留了自己的意识,他再也不能是前神识时代的阿斯普洛斯。
而我和他有着根本的不同,我的诞生原本是基于对自我的重构。米诺斯曾利用内核复制出了无数个我,这个举动像从雅柏菲卡身上抽出一条丝带,一圈又一圈包裹在卡伊洛斯线团里。与初代享有共同信息的我无疑也系有这样的纽带,从最开始的卫巢人到如今站在终点的我,只要为这团乱麻找到头与尾,顺着它抽丝剥茧就能追溯到梦境的出口。事实就是如此,神识库造就了虚幻的无尽之梦,却给我留下了一把钥匙;米诺斯是给我钥匙的人,而解开这个迷局的只能是我。
“这样做太冒险了。”就在昨天,阿斯普洛斯接连问了我好几次,“柯罗洛斯世界的分离正在加剧,它经不起最轻微的扰动,连我也不能敲定它的行进方向。你真要以你我的未来作为赌注?”
我摆出个漫不经心的姿势:“说到冒险,你不也干了相似的事,差一点就成为法官的阿斯先生?”
从他眼里我能看出些许认同。阿斯普洛斯是我们时代最富进取神的革命家,和所有野心勃勃的人一样,他改变了我们的进程,也的确带来了不同以往的便利。我不是一个坚定地反对目的论的人,但我接受存在的意义在于存在本身。正因为世界无所谓有目的,它只是呈现出自己最自然的样子,永远处在形成之中,无论怎样规避都不会达到完善。对阿斯和米诺斯来说,或许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糟,可芸芸众生并不在乎,他们只需要生活在当下,顺时而动,为这个不完备的世界添砖加瓦。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既然不同的时空能够叠加,那么为将来的世界准备多个结局也是能够做到的。”阿斯做着最后的推演,“返回前神识时代意味着彻底改变现有的这个世界,而你所见证的发展也就不可能与先前的轨迹重叠。你的行为导致了此世界的改组,我们会得到三个分支,其中一个属于你;剩下两个都浸没在后神识时代里,一个承受了无边的动荡,而另一个大概会保持原状,作为继续分裂下去的旧世界存在,在那里依然会有法官,有越来越孤独的世界,但它也是一种可能,兴许比前两种存活得更久。至于你”
我将进入那个没有神识化的世界,与神识时代分道扬镳;我会回到作为雅柏菲卡的身份里,在未经被阿斯接手的未来,没有巨大的神识库,我们不会对彼此有记忆。在阿斯列举的第二种可能中,卡伊洛斯世界会由于秩序的重建偏离原来的形态,最严重的后果是法官体系不复存在,神识库将很长一段时间得不到看护,直到人们再次建立起新的法则。当然,法官们能获得解放,不论重生的魔咒是否还在,至少不会有人再意识到它。我认为这两种选择对米诺斯都是合算的。
如何为世界安排几个还靠得住的未来是阿斯等人要做的,我无力主导,也没兴趣去揣测。在受到指控的第十二天,我将从无尽的梦魇中醒来,把其他几种可能远远抛在身外。这就是我迄今为止能够讲述的全部故事了。我该对米诺斯的爱情说什么呢?我在他的世界停留了十二天;而十二天后,我会再次启程,只留下玫瑰的名字。
我站在米诺斯跟前,他看上去兴致缺缺,大抵是因为还在生病。我用艾亚哥斯送给我的信息粒为他组建了一副图景那正是克诺索斯门口的双层楼梯,两个互不干涉的世界,代表着两种抉择。我靠近大法官,让他挑出想走的道路。
“选一个吧。”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
或许他对现有形势还不算绝望,相信进一步变动的世界会打破当前的状况,柯罗洛斯的分离也不过一种层面的涌现现象,那么他将走上第三条道路,他会守着自己法官的职责轮回下去,直到再次与我见面;但他也可能只是心灰意冷,以至于放弃任何选择。
而我所能想象的是和我一起离开的米诺斯,他终于能逃脱宿命,不管他所得到的是仅有一次的生命还是漫无目的的重生,他都将消除掉此生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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