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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光启帝乃至诚国公和荣王,纷纷转脸看向觉远,目光里满是对他“有证物不早点说出来”的不满。
“可是此物不是所取就取……”觉远眉头深锁,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若要取出证物,必将损毁先师遗体。”
道常的圆寂之处,是密封在庆寿寺后山的,多年来,曾有无数人去寻找过,终无所得。
当然,觉远一定是知情人。
“觉远大师,可否明言。”
觉远察觉到众人的不解和不满,无奈一叹:“此事说来又有些话长,恐怕还得请陛下和诸位大人忍耐片刻,听贫僧仔细道来……”
事过多年,很多事情相隔久远,又扑朔迷离。
众人甚有兴趣:“无妨。”
光启帝道:“大师不急,慢慢道来即可!”
觉远看了看赵胤,又叹息一声。
“实不相瞒。先师当年批完大都督八字,便大病一场,陷入了痛苦和自责中……”
这次荣王抢答:“为何?”
觉远道:“一山不容二虎,天下只得一主。这个孩子将为大晏带来灾难和兵燹,导致兄弟反目……那当如何是好?先师为此愁烦不已,数次上云台占卜国运。后来,终于让他窥得一二天机。”
“天机?”
“是。”觉远眼睛眯了眯,“导致江山不稳,社稷之祸的是小皇子的红颜劫!”
“红颜劫?”又有一声抽气。
觉远点点头。
“先师窥得天机,一异世女子将与小皇子命数纠缠,相克相卜……是为红颜之劫,这女子是天机异数,也是导致灾祸的源头。”
殿中突然安静。
殿后的时雍一直听着,身子也僵硬了起来。
又听觉远道:“宗牒上,楚王的生辰与大都督是同一天。实则,并非如此——”
虽然先帝早已准备好狸猫换太子的人选,但妇人生产的时辰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因此,赵焕真实的生辰大了赵胤整整一天。只不过,产下赵胤的先皇后大汗淋漓,身子虚弱不堪,只迷迷糊糊中看了亲儿子一眼,便晕厥过去,再醒来又哪里能认得?





锦衣玉令 第806章 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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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远突然长叹一声。
“生辰八字不同,命数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为了不让厄运落在小皇子的头上,不让大晏江山再起风浪,不让你兄弟二人手足相残。先师……先师他逆天而行,借苍天之眼,大胆为小皇子和楚王改命,而后,为求恕罪,先师决定以肉身祭天,用寿元抵罪,圆寂于霄南山中……”
想到往事,想到师尊圆寂前的景象,觉远喉头竟哽咽起来。
“先师法力高深,可通阴阳,知晓太多天机。为了大晏江山,为了先帝,他强行改命后,奉出寿元祭了天……却万万没有想到,天命不可为,硬要为之,也是枉然而已。”
光启眯起眼,“此言何意?”
“人算不如天算!”
觉远失神地摇头,“先师改命的目的,便是让小皇子不会遇上那个命中注定的红颜女子,也就不会再发生那些命中劫数。谁知,兜兜转转,他们最终还是走向了命运既定的轨道……”
时雍就是那个异数。
如果先帝没有狸猫换太子,那么上一次踏时空而来的时雍,就会遇上身为王爷的赵胤,会不会发生“红颜祸水,至兄弟阋墙”的事情不一定,也无法再去考证。
但如此看来,时雍和赵焕的姻缘,本就是道常逆天改命后的一个畸形存在,一场虚幻罢了。
改了命,这段感情没有长久,而时雍在阴差阳错和赵焕在一起后,反而因为命运轨迹的改变,导致枉死诏狱。不过,谋反的人变成了赵焕,兄弟阋墙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只是换了人,威力减弱,算是化解了一场原本的灾祸,避过一劫。
然而,谁知道时雍的命运轨迹如此强大,竟然会借宋阿拾之体重生。再接下去的故事,更是完全否定了道常妄想改变天道的所作所为。
不论是时雍,还是赵胤,又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他们相识相爱了。
而赵胤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皇子身份,仍是被揭穿。
觉远絮絮叨叨地说,像在说一个故事,一个近乎疯狂和玄学的故事。
“先师以一己之身,化解灾难。不曾想,最后什么都没能改变……”
觉远说到伤感处,喉头沙哑,眼圈赤红,有着对命运的无奈和天道的臣服,也有着对道常之死的不甘和遗憾。
而光启帝更关注的,仍是眼前的事。
“大师方才所言,道常法师预见后事,做的布局是什么?”
觉远垂下头,“为免将来有一日,你兄弟兵戎相见,而无人能够掣肘。先师让先帝留下了一道旨意。这道圣旨,先帝以血着书,这便是《血经》由来。”
果然有这个东西存在?
但不是经,而是一道以血写成的圣旨。
如今,也可称为遗旨了。
光启激动起来。
“先帝遗旨在何处?”
觉远道:“先师遗骸里。”
遗骸里?
觉远眯了眯眼,“先师深知,将死之人无法掌控后世之事,怕将来这道旨意会落入歹人之手,被人所利用……因此,圆寂前,先师生生吞服下以铁器包裹的先帝血书,保存在腹中,并将圆寂仙府以药材密封,不接天地之气,使其肉身不腐……”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多年来,确实有无数人怀疑过道常的突然圆寂事有蹊跷,以及他圆寂后庆寿寺不做法事,不让人瞻仰遗容,也不让任何人参拜这种种诡谲,但都被觉远以“先师遗愿”为由塘塞了过去。
也曾有无数人想去找道常留下的舍利子而不得。
最终,连他遗体在何处都不知情……
众人唏嘘一番,老荣王又提出一个疑惑。
“本王尚有一事不明。还望觉远大师解答。”
觉远双手合十,“荣王殿下请说。”
老荣王的脸皱出了一道道沟壑,声音充满困惑,“此事是由白马扶舟在庆寿寺找到《血经》所引发。本王疑惑有二。其一,《血经》当真是大师的弟子慧光所书?其二,慧光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觉远一听,有些愧疚地道:
“说来惭愧,全怪贫僧教徒无方,识人不清啦……”
觉远重重一叹,侧目望向赵胤,语气幽幽地解释道:“唉。大都督知情,前些日子,贫僧身子有恙,一度以为即将去见先帝和佛祖,后来,幸得大都督和明光郡主相救,查出是有人在贫僧的饮食中下了药……”
时雍在后殿听见,突地一怔,默默坐了下来,将后背靠在门上。
当初,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人费尽心机通过婧衣勾引慧光,再毒害觉远老和尚是为了什么。而且,下在蜂蜜水中的毒性又极其轻微,不会致人死亡。
如今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觉远道:“贫僧生怕这个秘密会带入棺材,将来再有先师所料的事情发生,再无人知晓秘密,无人为大都督解围,无人能奉出先帝秘旨化解兵燹之祸。在贫僧的徒弟里,慧光最是稳重妥帖,贫僧就想试他一试,这才编出《血经》的考题,并旁敲侧击地向他暗示过一些事情……”
他黯然沉声。
“不料,这个劣徒,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凭借贫僧这三言两语,就窥出了个大概,还写出个什么真的《血经》来……贫僧也觉得不可思议。”
说到这里,他重重摇头。
“这个假《血经》的出现,贫僧一时也是想不分明。慧光为何要写?为何又恰好让白马厂督在庆寿寺搜罗了出来,还成为了指摘贫僧和大都督的铁证?”
觉远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风憋了赵胤一眼。
毕竟,当时说要“以假乱真”,引敌深入的人,正是赵胤。
若当真是赵胤所为,那他这一步棋走得简直是又险又精妙。
至少是一石三鸟。
一查出了血经真假。
二逼得觉远主动吐出庆寿寺秘闻的真相。
三白捡了东厂几车药材。
觉远越是想,越怀疑这个局正是赵胤所布,他和白马扶舟,甚至皇帝全都被赵胤利用而已。
奈何,赵胤面无表情,纹丝不动,不给他半句回应,连眼风都没有一个。
觉远只得一叹,“贫僧无解。”
他无解。
其他人更是如此。
思量半晌,也只剩唏嘘。
先帝和道常法师算好了一切,为后人安排了这么多,道常法师甚至为此……献出寿元祭天,可谓牺牲巨大,不愧一代高僧,忧国忧民的贤名。
老荣王叹息,“陛下,臣以为,觉远大师所言非虚。眼下,只须启出先帝血书,自然可以证实阿胤的身份,为他和法师洗去嫌疑,再拿下白马扶舟受审即可……”
诚国公点点头。
觉远听罢,没有表态,但脸色明显有些迟疑。
一旦启开密封的“圆寂仙府”,取出道常腹中的血书,那道常法师的遗体就会遭到破坏。身为弟子,他是万万不愿的。
然而,事态发展到此,非他能够左右。
光启帝没有立即做决定,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赵胤的身上。
“阿胤,你以为如何?”
“不妥。”赵胤平静地回答,“陛下!实不相瞒,当日臣正是发现东厂监守自盗,这才黑吃黑劫走药材,转交到公主府制药,这些都有证物。然而,东厂又在庆寿寺搜出银霜天果和紫阳冥花来,陛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光启帝蹙眉,“东厂备有朝廷禁药,借故拿出储备药材,栽赃陷害?可是,这批药材又是从何处而来呢?”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
“长公主待白马楫如若亲生,朕待他亦是不薄,许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他还图什么?江山,美人?朕以为,不太合理。”
“陛下所言极是。”赵胤淡淡地道:“因此,臣以为,如无十足证据,不可动他。”
光启帝一惊。
“朕以为,你是最想动他的人?”
赵胤唇角微抿,“若臣就这点肚量,他早已死了千次万次。”
光启帝点头,目光噙着笑,“不错。此事急不得,慢慢再查。眼下若能证实阿胤你的身份,也算是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再让他尝一尝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儿,想必他会收敛收敛。”
赵胤道:“臣要的,不是他收敛。而是他——恼羞成怒。”
只有恼羞成怒,气到了极点,才会迫不及待地行动,才会露出破绽来。
“好。”
光启帝一巴掌拍在膝盖上。
“觉远,朕先不追究你的过失。但你须得立即启出先帝血书,以证清白,为阿胤洗冤。”
觉远磕头在地。
“谢主隆恩!贫僧这便出发。”




锦衣玉令 第807章 撵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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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深深,无限幽怨。
东宫太子寝殿,坐着三个人一条狗。
屋子里十分安静,如同一个静止的画面。唯有大黑坐在地上,偶尔摇动的尾巴,稍显生气。
“唉!”
赵云圳一百零八次叹息。
“这事儿比我看过的画本都要精彩。唉!”
小丙皱着眉头,“那你为何叹气?”
赵云圳:“结局不好。”
小丙问:“哪里不好了?”
赵云圳瞥他一眼,“我崇拜的人,居然是我叔。”
“那为啥结局不好?”
“他是我亲叔。”
“……”
小丙眉毛鼻子皱成一团,完全不能理解太子爷的脑回路,小脸上的表情甚是纠结,而赵云圳再一次叹息摇头。
“你是不会懂的。他是我亲叔,那他厉害不是理所应当?那是我皇爷爷的血脉强大。那就表示……努力是没有用的。像我们这样的可怜人,再努力都没有用。因为,根本就无须努力,便可拥有一切强大的力量。”
小丙仍然懵:“???”
时雍突然站起来,指了指袖袍,整理衣衫往外走。
赵云圳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情世界”里,突觉身侧有风掠过,再抬头时雍已只剩一个影子。
“阿拾!你要去哪里?”
赵云圳忙不迭地追出去。
时雍头也没回:“去给楚王瞧病。”
“啊?”赵云圳抿了抿嘴,又是一声叹息,“他不是我叔了。也不知他是谁家的孩子……”
小小孩儿,学大人般叹息很是滑稽。
时雍走得很快,大黑跟在背后,走路的声音很大,嗒嗒作响,让人很安心。
“大黑。”时雍低低地说:“我真羡慕你。”
大黑照常走在她后面两个身位的位置,不动不响,尾巴自然地垂着,跟着时雍的速度而行动。
“你们狗类简单多了。爱憎分明,黑白有序,哪有人类这么复杂?”
时雍低笑一声,加快了脚步。
“走快些!回头我们也要瞧瞧热闹去。”
宗人府很近,也很静。黄叶落在地上腐烂在花坛里,少有人走动,洒扫的人也不尽心,风中弥漫着一股腐叶的味道。
透过支开的窗户,时雍看到秋莲挺着个大肚子坐在窗边绣着一顶示出生婴孩的虎头帽,凉风扫过窗户纸,发出沙沙的响声。秋莲咬着线头,猛一抬头,看到时雍,惊了惊。
又赶紧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儿,推门走出来,将时雍迎进去。
“郡主怎么这时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点正是晌午,赵焕躺在床上休憩,浑然不知外间已风云变幻。
听到秋莲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到站在门口带着大黑的时雍,恍惚一阵,露出几分惊喜。
“雍儿?你怎么来了?”
时雍的目光凉凉地掠过他的脸,没有说话。
秋莲之前给时雍摆脸子就被赵焕骂过,今儿在赵焕面前怎么也得装一下贤良淑德。她左右看看,尴尬地笑着说道:
“郡主陪王爷说说话,婢子出去看看午膳送什么时候送过来。”
赵焕点点头,看他的脸色稍稍好了些。
“把门带上。”
秋莲挺着个大肚子,还是福了福身。
“是。”
“不必。”时雍看了看秋莲迟疑的脚步,“我看看情况就走。”
她走向楚王的床边,在床前的凳子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示意他伸出手腕。赵焕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神色有些复杂。
“你来,是不是有话跟我讲?”
时雍沉默,专心把脉。
赵焕看她神情严峻,闭上跟,良久才虚弱着嗓子问:“如何?”
时雍蹙眉看过去:“比昨日稍缓。”
掉头,她又叫秋莲把汤药盛一碗过来。秋莲不明所以,却依旧照做。时雍用勺子在碗里搅动几下,凑到鼻尖闻了闻,指出两个秋莲煎药的错误方法,放下碗,便起身。
“药丸按时服用。我换个方子,再吃两副看情况。”
在时雍坐在案前蹙眉写方子的时候,赵焕始终盯着她的脸。
今日的他,反常沉默。没有像时雍第一天来时那么纠缠。
而时雍也将来宗人府以前那些编排好的“讽刺、打击,羞辱”压了下去,什么也没有告诉赵焕。
将方子交给秋莲,她瞥赵焕一眼。
“殿下,告辞!”
赵焕审视着她,“你肚子里藏了话。”
时雍看着他心神不宁的模样,勾唇哼笑,什么也不解释,转身叫上伏在门口吐舌头的大黑。
“走了。”
她凉薄,陌生。
荒凉感如冷风一般袭上心头,赵焕一阵抽痛。
“明日可还来?”
时雍回头看他一眼,“不来。”
赵焕垂下眼帘,“什么时候……再来?”
时雍没什么表情。
“过两日。”
她衣?翻动,身形很快消失在赵焕的眼前。
赵焕喉头哽动,突然伸出手大声喊秋莲,“快,快扶本王起来。”
秋莲看着他那急切的模样,还有从始至终都盯着门槛儿不眨眼,甚至都没往她身上投注一眼的视线,压下心里的不悦,嘴上应了一声是,却在摸他坐起下床的时候,突然腹痛撒手。
赵焕一个不备,身子载倒在脚踏上,痛呼一声,盛怒。
“死丫头,你在做什么?”
秋莲满脸懊悔地将赵焕扶到榻上,一边告歉一边为整理衣服,又将被子盖上,低垂的眼里有一抹难以描述的讥诮。
……
时雍不知道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深宅冬意里,有什么样的追逐又有什么样的心机,她脚步匆匆,从宗人府出来没再回东宫,而是径直摸回了无乩馆。
大门紧闭。
今儿的门岗有士兵站哨,戒备森严。
时雍站在街口转角看了片刻,拍拍大黑的头。
“去!”
大黑身手利索,一个俯冲就奔了过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与两个门岗纠缠在一起。这两个士兵见过大黑,有点悚它,不敢靠近这只狗,只大声吆喝着问它要做什么。
大黑咆哮,对着大门。
守卫对视一眼,叫开门房。
“祖宗,现在可以了吧?”
大黑舔舔嘴筒子,看看这两个人,大摇大摆地从角门进去了。
“大黑?”
“大黑回来了!”
府里的人,看到大黑又是惊又是喜。
可是在它背后看不到时雍,又不免诧异。
赵胤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整理衣冠准备出门。
而狗子跑得同禀告消息的人一样快,话刚钻入耳朵,狗已经爬到了赵胤的身上。
两只前爪,在赵胤刚换好的干净衣服上留下几个清晰的爪印,嘴里嗷呜不停。
赵胤看了身侧的谢放一眼,叹息着去摸狗头。
“你怎地跑回来了?”
大黑目光里露出凶光,见赵胤要把它拂下去,立马又立起身子,整个人扑到他身上,赵胤不明所以,眉心拧了起来。
“是阿拾有事?”
大黑退开两步,坐在他面前,吐舌头。
谢放道:“爷,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启程了。”
赵胤不放心地又看了大黑一眼,“朱九,去厨房给大黑拿吃的。”
朱九在门口,闻言探出脑袋应了声,笑盈盈地招手,“大黑,走。我们走,去吃好吃的,吃肉。”
大黑正眼不看他,只是盯住赵胤。
眼看赵胤掸干净衣服,抬步就要出门,大黑突然又扑上去,这次不去爬赵胤的衣服了,直接抱腿。
两只前脚抱住赵胤的小腿就不放。
赵胤脚步都抬不起来,哭笑不得地低头问:
“你到底要做甚?”
大黑:“汪汪!汪汪……”
赵胤沉下脸,威胁道:“你再无礼取闹,打杀了你。”
大黑耳朵趴下,露出无辜的表情,嘴里“嘤嘤”有声,一听就是委屈极了。
凶神恶煞的狗子突然卖萌,闹得谢放都看不下去了。
“爷,不如就带上它吧。”
“撵路狗!”
赵胤笑骂,眉心微微松开,“走吧。”
大黑高兴了,起身吐着舌头露出一张笑脸,发出哈哧哈哧的声音,跑在前面。
车队已经备妥,是往庆寿寺去的。
赵胤带着大黑走出无乩馆,刚准备钻入马车,就看到街道口站着的女子。




锦衣玉令 第808章 那些往事,应是美好(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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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街无人,日高云疏。
女子安静地站着,白皙的小脸上一如既往地戴着面罩,黛眉美眸,杨柳细腰,一袭月白色的男子衣袍,头发束冠,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英气又妖娆,雌雄莫辨。
冬日天光并不分明,但她的五官却清晰在眼前。
两个人,四只眼,隔着锦衣卫人群相望。
好一阵,谁也没有说话。
马车周围的锦衣卫,如同一道寂静的布景,安静地注视着他们两人,一动不动。
赵胤眸若幽潭,许久,慢声开口。
“怎么回来了也不入府?”
听到这话,时雍才从他的对面慢慢走过来,避开赵胤冷冽的视线,低头摸了摸大黑,不冷不热地说:“被侯府逐出府门的女子,未得命令,能轻易踏入侯府吗?”
赵胤:“……”
幽幽一叹,他脸色未变,只有喉结有明显的翕动。
“这是你家,你自然随时可回。”
“哼!是吗?侯爷那天可不是这样说的。”时雍没有给赵胤什么好脸色,表情淡淡地挪开目光,看向蹲在赵胤脚下的大狗,皱着眉头训道:“谁让你回来的?走。人家不肯要你了,你就这么厚的脸皮吗……”
大黑吐舌头,嗷呜一声。
“阿拾。”赵胤听不了这样的话,见大黑委屈地将下巴搁在他靴面上磨蹭,再看面前气嘟嘟的女子,心里不禁柔软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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