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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照云雁归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花日绯
傅庆昭与袁氏争辩,傅家门外已然围了许多人在看,袁氏大张旗鼓打上门,要为儿子主持公道,傅庆昭丝毫不让,亦要护女儿周全。
傅新桐恨恨的盯着袁氏,又将目光落在她身旁那年轻女子身上,她的侄女袁欣纯,此时正小人嘴脸,扇动身后人群跟傅庆昭唱擂台,模样可恶至极,上一世便是她们姑侄将她诬陷,傅新桐原本是想与她们一刀两断,不成想她们却不依不饶,今生还想坏她名声。
咬着牙,从萧氏怀中脱离,对门后守望的画屏招了招手,画屏过来,傅新桐在画屏耳旁说了几句话,画屏便点头应声而去,傅新桐这才上前,来到傅庆昭身旁,共同作战,指着袁氏冷静说道:
“韩夫人,你说我勾三搭四,勾引你的儿子?这种话可有证据?我与韩公子所见之面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何来勾引之说?至于今日让人打了韩公子,这是事实,可你却不问为什么吗?他在我八方汇门前聚众闹事,对我动手动脚,恶言相向,我一弱小女子,眼看就要被韩公子等欺凌,有人看不过眼,路见不平,确实打了韩公子几下,这事儿八方汇门前诸多百姓都可见证,非我胡言,你尽管问去便是,世间之事,本就有因有果,韩公子出言不逊,还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非礼于我,难不成,我还要逆来顺受,被他非礼了去也不能反抗吗?这就是你们韩家的规矩吗?好一条霸道的规矩,纵然天家亦不敢如是,你们韩家好大的气派,只要你韩家看中的女子,哪怕被当街欺负也要笑着接受吗?否则就是蓄意勾引,水性杨花吗?”
傅新桐这个当事人说出来的话,似乎让人更加理解了,周围围观的人们纷纷点头,觉得傅新桐说的有道理,韩家这么做也委实太过霸道了些,而傅新桐还没有说完,见袁氏要开口反驳,紧接着又指着袁欣纯说道:
“若说水性杨花,谁又能比得上韩夫人的亲侄女袁小姐呢。袁小姐身为韩公子的表妹,小时候便来投奔,却小小年纪,学会了风尘女子的手段,早早爬上了表哥的床,将表哥勾引,韩夫人明知道这些,却不加以阻止调、教,反而替他们处处遮掩,就这样子,你们怎么好意思替韩公子娶亲?难不成要让儿媳进门之后,看这位袁表妹的脸色过日子吗?你先前说来说去,说的是我韩家退聘之事,可你韩家这种样子,韩公子如此人品,我傅家不退聘,难不成还要收你家聘礼不成?简直笑话!”
此言一出,袁氏和袁欣纯同时色变,袁欣纯心虚的低下了头,拉着袁氏不敢说话,她和表哥在一起的事情,只有姑母知道,其他人怎会知晓,到底是年纪小,还没有那么深的心机,被人当面点明,顿时就失了方寸。而她的情况看在其他人眼中,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顿时周围一片哗然,原来韩家居然是这样的人品,纵容娘家表妹与自己的儿子乱搞,还要强行对外给家世好的女子下聘,人家不愿,退聘之后,又来纠缠,还口出恶言,败坏人家的名声,简直叹为观止。
袁氏也觉得周围的风向变了,她也不知道为何傅新桐会说出这番话,她的确是纵容两个孩子私下来往,可,可欣纯并不想做儿子的正妻,又是自己的内侄女,有她在身边伺候儿子,袁氏觉得很不错,难得这孩子乖巧听话,从不忤逆她,所以,当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袁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件事不过发生了几个月,她确定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可这傅新桐是如何知道的?
不管她如何知道,袁氏的理智都告诉自己,此事绝不能承认,否则她韩家的名声就会彻底被败坏了。
“你简直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欣纯是我侄女,她与我儿乃是兄妹,却被你这女子污言秽语的指责,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无辜,大家快看看,这傅家三姑娘可有半点无辜的样子。”
袁氏虽然这么说,可气势上到底是输了一点,傅新桐看出这一点,冷哼一声:“哼,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只管问问这位袁小姐便是了,袁小姐与韩公子暗度陈仓多时,不知这腹中可有珠胎暗结?”
袁欣纯脸色大变,吓得嘴唇都发白了,惊恐的看着傅新桐,就像是看见了一个恶鬼一般,仿佛在傅新桐面前,自己连最后一点*都守不住了,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她的月事已经晚了大半个月了,她这几日,一直在担心这件事,却谁也没敢告诉,连袁氏都不知道,可这傅新桐是如何得知的?简直比恶鬼知道的还要多啊。
傅新桐看她脸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当初嫁到韩家之后才听说了袁欣纯和韩进臣的事情,当时伺候她的婆子说过,袁欣纯在她嫁入韩家之前曾替韩进臣怀过一个孩子,肚子都老大了,却因为韩进臣娶了傅新桐进门,而被强制落胎,这也就是袁欣纯当年为什么会污蔑傅新桐不贞的原因,一个是为了自己今后的地位,另一个原因,就是袁欣纯把自己落子之痛,强加到了傅新桐身上。
傅新桐知道自己上一世是什么时候嫁入韩家的,而算算日子,袁欣纯肚子里现在应该是有了的。





花照云雁归 第113章
第113章
“简直一派胡言!大家看清楚了,这就是傅家教出来好女儿,自己其身不正,却还怀疑他人,我倒要问问你有什么证据污蔑我纯儿?”
袁欣纯有孕的事情,看样子还没有告诉袁氏,要不然袁氏不会说的这样斩钉截铁,别说袁氏了,就连傅庆昭也被傅新桐说的这件事给惊呆了,十分想问傅新桐连这个都知道,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想来女儿既然敢说出来,必然心里是有把握的,傅庆昭知道,自己不在家的这两年里,凭着萧氏的性子,她们不被人欺负,靠的多半是这女儿,所以,傅新桐的能耐,傅庆昭和萧氏都是知道的。
只见傅新桐毫无畏惧,上前一步,目光如刀般盯着袁氏身旁脸色惨白,眼神闪躲的袁欣纯,沉声问道:
“有没有这回事,那就要问袁小姐了。”
袁氏护着袁欣纯:“问她做什么,你只当每个女子都如你这般不要脸吗?”
对于袁氏的言语攻击,再难听的傅新桐都听过,这点程度还不足为奇,依旧目光如炬盯着袁欣纯:“袁小姐,你怎么说?咱们年级相仿,你身世可怜,投奔表哥家,若是与表哥两情相悦,又何必让你表哥娶其他女子呢,与你安安稳稳的做一对夫妻不是很好吗?”
袁欣纯竭力忍住心中的不安,想着就算傅新桐知道些什么,可是这件事情连她自己都不怎么确定,量她也拿不出证据来,见到姑母正瞪着自己,袁欣纯感觉腹背受敌,她本是袁氏娘家侄女,家道中落之后,父母双王,只能来京城投奔这个姑母,表哥一表人才,出身名门,若说袁欣纯不想嫁他做妻子,那肯定是假话,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韩家一心想要娶能够给韩家带来利益的儿媳进门,她至多也就只能做个妾侍,而她所仰仗的不过就是姑母的信任和爱护,所以,当姑母怒不可遏要带人来找傅家麻烦时,她义不容辞一同前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是来找别人麻烦的,最后麻烦却莫名其妙到了自己身上。
硬着头皮说道:
“我说什么?我自来到韩家之后,便鲜少出门,与我表哥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你诬陷我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诬陷我表哥,他是一等一的正人君子,猪油蒙了心才喜欢上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人,如今你却还敢说我,若我与表哥不清白,我,我便撞死在你傅家门前又如何?”
袁欣纯到底是个厉害的。上一世将韩家玩弄于股掌之间,把傅新桐害的名声尽毁,丢了性命,虽然此时年纪还小,但超强的战斗力已经显现出了端倪。把自己说的真如那贞洁烈女一般,不通内情之人见了,只怕还真相信了吧,毕竟小小年纪就敢用这样的激将法撇清关系,实在很少见。
人群中走来一个白胡子医者,那是城中仁恩堂的老大夫,只要是京城的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位老先生的,多半之人都在仁恩堂里看过诊,买过药,大家认出了他,只见那老大夫来到人群前面,药箱由药童背着,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那两个小丫鬟是先前傅新桐让画屏安排下去,从侧门外出喊来了这位老大夫。看见来的是这位大夫,就连傅新桐都觉得有点惊讶,这大夫不是从不出诊的吗,怎么今日被两个小丫鬟一喊就出来了,傅新桐的原本意思,是让两个小丫头到街上喊几个大夫回来,可没想到喊来了这位爷爷。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傅新桐就算觉得在奇怪,也得先把事情解决好了再说。
“说的再多都没什么用,袁小姐是否清白,完全可以让张大夫诊一诊脉,张大夫妙手回春,是享誉京城的老大夫了,袁小姐给他诊治诊治,若是没病,皆大欢喜,若是有病,提前查出来,岂非更好?”
傅新桐的话让袁欣纯彻底失了方寸,哪里还敢站在那张大夫身前,赶忙躲到了袁氏的另一侧去,袁氏也有点弄不懂事情的发展了,她明明是来找傅新桐和傅家的麻烦,怎么现在看起来,反而是她们更麻烦呢。先是纯儿和儿子的事情被傅新桐说了出来,接着就找了个享誉京城的大夫来给纯儿看诊,这……
袁氏看着袁欣纯害怕的神色,忽然脸色也变了,与袁欣纯对视一眼,袁欣纯害怕的调转了目光,这表情像是在对自己诉说着什么,袁氏心上觉得不安极了,两个孩子不会真的弄出什么事情了吧,她本身就有心把纯儿留在身边给儿子做妾,将来等一切尘埃落定,韩家有了少夫人之后,两人生个亲近的孩子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并不代表袁氏现在就想看见他们生孩子。
暗自悔恨自己没有对她们多加管制,如今倒成了一桩麻烦事。
“混账东西!傅新桐你这不要脸的恶毒女子,居然在这里满口胡言诬陷,女儿家的名节有多重要,容得下你这样诋毁吗?”
傅新桐的脸色亦沉了下来:
“合着韩夫人知道女儿家的名声贵重,容不得诋毁呀!那你今天到我傅家门前来诋毁我的名声又算什么,就你的侄女名声中,其他人的名声在你看来,一文不值是吗?”
袁氏被反将一军,仍不退缩:“哼,我来找你,是因为你确实做错了事,你是个灾星,把我儿子害成如今这地步,我来找你算账,天经地义。”
“天什么经,地什么义?你儿子如何管我什么事?你有什么道理在我们傅家门前撒野?你一口一个我勾三搭四,我水性杨花,请问证据在哪里?有证据吗?你没有证据,可是我有!我说的事却是实实在在的,你的好侄女与你儿子不清不白,你睁一眼闭一只眼,还打着旗号要给你儿子娶妻,我倒要问问你,你这算是骗婚吗?将京城女子置于何地?只要你韩家喜欢,送了聘礼去人家,就要人家乖乖的入你韩家的大门,你这不是仗势欺人又是什么?你问我要证据不是吗?我如今找了大夫过来,你却又不敢了,怎么着,自己心虚了?因为做了男盗女娼,丧德败行之事,心虚了吧,若是他们当真清白,你又何惧让大夫把脉?若是大夫把脉之后,袁小姐干干净净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傅新桐冤枉了她,我明日便在佛堂剃度出家去,算我造了口业,可若是袁小姐不干净,那你韩家就是仗势欺人,败坏女子名声,一家子男盗女娼,韩夫人你又当如何与我,与傅家道歉?”
傅新桐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傅家门前围观之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静观这戏剧性的变化,同时也在心中对这位傅家三姑娘的气势所折服,一个女子被人诬陷上门,非但没有气急败坏的嘤嘤哭泣,反而光明磊落,毫不畏惧,这世道虽说女子地位不高,可遇上这样一个烈性的女子,却还是令人动容佩服的。
袁氏早就没了一开始来傅家门前的气势,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沉住气,带着人来傅家门前闹,这傅新桐可比她想象中厉害多了,更何况,她在还未开始胡搅蛮缠之前,就被傅新桐捏住了痛脚,原本就是想带人来找找傅家的麻烦,出一出心头的恶气,老爷如今还被关在刑部没有出来,虽然外界还不知道韩家快要不行了,可是袁氏担心啊,她担心一旦韩家倒台,往昔的好日子将不复存在,外面有一点传言,都能让她害怕好长时间,说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所以,当看见儿子被抬回来受了那么重的伤时,袁氏就更害怕外面的人知道了一切,所以才敢对她儿子下那么重的手,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找一个可以让她立威,让她表现给所有人看,她韩家还没倒,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想着傅家都是读书人,没什么大用,在朝中并无势力,这样的人家,她就算惹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反而可以让别人看看她的能耐和手段,震一震韩家的威势,可是,这傅家其他人也许都是读书人,没什么战斗力,可傅新桐一个就顶了十个凶悍的泼妇,并且还有把柄在手。
袁氏后悔啊。
然而现在后悔也晚了,往袁欣纯忘了几眼,以眼神询问她到底有没有,袁欣纯只抓着她一个劲儿的摇头,袁氏心里有侥幸,这孩子才多大,按理说不该怀上才是,如今所有人都看着她,若是不让把脉的话,人家一定会说她是默认了,干脆搏一搏,如果赢了,那么将那傅新桐送去姑子庵也是好的,更何况,就算是输了,袁氏已经想好了对策,只需推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将一切推到袁欣纯身上不就好了,这样她至多落一个糊涂,被贱人欺骗的名声,还不至于太惨,至于袁欣纯嘛,看她造化好了,若能挺过去,并且理解她今日所作所为,那么就算今后继续将她养在身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妾侍罢了,这么一想,袁氏似乎就想通了,用一个不重要的妾侍,跟傅新桐赌一把,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能做的。




花照云雁归 第114章
第114章
“道歉与否,且看你能否如你所说那般证明,哼,小小年纪,便心机深重,想用这样的激将法来掩人耳目,难道我会被你这雕虫小技骗过不成?正如你自己所说,若是你证明了便罢,若你无法证明的话,那么也别想耍什么花样,你不剃度,我也会压着你去!到时候可别哭鼻子耍赖。”
袁氏觉得自己总不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就算她气势很足,镇定自若,可袁氏就不信,她真有通天的本事。
傅庆昭和萧氏也觉得傅新桐把话说的太满了,傅庆昭看着傅新桐,似乎想向她求证一番,萧氏也惊得抓住了傅新桐的胳膊,傅新桐与萧氏握了握手,低声对她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放心吧娘,我有数的。”
傅新桐不是第一次对萧氏说安慰的话,而每一次也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未出过什么岔子,这个闺女做事比自己靠谱多了,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不会胡来的。
傅新桐又看了一眼傅庆昭,对他递去一抹放心的神色,傅庆昭眉头却仍深锁,仍旧不赞成傅新桐以这样冒险的方式来处理事情,然而他自己心中也明白,袁氏今日上门,摆明了就是想要胡搅蛮缠,并不是上门说道理的,她韩家在外面受了委屈,就想要到傅家来找回颜面和场子,言语下作,无所不用其极,如果用一般的态度和她讲道理的话,那么最后不仅起不到什么效果,反而会被她带到沟里去。
以恶制恶,也算是一个方法,只是傅庆昭不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奏效。若是奏效了,那袁氏就彻底失去了闹场的底气和筹码,但如果不奏效,难道真要他眼睁睁看着女儿去剃度吗?
心乱之间,那仁恩堂的老大夫已经主动来到了袁欣纯身边,让药童将药箱放好,架子搭建完毕,一套简单的看诊桌椅便搭好,老大夫对袁欣纯比了个‘请’的手势,老神在在的样子像是特意为这件事而来。
袁欣纯心里打鼓,不住摇头,脸色惨白,并不想拿这件事情让袁氏去赌,是的,她当然看出来袁氏是打定了主意牺牲她了,若是她没有怀孩子,那袁氏便能用这件事情发落傅新桐那个丫头,可若是诊断出她怀了,那对于自己而言,绝对就是一个激烈的打击了,姑母可能不会赶她出家门,可是,她这辈子也休想再抬起头来做人了。
其实袁欣纯在知道自己月事推迟了之后,原本可以早早的禀告袁氏知道,可是她到底是存了私心的,觉得如果自己怀上了表哥的孩子,那么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说不定姑母和表哥就会提前将她正式收入府里,就算做不了正妻,可是做一个比正妻早进门,还生下韩家庶长子的妾侍,自然要更加体面一些,将来主母进门,她的地位也是不容置疑的,所以,她故意装作忘记这回事,也不看大夫确认,就任由发展,想等到肚子大了,被看出来的时候,再用装傻的行为蒙混过关,到时候姑母和表哥心软的可能就要更大一些。
可是,袁欣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打算,会在今天被搬上台面,让袁氏用作筹码来与人较量,而于她而言,袁氏赌输了的后果,却要她一个人来承担,如何不心惊胆战呢。
只见老大夫身边的那个药童忽然出手,拉住了袁欣纯,似乎怕她跑了似的,而袁欣纯被那药童拉着坐在了老大夫对面,并被按着伸出了手,袁欣纯想要挣扎,可是却发现押着自己的药童仿佛生了一双铁手,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将按在她身后和手腕上的手脱离,就像是被人钳制在凳子上似的。
可这药童看起来明明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身量还没有她高,为何力气会这么大呢。
袁氏来到袁欣纯身后,袁欣纯无计可施,只能对袁氏哼哼唧唧的求救:“姑母救我,姑母救我。”
袁氏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孩子平日里胆子倒是挺大,可事到临头胆子却破了似的,瞧她满头满身的汗,就算最后查出来没有的事,都不免会被人怀疑,瞪了她一眼,别说救人了,就是让那药童撒手的话都没有说过,袁欣纯绝望的闭上了夹汗的双眼,紧蹙眉头,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直到现在,她才算彻底看清了袁氏这个人,她平日里一口一个好闺女叫着,竟比她的亲生母亲还要亲近,府中人对她十分尊敬,好吃好穿好用的给她送来,将她骗的死心塌地,这么小的年纪,就把自己送给了表哥,原以为,在袁氏心中,自己总是特别的,到底是娘家的亲侄女,袁氏对待自己绝对会比其他人要好,可是现在,袁欣纯才知道,自己在袁氏心中是个什么地位,平日里是亲戚,真要遇到事情了,那就是挡箭牌,是筹码,是随时可以丢弃,不用保护的闲杂人等。
老大夫的诊脉终于完了,袁欣纯整个人也像是虚脱了一般倒在那简易的桌面上,老大夫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中央,对着袁氏和傅家人说道:
“老朽行医多年,确认这姑娘乃是滑珠之脉,有喜两个月余。”
此言一出,顿时周围人哗然,没想到今天居然看了一场这样精彩的好戏,大张旗鼓上门找人麻烦的人,最后却被当做个麻烦给解决了,她还好意思上门说人家姑娘如何如何,可她的亲侄女却是这样的德行。
傅庆昭暗自松了口气,走下台阶,对强做镇定的袁氏说道:
“这位袁小姐先前说了,她自来韩家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这珠胎是与哪位暗结的呀?”
袁氏脸色不好,紧咬下颚来到了袁欣纯身前,对着袁欣纯那恐惧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不知检点的小蹄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这般腌臜之人,哼,从前我竟小瞧了你,果真是没爹养没娘教的浪蹄子,今日算是认识你了。”
袁欣纯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说话,只是藏在袖子下面的一只拳头早已捏在了儿一起,她平生最恨的便是有人拿她爹娘说事,她若不是父母双亡,又怎会投奔到她的手底下,任她作践呢?她一直把原始的当做亲娘似的尊敬着,可是就是这个姑母,她爹的亲姐姐,却用这样恶毒的话来骂自己,尽管知道她是为了找回颜面,可就算这样,袁欣纯也不会原谅她。
可是现在她不敢与她翻脸,毕竟自己还要在她手底下过日子,今天的确是个耻辱,只要她熬过去了,袁氏回府之后,也不会怎样亏待她,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跟袁氏多提点要求,反正她如今无依无靠,走到哪里都会受人轻贱,她总要让这些轻贱换一点对自己好的实际东西才不亏啊。
这么想着,袁欣纯便配合袁氏失魂落魄跪了下来,装的很像人们脑中想象的那种不检点的女子,一个劲儿的跟袁氏磕头说对不起。
袁氏很满意袁欣纯的表现,现在她就是要找个台阶下,袁欣纯若是张口狡辩,对谁都不好,只要她一力认下了脏水,那么回去之后,袁氏不会亏待她。
傅庆昭见袁欣纯哭的厉害,又一个劲的磕头道歉,自己身为男人也不好再过多的逼迫,说了两句,便回到石阶之上,袁氏骂完,见傅庆昭回到原位,知道差不多了,只要借着这件事她带人离开,想必也不算太丢人。
然而,正当袁氏想要出言收尾的时候,就见石阶之上,傅新桐缓缓走下,来到了袁欣纯和袁氏之间,勾唇一笑,对袁氏问道:
“韩夫人素来重礼,我韩家不过是退了一回聘礼,您就大张旗鼓的带着人来要讨回公道,那么做人也不能厚此薄彼,对待别人家的孩子,您要求苛刻,那对待自己家的孩子,您当如何?”
袁氏现在恨透了傅新桐,闻言冷哼:“你什么意思?”
傅新桐直接指着袁欣纯说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韩夫人公正对待,您对我这么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都这般计较,那对您的亲侄女又怎能懈怠呢?您就不问问,她腹中之子是谁的吗?袁小姐先前说了,她自投奔韩家一来,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在府里,这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从何而来?莫不是真让我猜中了,是韩公子的吧?”
袁氏终于知道傅新桐的险恶用心,这丫头是想把自己的儿子也拖下水,袁氏自然不会中计,冷道:“是猪是狗的,也不可能是我儿子的。我儿子品性纯良,我最知道,如何会与她做出此等事,你休要血口喷人。”
袁氏一口咬定了不管韩进臣的事情,反正这丫头可以找人来证明袁欣纯腹中有孩子,可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证明,这孩子是她儿子的。袁氏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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