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渐渐之石
玉疏别开脸,缓缓道:“他的消息不难打听。”和青娘同为被俘来的楚女所生,可是同胞兄妹的命运,却天差地别。北延的孩子生下来,地位从母,所以阿日斯兰生下来便是奴隶,还是混血的奴隶,以前的日子可见一斑。后来过了几年,他母亲又怀上了青娘,谁知青娘还没降生,北延族中的大祭师便已经断定,这即将出生的孩子,只要是女孩,便是这一代北延族中的神女。因此他这甫出生的妹妹,一落地便受到了万千宠爱。
神女从汗王的女儿中选出,被称为“受神恩赐之女”,命格极贵、地位极高。因此北延有个传了许多代的规矩,新一任的汗王,为了证明自己是被天神所恩赐之人,必会娶神女为正妻。
赫戎也不例外。
可这一任的神女,在多年以前,就被母亲趁先王过世时骚乱的时候,带着她逃回了大楚。赫戎继位多年,因为神女之故,王位的正统性一直被质疑,直到去年,阿日斯兰和京城的某大楚显贵接上了头,才重新得到了青娘的消息。
这也是为何赫戎当时会出现在京城了。
玉疏回忆着打听来的消息,一时没说话,赫戎却道:“阿日斯兰纵然曾经因为出身被轻贱,如今也已经是北延的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风光。”
玉疏讥诮道:“汗王,明人跟前何必说暗话呢?他若真这样风光,我能这么快便知道他过去的一切么?”像其他根正苗红的北延王族,他们的事情就没这么好打听。而像阿日斯兰,这些八卦却能说出多少篇来,关于他曾经为奴的那段经历,更是被人暗地里传得有声有色,甚至还有人说、有人说他小时候长得秀美,是靠给贵人们当娈童上的位。
赫戎毫不在意,只道:“北延讲究实力为尊。如今阿日斯兰大权在握,那些事不过是别人实在打不倒他,传的酸话罢了——终究也没有一个人敢把这些话传到阿日斯兰耳朵里。”
说话之间已有婢女将洗漱的热水抬了进来,赫戎笑道:“不说阿日斯兰了,玉奴若还想知道你们大楚的事,便过来服侍主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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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骨又要吃个肉呃(。
你们哥吃完肉之后就会出现了……
玉楼春临 灵光(微h)
玉疏衣衫未褪,就被赫戎提着腰扔到了浴桶里,水花一时四溅,她瞬间像只小落汤鸡,狼狈地坐在水中,连睫毛上都是欲滴不滴的水珠。她胸前原本一支洁白的木兰,因沾了水,这花也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色泽,花瓣中央一点嫣红逐渐吐蕊,然后还未绽放,就被人叼在了口中。
“啊……”挺立的乳尖被人用牙齿磨着,她雪白的颈子瞬间便向后拉长了,手指攥着桶壁,吐出一声悠长的哀啼。
大片乳肉隔着一层布被他吃了进去,舌面和牙尖粗鲁地刮蹭过去,痛过后又是痒,这几个月日日用药助兴的身体,被这痒意勾得春兴渐起,玉疏下意识缩了缩腿心,反应过来之后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这烫热的水里,也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动作完全被赫戎放在眼里,他轻笑,把手探下去,在她腿心摸了一把。
手指刚放上去便被吸住了。跟个贪吃小儿似的,咬到了就不松口,使出吃奶的力气来往里头嘬吸,赫戎几乎立刻就硬了,想了想还是忍了忍,拔出了手指。
拔出来的时候响亮的“啵”了一声,二人都听见了。玉疏被水汽蒸得嫣红的脸上,又添了一层耻辱的潮红,只是她的眼神却是种无尽的恨意,只是掩藏在温暖的雾气和低垂的眼里,叫人一时看不分明。
日复一日的屈辱,无法自控的身体。她心中那把深藏的火越来越盛,几乎要将她彻底燃烧殆尽。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啊。
玉疏忽然身上一轻,被人捞了起来,就看见赫戎手指上沾着熟悉的药膏,往她腿间探去。
玉疏咬着唇抓着他的手腕,语不成声:“直接进来,别用那个……”一用药便不能控制的神智,癫狂到让她失去意识的高潮,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一切,都是如此让人憎恶。甚至比清醒着让她承受这场性事,更让人憎恶。
她这点力气完全是螳臂挡车,赫戎难得闪过一点困惑,“不用你受得住?别犯傻,嗯?我可难得这样体贴。”
玉疏讥诮地嗤了一声,不再管他,撇开了头,无力地望向了远方。
她知道接下来等她的是什么。
然后便被赫戎握着下巴把脸扳了回来。
他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眉目间一抹深思,“为了这点所谓的自尊,宁愿吃苦头,又是你们大楚的说法?”见玉疏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笑道:“好心枉作驴肝肺,若疼了可别怪我。”
玉疏闭上了眼睛,她的睫毛在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无力。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一滴泪掉在他掌心。
赫戎如被烫到了,飞快把手缩了回来。
玉疏的脸失了支撑,倏然往下重重一点,她睁开眼,发现赫戎正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又有点狼狈地移开了目光,语速飞快地讲:“大楚京城有人来求药,我去边境之时,把药给了。如无意外,老皇帝或许还能撑一两年。”
玉疏未等来一场淫糜的性事,反而听他突然说起了之前被打断的政事,不由警惕地后退一步,“我还未付给汗王报酬,汗王便将结果先告诉了我。你——”她冷冷问:“想求什么?”
“当然,我的丑话要说在前头,想必汗王也知道,我都已经来了这里,也无甚长物能够给汗王了。”
赫戎已收起那点奇特表情,笑道:“玉奴整个人都是我的,我当然不求什么?”
“汗王居然是这样的好心人!也难怪、”玉疏嘲讽地笑了,“也难怪是个愿意以药救敌国君主的大圣人!”
赫戎毫不将这些嘲讽放在心上,反而道:“玉奴总跟我说,让我明人不说暗话,怎么现在倒跟我打马虎眼了呢?实话也不怕告诉你,老皇帝活着一天,大楚就能为我予取予求一天。但是谁让他生了个好儿子呢,还难得聪明了一次,将这好儿子立成了太子。楼临若登基,我再想求些什么,呵,只怕没这么容易了。”
“哪怕就是现在,老皇帝病重,太子监国,京城要再往这里传递消息,也比以前要难了十倍。”
“玉奴,你这位皇兄,可是个难得的狠角色啊!”
玉疏骤然听见楼临的名字,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十倍,只是幸好她此时鬓发松散,堪堪遮住了她半张脸,因而也掩盖住了她的神情,但心脏处总有些心酸的骄傲,在内心深处熨帖地抚慰着她的灵魂。
看,她的男人藏都藏不住,哪怕在千里之外,都有人识得他是一颗暂时被藏于匣中不能得见天日的绝世明珠。
玉疏勉强压下那点酸楚,低低道:“他是尊贵的太子,我不过后宫不得宠的公主,平时没有多少交集。”
她衣衫单薄,又是这样一种凄凄之态,叫赫戎先前心头那股奇异的感觉又浮现了,伸手将她搂在膝上,故意问她:“太子便罢了。怎么老皇帝要死了,你也不见多少伤心呢?我记得大楚重孝义。”
“汗王这样了解大楚,怎不知‘父慈子孝’这句话呢?他先不慈,那我如何孝?毕竟我现在的境况,可比我的好父亲糟了一万倍,不是么?”她这话是十成十的真心话,因此说起来也格外有力,且让人信服。
赫戎似也相信了,在她颊边印下占有欲明显的一吻,“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眷恋大楚呢,当我的女人,难道不也照样逍遥?”说完就起身将她抱起来塞进了被子里,自己也跟着躺了下来,“主人连日劳乏,此时累了,陪我歇歇。”
玉疏的背抵着他宽阔的胸膛,几乎被他完全侧抱进怀中,脸靠着她的颈子,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颊边,连手也紧紧箍着她的腰,是个完全不容她逃脱的姿势。
赫戎竟真的就这么搂着她睡觉了。
玉疏闭了眼睛,将呼吸放得绵长柔和,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摸到脸上已干的泪痕,无声笑了笑。
她想,她刚刚发现了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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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更了
你们哥要来了!
玉楼春临 将药
广明宫。
和妃穿着宫女的服色,走到弘昌帝榻前,望着他消瘦的脸和绵长的呼吸,长长舒了一口气。
太久了,弘昌帝已病的太久了。如今太子监国,只说陛下要静养,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出广明宫。她这么久未见陛下,连早就拿到的药,都一直没有机会送进来。太医院那群混账,这么些年来她得宠的时候,全都上来巴结奉承,一朝楼临得势,她使了多少力气,也没买通一个人,愿意把她手中的这副药,混在弘昌帝的日常药物中呈上来!
她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只怕她便永远都等不到那天了!
这几个月来,她不知疏通了多久,才终于在楼临上朝之时,扮成宫女,带着熬好的药,偷偷溜了进来。她兄长已送进消息来,今日朝中要商讨给北延岁贡之事,两派人争得极凶,势必要耽搁许多功夫,让她抓紧时间。
和妃坐在床边,在弘昌帝耳边极轻地叫道:“陛下、陛下!臣妾来了!是婉儿来了。”又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这是个能叫醒人又不惊动人的法子。
谁知一连叫了多少声,弘昌帝都始终无知无觉地躺着。和妃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终于一咬牙,端起带来的药盏,舀了一勺就往弘昌帝唇边送。
可弘昌帝未醒之人,又哪里能吞得药下去,和妃喂了好几次,药都全洒出去了。
和妃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哺喂给弘昌帝,谁知二人的嘴唇刚碰到,就听猛然一声喝道:“哪个大胆的奴婢,竟敢冒犯龙体!”
和妃一惊,药全部被她自己吞入了喉中。
她下意识往后一望,发现是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张得胜。
张得胜还故作夸张地认了一认,才故意张着嘴惊讶道:“竟是和妃娘娘?娘娘怎么这副打扮?害奴才一时竟没认出您来!”
楼临正在他身后五步远,神色无波无澜,一双眼睛静水流深。
和妃心一紧,电光火石间,她忽然就明白!楼临是故意的!他故意等着她急得跳墙的这天。
既已相同关窍,她按耐住情绪,先发制人道:“怎么,难道如今陛下的广明宫,只有太子能来么?若非太子不许人进来,本宫何须靠这种手段才能觐见陛下!”
她大怒道:“太子,你一人把着陛下的寝宫,是何居心?难不成这宫中,只有你才配见到陛下了吗?”
楼临眼风都没动一下,“太医说了,父皇的病,要静养,不见外人。”
和妃怒极反笑,望着手上的药盏,“太医院那群废物,陛下的病拖了这么久,都不见起色,无能至极!本宫在宫外苦寻了几个月,终于得了一味极好的药来,有医死人肉白骨之效!陛下喝了,必能不日康复,所以今日实在等不及了!”
楼临眉毛一动,露出一点极轻极浅的笑意来,“娘娘,您在宫中也呆了这么些年了,难道不知道宫中最忌夹带东西,尤其是药物么?”
明明他这笑容和语气都清淡的很,却生生叫和妃打了个寒颤。她并非沉不住气的人,只是这半年,眼前这个一向宽厚仁爱的太子,愈发让人看不透了。
如今弘昌帝凝重,太子监国,形势比人强,和妃只得暂时收了气焰,垂泪道:“事急从权,陛下的病一直不好,我这心里,跟油煎似的,急得不得了。听说有了这个药,立刻就让人寻访来了。太子平日最孝敬陛下的,可别因这等小事延误了陛下的病情啊!”
她这半服软半威胁的话说来,楼临却丝毫让开的念头都没有,“哪里的乡野郎中,能有宫中的太医好,何况——”他讥诮一笑,“医死人肉白骨?这等骗骗愚妇的话,娘娘竟也信了?这到底是何方神药?可找太医验过没?找人试过药没?什么都没有,娘娘敢奉上,父皇未必敢喝!”
和妃被他的话一时噎住,又不能把这药的来历给说明白了,正语塞间,楼临已吩咐人:“找试药太监来。”
和妃下意识拦道:“太子这是做什么?”
楼临望着她笑了笑,眼底清冷如雪光,“娘娘不惜触犯宫规,也要为父皇求药。此等深情厚谊,孤怎能不感念。只是父皇龙体为重,便是太医院呈上来的药,都得试药太监试过。何况这不知哪里的神药呢?若真有用,再熬一副也不迟。”
“太子这是信不过我吗?”
“娘娘这话,孤担不起。孤不过按规矩行事罢了。去——立刻叫太医和试药太监过来!”
和妃咬牙道:“这药极难得才能凑成一副,给太监喝了,一时半会儿哪里能变出第二副来?”
“哦?”楼临唇角勾了勾,深深打量了她一眼,“那孤便只能对不住娘娘的一片心了。”
玉楼春临 死活
和妃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端着的药盏便被侍卫夺了下来,还没尖叫出声,已经被两个大力的太监反捆住双手,半分也动弹不得了。
她入宫以来便受弘昌帝宠爱,多年养尊处优,哪里被这样折辱过,气得花颜失色,一双眼恨恨盯着楼临,道:“太子这是要做什么?”
“如今父皇病重,宫中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娘娘冒然送来的药,连太医和试药太监都没尝过,就想往父皇口里送?”
楼临面色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将娘娘软禁在她宫中,等太医详察此药之后,再等父皇清醒后定夺。”
清醒后?楼临时时刻刻守着,陛下还会有清醒的时候?和妃沉声道:“别说太子还未登基,便是登基了,本宫依然是你的庶母,你依然要尊敬于我!你无凭无据,如何敢说我要谋害陛下?”
楼临看都没看她,“无凭无据?”他好笑似的将这几个字在口中过了一遍,才指着那碗药嗤笑道:“这不便是凭据吗?”
“你尽可以让太医去查,若是——”话说到一半,和妃便自己闭了嘴。她并不是蠢人,哪里会不知道,楼临敢说出这句话,那便意味着,这碗药查出来只会是一个后果,便是毒药!
只是这等了这么多年,却只差一步的怨愤简直要烧灭了和妃的神智,怒道:“我与陛下恩爱情笃,怎会想加害于他!若说弑君,你才是那个想谋害亲父,恨不得立即就……”话音未落,嘴便被太监堵住了。
楼临走到她跟前,望蝼蚁一般望着她:“太吵。”
“娘娘疯了。父皇宫中,岂能如此喧哗。”
“行踪诡秘,不守宫规在先,置龙体于危境在后。若真有三长两短,与弑君何异?孤既监国,不能容此逆举。如今更似有癔症,既然如此,孤不能再容情了。”他似惋惜地一叹。
楼临往寝宫外走,“带出去。”
和妃挣扎不止,她知道如果此番被软禁在宫中,这十余年的谋划和算计,都通通会付诸流水!她甚至怀疑,等她一走,楼临必会立刻诛杀弘昌帝,以绝后患!
她明明是个深宫弱女子,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力气,对着那个捂着她嘴的太监狠狠一口!太监吃痛之下送了手,又听和妃怒喝道:“楼临!这天下这后宫如今还轮不到你做主!有本事你杀了我!像你这么个悖逆人伦、兄妹相奸、弑君杀父的反叛,怎么配……”说到一半又被那快吓疯的太监用血淋淋的手堵住了嘴。
“兄妹相奸”几个字成功让楼临停下了脚步,他静静望着和妃愤怒的眼睛,然后笑了笑,春风拂面般轻柔地一笑,“果然是你。”
和妃怨毒地瞪着他。
楼临笑得更深了,然后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
这手真是完美,如玉雕成,用来执笔或舞剑,都一定相当的赏心悦目!
然后这只完美的手掐上了和妃的脖子。
殿中所有人都恭敬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
和妃被掐得双眼凸起,手脚拼命挣扎着,都毫无用处。他看着是个温润清隽的样子,此时竟将她掐到提了起来!她的双脚都离了地面,脸色紫涨不堪,嘴里嘶嘶叫着,哪还有一丝艳冠后宫的美人模样!
到最后和妃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手脚都无力地耷拉下来,最后一点神智都即将陷入深渊——然后她被人丢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咳……”她双手捂着脖子,蜷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因为疼痛和恐惧,身体都弓成了一个虾米,许久之后都还是说不出话来,刚启唇欲言,就是一口血呕了出来!
楼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娘娘,你说的对,此时孤自然不能要你的性命。”
“但好在这世上,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不是么?”
“娘娘一定要记住刚才的痛苦啊。因为你会发现,这痛苦相比较你以后的日子,会是最轻松最惬意的时候了。”
楼临踏着血一路向外走,在广明宫晶莹的汉白玉地面上留下斑斑印迹。
他安静地吩咐:“将娘娘好好安置在她宫中。”
“别让娘娘出一丝差错,要是娘娘再敢出来第二次。”
他一笑。
“即刻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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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了,正在三更ing,但不知道鞥不能码出来
发出来作者君有点忐忑唉
你们必须不能讨厌哥哥……
玉楼春临 狷狂
楼临刚喂完弘昌帝药。
如今的弘昌帝要喝药不容易,得捏着口直接灌进去,等喂完了,他自己也是一身褐色印渍,在玉白的衣衫上格外惹眼。楼临却顾不得这些,拿着热帕子,仔细在弘昌帝脸上擦了一遍,等擦去他脸上的药,又细心地换上另一块温热的帕子,去擦拭弘昌帝的双手,其仔细体贴之处,堪称天下第一号大孝子。
弘昌帝的手忽然动了动。
楼临的动作一顿,又还是含了一缕温雅的笑,继续擦着弘昌帝的右手。过了片刻才抬头,对上弘昌帝幽幽睁开的眼睛,“父皇,您醒了。”
弘昌帝无神地望了他一会儿,才嘶哑地道:“朕……这次又昏迷了多久?”
“六天。父皇,您这次昏迷了六天。”
弘昌帝喃喃道:“六天……朕昏迷的时日越来越长了……”
楼临笑容无一丝疏漏,温和如春风,“父皇,您上次受的打击太大了,龙体一直未调养好,应该好好静养。”
当日俞衡从凉城回返之后,赫戎对玉疏做的那点事,瞒都瞒不住,弘昌帝当场就吐了血,对天仰叹“有损国格”,然后竟一头栽倒在龙椅上!从那之后,弘昌帝就时病时醒,只能让楼临监国。
想起前事,楼临垂下眼睛,替弘昌帝掖了掖被子,“父皇,您还虚弱,歇着罢。”
弘昌帝虚弱地抬起手,因问:“和妃呢?小十六呢?朕……朕许久都没见他们了,将他们传来,朕有……”
“父皇。”多少年来,楼临第一次在弘昌帝正说话的时候打断他。
饶是弘昌帝都一愣,居然忘了后头要说的话。
楼临坦然直视着弘昌帝:“原本想着父皇病弱,有些事暂时不该报给父皇知道。但父皇既问起来了,儿臣不能欺君。”
“五日前,和妃意图谋逆弑君,被儿臣当场拿到人证物证,如今已软禁在她宫中,等父皇醒来发落。”
“你……你!!!”弘昌帝气得面颊赤红,右手指着楼临抖个不停,好半天都没哆嗦出一句话,反倒喘个不停。
楼临体贴地上去给他拍背,此时的弘昌帝,脊背佝偻,容颜狼狈,哪里有一丝权掌天下的影子,看上去不过就是个寻常老人了。
楼临手下的力道轻柔又均匀,一双眼睛却比数九寒天的冰雪还要冷。
他为何曾经对这样一个人,抱有过期望呢?
他曾经是真的觉得,他与弘昌帝,因为有儿时的情分,所以有些事情绝不会发生——他也绝对不许它发生。
他一直记得孩提时期俞贵妃刚过世,弘昌帝将他养在膝下,无微不至,事必亲躬,像全天下最普通的父亲一样,宠爱着他这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
所以哪怕他极其早慧,早早明白天家的父子,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一对父子而已,他也发过誓,他绝不做先动手的那个人。
他窝在东宫多少年,弘昌帝都不给他一丝理政的机会,他抱怨过吗?
没有。
和妃与十六皇子气焰一年年渐高,甚至在日常用度上都堪比皇后和太子,他有打压过他们吗?
没有。
可是他的一再退让并没有换来弘昌帝的信任。
他被王却安害到差点送了命,他的好父亲,也不过罚了王家几天,就想让王家去领边境的兵权!从公论,王却安那种草包,去了凉城,几乎是将北方边境对北延拱手相让!从私论,让王家掌了二十万大军,大楚还会有他的立锥之地吗?
而此生最痛……楼临闭上了眼睛。
宴宴是他的宝贝,是他的妹妹,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他自己。
从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宫道上那个狼狈的小女孩儿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哪怕他从未那样狼狈过,但在一瞬间,他就是看到了他自己。
他宠爱她,甚至是溺爱她,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居然还有那么丰沛的柔情与耐心,然后让她长成一个肆意飞扬的样子。
楼临内心深处很明白,那也是他内心真正想成为的样子。
只是弘昌帝需要一个仁厚沉稳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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