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渐渐之石
她总觉得玉疏太平静了,平静得似乎都不像自己的事。她宁愿玉疏痛骂、嚎哭又或者是崩溃,总之把情绪发出来才好,别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的,看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可是眼神却彻底地沉寂了下去。
她不得不时时刻刻守在玉疏身边,晚上值夜的时候更是都睡不踏实,一晚上要起来看她好几遍,很多时候都能看到玉疏并没有睡着,虽然闭着眼,可是呼吸混乱而急促,许久都没有人睡着时那种绵长平和的呼吸声。
后来还是玉疏自己跟她说,让她晚上好好睡,“霜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放心?她又怎能放心呢?
可是不放心她也毫无办法,皇权如此说一不二,以至于她和她哪怕身份有差,但最终都是一样的——无法掌控的命运,异乡沉浮的飘萍。
她只能跟着玉疏,好好看着她,期待或许有云开月明的那天。
只是她从来也不知道,不知会不会到来的黎明前的黑暗,竟是如此难熬。每一次她守在帐外,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声响,听到玉疏只有实在受不住了才会逸出的压抑而绝望的哭吟,她就忽然觉得很难过。
她从小带大的小女孩儿,她记得刚带玉疏的时候,玉疏就是这样,很多事都不肯吭声,小脸板着,一双防备的眼睛。
是后来,在太子殿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宠爱里,娇养出了一朵明艳的花。
尽管开春之后,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日比一日娇艳,可她似乎在眼睁睁看着这朵花在枯萎。
直到那一天。
那天弘昌帝驾崩了。
这事牵连的事太多,赫戎破天荒没有立刻留下来过夜,去召集心腹处理政事了,只把玉疏亲自送了回来,眼神连她看了都心惊。
玉疏面色惨白如雪,任赫戎乖乖抱下来,然后在榻上呆坐了一整夜。
到半夜的时候,她忽然摸到手中的玉戒指,不知怎的,泪水就这么奔涌出来。
她第一次见到玉疏哭成那样。玉疏抱着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不停流泪,泪水沾湿了她半边的衣裳。
她知道玉疏这泪并非是流给父亲过世。
但至少有了一个哭泣的理由。
那天玉疏就一直在她怀里反反复复地哭,最后无声的流泪终于变成了细细的哽咽,玉疏将她的手抓的生痛,声音几不可闻:“他何必……他何必……他何必呢!”
她无声回握住玉疏的手,然后在玉疏断断续续的声音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皇太子悖逆人伦,弑君杀父,篡位称帝,天下之所大不容。
风言风语传到北延,都这样活灵活现,不难想象此时京中的血雨腥风。
只是一朝风云起,皇太子已登基为帝,和妃一系的所有世家、勋贵、朝臣,尽数落网,连和妃和十三公主、十六皇子在内,诛灭了十族。
十族啊,能让所有人都闻之色变的十族。
他以和妃一党的鲜血,彻底震慑了所有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同时也宣告世人,谁才是这天下新的君王。
刚登基没多久的新君,人心惶惶。传到北延的时候,更是已被私下定义:
暴戾。
她几乎不能在这两个字和她认识的那个太子殿下联系在一起。在去照顾玉疏之前,她便已经跟了楼临多年。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赞他,孝以待上,柔以待下,宽厚仁爱,将来必是一位明君。
玉疏抬起头,衔霜看到她眼里无尽神伤,她喃喃道:“为何我们……最终都走到了这一步呢?”
衔霜不知如何回答。
赫戎此时也处理完政事回来了,玉疏还没睡着,他似乎毫不意外,长手一伸把玉疏抱了过去。衔霜匆匆退出去的时候,只看到玉疏埋首在赫戎怀中,她只能看到玉疏玉一样的半边侧脸,上面挂着一滴晶莹的眼泪。
她守在帐子口。听见里头玉疏低低的声音,哭着道:“回不去了、我真的回不去了。”
何其柔婉,何其动人心肠,衔霜深深叹了口气。
但很多东西,毕竟是她从小带大了玉疏,才能看出来。
赫戎在里头跟着一叹,声音竟是难得的轻柔:“这里不好吗?”
玉疏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又偏偏怯弱得不可思议:“强暴我、还拿我当性奴,汗王,你告诉我这叫好?”
衔霜只能苦笑。她的小女孩儿,也长大了。哪怕是撕开自己的伤疤,铸成无坚不摧的双头刃,即使伤人的同时也要伤己,也在所不惜。
赫戎柔声道:“那当我的次妃如何?”
衔霜一直没听到回复,玉疏过了很久之后,才轻轻道:“今天你为何要接住那只箭?你明知道那会让你受伤。”
过了一会儿,赫戎才笑起来,声音非常倨傲:“一点小伤,尚且死不了。再说……”他语气愈发低沉,“不抓这一箭,本汗的次妃没到手就要飞了,这可怎么办?”
“我不知道……”
衔霜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玉疏是在回答赫戎前一个问题。
“不知道便不知道罢,留在我身边,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不是吗?”她听见赫戎说。
那天晚上她又听到帐子里头陆陆续续传来的声音,淫糜入骨,喘息不断,间或夹杂着一点低沉的调笑声。最后云收雨散,夜晚复归寂静之前,她似乎听到一声哭泣,又或者是悲鸣,说不清楚,只是无端端就让人觉得很凄凉。
她抬头看着远方无垠的天际,此时月淡星稀,似乎连星月都失去了气力,挣扎着发出几点流萤般闪烁不定的微光。
第二天衔霜再见到玉疏的时候,她已经醒了,正躺在榻上,空茫茫望着某一点虚空。
衔霜不知怎么形容玉疏那个眼神。似乎还是那个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只是她就是知道,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
玉疏冲她微微一笑。
她竟愣住了。
那一笑的风流冶艳,连她是个女子,都忍不住看呆了,头顶轰地一声,面红如赤。
绮丽到迷醉的颓唐之美。
她忽然想起那个喝多了酒,会抱着她的手臂讨饶的少女,本是一朵娇养的花,颤巍巍地含苞待放,只是还未等到开花的那天,就被人突兀地攀折下来,本以为即将惨淡淡地枯萎,谁知一夜之间像是忽然盛放了,无穷无尽的丽色,无边无际的浓香,是比想象中更妩媚的,美到霸道的倾国名花。
过去那点稚嫩已随着花瓣的逐次绽放而深深隐藏,只偶尔还闪动在她不经意的眼角眉梢。
她终于掉下泪来。
一根艳骨支撑起了这朵花。
【兄临敬启】
哥哥:
此时此刻,写下此信,心如刀割,泪如泉涌,我不知要用何言语,来深深抒出我心中此时的震颤。
我应当恭贺你,因为你多年所求,终于一朝得偿所愿。可是我现在,又怎能说的出这句恭贺?
我的哥哥应该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他天生是该权掌天下、威摄四海的,他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名声,他也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名声!
他不该承受这些莫须有的职责,不该背上这些会遗臭万年的骂名。
哥哥,当你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你会有多难过呢?你会有多心痛呢?你是抱着怎样的急迫心情,才能猝不及防到让这些流言传出来呢?
此时此刻,如果你在我身前,你会怎么说呢?
哥哥,你一定会说,这些和我无关,是因为你对权利的向往与渴望对不对?
我多希望我能用此理由安慰我自己,但是我不能。
因为你还记得吗?从很早很早之前,知道彼此、明白彼此、造就彼此的,就是我们两个人。可是我终究还是成为了你的累赘、你的包袱、你的……污点。
哥哥,你一定也像我一样,不能再等待,是不是?
我想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定瞒不过你。可是就如你一样,明知道瞒不过我,还是去做了。哪怕名声丧尽,哪怕千夫所指。
我知道你会心痛,正如我现在一样的心痛。但我知道你终究还是会理解我,正如我理解你一样。
最后,哪怕并不多么开心,依然献上一句迟到的恭贺。你再也不是那条困于浅滩的龙,而终于可以展翅高飞。
恭贺你,哥哥。
于弘昌二十六年三月
——————————《玉楼春临》仅发于,books656934——————————
来,奉上肥厚的一章,这一章作者君很心痛,但是必须要写,因为虽然对宴宴很残忍,但是必须经历的重要的一关
宴姑娘的好戏要开场,牛大骨还能不能拯救,哥哥宴宴还能不能见面,其他人还能不能吃上肉,哥哥为啥会有这样的名声,我都没忘记,都在下文分晓滴
致看文非常仔细的从《昔日依依别》找线索的小天使,反着看、换个角度看,跳出常规看鸭!然后我不能剧透啦!
另:时间还早,(应该)还有一章……
玉楼春临 一载
一年后。
新春甫至,弘昌二十六年终于过去,登基大半年的新帝依制改元,昭宁元年就此拉开了序幕。
只是俞衡这会儿并没心思普天同庆,因为他又抗了个苦差事:到北延去送岁币。弘昌帝虽已驾崩,每年给北延的岁币、丝绢、茶叶照样得送,朝中为此事吵做了一团,硬气些的直接叫停,皇帝换了,那自然之前签的盟约也要换。
当然,这是一家之言,没几个朝臣敢附和。哪怕几乎所有朝臣都能猜出新君的心意:他甫一登基,便克勤克俭,连登基大典都不肯大办,再看看他圈的年号,这心思并不难猜。只是哪怕众人都知道,也都被年前那场败仗吓破了胆子,没人敢真的停掉岁贡,不然若是停了,北延人再打过来可如何是好?
民生凋敝的昭宁元年,韬光养晦四个字,说尽了多少无奈。
因为路途遥远,天寒地冻,俞衡早就上路了,而此行让他最头疼的,还不是要去北延,是因为他的皇帝表哥疯了!
俞衡饶是这两年稍稍练得圆滑些了,骨子里还是板正,想到楼临这次给他分派的大麻烦,若不是君臣大义在,他简直想撂担子不干了!
一旁伺候的家仆见他家少爷愁成这样,忙劝道:“少爷,您又何必急成这样呢?如今咱家是天子外家,咱们府上的大小姐又在宫中做着皇后,即便差使真办的不好,想来陛下也不至于怪罪您。”
俞衡讥讽地一笑:“我这位飞上枝头的皇后妹妹是个什么德性,你真不知道?”
因女儿的资质,俞国公早歇了送女入东宫的想头,谁知先帝当时忽然下了旨,为还是太子的楼临指了婚。圣旨既下,俞国公再忧心,也只得拿出欢欢喜喜的样子来,准备嫁女。婚礼之前,又对女儿颇多提点了几番。只是前十几年都是这样过来了,指望一朝能变了性子,那是痴人说梦!
如今外头看着虽然还好,该有的尊荣体面,楼临都给了。只是他家毕竟和皇宫关系近密,有些底下的事儿,该清楚的都清楚了。从宫中现在的情形来看,俞国公婚前的教导,并未起到多大的作用。
小仆一噎,想到自家那位大小姐,也不说话了,又想起宫中一直传言,陛下如今还没踏进过皇后殿中半步呢。不由讪讪道:“便不说那些,这次和上次您送嫁不同了,公主在北延那样得脸面,想来他们也不会怎么为难咱们么,毕竟也算是亲家了。”
“亲家?”
“你说的是哪门子亲家?!”俞衡狠狠剜了他一眼,冷冷道:“再叫我听见这两个字……”
小仆吓得立刻闭了嘴,殊不知俞衡是在救他!这种话若是叫这一两年愈发天威难测的新帝听去了,他还要命不要?新帝连同父的亲弟妹都能下死手,别说他这么一个舅舅家的仆人。
这一年以来,十二公主在北延的艳名,甚至都隐隐传回了大楚,据说那汗王一时一刻都离不得她,如今已是北延次妃了。
俞衡深深叹了口气,怪不得连陛下听了之后,都没有按耐住,竟给他出了这样一个惊天大难题!他想到此行的前路,只觉得头被北风吹得生疼,又是一叹,也终究不再言语。
艳名在外的十二公主正在和青娘说话。
尽管一直在青娘身边服侍的嬷嬷还是对玉疏极其看不顺眼,但随着青娘逐步在北延站稳脚跟,她已不像刚成为阏氏之时,那样处处受制于人。
此时青娘的帐子中只剩了她二人,玉疏磕磕巴巴地在讲北延语,青娘几乎笑得前俯后仰,又要竭力忍着笑声,只好用手捂着嘴,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她跟青娘学北延语学了几个月了,已能听懂不少,毕竟这里人人都说,她天天听着,又刻意去学,日常的对话,听起来已无大碍。只是说起来还是别扭,常常张口又忘了词,又偶尔记岔了意思,好好一句话,说得东倒西歪。
玉疏也没忍住笑了,二人笑成一团,脸上都是一团潮红的水色,像两只喷了水雾的苹果。
“啊呀,别笑了!”玉疏觉得有点丢脸,一掌拍在青娘背上,恨恨磨着牙,抓着她摇了又摇。
青娘忙举起了手服了软,勉强收住笑意,“你平日只能听,不能说,又根本没学几次,能说成这样,已是难得了。”北延没有什么一定要给正妻去请安的规矩,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们见面也非常克制,一个月也不过一两面而已。
玉疏把头靠在她背上,松松挽着她的腰,神色怏怏的,“我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只是……什么都听不懂的感觉,实在太糟了。不论我想做什么,都像个聋子、像个哑巴,无从着手。”
她跟着青娘学北延语也是暗地里来的。赫戎现在的确算是“宠爱”她,但是至少和外界所传的“汗王被迷了神智”的宠爱要相差十万八千里。至少,从他现在都未让她学学北延语,就可见一斑。她的出身摆在这里,就意味着赫戎永不可能真正信任她。
也正因如此,玉疏反而不想让人知道。若知道了,很多事情做起来,便没那么方便了。
青娘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才一直自己教她,并且慎重提过:“你宁可叫赫戎知道此事,也别让阿日斯兰知道。”
玉疏一惊,抬头望着青娘骤然如冰霜的侧脸,“他就是条毒蛇,只要被他找出一个把柄或弱点,便会扑上来一口咬死你。正如当初对我一样。”
玉疏想到她和阿日斯兰、赫戎这三兄妹的事,就一次次想感叹造化弄人。她倒是想名正言顺嫁给她哥呢,偏偏与世不容。
只是现在这些话说起来也无用了,玉疏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很苍白无力地道:“他毕竟是你亲哥哥……”
青娘无奈地望着玉疏,“玉娘,这世上并非所有的兄长,都像你哥哥一样的。”
“我从生下来开始,命运就不为我自己掌控。我此生只希望能自由地活着,可生生毁掉我的希望的,居然是我的亲哥哥。”
青娘悲凉地舒出一口气,执着她的手,不再提此事,又宽慰她:“其实你在北延语上反应慢一拍,甚至只会听不会说,也并非是坏事。”
玉疏电光火石间明白了青娘的意思。若真对北延语熟练到母语的程度,很多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和细节,便很容易暴露她会北延语的事实。
“所以你便慢慢来罢,别急。而且——”
玉疏望着她。
青娘眼中无限怜悯,“大楚送岁币的队伍明日就到了,你先操心这件事儿罢。”
“你想好,要怎样面对你故国的人们了吗?”
“以北延次妃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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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见面的,都要见的。
嗯。
另:有人问春潮那一章哥哥有没有洗手的,是要笑死作者吗,锤桌!本来满腔感伤都被笑跑了!哥哥这种特别喜欢宴宴的健康卫生小标兵当然洗了!
最后,快夸奖今天更了五千多字的我!
玉楼春临 危机伏
只是玉疏没想到,青娘真的一语成谶,她首先等来的,并非是大楚送岁贡的使节团,而是阿日斯兰。
阿日斯兰带着人马闯进来的时候,她刚从青娘处回来,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想些事情。忽然见一群人气势汹汹进来,她沉下脸,冷冷道:“左相这是何意?”
阿日斯兰站在她十步之外,然后就停在那不肯动了,目光意蕴深长地在她身上梭巡了许久,才诡谲地一笑,故意冲她施了一礼,“次妃,得罪了。”
玉疏从未见他的眼神这样亮,仿佛多年夙愿终于一朝实现,眼中迸射出的是即将成功的狂喜的光。
“你想做什么?这么带人进来,汗王知道么?”玉疏话音刚落,便见赫戎跟在后头,面色沉沉,也走了进来。
阿日斯兰冲她得意地一扬嘴角,抬了抬手。
“搜!”
十来个奴隶齐声应了,也不知到底在找什么,迅速分散开来,分头在这小小帐子中找了很久,所有的箱笼柜子,全翻了个底朝天。
玉疏屈辱得全身发抖,一张脸气得通红,望着赫戎,咬牙道:“既然要抄家,至少也得先给我个罪名!”
说着又吩咐婢女:“打开——全给人打开!”见那些婢女都是神色惶惶,不敢动作——偏衔霜又恰好不在这里,不由冷笑一声,挽了袖子风一样冲过去,将所有能装东西的全给摔在了地上,连她从大楚带来的一些私物,再到装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的小盒子,全哐当一声给砸开了,地上全是东西,一片狼藉。
“不是要搜吗?尽管搜个痛快!”
只是哪怕闹成这样,那些搜查的奴隶也未停下,几颗明珠跳到她脚边,她怒极之下,又觉无力,一行泪滚了下来。
赫戎眼神一动,走过来将她搂着,摩挲着她的肩头,神色莫测,终于淡淡道:“阿日斯兰说有你和大楚通信的实证。”
玉疏将脚边那颗明珠重重踢开了,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说什么这里便是我的家……招呼也没有一声,说搜我的帐子,就这么带了人来搜?”
她抬手一指阿日斯兰,恨恨瞪着赫戎,眼神里又有毫不遮掩的委屈,“他是如何知道的?我身边的一仆一婢、一草一木,都在你们的掌控下,这样时时刻刻监视着我,我去哪里和大楚通书信?你还敢说这是我的家?!”
玉疏又哭道:“大楚早换了人当家,我如今回去做什么?连亲爹都不容我,何况是在异母哥哥手下讨生活!”
赫戎将她抬起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温声道:“我自然不信的。如今不过去去疑心,你别多心。”
玉疏狠狠将他的手打开了,“多心?汗王!你抬举我了!我哪里敢多心?”
赫戎想了想又道:“若这次果然是阿日斯兰弄错了,以后你身边的人,都由着你喜欢的来,好不好?”
阿日斯兰冷哼一声,没说话。
片刻之后,有个奴隶从书桌后的立柜里翻出一些字纸来,这些字纸藏在抽屉暗格的最底部,是刚刚那奴隶不小心拆了抽屉,才无意间发现了。
阿日斯兰见了,浮现出一抹深刻的恶意,大笑道:“大汗,我说如何?这大楚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王如此费心。”
他接过奴隶手中的字纸,展开,“果然有书信。”
玉疏全身都僵在那儿,若细看的话,会发现她整个人在微微的颤抖,莹白指尖更是被掐得一丝血色都没了,脸上也是种无力的苍白。
赫戎都看在眼里,挑起玉疏一缕长发,云淡风轻地在自己的指尖绕了几圈,淡淡道:“念。”
——————————《玉楼春临》仅发于,books656934——————————
今天写另一个片段去了,这个片段看不到也没啥啦!以我现在的进度,应该很快就能在正文放出来滴。而且也只是初稿而已。然后这里正经情节进展的比想象慢点儿,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二更,即使有应该都很晚了,等不及的明天看吧。
玉楼春临 汉宫秋
阿日斯兰带着些隐秘的兴奋。玉疏在北延一年了,他安排了多少婢女、奴隶,日日夜夜盯着她,可是竟找不出一丝破绽!她仿佛真是认命了一般,做着汗王的宠妃,并不过问世事。
唯有一样。伺候她的婢女说,她写东西的时候,从不让人进去侍奉,总是一个人呆着,而且也从未有人收拾过她写废的纸。
终于让他抓到了把柄。阿日斯兰一笑,展开了字纸,只是一目十行看了之后,又像哑了似的,颠来倒去地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许久之后才震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赫戎鹰一样的目光看过去,斩钉截铁地道:“念!”
阿日斯兰垂下眼睛,低声念: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赫戎面无表情:“这是通敌的信吗?”
玉疏冷笑道:“原来在北延,规矩这样严苛,抄一阕思乡的词,都能叫通敌了么?”
阿日斯兰一咬牙,又去拿其他的字纸,忙道:“王兄,还有。”
“念。”
玉疏讥讽地笑了一声,没说话。
“兴废从来有,干戈不肯休。可不食君禄,命悬君口。太平时,卖你宰相功劳,有事处,把俺佳人递流。你们干请了皇家俸,着甚的分破帝王忧?那壁厢锁树的怕弯着手,这壁厢攀栏的怕攧破了头。”
“旧恩金勒短,新恨玉鞭长。本是对金殿鸳鸯,分飞离,怎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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