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兄妹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粥意
谭滢一一回答了。
孙成印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谭滢坐在座位上,详作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孙叔叔……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啊。”她仰头看向男人,眼睛里闪着无辜而天真的光。
孙成印在谭滢面前半蹲下来,平视着她。
“小滢,孙叔叔是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换一个资助人?”
他右手搭在了谭滢的肩膀上。
他的眼神仍旧是温和而和蔼的,他的笑容里甚至能看出一些慈祥来。
谭滢头皮发麻。
谭滢的微笑淡了下来。
“孙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成印笑了一下,右手覆在了谭滢交迭在大腿的双手上,左手食指抬起了她的下巴。
“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样的姿势让谭滢感到威胁,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扭头摆脱了他的手。
孙成印大笑起来。
他又回到了真皮座椅,用叁根手指拿起刚刚放在烟灰缸上的雪茄,趁着它将要熄灭的若隐若现的火光,深吸了一口。
“谭滢,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王总要收你当干女儿吗?”他闭着眼睛享受雪茄的味道,没有等谭滢的回答,平静而缓慢地说着残酷的现实。
“一个空有美貌而没有家世的女人是可悲的,王总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小商人而已——你看,就像今天这样。他收养你只是为了将你送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孙成印顿了顿,问她:“你是不是还想当他的养女呢?”
谭滢垂下了眼睛。
有一句话其实他说的很对,美丽的女人如果没有足够相当的家世,很容易就会沦为男人的掌中雀、笼中鸟。
谭滢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有着更深的谋划——成为王总遗产继承名单上的那个人。
王小宝孱弱,王总没有别的子女,所以如果她能够取而代之,那是最好。如果不能,那么捞一大笔钱也是好的。再不济,被王总送去商业联姻,拿到不菲的嫁妆。
可是如今有人却告诉她,她只不过是个会被王总送来送去的玩物。
谭滢握紧了放在腿上的手。
“我还可以回家的。”她站起来,低着头,往门口走去。
在谭滢快要摸到门把手的时候,孙成印说了一句话。
“谭滢,我认识你母亲。”
谭滢霍地转身,紧紧地盯着那个闭着眼睛抽雪茄的男人。
“回来,我讲给你听。”
她又退回了原来的座位上,听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回忆往事。
“你母亲遇见我的时候,她16岁,在一家夜总会当小姐,我们都是老乡。那个时候我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小商人,有点小钱,于是包养了你母亲。”
孙成印睁开眼睛,看着谭滢的脸,声音低沉,似是谆谆教诲,又像循循善诱。
“我的生意越做也大,她也当了我五年的情妇。有一天,她说他想结婚——我是有老婆的,我当然不可能和她结婚。那个时候你父亲是一个追她的小混混,为她错手杀了人,于是你母亲就要与我分开,等你父亲从牢里出来之后,和他结了婚。”
谭滢说:“我母亲是个疯子。”
“那是你父亲活生生打疯的,”孙成印无所谓地笑了笑,“你父亲从牢里出来之后赌博、酗酒,把你母亲存下来的钱全部败光。你母亲找我要过两次钱,后来被你父亲知道了,以为她想跑,活生生地把她打得不敢跑。我也不管她了,你母亲是个背叛我的人,我给她的已经足够多……”
他停下来吸了一口烟,看着谭滢的眼神浑浊而遥远,仿佛透过她在看一些其他的人。
“我母亲在四年前就死了,她从精神病院跑了出来,出了车祸。”谭滢说。
“我已近二十年没有回国,儿女均在国外,许多老友都早失去了联系,更何况曾经的情妇。”
“那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当然是有些生意要处理,想起了你的母亲,便想过来看看,谁知她早已魂归西天。”
孙成印说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谭滢看一张黑白的老照片。
照片上一男一女依偎着,女人长相十分美貌,男人只是相貌平平。这张老照片的背景里有椰树,沙滩,大海。
谭滢早已记不清母亲的模样,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人竟是一个华侨,而自己母亲也有这样一段往事。
她问:“那你如今是想要带我去国外?”
“旧情人的女儿如今沦落成这个样子,自然是要照顾一下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脱离目前生活的机会,一个平常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谭滢紧紧咬着嘴唇,问他:“你会负责我在国外的所有学费和生活费吗?”
“会。”
“在我成年以后,给我一笔财产,让我做自己的事业?”
“会。”
“不会强迫我,让我嫁给别人,或者是商业联姻?”
孙成印笑了:“我如今已六十七岁,早已财务自由,妻子离世,子女事业有成,实在不需要这些。”
“我有一个哥哥,你会带我们一起走吗?”
眼前的男人又抽了一口雪茄,缓缓摇头:“谭滢,你应该知道,于情于理,我都没有抚养你的责任。我让你跟我走,只是因为你算是一个故人之女,并且和你母亲长得太过相像。你哥哥并不在我的同情心范围之内。”
谭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朝他鞠了一躬,冷静而有礼貌地拒绝了孙成印提出的邀请。
“孙叔叔,谢谢您让我知道我母亲的往事,我也很感谢您愿意收养我,但是我不能与哥哥分开,抱歉,辜负了您的好意。”
谭滢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离开了这歌舞升平的圣诞宴会,离开了别墅区,打车回了家里。
出租车行驶在半山腰,她平静地看着山下的城市夜景,给谭海打了个电话。
“哥。”
“怎么了,幺儿?你圣诞聚会完了吗?”谭海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吵,听起来像是很多人在一块儿狂欢庆祝的样子。
谭滢并没有跟他说自己去了王总家里,她告诉谭海的是,她和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了。
“我们结束了,我在回家的路上。哥,你那边好吵啊。”
“那我换个地方跟你讲话。”
谭海刚说完,谭滢就看到无数遥远的烟花在城市的夜里绽开。
“滨江路那边好多人在放烟花,你看到了吗?”谭滢问他。
谭海换了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这下谭滢终于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幺儿,我这里有点远,被挡住了,我看不到。”
“这样啊……”谭滢笑了一下,然后说:“哥,我好想你啊。”
谭海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 也缓缓地微笑起来:“幺儿,哥哥也想你,哥哥过两天就回来。”
“嗯,我等你。”
谭滢挂了电话。
出租车驶进滨江路,梦幻的烟花和熙攘的人群都在谭滢的眼前一点点铺陈开。
谭滢仰头望着天空上转瞬即逝又纷繁绽开的烟花,她沉默地看了很久,直到天空被路边大片的高楼大厦遮住,再也看不见一丁点的烟火。
她所向往的繁华、物欲、火树银花,岂不都是像这烟花一样短暂?
最后留下的也只不过是一方被照亮过然后继续沉寂的夜空而已。
谭滢的头靠在头枕上,口中喃喃自语:“哥,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你放弃过什么。”
她为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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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徒(兄妹骨科) 融融
【融融】
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里的灯光亮着。
玄关处立了一颗圣诞树,半人高,树上挂着彩灯,亮闪闪的。家里的布置也有了节日的气氛。
谭滢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不知道罗慧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就把这些东西准备好的。
一进屋子,就能闻到一股面包的香气。最近罗慧买了个烤箱,每天下班就捣鼓着做些烤蛋糕、小饼干之类的西点,她手巧,做得又好看又好吃,谭滢有时候会留着当早餐。
父亲和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罗慧在厨房忙碌着。
是个罕见的团圆的日子。
谭滢照例是不管他们的,把自己的房间打开,只管自己埋头写作业。
刚写一点,罗慧就敲了敲门,让她出来吃夜宵。
夜宵是罗慧刚烤好的一个小蛋糕,涂了奶油,上面堆了一点水果。
“奶油可不能多吃,高血压的。”罗慧一边说着,一边切了蛋糕,把上面的奶油刮到自己的盘子里,先递给了奶奶。
然后她又切了一块,递给刚过去的谭滢,说:“小滢赶快吃吧,吃完了好去写作业,你们初叁生压力大,写完作业早点睡觉。”
最后罗慧和父亲分吃了最后的蛋糕。
罗慧说:“我读书的时候就喜欢圣诞节的时候吃蛋糕,虽然圣诞节是西方人的过年,但是呢咱们都不讲究这些,反正都是个节日嘛,讲究的就是一家团聚,小滢,你说是不是啊?”
谭滢应了一声。
“小滢啊,可惜今天你哥哥没有回来,吃不到我做的小蛋糕了,我刚买的新鲜水果呢。不过元旦节就要到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回家……”
相处得越久,罗慧就对谭滢更加关心,慢慢地就有了母亲的样子。她其实是个有点唠叨的女人,谭滢却从来都不觉得她吵。
这种来自母亲角色的关怀,她从未体验过,觉得又新奇又温暖。
这个家里以前是没有人气的,自从罗慧来了之后,开始有了家庭的熨贴感。
罗慧坐到了父亲的旁边,给他切了大块的蛋糕。父亲又把自己那份水果都赶到罗慧的盘子里,说女人该多吃水果,对皮肤好。
如果不是童年时期见多了他抽皮带打人的场面,他简直就是一个称得上儒雅英俊的中年人。
谭滢自己坐去了餐桌上,低头吃着蛋糕,听他们坐在沙发上的交谈,好像听到了“请客”、“领证”、“礼金”这样的字眼。
原来他们要结婚了吗?
谭滢抬头,看着那叁个人其乐融融的场面。
凭什么啊,她想。
罗慧这么好的女人,父亲怎么配得上她啊?她是瞎了眼,还是父亲装得太好?她知道父亲以前的事情吗?
谭滢吃完了蛋糕,给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回了房间。
她刚拿出笔继续写作业,罗慧又敲了敲门,进来了。
“小滢啊,这是阿姨做的小饼干,做得多了点,你拿去班上带给同学们吃吧。”
谭滢看着堆在桌面上的饼干,每一块都用精致的小袋子包装起来,她拿出一块饼干咬了一口,是混了奶香和蔓越莓的味道。
罗慧放下饼干之后就准备出去,谭滢突然问她:“阿姨,你是准备和我爸爸结婚了吗?”
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都听到了啊,我其实也觉得太快了,毕竟我们认识也才半年……”
谭滢望着她,说:“我妈妈有精神病,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母爱,后来我十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阿姨,如果你是我的真妈妈就好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是落寞的。她穿着家居服,低头看着底板,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候鸟的羽毛,在下睫处留下阴影。
罗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阿姨也没有孩子,小滢,阿姨会对你像对亲女儿那样好的。”
谭滢走上前去,和她拥抱了一下,仰头说:“阿姨,我们明天晚上放假,不上晚自习,你在家教我做饼干好不好?”
“好啊,那你明天早点做完作业我再教你,你先写作业吧,阿姨就不打扰你了。”
罗慧轻手轻脚地离开,生怕关门声音太大吵到了专心学习的谭滢。
谭滢看着罗慧离开的背影,勾起唇角笑了下。
是真的有那么一刻,她希望罗慧和父亲结婚,当她的继母的。
她那么温柔,对她也那么好。
但是她所期盼的儿女双全的家庭生活,不过是一个火坑罢了。
谭滢要在她踏进这个火坑之前,拉她一把。
恶徒(兄妹骨科) 怀孕
【怀孕】
第二日谭滢晚自习请了假,回家的时候罗慧已经在厨房把需要用到的食材和工具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她准备了两份,自己做一份,谭滢那边学着做一份。
罗慧穿着碎花的围裙,眼角和额头都有一些小皱纹,厨房的灯光使得她的面容几乎闪着慈祥的圣光。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妈妈就好了。谭滢想。
可是谭滢并不是真心实意地跟她学做饼干的。
罗慧把黄油切成块,加了些糖粉,放进容器里,用热水在容器的外部加热。
“这些糖都是代糖哦,不是真的蔗糖,吃了少长胖的。”
谭滢跟着做了,她一边学着罗慧切黄油,一边问她:“阿姨,你和我爸怎么认识的啊?”
罗慧往融化了的容器里面加入了鸡蛋液,她听见谭滢的问题,扭头看了谭滢一眼,笑了笑,手中搅拌的动作也没停下来,她说:“大概半年前吧,我一个人在你爸开的餐厅里吃饭,当时啊,有个喝醉酒的男人,一定要让我喝他杯子里的酒……那个时候吧,工作不顺利,脾气也很差,就直接把那男人的桌子给掀了……然后掀了桌子,我得赔钱啊,我要赔钱的时候,你爸就说算了,是那个男人动手动脚的,不怪我,连我那几个菜都免了单……我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后来换了工作,就经常去你家餐馆吃饭,有时候也带新同事去吃饭,想着照顾点他的生意嘛。结果你爸呢,也都给我了很大的折扣,连成本都不够的那种……这一来二去的,这不就好上了吗……”
哦,英雄救美外加金钱攻势。
谭滢想,看不出来,父亲还挺会追女人的。
谭滢学着罗慧把蔓越莓切碎,把低筋面粉和切碎的蔓越莓干加进了容器里,又问她:“那,阿姨,你觉得我爸这种……算是丧偶了吧,你是怎么看上他的啊。”
罗慧揉着面团,她听见这个有些不好意思,说:“也就是那样呗……你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出车祸了嘛,天灾人祸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更何况,我也离过婚啊。你爸以前养着你妈那样一个生病的十几年,也算是重情重义了。你爸他也算是过了苦日子,现在苦尽甘来了不是吗?你爸长得也好,人品也不错,就这个年纪这个事业,在二婚市场也算是抢手货……”
关于谭滢母亲的事情,罗慧说得很隐晦,很明显是为了照顾谭滢的情绪而一句带过。
罗慧说话的语调温和,说起谭滢父亲的时候,居然带了点微笑来,笑容里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和对父亲掩饰不了的喜欢。
谭滢盯着她的笑容,内心的恶意像是藤蔓一样地滋长起来。她从小时候,心里就长了一根倒刺,随着年纪的增长,这根倒刺越刺越深,被血肉和痂块包裹成暗痛。
父亲那样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拥有幸福的家庭呢。罗慧是否知道实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是不配得到圆满的。
“阿姨,我爸坐过牢,你知道吗?”
罗慧停下了手中揉面的动作,她诧异地看了谭滢一眼,语气里已经有些不太高兴了,她说:“你这孩子,怎么突然阿姨说这个事情呢……你爸倒是跟我提起过,他说以前追求你妈妈的时候,为了保护她,犯了点错,进过局子一段时间。”
谭滢闻言没有再说话。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是听不得任何人说他男友的坏话的,就像一条坠入深海的盲目的鱼。
谭滢想,母亲当年也是这样,被一步一步自己走进陷阱的吧,谁都劝不动。
她学着罗慧,把面团做成长方体,用保鲜膜包裹着放进了冰箱里。
“好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可以把这个面块切片,切片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烤饼干了。”
谭滢吃着饭,罗慧吃得快,吃完了她就放下筷子,等着谭滢。
她踌躇着,好像在犹豫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开了口:“小滢啊,阿姨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昨天你还说很想有个我这样的妈妈,我还挺高兴的,我今天怎么就感觉,你不太欢迎我了呢?”
谭滢对她笑了笑,说:“阿姨,我很喜欢你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太快了,只是有些不习惯……你都没有好好了解过我们家,还有我哥哥……”
“我也是觉得太快了,可是没有办法,”罗慧说着说着,就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笑容里有着母性的光,“我怀孕了,意外怀上的,我都快四十岁了,打掉……也挺可惜的。”
谭滢惊讶地笑了,她走过去摸了摸罗慧的肚子,眼神里都是好奇和开心。
“我……是弟弟还是妹妹啊?天啊,当了十几年的妹妹,我终于要当姐姐了吗?我……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她笑容甜美,长长的睫毛像是扑闪的蝴蝶,看起来又可爱又天真,简直是高兴到语无伦次。
吃完饭之后,谭滢带着高涨的情绪,争着洗了碗,又和罗慧将饼干放进了烤箱里,生怕罗慧这个孕妇累着了。
她回到房间才敛去笑容。
弯起来的嘴角缓缓地拉了下去,眼里刚刚满载到快要溢出来的快乐荡然无存,此刻整个人阴沉得像是暴雨之前的天空。
她拿出手机,给谭海发了条短信。
【哥哥,罗慧怀孕了。】
恶徒(兄妹骨科) 桔梗
他们发生了争吵。
以前和谭海吵架的时候,总是吵不起来的。
谭海的脾气温和,甚至可以说是温吞,每次谭滢试图和他吵架,总是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最后妥协的当然也是谭海。
可是这次不一样。
谭滢说,不想让父亲和罗慧结婚,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罗慧失去孩子。
谭海却不同意她。
他搂住她,低头轻轻她的额头:“幺儿,等我成年了,我们就把户口迁出去,父亲再不再婚,阿姨生不生小孩儿,这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他俨然已经作出了要和原生家庭割裂开来的想法,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样——在拥有了这套和谭滢共同产权的房子之后,他都以学业为理由,再也没有回过原来的那个家。
谭滢是他唯一的家人。
谭滢抱着他的腰,说:“哥哥,我不想让他家庭圆满,儿孙绕膝。哥哥,罗慧是个好人,她不能踏进这个火坑里。”
谭海反问她:“既然你很喜欢罗慧,那么为什么想让她流产?”
“我的亲人只有你就够了,哥哥,我不想再要一个弟弟和妹妹。她快四十岁了还是头胎,我查过了,高龄产妇很危险很容易出事情的,父亲那么坏,我这是帮助她。”
谭滢撒娇,脸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仰着头,用嘴巴去亲他的下巴,妄图引诱他与她合谋。
无论是讲道理还是撒娇,谭滢始终无法得到谭海的任何同意。
谭海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婴儿和孕妇下手。
“幺儿,这样会损阴德的。”他仍想劝说谭滢放弃,就如同谭滢劝说他参与一样。
听到了这句话,谭滢把手收回来,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墙。
她盯着谭海,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单纯而美丽,就像是清晨沾着露水的蔷薇花,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她以为,哥哥是和她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抛弃良心,把灵魂献祭给魔鬼,把道德和法律踩在脚下的人。可是在让罗慧滑胎这件事情上,谭海却坚持着不松口。
谭滢对哥哥这懦弱的善良感到失望。
他们终究还是不同的。
“你是要那个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还是要我?”她步步紧逼。
谭海沉默了一会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拉着谭滢的手腕,说一起出门买菜做晚饭。
谭滢挣脱了他的手,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
谭海出门以后,她站在阳台上发呆。
阳台上晾着谭滢的内衣和裙子,这是谭海给她洗的。他在家里的时候,从来不让她自己洗衣服,说这会伤到她手上娇嫩的皮肤。
这套房子临街,谭滢能看到谭海走出小区门口,走到大街上的身影。
她想,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对她百依百顺的呢?
大街上人来人往,谭海的身影很快就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谭滢想不出结果来。
大概是天生的吧,哥哥好像天生就比她多一点对生命的悲悯心和同情心。
小时候她捡到过翅膀折断的雏鸟,她想的是把它烤来吃了,而谭海却爬上树,把雏鸟放回鸟巢。她不喜欢猫和狗,而谭海却会给流浪的猫狗喂食剩菜剩饭。
如果不是为了满足她的愿望,他原本会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不会选择加入混混团伙卖烟,也不会组织考试作弊,不会帮她偷窃,不会帮她绑架恐吓同学。如果当初不是为了阻止自己被卖掉,他也根本就不会有试图杀掉父亲和奶奶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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