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兄妹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粥意
即使出生于那样的家庭,他仍会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成为一个优秀而正直的少年——而不是如今这样光鲜躯壳之下,埋葬着腐烂陈旧的秘密。
他们天生不同,他似乎生来有着高尚的灵魂,却被她捆绑着,陷溺于这背德的情事深渊里。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有雨滴落下,路上有人撑起了伞。
谭海刚刚好像没有带伞,如果雨大的话,她得出去接一下他。
谭滢把手伸出栏杆,去试探雨的大小。
还好,只是毛毛细雨,谭海应该很快就回来,暂时不用她接。
细如牛毛的雨丝滴落在谭滢的手心,潮湿而新鲜的空气进入谭滢的鼻腔,站在这个高度,刚好能看见不远处的公园,青翠的树木都在蒙蒙雨雾里变成了油画一样的风景。
她伸出双手去触碰雨水。
“嘭”的一声,大门被暴力地打开,谭滢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紧紧搂住腰身拖到了客厅里。
耳畔是谭海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还有他带着哭腔的话语。
“幺儿,哥哥错了!不要跳楼好不好,哥哥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谭滢吓了一大跳,诧异地看向他,好一会儿之后,才弄清楚了他慌张的原委。
谭海买菜回来,一抬头,几乎是立即就看到了双手伸出阳台的谭滢。
“你是要那个没出生的弟弟妹妹,还是要我?”
刚刚争吵时候的话语炸响在他耳边,而谭滢此刻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要跳楼,让脑子里警铃大作,立即飞奔到家去阻止她。
他的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水,谭滢被这场误会逗笑,心下感动不已。她用纸巾帮他擦了额头上的汗,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换来他更深的回吻。
这是一个相互勾缠,相濡以沫的吻,之前的争吵都被这个吻化解,谭滢能从他的唇舌间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意。
一吻结束,谭海去门口取刚刚开门时扔在门口的东西。
除了菜之外,他居然还买了一束白色的桔梗花。
谭海去厨房做饭,谭滢就拿着剪刀修剪花的枝叶,将它们插入花瓶中。
饭菜做好了,他们安静地吃着晚饭。
吃到一半,谭海说:“幺儿,不让他们结婚,让父亲的餐厅出问题就行。我有个初中同学,她的父亲是卫生部长,我刚刚给她打了个电话,她会想办法让她爸去查餐馆的食品安全问题——只要餐馆开不下去,父亲失去收入来源,就没有钱再婚。”
谭滢想,这不一定,万一罗慧真的猪油蒙了心,就算父亲没有钱也要嫁给他呢——就如曾经的母亲一样。
她没有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谭海,只是继续问他:“你觉得这样罗慧会打胎吗?”
谭海不语,过了好久,他才说:“幺儿,我可以去买流产的药物,下药也要由我来——这种损阴德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做吧。”
损阴德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不要脏了你的手。
谭滢愣住了,她不敢看谭海,视线飘忽中,突然看到了刚刚修剪完毕的那束花朵。
玻璃花瓶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方,纯白的桔梗花淋了雨水,又饱吸了花瓶中的水分,此刻盛开得娇艳欲滴。
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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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徒(兄妹骨科) 共犯
【共犯】
事情进展得异常地顺利。
谭海带李沐歌和她那个叁岁的弟弟来父亲的餐厅吃饭,在厨师炒菜的时候,用发芽的土豆丝替换了新鲜的土豆丝。
喜欢吃土豆的小男孩毫无意外地食物中毒,并没有如李沐歌所期望的那样死掉,但是在医院住了一周的院。
心肝小儿子的食物中毒,使得卫生部长大怒,通知了下属的食品安全部门来彻查这家餐厅,同时还举报了消防问题。
没有几家餐馆能完好无损地在食品安全卫生检查和消防检查中全身而退。
餐厅被迫停止营业,关门整改。
这段时间,父亲和奶奶简直是跑遍了所有部门,他们也求过了王总,没有人肯为他得罪卫生部长,眼看苦心经营的餐厅就要垮掉。
父亲和奶奶在煎熬,而谭滢给父亲买的用来“浇愁”的烈酒,无疑是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家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父亲曾经酗酒,这叁年已经下定决心戒掉了酒瘾,这种时候却也只有酒精能够让他从灰暗的现实中逃避出来。
原本罗慧是想要拿出自己的积蓄,雪中送炭,和父亲携手共渡难关的。
可是没料到,父亲在一次醉酒之后推了不断劝告他的罗慧,罗慧的孩子就在这一推之中流掉了——甚至根本不需要谭海去买堕胎药。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谭家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谭滢像是一个看客,冷眼旁观这个家庭的败落。
父亲失去了事业和感情,他日复一日地颓废在家中,靠着以前剩余的存款度日。家里的酒瓶子越来越多,奶奶也开始重操旧业卖起了假药。
父亲的关怀和关心就像是空中楼阁,楼塌地陷后,那些虚假的亲情便不复存在,只剩下日复一日的谩骂和冰冷的漠视。
如今父亲已经不能打他们了——王总说要收谭滢当养女,手续办好之后,会一次性给父亲一大笔钱,父亲可不敢打出什么事情来。
谭海也不回家,也不向家里要生活费,父亲和奶奶根本见不到他。
谭滢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看着每日浑浑噩噩的父亲,她心中并没有想象中大仇得报的快意。
她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
她的心硬得像是石头。
在簌簌的寒风中,寒假到来了。
谭海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教小孩子学英语——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使得他在英语和文科上面有着超强的学习水平,在高中英语竞赛中也获得了一等奖。
“幺儿,哥哥大学毕业以后就去当个英语老师,在学校里教英语,也在外面开补习班赚外快,还可以接翻译的单子。”
相比谭滢的雄心壮志,谭海的理想过于朴素和平凡了。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们俩都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在自己的房子中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变故是在陡然间发生的,在这之前,他们都没有料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
谭滢和谭海常常在外面过夜,终于使得父亲和奶奶起了疑心。
为了不让他们继续怀疑,兄妹二人回到了原来的家里,只是夜里的时候,谭滢还是忍不住跑到哥哥的房间里,赤裸着身体和哥哥相拥而眠。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和少女,很容易擦枪走火,他们偷偷地在被窝里纠缠,抚慰着彼此的身体和灵魂。房间落了锁,本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进来。
可是就是有人闯进来了。
父亲用钥匙打开谭海房间的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谭滢和谭海正赤诚相对,谭滢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地小声呻吟,谭海用唇舌逗弄她胸前的蓓蕾,使得两颗暗红莓果硬的像是豆子。他的中指插入她湿透的花径,模仿者阴茎在其中进出——他尚且还不敢实质性地进入她,因为她实在太小了,不管是年龄还是花穴,完全承受不住他的巨物。他用拇指和食指按压揉搓她阴唇上方悄然伸出来的花蒂。她流出更多的爱液打湿了一片床单。
“哥哥,你,快一点…”
谭滢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刚刚打开门,眼神阴狠,眼球布满红血丝的那个男人。
“孽障!就是你们害得我餐厅开不下去的!就是你们害得罗慧流产!你们两个怪物……”
父亲抽出皮带,铺天盖地地打了下来,一边打,一边骂着脏话。
谭滢拥着被子躲在墙角,谭海覆在她身体上,一动不动地挡着父亲的皮带。
他并不能遮挡完全。
谭滢的额头被皮带铜扣刮伤了,冒出一点血丝。她的泪水滚滚落下,发丝凌乱,眼神恐惧,身体在颤颤地发着抖。
谭海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眼睛猩红,转身迎上了那根乱舞的皮带,不顾着手被抽得发青,一个用力将它夺了过来,反手勒住了男人的咽喉,将他拖到了门边。
在他的用力之下,男人也无力再挣脱,很快窒息着晕厥了过去。
“幺儿,别怕,别怕,哥哥在。”谭海喘着粗气,连着被子一起拥住她,用手背给她擦干净眼泪,安抚她的情绪。
谭滢此刻的眼睛是空洞的,她仍旧无法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在谭海抱着拍背了好久之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才渐渐地有了焦距。
“哥,他知道了。”谭滢深吸一口气,看着昏倒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胸口还在起伏。
他还活着。
“我们走吧,”谭海说,“我们跑得远远的,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谭滢没有回应他。她掀开被子,赤裸着身体,面无表情地走向男人倒地的地方。
她蹲下身,仔细地凝视着这张面孔,这个她称作“父亲”的男人。
在两个多月前,他还是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气质儒雅的餐厅老板。
可是如今,他只是一个邋遢失意的醉汉。
他怎么配当一个父亲呢?他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所以,只需要射出那一颗精子,连十月怀胎的孕育都不需要,就能够当一个父亲了吗?
甚至射出精子都并非他本意——他并没有繁殖的意愿,精子只是他射精快感的附加品,而快感则是人类为了繁衍而进化出来的卑劣的手段。
就在刚刚,这个她生物学上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是用什么样的脏话来谩骂他的一对子女呢?
贱货,婊子,变态,怪胎,龌龊,杂种,下贱,孽障。
他用最脏的话来骂他们,仿佛这样就能够把自己指摘得干干净净。
可是啊,“父亲”。世事皆有因果,我们是心理畸形的怪胎,乱伦的兄妹,邪恶的果实。而你,则是种下恶因的那个人。
谭滢已经不在乎他到底是从哪里得知他们是餐厅倒闭和罗慧流产的始作俑者了。
也许有人告诉他真相,也许他只是喝多了想找人当出气筒,随口瞎说。
谭滢蹲在父亲的身边,双手将散落在地上的皮带再次拉紧。
谭海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幺儿,一定要这样吗?”
“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秘密。”
“杀人犯法。”
谭滢木着脸,说:“他喝多了,兽性大发,想要强奸我。哥,我们是正当防卫,还是未成年,不犯法。”
谭海沉默良久,最终自己拾起了皮带的两端,将男人的脖颈重新勒住。
谭滢将自己的手覆上他的,说:“我们一起。”
男人在挣扎的时候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的喉咙里发出气音,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成为谭海终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他的身体抽搐着,渐渐地停止了呼吸。
“哥哥,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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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徒(兄妹骨科) 雪夜
【雪夜】
这座城市很少下雪,冬天只有阴冷的雨和潮湿的空气,是由内而外,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
上一次下雪的时候,谭滢的手生了冻疮。
谭海烧开水,沾湿毛巾帮她热敷,再涂上维e软膏。这个药是谭海去药店里偷的,第二次偷药的时候,谭海被药店里的人发现了。他们通知了谭海的父亲,那一次他被打得半死。
后来谭海学会了去离家很远的药店里偷药,那里的店员不认识他的家长,被发现的话,他只需要咬着牙道歉,把药品还回去,再换一家药店。
谭海的手上也长冻疮了,偷来的药用得很快,他自己强忍着,只把药给妹妹用。
谭滢发现了这一点,先是去求了父亲和奶奶,父亲对此不闻不问,奶奶也只是敷衍着说等冬天过去就好了。
眼看谭海的手每天都抓得通红甚至溃烂,她就拉着哥哥一同去了药店。
她显然比哥哥这样埋头偷窃,被发现后挨一顿打的做法聪明得多。
她故意穿得破旧而单薄,在药店里专门找看起来面善的药店女店员问,手上长冻疮了怎么办。
店员通常都会看一下谭海的手,再给他们介绍药物。等到谭滢从荷包里掏出来旧巴巴的揉得旧旧的几毛钱,问这个钱够不够的时候,自然会得到店员的拒绝。
然后谭滢的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哭得又伤心又难过,牵着哥哥的手往门口走。
没走几步就会被同情心大发的女店员叫住,送给他们一些临期的药,嘱咐他们用完了再来。在他们第二次去那家药店的时候,得到了一副洗得有点旧了的儿童手套。
从始至终,谭海都不用说话,他只需要低着头,在店员问话的时候伸出一双伤痕累累的手。
幼年记忆里,那个下雪的冬天过得极为漫长,谭海把手套让给了谭滢,他自己手上的冻疮则消了又长,长了又消。
在其他人都惊叹于雪天的美丽和打雪仗的快乐时,谭滢却只能想起曾经的困顿和寒冷。
“幺儿,把手抬起来。”
谭滢从回忆里回过神,谭海自己已经穿好衣服,拿起了她的珊瑚绒睡衣给她套上。他一颗一颗地给她扣上了扣子,谭滢拉住了他的手,注意到他手上还有曾经长过冻疮留下的疤痕。
“哥,我想起小时候那一次下雪的时候,你手上还长了好多冻疮。”
“也就长过那一次。”谭海说。
谭滢拉开窗帘,跪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漫天飘落的雪花,原本洁白的雪花被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也变成了黄色。谭海又拿了张薄毯子裹住她,手臂揽住她的肩膀拉向自己,谭滢就顺势窝进了他的怀中。
地上的尸体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这是谭海和谭滢第二次直面死亡。
第一次是他们间接地导致了母亲的车祸,而第二次,则是亲手了结了父亲这可恨又可悲的一生。
谭滢看着雪景,脑子里冷静地盘算着下一步的对策。她对父亲的死亡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她整个人都是麻木而又淡定的,甚至有一种诡异的解脱感。
可是她发现自己身后这具身体在颤抖。
“哥……”她小声地唤了他一句,想回头看看他,身子却被搂得更紧。
谭海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削尖的下巴搁在谭滢的肩窝,硌得她有些疼。
她动了动肩膀,谭海搂得太紧,谭滢就只好忍着随他去了。
“哥,”谭滢开口,“我等下就报警自首,警察来了就说,我晚上睡不着来你的房间里玩,结果他突然进来了,他想要强暴我,想用皮带捆住我的手不让我动,你为了保护我,不得已才抢了他的皮带,太过用力,一不小心把他勒死了。”
“如果想强暴我的话……那他应该先脱下裤子。”想到这一点,谭滢挣脱了哥哥的怀抱,从飘窗上跳了下来,她走到地上的尸体面前就准备解他的裤扣。
“哥,他太重了,你帮我拉一下。”她仰着头,喊向了仍旧坐在飘窗上发呆的哥哥。
谭海沉默着帮她脱下了男人的裤子,和她一起伪造强奸未遂的现场。
他们做完了一切能够帮他们脱罪的事情,谭海伸出手,想把男人快要脱出眼眶的眼皮合上。冬天,尸身凉得很快,谭海再怎么用力,也只能让男人的双眼半闭着,看起来更为可怖。
“够了。”谭滢表情晦暗不明,她拉着他的手,阻止他动作的手。
谭海瘫坐回地上。
“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他不该闯进来,他活该。”
谭滢凝视着哥哥的眼睛,直起腰,跪坐起身,把谭海的头拢进自己的怀里,她学着哥哥以前的动作,亲吻着他的发顶。他头顶有两个旋,听说有两个旋的人脑子都很聪明,可是她的哥哥除了记忆力惊人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们不会有事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温柔和蛊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说:“他想强暴我,我们没有错,我们是正当防卫外加自首。哥,你是为了保护我,你是我的英雄。”
“吱呀——”是半掩上的房门被风吹开的声音。
谭滢和谭海同时看向门口。
是奶奶。
客厅并没有开灯,手机的灯光映在这个人的布满皱纹脸上,让她一双眼睛看起来浑浊而又阴鸷。
看见他们望过来的眼睛,奶奶转身就跑。
“她想要报警!”谭滢迅速地站起,由于跪坐的时间太久,她没站稳又跌了下去。
谭海比她更快地反应过来。
“哥哥,别去。”他的衣角从她手里滑落。
谭海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奶奶在黑暗里慌不择路,踢倒了客厅里堆着的酒瓶子,那些堆积着的玻璃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来,在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过后碎成玻璃渣。
刚到客厅,差一点就抓到奶奶时候,谭海的脚步一顿。他感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了他的脚底下,可是他并不觉得疼痛,他只想阻止奶奶报警。
奶奶就趁此谭海行动受阻时跑出了大门,她的手抖成筛糠,她想拨打110,却连手机的开锁密码都按不准。她在走廊上大声叫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声控灯被老人的叫声唤起,谭海穿过客厅这一片碎玻璃,终于追出了门。
头发花白的老人跑到了安全出口,她开了锁,颤抖着按下110。
谭海抓住了老人的手,抢夺她的手机。
慌乱之中,报警电话接通,免提键也被按下。
“你好……”
争抢之中,老人没来得及说话,就从安全通道的楼梯滚落下去。
而谭海伸出手,什么都没有抓住。
翻盖手机被摔在地上,后盖被摔开,电池掉了出来,电话就此挂断。
一切都安静了。
这一瞬间,谭海的耳朵感受到了巨大的轰鸣声,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谭滢打开了客厅的灯,她绕过客厅里的满地狼藉,顺着点滴血迹追了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赶到现场,就听见重物滚落的声音。
她拐了个弯,迎面就看到谭海僵在原地,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往前伸着,似乎要拉住什么。
而他身后是刚打开门,穿着加厚羽绒服,带着帽子和手套准备出门看雪的一家叁口。
这户邻居瞪大着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刚发生一切,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谭滢看向楼梯。
楼梯的底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仰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头部大片的血迹正在蔓延,很快就淹过了摔得机身和电池分离的一部翻盖手机。
“杀人了……杀人了……”女邻居的声音发颤,因为有着丈夫在身后,她鼓起勇气对谭滢说:“我看见了……是他把她推下去的,而且,还有监控!”
谭滢没有抬头看监控,也没有理女邻居,甚至也没有在看一眼楼梯底部躺着的老人。
她视若无睹地走到了谭海的身边,把他僵持着往前伸出的右手拉了回来,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
他的手冷得像是冰块。
她将脸贴紧他的肩头,问他:“哥,你的脚疼不疼?我们先回去把脚上的玻璃渣清理出来好不好?”
谭海没有回答他。
谭滢把僵硬着的谭海扶回家里,而邻居则在他们的身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你好,110吗?这里……这里有人杀人了,对,再叫上120……地址是……”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
首-发:yu (woo16)
恶徒(兄妹骨科) 宣判(青春卷完)
【宣判】
谭滢关了门,将邻居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她带着谭海小心翼翼地绕过了碎酒瓶子,把他的脚抬起来平放在沙发上,又取了药箱,拿出酒精和镊子轻柔地帮他处理扎进脚底的碎玻璃。
“哥,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管谭海有没有反应。
“其实不该追出去的,你太慌张了哥哥……她报警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是正当防卫啊,哥,你太冲动了……就算不是自首,正当防卫也是不会立案的。”
警车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那声音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雪夜里分外清晰。
“哥哥,我会等你的,哥,我作为受害者家属,我可以出具谅解书……相信我,哥哥。”
谭滢的手越来越抖,她甚至没有办法握紧镊子。
“嘭嘭嘭——”大门被敲响。
她丢下镊子,扑进他的怀中,将他压平在沙发上。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安静地流着泪,在他的胸口打湿了一大片。
“警察!开门!”外面的人用力敲着门,说话的声音冷硬而严厉。
“哥,我爱你。”谭滢吻住了谭海的嘴唇,舌头叩开了他的牙齿,在他的口腔里毫无章法地乱动,像是一只挣扎着濒死的鱼。
“再不开门撬锁了!”那个声音说。
谭海终于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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