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引素
如此一想,薄玉乔便自软榻上直起身子,捏了一片摆放在白瓷盘儿上的云片糕,放入口中,倒觉得今日的云片糕做的不错,真真是松软至极,看来这些小厨房之中的丫鬟婆子,现下也知晓要讨好于她了。
薄玉乔唇边勾起一丝浅笑,将口中含着的云片糕尽数也咽了下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不急,眼下咱们还未将小厨房的婆子给审问一番,毕竟先将那千年醉的出处给寻着了,如此方才好办些。”
听得薄玉乔的言语,阿珠眨了眨眼,随即便开口问道。
“小姐,先前奴婢听得黄莺姐姐说过,青玉现下已然将其同伙儿给招认了,说是那人左手上有一暗红色胎记,莫不如现下便让奴婢去将那人给寻出来罢。”
阿珠这小娘子着实是个性急的,眼下她才将将歇息了不过一个时辰左右,虽说面色比先前好上不少,但仍难掩苍白之色,让薄玉乔看了不免有些心疼。
“寻那男子一事,你一个女儿家自然是不好插手的,此事便径直交予青衣即可。方才黄莺已然将青玉给送入了柴房之中,待会子你便躲在一个隐秘的地界儿,而后好生看管着,莫要让可疑之人接近了青玉。”
听得自己得了差事,阿珠圆润的小脸儿上登时便显出一丝笑意,随即复又冲着薄玉乔躬身行礼,开口道。
“小姐,事不宜迟,那奴婢现下便去柴房处罢,省的那青玉遭了歹人的毒手。”
闻言,阿珠面上也显出一丝正色,当即也不敢怠慢,便径直出了主卧之中,想来是往柴房处赶去了。
待阿珠离去之后,薄玉乔也觉得略有些口干,她现下不知为何,心下总有一股子不祥的预感,若是不能寻出下毒之人的身份的话,她便会寝食难安。毕竟如若在暗处有一条毒蛇时时窥伺的话,想必也没有谁人能安心。
思及此处,薄玉乔便径直起身,缓步出了主卧之中。
将将迈入院中,薄玉乔便看见了青衣这小厮,随即便开口吩咐道。
“青衣,你现下便去寻上一番,瞧瞧咱们薄府到底有哪些奴才左手上有暗红色胎记,如若知晓了那人的身份,也莫要声张,回来告知于我即可。”
听得薄玉乔的言语,青衣原本便是个伶俐的,心下自然是转过几分猜测,登时便开口问道。
“小姐,可是寻着了可疑之人?”
薄玉乔径直微微颔首,青衣也算是她的心腹,自然是没必要将此事隐瞒于他。
“只是现下还无什么头绪,你便先去寻人即可。”
闻言,青衣赶忙应声,随即也不敢再耽搁下去,便径直疾步出了琼枝阁中。
话说倒也巧了,青衣这小厮将将出了门子,黄莺便回来了,见着薄玉乔此刻正站在风口处,便蹙着眉开口道。
“小姐,您可莫要大意了,如今您身上的千年醉之毒才解,若是再受了风寒的话,恐怕身子也会吃不消。”
说着,黄莺这丫鬟便将红唇抿紧,径直上前扶着薄玉乔的手臂,欲要将其扶回正堂之中。
入了正堂之内,薄玉乔便直接落座在八仙椅上,而黄莺这丫鬟伺候的也是极为周到,知晓因着昨夜之事,小姐心绪恐会有些不稳,便吩咐小厨房煮了一碗安神汤来。待黄莺将安神汤端到薄玉乔身前之时,后者接过瓷碗儿,微微阖起双眸,径直开口问了一句。
“黄莺,昨夜准备膳食的,到底是哪个丫鬟婆子?”
听得薄玉乔问话,黄莺登时应声。
“昨夜备下膳食的,便是咱们府上的老人儿李婆子,以往她所做罐焖鱼唇也并无大碍,且那膳食做好了之后,奴婢亲自去小厨房取回的,在路途之上,定然不会出半点岔子,大抵便是在烹煮之时,被歹人给钻了空子。”
薄玉乔径直端起瓷碗儿,而后便将那滋味儿并不如何的安神汤给一口咽了下去。待到干干净净的瓷碗儿复又回到黄莺手中时,方才听得薄玉乔开口道。
“那李婆子我也知晓一二,据说她乃是河南郑州人士,早年被夫家发卖,而后被买入咱们薄府。因着手艺不错,所以便由其负责府上主子大半儿的膳食。”
薄玉乔仿佛削葱根一般的指尖,此刻轻叩着红木桌子,艳丽的面庞带着一股子沉凝之色。黄莺这丫鬟跟在薄玉乔身畔久了,对其也是了解一二,自然清楚小姐现下如此模样,想必是对那李婆子生出了怀疑之心。
“也罢,你现下便将昨夜可能经手那盅罐焖鱼唇的丫鬟婆子尽数给唤到正堂来,今日我也便豁上了,便好生收拾她们一番,想必旁人也不会多言。”
说着,薄玉乔嫣红的唇微微勾起,杏眸之中的寒光一闪而逝,瞧着着实是让人心惊胆战。
“奴婢这便去。”
话落,黄莺也不敢耽搁,她现下清楚,主子因着千年醉一事,已然动了真火,毕竟在自家府中待着,居然还会遭了歹人的毒手,若非有莫大夫与瑞王殿下的话,恐怕现下小姐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思及此处,黄莺心头一禀,随即便径直出了琼枝阁。眼下黄莺、阿珠以及青衣手上都被薄玉乔给吩咐下了活计,所以此刻处于正堂之中伺候着的丫鬟,便只剩下蓝鸢一人。
不过薄玉乔也并非那般愿意拿乔的小娘子,也便只在正堂之中安安分分的品着六安瓜片,未用上两刻钟的功夫,青衣这小厮便率先回来了。
青衣现下身量也算不得矮,已然完全长成,只不过一张面庞上还带着几分少年郎的青涩。此刻青衣径直冲着薄玉乔躬身行礼,清秀的面上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怒意,而后走到近前,低声开口道。
“小姐,奴才已然查清了您说的那男子的身份,便是守在后门儿的王二儿,那厮如今已然有三十出头,素日里也是不务正业的,奴才寻了几个与王二儿有交情的,他们都言王二儿左手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现下青衣也算是寻着了线索,不过薄玉乔心下仍未升起半点喜色,毕竟青衣面色的气怒,此刻她自然是瞧得清清楚楚,可没有错过半分,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奴才欲要打探王二儿的消息,却听人说王二儿自昨夜起,便说家中有事,已然告假,现下大抵是踪迹难寻了。”
闻言,薄玉乔心下也不由的升起一丝怒火,那背后之人着实是好深的成算,这一环套一环,即便她抽丝剥茧,也难以寻着半点证据。
深吸了一口气,薄玉乔待心绪平复之后,又道。
“青衣,那你便去王二儿所居之地寻上一番,瞧瞧那厮到底往何处去了,若是能捉到那人的话,便是极好的。”
听得薄玉乔的吩咐,青衣也径直微微颔首,不过他与薄玉乔这主仆二人心下都明白的很,那王二儿大抵是寻不着了,即便能寻着的话,恐怕也只是一具尸首。
这头青衣尚未退下,那头黄莺便带着五六个在小厨房中当差的丫鬟婆子入了其中,此刻跟在黄莺这丫鬟身后的,便是昨夜熬煮罐焖鱼唇的李婆子。
黄莺站在堂中,径直冲着薄玉乔躬身行礼,而后开口道。
“小姐,小厨房众人带到。”
今日薄玉乔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先是有人说乔小姐不知廉耻,夜半时分与男子私会。而后晨间乔小姐回府,便言道自己中了毒,而那毒便被下在了昨夜的饭食之中。一开始府中伺候的下人还以为是乔小姐在扯谎,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
但之后琼枝阁之中的丫鬟,又去请了大夫,如此一查验,发觉那盅罐焖鱼唇里头,着实是有些问题。
此般消息一经传出,府中一片哗然,谁人也未曾想到,乔小姐好生生的待在自己个儿家中,居然也会遭了歹人谋害。小厨房之中的李婆子一得着消息,登时便吓得面色惨白,毕竟昨夜的饭食可是她亲手准备的,若是小姐真真疑心于她,恐怕日后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思及此处,李婆子心一横,便径直跪到了薄玉乔面前,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泪痕满布,不住的冲着薄玉乔叩首,口中哭喊着。
“还望乔小姐明察,即便老奴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给您的膳食之中下药啊!此事定然是另有隐情,老奴真真是冤枉的!”
宁为妾 第198章 真儿
眼下这李婆子的模样着实是狼狈至极,便连额角也因着不断的叩首而现出一片片红痕,不住的渗出血丝,瞧着真真瘆人至极。
薄玉乔眼下见着李婆子这般模样,其面带哀色,且眸光悲切,全然看不出半分闪烁,瞧着也不似胆敢往膳食中下毒之人,不过人不可貌相,薄玉乔也不会光凭着眼力来推断事实。
“你便先起身罢,待我好生询问一番。”
薄玉乔的声音并不很大,但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威严,让李婆子身子一震,随即便缓缓的自地上起身。
此刻薄玉乔细细打量着入了正堂之中的几个丫鬟婆子,被黄莺带来的一共有六人,其中两个为灶下婢,而三个为粗使婆子,只有李婆子一人掌厨,这般看着,六人都有嫌疑往罐焖鱼唇之中下千年醉,还真真是不好断定。
思及此处,薄玉乔抿了抿唇,细细端量着站在最左侧、穿着青布衣裳的灶下婢。那灶下婢模样生的极为普通,大抵是因着常年烟熏火燎的缘故,所以现下眼角处都现出了丝丝纹路,瞧着着实憔悴。
站在其身侧的灶下婢,亦是同样的青布衣裳,只不过模样生的稍稍清秀些,两手径直放在小腹之前,不断搅动着,看着着实忐忑不已。两个灶下婢皆面带愁苦之色,恭敬的低眉敛目,瞧不出半点异样。
反观余下的三个粗使婆子,这三人大抵在小厨房之中谋得了不少油水,身子也较之旁人肥硕些许。现下她们三人身子不断震颤着,因着周身遍布肥肉,所以幅度也显得大了些。这三人如此模样,登时便让薄玉乔蹙了蹙眉头,毕竟比之两个纤弱的灶下婢,这三个肥壮的粗使婆子瞧着真真不算可怜。
“你们在熬煮那盅罐焖鱼唇之时,都在作甚?”
听得薄玉乔问话,那自小厨房之中带出来的六人相互看了一眼,因着李婆子身份最高,所以便恭敬的冲着薄玉乔行礼,而后颤巍巍的开口道。
“回乔小姐的话,因着老奴还需为小姐您准备旁的吃食,所以在将那盅罐焖鱼唇放在小火上煨着之后,便径直去改刀小排了,也并未守在灶边。”
闻言,薄玉乔虽说心下疑窦并未尽数消除,但也清楚李婆子所言大抵便是实情了,毕竟一个掌厨婆子,虽说有些体面,但到底还是要为主子准备膳食的。
薄玉乔微微抿了抿唇,将眸光移到了左侧第二个灶下婢身上,问道。
“那你二人在作甚?可是一直看守在灶前?”
那灶下婢原本低垂着头,现下听得薄玉乔的声音,登时便微微抬眼,正巧对上了后者的眸光,咬了咬唇,而后轻声道。
“回乔小姐的话,奴婢名为真儿,先前奉命看守在了罐焖鱼唇那处,但因着中间去取了桂花,所以便离开了灶前一阵子,不过奴婢看守在灶前之时,并无旁人接近。”
话落,那名为真儿的灶下婢身子不由轻颤着,两手搭在小腹前头,搅动的更紧了。瞧着大抵是被这审问的架势给惊着了。
从真儿口中,薄玉乔也算是得着了一些线索,这丫鬟虽说身为灶下婢,但却并未一直看守在灶前,其中离开过一会子。
如若真儿并未在那盅罐焖鱼唇之内下毒的话,想必便是她离开之时,歹人将药放入其中的。
“既然如此,那真儿离开在厨房之际,可有人靠近那盅罐焖鱼唇?”
闻言,伫立在堂中的六人静默了好一会子,先后摇头。在晚膳之前,小厨房之中乃是薄府最为忙乱的地界儿,一盅儿汤菜吩咐一个灶下婢看着火候也便罢了,哪里还会有旁人分出心思去查看?
此刻薄玉乔微微有些郁燥,若是真真如此的话,从这小厨房之中的六人,她想必亦是难以得着什么有用的消息。
如此一想,薄玉乔杏眸之中划过一丝冷色,复又说道。
“既然寻不得下毒的真凶,你们六人便连坐罢,一人二十鞭,这责罚也算不得重。”
听得此言,堂下的六人神色各异。李婆子年逾四十,若是受了二十鞭的话,恐怕身子底子也便熬坏了。但方才薄玉乔并未问话的那名灶下婢面上倒是轻松几分,毕竟她日日做些粗活儿,且还年轻,不过只有二十鞭,也是受得的。
与这名灶下婢相反,方才答话的真儿,听了薄玉乔口吐的责罚,登时面色便苍白如纸,即便是其容貌生的略微清秀些,但如此瞧着,也称不上好看。
真儿神色大变,自然是被薄玉乔收入眼底。见状,她心下也不由升起了一股子怀疑之意,登时便开口问道。
“真儿,难不成你不满本小姐的决议?”
薄玉乔语气平缓,但其中的冷意却半点不容忽视。真儿听得这话,登时便吓得心惊胆战,径直跪在地上,连连摇头,口中急声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薄玉乔最不欲见着这些奴婢下跪哀求,她虽说现下是薄府的四小姐,但骨子里还是现代之人,瞧着面前这帮人吓得心惊胆战的模样,自然也称不上好受。
原本她倒是欲要开口让真儿起身,但杏眸陡然扫见真儿的动作,不由蹙眉,此刻真儿跪在地上,以右手撑地,而左手正覆在小腹之上,着实是有些奇怪。
薄玉乔杏眸微缩,只觉长久被她忽略之处,现下突然拨开云雾,一下子明朗不少。
兀自轻咳两声,薄玉乔径直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其中微凉的六安瓜片,而后便好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真儿,你莫不是有孕了罢?”
薄玉乔嗓音原本便极为清亮,现下刻意拔高声音,便带着一二分尖锐。
听得薄玉乔言语,真儿登时便瞪大双眸,其中的仓皇之色清晰可见,身子颤抖的比方才还厉害三分,真真仿佛筛糠一般。
“乔小姐怎会如此猜测?奴婢、奴婢现下尚未成亲,哪里会有了身孕?”
真儿现下仍在不断辩驳着,不过其言语中的怯意却极为明显。薄玉乔原本便是心细如发的,此刻哪里会发觉不出真儿的异常?
她现下也不欲再与这丫鬟多言,毕竟一个尚未定亲的丫鬟,居然会突然有了身孕,且与下毒一事有关,薄玉乔实在是不能不起疑心。
径直转头瞧着黄莺,随即便开口问道。
“黄莺,先前来咱们琼枝阁查验饭食的那位大夫,现下可还在府中?”
听得薄玉乔的问话,黄莺径直颔首,开口道。
“先前那位大夫,原本是要出府的,但因着清阳少爷今日偶感风热,所以便去厢房之中为清阳少爷看诊,想来现下应当还在那处,可用婢子去将那大夫给唤到此处?”
闻言,薄玉乔径直微微颔首,而后黄莺也不敢耽搁,便径直往正堂之外走。
眼见着黄莺要离开正堂,跪在地上的真儿此刻清秀的面庞也不禁有些扭曲,怨毒的望着端坐于主位的薄玉乔,而后径直开口道。
“小姐您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奴婢现下便认了,确实是怀有身孕,这大夫也便不必请来。”
真儿此刻恨得咬牙,她怎的也未曾想到,自己怀有身孕一事,居然会被薄玉乔所发觉。不过即便发觉此事,也与下毒一事无关。
余下自小厨房之中出来的五人,见着真儿承认自己怀有身孕,一个个都大惊失色,想来是从未想到素日里本本分分的灶下婢,也会做出这等不要面皮的腌臜事儿。
听得此言,薄玉乔抿唇轻笑一声,既然这真儿已然露出了马脚,那事情便好办多了。
“真儿,那千年醉可是你下入罐焖鱼唇之中的?”
“并非奴婢,如若是奴婢在罐焖鱼唇之中下毒的话,便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真儿指天发誓,眉眼处并无一丝犹疑。这模样让薄玉乔心下不禁升起一丝疑惑。自穿越到这大乾王朝之中,薄玉乔也算是了解了这异世的风俗,知晓这些普通百姓,一个个都是极为相信鬼神之说的,素日也不敢发誓。
现下真儿有胆子发下毒誓,恐怕下毒之人真不是她。
思及此处,薄玉乔心下暗叹一声,将欲开口,脑海中又划过一个念头,随即便开口问道。
“既然下毒之人并不是你的话,那你现下便将其的身份给招认出来,如此,也好减了那二十鞭的惩罚,省的你有孕在身,受不住责罚。”
之于薄玉乔的规劝,真儿便仿佛耳旁风一般,径直冷笑一声,随即便开口道。
“乔小姐,奴婢已然发誓,怎的您还如此咄咄逼人?奴婢虽说身份鄙贱,但好歹还是良家子,您若是再如此诬赖好人的话,那奴婢便要去官府一趟,让官老爷瞧瞧薄府的主子到底是何品性!”
听得此言,薄玉乔倒是不惧,登时便不禁微微摇头,开口说道。
“奴婢告主,官府不予受理,你且莫要白费心思了,先将《大乾律例》给通读一番罢!”
宁为妾 第199章 灌鼻
薄玉乔自然是不惧劳什子官司,按理而言,似真儿这等行出不齿之事的丫鬟,若是放在某些民风淳朴的地界儿,恐怕早便被浸猪笼了。即便她真真告官,以薄玉乔的身份,只消出些银钱,便不会有大碍了。
此刻薄玉乔面色并未有半分变化,便淡淡的瞧着跪在地上的灶下婢,而后轻声开口道。
“真儿,你现下将孩子的父亲给交代出来可好?只消你说了,今日本小姐便免了你的责罚。”
听得此言,真儿一张清秀的面庞现出一丝犹豫,其实这丫鬟年岁也并不很大,生嫩的很,现下瞧着也不过十四五的年岁,却已然有了身孕,想必那孩子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方才能在未与小娘子定亲之前,便行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真儿的犹豫只是一瞬,随即这丫鬟便冷笑着望着薄玉乔,讥讽着道。
“我孩子的父亲又与小姐您有何关联?为何乔小姐非要盯住奴婢不放?难不成偌大的薄府,便是如此苛待奴仆的吗?”
见着真儿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薄玉乔即便是个耐性十足的小娘子,现下估计也要冒出一丝火气。更何况薄玉乔原本便不是个好性儿的,登时也闭了口,不预备再规劝这顽固之人了。
薄玉乔转眼望着站在她身侧的黄莺,而后便径直开口吩咐道。
“黄莺,你去小厨房之中取来一坛子烧酒来,酒要越烈越好。”
薄玉乔此刻的吩咐,着实是有些奇怪,不过饶是如此,黄莺也不敢有半点怠慢,便径直往小厨房去了。待黄莺离开之后,薄玉乔便扫着堂中站着的五人,而后问道。
“你们五人可知到底何人与真儿有私?如若知晓的话,本小姐定然是不会亏待你们。”
听得此言,五人面面相觑,神色也有些微的变化。最后还是那个穿着青布麻衣的灶下婢径直上前一步,冲着薄玉乔福了福身子,而后恭敬地开口道。
“乔小姐,奴婢福英,亦是咱们薄府的灶下婢,先前日日与真儿待在一处,并未发觉其异常之处。但在这半年之内,真儿时不时的便消失无踪,回来时也会带些胭脂水粉。我们灶下婢原本便是鄙贱至极,月例银子都不够素日嚼用的,哪里能有这么多的余钱?
当时奴婢心下便生出了疑惑,只不过碍于真儿的颜面,未曾开口罢了。但奴婢还是压不住心底的好奇,有一日便跟在真儿身后,发觉其居然行至了大夫人所居的行健居之中,与其中一男子私会开来!”
行健居?
难不成此事与大夫人程氏有关?
薄玉乔杏眸微缩,细细端量着面前这名为福英的灶下婢。这婢子模样生的真真并不如何,皮肤糙黑也便罢了,五官也无半点出彩之处,瞧着年岁也比真儿大上五六年的模样,不似多么跳脱的性子。
此刻跪在地上的真儿将福英的言语收入耳中,登时一张细白的面皮便涨的通红,眼眸死死的瞪着福英,其中的杀意着实明显的很!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出卖我!”
真儿挣扎着便要起身,一旁的粗使婆子见了,连忙上前几步,按住真儿的肩膀,这才让她不能妄动。不过饶是如此,真儿的嘴也未曾闲着,不干不净的词句儿一串串儿的往外蹦,真真是让人不由蹙眉。
薄玉乔此刻对真儿也着实是厌恶至极,冷声道。
“闭嘴!你若是不要这条性命了,那本小姐自然是可以帮你一把!”
大抵是薄玉乔言语之中的冷意将真儿给惊着了,这灶下婢登时面上便现出一丝瑟缩之意,随即便抿紧了唇,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瞧着真儿终于安分下来,薄玉乔这才蹙着眉望着福英,开口道。
“你可曾见着那男子的模样了?若是现下让你去指认一番,可能将那人给辨认出来?”
闻言,福英这丫鬟略微思索了一瞬,这才缓缓颔首。见状,薄玉乔心下升起一股子喜意,现下这般多烦乱的事情,总算有一件让她欢心的了。
“既然如此,青衣,你便跟着福英,一齐去将那男子给带过来。”
听得此言,福英倒是蹙了蹙眉,随即又道。
“乔小姐,如此恐怕不成,那人在行健居大抵也是极有体面的,有一次奴婢见着行健居的卓琴姑姑与那男子交谈,且卓琴姑姑面上隐隐带着一丝惧意,让奴婢分外奇怪。想必即便奴婢将那人给指认出来,大夫人也不会允他到琼枝阁中的。”
卓琴对那男子心生惧意?这是为何?
须知,卓琴可是自程氏将将嫁入薄府之时,便跟在了程氏身畔,如今二十余年,早便成了程氏的心腹。且因着卓琴的武艺不错,自是要比一般的丫鬟强上许多,连她都憷的男子,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说不准还有什么阴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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