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歌

我回过头，看着刘弗陵，忽的明白他刚才的举动。他不是因为喜欢黛笛格而留她在身边，而是因为愧疚而给她位分。不希望黛笛格陷进这没有爱情的圈子，他不想再给她希望，误会他是喜欢她的。他希望她受了伤就会离开，离开去寻找她自己真正爱的和爱她自己的。
可是真的那么容易放下吗？十几年的情感是那么容易松手的吗？古人云：最毒妇人心。这一点都不假。如果一个女人爱你，她会将自己最宝贵的献给你，哪怕付出性命也无怨无悔。但是你若辜负一个女人爱你的心意，那她会想出极致的办法来折磨你。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证明了如果得不到的爱情，那就亲手去毁了它。
黛八子刚离开，刘胥也走了过来。他走路颤颤巍巍的，大概是喝了不少酒。今晚的酒品是四川上供的贡酒，听说烈得很。
我本来就不喜饮酒，以前公司年会每个员工都必须喝三瓶以上啤酒、二两以上白酒和一杯鸡尾酒。即使喝到吐，还会被同事猛灌。如果领导高兴当即就会拿现金出来给予奖励，喝的多拿的就越多。泥煤，这当真是拿生命在赚钱，有几个同事直接喝到胃出血。呀，思绪又跑远了。
“钩弋子，这是我第一次羡慕你。”刘胥有些微醉，竟然无法无天起来，当着一众藩王的面拿手指着刘弗陵讲话。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刘胥这完全是作死的节奏！酗酒害人啊！
见此状况，我忙让伯犴将刘胥扶下去，免得他一会说一些得罪刘弗陵的话。但是刘弗陵却挥手，让伯犴退一边去，眯缝着眼看向刘胥，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说，“不知，广陵王羡慕朕什么啊？”
刘胥蓦地看着我，醉眼朦胧，对着我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如果说刘弗陵是大汉第一美男子的话，那刘胥便是当仍不让的与他齐名。刘弗陵的俊是仙气，刘胥的俊则是地气；刘弗陵是惊为天人，刘胥则是风华绝代。两者都是俊美，却各有各的不同。





弗陵歌 第一百零五章
不知是不是借着酒劲，刘胥讲话也变得肆无忌惮。“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皇后，聪慧、乖巧、灵气，心地善良又晶莹剔透的女子。这样好的女子……如果你不喜欢，送给我也无妨。”
闻言，我一阵慌乱，整个心都揪起来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我的心脏就会自己跳出来了。我瞪了一眼刘胥，复又看向刘弗陵，好怕他会因此生气不理我，同时还会治刘胥的罪。
这个算是酒后吐真言吗？我与刘胥之间难道不是单纯的友谊吗？是我在奢望什么，还是我真的少根筋，看不出刘胥的心思。他不是说只是单纯的想对我好吗？这个“好”又是什么？刘弗陵不希望我与他走的太近是在害怕我与刘胥之间真的会有不单纯的关系吗？
刘弗陵也在看我，眉眼间都是笑容，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他拉过我，让我坐的离他更近，他理了理我的刘海，笑着对刘胥说，“这么好的女子，朕怎么会不喜欢，广陵王还是把多虑的心收起来吧，莫放在外面受凉了。”轻描淡语的话却听出了火药味，我知道刘弗陵还是生气了。
“我就是收起来又怎样？你能保证会一生一世对她好吗？如果不能，就送给我吧，我的来生来世都会对她好的。”刘胥醉眼朦胧的继续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刘胥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说出口，即使是醉酒了也不能说的。
“广陵王是真的醉了，莫不是这样怎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朕的皇后朕岂有送给他人之理，更何况朕喜欢都来不及咧。”刘弗陵的话语间已经隐约有了怒气。
刘胥举着酒壶在刘弗陵跟前晃荡，还发着酒疯，而他的亲哥哥却坐在位置上毫不关心的看着这一切。他弟弟的荣辱、性命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看的不过是一个外人的装疯卖傻。
“你的话我可以信吗？你真的可以给她幸福吗？”
刘弗陵咬着牙，压着嗓子道，“广陵王，不可再放肆，朕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我在一旁急的直搓手，刘胥今晚到底是怎么啦？他一定要撞到枪口上才肯罢休吗？
刘胥又看向我，眼里是心疼的曼妙，他的声音温柔，眼神亦是温柔。“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她不幸福，我会毫不犹豫的给她幸福……”
刘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他的话已经越来越离谱。我看着刘弗陵阴沉的脸色，只差一秒，刘胥估计就会被关进死牢。刘旦这才离开座位，上前将刘胥拖了下去。刘旦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分明是“上官晚玉你哪来的妖气竟然一下子迷惑了两个男人，两个都是大汉顶尖的男人。”
就在与刘旦擦肩而过之时，青雨袖中的一把珠钗落地。我看见燕王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青雨急速行至我身旁，附耳对我说了几句话。我的脸色立即变了，随即慌忙的向刘弗陵告退。
刘旦在我离开之后拾起地上的珠钗，他显然是识得那把钗，眉目紧蹙，似心事重重。




弗陵歌 第一百零六章
燕王在我离席之后，也借其弟醉酒需休息之名而离开。
我在鼎湖花园的尽头，一个稍作隐蔽的位置，对着身着绿衣跪地的女子咆哮道，“你这个贱蹄子，纵使如今地位不一样了，那又如何？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本宫对你已算是仁慈，你今儿倒好，还摔坏了皇上赠给本宫的玉麒麟，你到底是何居心？”
那女子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身子不断颤抖着，想必是在哭，嘤嘤咽咽的。
“本宫告诉你，当初既有周美人的事，你是再清楚不过。如今你若不安分守己，下一个没准就是你。本宫可不与你开玩笑。”我尖着嗓子，话语里无不是尖酸刻薄，这样讲话真是带劲儿。“你现在的情况是不一样了，但是你若不听话，本宫要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本宫的话在宫里可不是不好使哦。”
我一袭阴阳怪气的话吓得跪地的女子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她显然对我是害怕的。却不敢多说一句话，从头到尾只是小声的哭泣着。
“今晚，你哪也别去了，就在这跪着吧，一直跪倒你醒悟为止。”我抛下这绝情的话，挥一挥衣袖，做出生气样子，就带着青雨离开了。
而那女子就一直跪在原地，小声抽泣着。
在不远处一直窥视的刘旦看到了这一切，他愤怒着，认为跪地的女子就是他的情 妇温妲。在我一行人离开之后，他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抱住跪地的女子。
刘旦没有多疑，此时他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根本顾不及思考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不是温妲。且夜色昏暗，此处没有月光，只有一星星点的宫灯在照亮。不仔细看，眼前跪地的女子的身形确实与温妲相似。
“妲儿。”刘旦见没人之际，上前抱住跪地的女子，声音温柔无比，却也怒气冲天。“妲儿，你受委屈了。你的书信我看到了，如今你已是有身子的人，没想到那上官氏竟然如此狠毒。不过是一块破玉，她用得着这样惩罚你吗？还让你一直跪着。依我看，她是见不得你有身子，才使了这阴招陷害于你”刘旦执意扶女子起身，而女子只是哭泣，并不着急起来。
刘旦无奈，只是陪着她一起跪着。夜晚气温低，青石板的湿度估计会让膝盖受凉，但燕王却没有顾及那么多。
跪地的女子没有惊慌，而是继续哭着，好像受了莫大委屈。
“妲儿，你放心，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你们母子的。”刘旦说着，从怀里取出那把珠钗插在那女子发髻之上，“这珠钗是去年我下江南时为你挑选的，工匠只造了这一把。如果不是上官氏的宫女不小心遗失了这把珠钗，恐怕我还不知道你受到了这般委屈，恐怕我还不知道上官氏那泼妇会怎么待你？”
“今晚，她还在钩弋子面前告我的状。也不知钩弋子是怎样被蒙蔽了双眼，竟然对那泼妇百依百顺。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弟弟，竟然目无王法的跑去钩弋子面前挑衅，他似乎对上官氏也存有爱慕之情。这上官氏简直就是一个妖女，莫不是有霍光在其身后撑腰……”刘旦面露狠光，声音笃定，发誓道“妲儿，今天的事我记下了，来日我一定要她加倍尝还，要她生不如死……”




弗陵歌 第一百零七章
刘旦还要再说点什么，此时远处行来几名宫人，刘旦见状忙嘱咐了那女子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刘旦远去的背影，就知道他形色匆忙，竟连是否是曾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儿都会错认。
“墨绿，快起来吧！”我唤着跪地的墨绿起身。
墨绿这才停止哭泣，擦了擦脸上残余的泪水，“娘娘，你看刚才奴婢扮的还像么？”墨绿问道。
我面色沉重的看了看她，点点头。
“娘娘，这燕王……”
不等墨绿讲完话，我厉声对周遭的宫人命令道，“今晚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若是让我闻见什么只言片语，那么下场我自然不必说，你们都懂的。挖眼掏心的绝不在话下……”
宫人们“诺诺”的回答着，都摸着自己的眼与心，后怕的不敢说话。
一语毕，我带着青雨、墨绿回了椒房殿。
我这招引蛇出洞算是奏效了，但我与刘旦之间的梁子也算是结大了，此时此刻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我已经知道刘旦便是温妲的情 夫，刘旦便是温妲背后的贵人。
接下来是要想办法如何果决此事。刘旦与李夫人的情 夫刘越不同。刘越没有实力且为人也比较懦弱，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而刘旦不同，他拥兵自重，有五十城池，若是联合其他藩王谋反，长安城的兵力是无法与之抵抗的。
刚踏入椒房殿的宫门，不由便迎了上来，朝我使了一记眼色，我便当下了然。
屏退宫人，我进了内室，看见刘弗陵正坐于矮几之上闭目休憩。“回来啦！”刘弗陵幽幽的说。
我踱至他身后，伸手在他太阳穴两侧按按，刘弗陵的模样实在有些疲倦。
“藩王都安排好了？”我问。
“嗯。”刘弗陵淡淡的回答着，“明日启程回封地。”
我“哦”了一声，继续为刘弗陵按着太阳穴。
“今日我的态度是否过了？”隔了一会，刘弗陵才轻声的询问。
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我知道刘弗陵指的是对黛笛格疏远一事。“嗯，是有一点，你下定决心了吗？”我声音懒懒的回答。
人有时候就是犯贱，看着刘弗陵对黛笛格好我会伤心难过，看见他对黛笛格疏远，我又为黛笛格感到惋惜。毕竟是相处十几年的感情。她爱他的情感，我完全能理解，我曾经亦是如此深爱着言哥哥。爱一个人，默默付出感情而得不到回报，那种痛苦的心情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但痛心只是一方面。自己爱的人能得到幸福才是自己最大的幸福。长痛不如短痛，刘弗陵的做法我是赞同的。
只有放下，才能开始全新的旅程。
“现在她是痛苦，但只是暂时的，如果能遇上懂她的人，或许就是真的解脱了。”我说“我也曾喜欢过一个人，以为自己会是他的新娘。但结果呢，他有了自己的新娘，而那个人不是我。我也曾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但结果呢，却遇见了此生都不愿放手的人。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爱的人、他也爱着你”我在刘弗陵身旁坐下，看着他，那样痴迷，似乎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弗陵歌 第一百零八章
刘弗陵若有所思的回味着我说的话，他大抵是明白其中的含义。时间久了，他知道我的心意，便不会再纠结于我喜欢上的第一个人不是他的事实。
时间似乎停止了，我看着刘弗陵，刘弗陵看我，我与他都没有说话，各自思考着各自的问题，气氛有些尴尬。隔了良久，刘弗陵才开口道，“老五对你好像很钟意。”
闻言，我的心脏忽的就停止了跳动，连呼吸也跟着慢下来。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慌的，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些什么。我没有做任何愧疚于他的事。刘弗陵也察觉到我的异样，他拍拍我的手，安抚着我慌乱的神情。
“我从小就很羡慕五哥，同是大汉的皇子，他却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五哥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无论是功课还是骑射，他都是兄弟里最优秀的。以前他也争强好胜，但是自太子大哥死后他就变了，变得不再勤于学习，而是流连于烟花之地。即使是被父皇厌弃的行为，我也很羡慕他。”刘弗陵说。
“帝王无情，从小母妃就这么教导我，所以，跟哥哥们不过是面上的兄友弟恭。宫闱情仇，兄弟间天生就是仇人，都不过是为了那一把椅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不清五哥的笑容，他的笑似乎从来都无法被人揣摩。我与他也渐行渐远，这个，只是我与他最清楚。外人眼里都以为我与五哥最要好。”刘弗陵慢慢的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嘴角又似乎挂着一抹冷笑。“晚玉，若是我与五哥之间只能选其一，你会选择谁？”
不知道刘弗陵为何突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我有些措手不及，更觉得他对今晚刘胥的话十分在意。我起身站立，他坐着，我站着，正好我能平视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是一汪秋水，是希冀亦是忐忑。
“就这样在意他的话吗？弗陵，我十一岁，你十六岁，我们从没有把彼此当作稚童对待，所以那些稚嫩的话还有必要回答吗？你心知我心，便足矣。”我握住刘弗陵的手，继续道，“刘胥于我来说是一个珍惜的朋友，我与他之间没有男女之情，仅是单纯的能说话的朋友。深宫多寂寞，纵使你在我身边，我却无法成为你的全部，而我的世界有太多的话要说，刘胥则是那个倾听者。我知道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我的行为既幼稚可笑又大逆不道，但是，弗陵，能不能就纵容我一次，让我有自己的朋友。”
刘弗陵也看着我，眼里是柔情似水。“晚玉，你的想法与行为有太多与这后宫不符，有时候是聪明睿智，有时候是幼稚纯真，但每一次都令人惊艳。对我来说，遇见你是我此生都会感到荣幸的事。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你的想法，所以我愿意放手一搏，只要你开心就好。在这宫里你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但凡能让你开心的事我都会愿意做，只要你不离开就好。”刘弗陵的话道最后竟有一丝祈求，他的眉目紧蹙，这番话他讲的并不轻松。
我的眼眶肯定是湿了，鼻子有些酸，刘弗陵的话刻在我心里，有一丝丝痛楚。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




弗陵歌 第一百零九章
刘弗陵将我抱在怀里，枕着我的肩膀，温柔的说，“晚玉，不要怪我多疑，我是害怕失去。”
“我知道。”我窝心的用手臂拴成一个圈，抱住刘弗陵。当你抱着你的爱人时，你发现他抱你更紧时就是幸福。其实刘弗陵能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我很开心，两个人最重要的就是交心。我深知他是在乎我的。所以，一切我都懂。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当晚，刘弗陵宿在椒房殿。
我们仍是隔室而眠，他在侧室，我在内室。彼此说着心中的话。
“晚上可有查出端倪？”刘弗陵问。
“是燕王。”我答道。我没有隐瞒任何，因为知道就算我不说，刘弗陵也会猜出几分。
“你会怎么处理？”
我用手臂枕着头，望着天花板。刘弗陵问的问题好像应该是我问他的吧。
我起身，去到他的房里，站在他床前，看着他。刘弗陵眉头紧锁，但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平静的，忽的我又开始心疼。我伸手将他的眉心抚了抚，真希望就这样抚平，从此不再有烦恼。
“先稳住局势吧，温妲的孩子肯定是留不得，至于燕王，他毕竟是皇室宗亲，你若治他的罪，势必会引起朝中他的党羽不满，而且先皇的子嗣就剩下他与刘胥了……”我说。
我说的并不是我内心想的，但是我说的却是刘弗陵心里所想。他其实是在意他的几位哥哥，幼年登基，刘弗陵缺失了人生最灿烂与纯真的童年。他也渴望与兄弟们成群结队，嬉戏打闹，就像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样。但是他不能，他的出生就注定他会失去，失去那些本该是他拥有的与经历的。但他得到的也是至高无上的。这样才能平衡。就像那一句话说到的，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必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
“能不杀人吗？”刘弗陵闭着眼，弱弱的问。
我叹了口气，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帝王吗？一开始我已经下定决心，温妲的孩子留不得，温妲本人更留不得。她在宫里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设下圈套让我钻。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既然这次能把她办了，那就必须有个了结。至于刘旦，他是一方藩王，贸然杀了肯定不行，但必须削减他的城池，让他无力反抗。
想到这，我都惊异于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的这般心狠手辣了，可以不顾别人的性命，说杀便杀。我在心里暗叹，不敢溢于言表，我不想与弗陵渐行渐远，我只愿做他心底里最初的样子。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我并没有急着回答刘弗陵的问题，而是分析道“既然燕王才是温妲背后的人，我想高京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他堂堂的一国丞相，竟然与燕王暗中勾结，平时更是结党营私，这个可不是小事。但朝中半数文臣都是他的门生，如果要处理他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得有相当有力的证据才行。眼下也只是我的个人猜想。”我坐在刘弗陵的床边，认真分析道。此时已近凌晨，我与刘弗陵都无心睡意。




弗陵歌 第一百一十章
“其实高丞相并非奸佞之人，父皇在位时他已是文臣之首。无论是才学还是政治权谋他都好手。只是父皇好战事，更亲近于大司马霍光，也就是你的外祖父。所以在父皇宾天之前将我托付于霍光及其他几位大臣，但高京不在其内。我登基之后，高京并没有顾作而言他，仍是尽心尽力的辅佐于我。”刘弗陵睁开眼，看着我，不可置信的问“你确定高京并非温妲义父，而是与四哥暗中勾结吗？”
确定，我当然确定。不由查了温妲进宫前的背景，何初一则翻看了温妲进宫后的档案。温妲十二岁入宫，入宫后就一直在李姬娘娘的长杨宫当差，李姬娘娘去世后就被调入尚服局，后来因女红做的好被盖长公主看中赐给刘弗陵做通房，刘弗陵后来又进封她为良人。而温妲入宫前一直在桂林老家。按照时间算，温妲入宫前高京已经在丞相之位，且一直待在长安城里，又哪来的时间跑去桂林收温妲做干女儿呢？如此，明显是二人串通一气欺骗于刘弗陵。
我点头。“确定，我已经命人去调查了一番，温妲乡下老家的二舅家可以证明，温妲入宫前一直在桂林老家，并不曾认识高京，更不可能拜高京为父。”
“将她二舅一家招来长安，与温妲当面对峙。”刘弗陵脸上闪过一丝寒意。
“嗯。”我回答道“温妲并不像她外表那般柔弱，她心思深重、工于心计，更与燕王暗中苟且。弗陵，你觉得我可以放了她吗？她的一切机关算尽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我如何容忍她欺骗你的事实。我知道你对她并无感情，但她已是你的妃嫔就必须忠于你不是吗？我的夫君被他人摆了一道，弗陵，你觉得我能忍吗？”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牵强理由，不过是想掩盖自己对温妲起了杀戮之心。
“还有燕王与高京，他们既是你的朝臣，便不能在这件事轻易饶恕。有第一次就第二次、第三次，弗陵，你能纵容吗？”
刘弗陵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默认了我的看法。他拉过我,躺在他身旁，将我的头埋进他颈项。“晚玉，一切由你安排。”
此刻的刘弗陵比任何时候都脆弱。女人、兄弟、朝臣都欺骗他，他到底还可以信任多少人？帝王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难怪历史上的皇帝都有疑心病。这个不是偶然，是必然的事实。
我在心下许下承诺，今后无论刘弗陵做任何的决定，我都会忠于他、认同他，一生不会背叛于他。
次日一早各路藩王离开长安，返回封地。我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刘弗陵与各路藩王道别。黑压压的人群站在宫门前，等候着刘弗陵的一声令下。人群之中的刘弗陵，更显气宇轩昂，天生的王者贵气无人可以企及。大概只有此时，我才能深刻的感知自己爱的人是一国之君，君临城下，他的优秀无人能及。




弗陵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刘旦这一走，再擒获就难了。昨晚我本是建议刘弗陵暂时不要放走刘旦，将他留在长安做人质，那么他所管辖的军队就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刘弗陵却说，眼下不放走刘旦，长安城必定会有一场浩劫。刘旦的军队就驻扎在长安城外。刘旦生性多疑，每次来京都会将军队按五千一组沿途驻扎，只要刘旦一出事，这些军队就互通消息，连成一气，席卷长安城。
我真的没想到刘旦这样外表儒雅的男子竟如此城府深重，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他会将墨绿错认成温妲，到底是真还是假？
我站在城楼上，一直望着刘旦，思考一刻都没停过。
而此时，我应该去长定殿看望温婕妤的，之前说好的陪她赏花。
“娘娘，走吧，温婕妤那边还等着呢？”这已经是青雨第三次催我了。
“再等一下吧，藩王们还没走呢？”我头也不回的说。
没有等到青雨的回答，而是响起一阵玉石之声。
“在看什么？”
我惊喜，转身看到的是刘胥明媚如春的笑颜。“言哥哥。”我欢喜的喊道，“我以为你走了，在这里目送你咧！”
“傻瓜。”刘胥宠溺地拨了拨我的刘海，“还没带你去我说的那个好地方呢，我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咧，答应玉儿的事我就一定会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