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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今日因着要入宫赴宴,袁恪穿得比往常要华丽一些,一身玄底银绣流云纹的直裰,腰缠玉带,头束乌金冠,只一双眼,却还是波澜不惊的深黑,朝着裴老太太一拱手道,“见过老太太,表妹是头一回入宫,祖母不放心,着我亲自来接。”

    裴老太太笑道,“亲家真是费心了。如此,我便将箬姐儿交给你了。”

    这话说得……裴锦箬头皮有些发紧,赶忙笑着朝袁恪屈膝,“有劳表哥了。”

    “祖母,孙女这便走了,您放心回去吧!”

    既然有袁恪亲自来接,裴老太太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但却是笑眯眯将裴锦箬送上了马车,执意瞧着他们一行车马走远了,这才反身回了府。

    马车踢踢踏踏,裴锦箬有些惆怅。怎的,今日又是恪表哥来接她以为,他该巴不得找借口避嫌才是。

    若说外祖母是不放心她一人进宫,前世,却也没有让恪表哥来接啊!

    虽说这般腹诽,却对葛老夫人的一番心意有所动容,叹了一声。她今日进宫,本就怀揣着目的,如今,一直转动着腕上的那只翡翠玉镯,却是再分不出心思来忖度其它。

    马车缓缓停下,倒是让裴锦箬的心思扯了回来。悄悄撩起车帘往外瞧去,才发觉,她胡思乱想时,已是到了宫门前。

    英国公府另还有几辆马车停靠在一边,想必是葛老夫人她们都在等着呢。

    裴锦箬扶了拒霜的手,正要下马车,便听得车外一道懒懒的笑嗓道,“谨之兄,这些日子,还真是到处都能碰见,是不是太有缘了”

    “晙时说笑了,你我本就都要进宫饮宴,遇上有何稀奇”袁恪朝着燕崇拱了拱手,勾了勾唇角。

    “只每次遇上,谨之兄都担着护卫之责,这才叫稀奇。”说着,已是笑睐了袁恪身后的马车一眼。

    前方宫门处已是停了好几辆英国公府的马车,差不多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这个时候,袁恪却又领着另一辆有英国公府徽记的马车过来,马车里是谁

    燕崇翘起嘴角,“谨之兄要护卫家人,不如我一人便利,那便先告辞了。只谨之兄莫要忘了,还欠着我一顿酒,欠着的,可不能赖账。”

    说罢,笑笑走了。

    车内的裴锦箬却是心口一跳,他这话,确定不是对着她说的

    不过……他如何知道马车里的是她

    燕崇还真猜到了。毕竟,英国公府专程多要了一张帖子,说是要带他家表姑娘一道进宫见世面的事儿还瞒不过他。他早知道今日宫宴那只小狐狸也会来,却没有想到,居然又是袁谨之亲自去接的。

    “表妹,祖母她们已经等着了,我们过去吧!”袁恪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嗯。”裴锦箬应了一声,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表兄妹二人都好似未曾将方才的那段插曲放在心中一般。

     




75 池鱼
    瞧见有好几个博文馆的同窗聚在一处投壶,袁清洛便拉着裴锦箬挤了过去。

    裴锦箬如今在博文馆中,已是慢慢脱了一开始蠢笨无知的形象,那些个同窗虽不至于自降身价与她亲近,却也少了许多冷言酸语。

    裴锦箬即便是被袁清洛拉着去了,却也只是袖手在一边,看着她们玩耍。

    欢声笑语中,却是骤然响起一把倨傲的嗓音,“瞧你们玩儿得高兴得很,怎么袁二你投壶很在行吗听她们一直在夸你。”

    转过身望去,便瞧见了一众丫鬟簇拥着两个妙龄少女正站在她们身后。

    当先那一个少女着一身粉色锦裙,头束金环,芳姿正俏,只神色,却有些倨傲。

    而她身边那一个,着一身鹅黄,却还算得一个熟人,正是彭允薇。

    事实上,前头那一个,裴锦箬也是认识的。

    永和帝长兄康王家的安平县主,她母亲也姓彭,正是彭允薇的姑母,只是,却是个续弦。

    康王是个闲散王爷,可这位安平县主却是他老来得女,最是受宠,因而,很是跋扈。

    裴锦箬见她来者不善,一双眼好似冒着火,挑衅一般将袁清洛盯着,只觉得有些头疼。

    若是她记得没错,安平县主去年曾经看中了一个青年小将,想要招之为婿,可却被那小将不识好歹拒绝了。

    若是一般人家,安平县主只怕早已恼羞成怒,可这位年轻小将却是镇守南境的段家儿郎,是被家里人丢到英国公府家的军屯中来历练的,为了让他不得特殊照顾,这才隐了出身家世。

    永和帝对这些镇守边境的将领自来优待,安平县主哭了几回,却也被康王弹压了下来,只得暂且将委屈与愤恨压下。

    偏偏,就在半月前,南境段家却是带了重礼登了英国公府的门,为的是求亲,正是为那位曾被安平县主瞧中的年轻小将,求娶的,正是袁家二姑娘,袁清洛。

    袁、彭二家本就有龃龉,如今,更是又添了一桩。

    看这样子,安平县主和彭允薇分明就是找茬儿来了。

    袁清洛自然也瞧得出,却也不惧,挑眉道,“是还挺在行,怎么,你要与我比比”

    “这样舞刀弄枪的事儿你自然在行,我与你比,那不是摆明送给你赢吗我又不傻。”安平县主撇嘴道。

    “那……你是想让你表妹与我比一比同是行伍之家出身,我擅长舞刀弄枪,她也挺在行。”袁清洛笑瞥安平县主身旁的彭允薇。

    “那可不。本县主自然是要亲自下场一比的,便由……她……”伸出食指一点,却是直直点到了裴锦箬的鼻头,“代你出战吧!她不是你表妹吗身上也有你们英国公府一半的血脉,由她代你出战,再公平不过,不是吗”

    四下,却是随着安平县主的笑语落地而一寂。

    人人都知裴锦箬是个文也不成,武也不就的,安平县主虽然不在博文馆进学,有彭允薇在,她未必不知。这不是摆明要人家当众出丑吗

    偏偏,她是英国公府带进来的,又有英国公府一半的血脉,方才,也是袁清洛先开口提比试的,如今,若是不应战,也很是丢颜面的事儿。

    众人的目光,便不由得落在了裴锦箬身上。

    裴锦箬却不由叹了一声,这火怎么就好端端的,烧到了她身上

    “本县主不擅投壶,自然不能寻个一看便会的。由她出战,胜负不悔。”安平县主笑睨着裴锦箬道了,“当然了,如果你输不起,怕丢了英国公府的颜面,那也就……”

    袁清洛脸色几变,正待上前,斜刺里却是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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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承让
    “铿”一声响,正中壶中。

    燕崇挑眉而笑,嗬!看来,不只会,还是个高手。

    “你……方才她们都说,你不会投壶。”安平县主很是不悦地皱起眉来,本想着要让她当众出丑,谁知,却是如今这个局面。

    “是不会。”裴锦箬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而后,曳起嘴角笑了,“不过……大抵真是如县主所说,我身上流着一半英国公府的血,所以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吧!”

    笑话!她前世深闺寂寥,什么样打发时间的把戏她没有尝试过何况,她前世没有少因为这些事被她们这些贵妇人、贵女的暗地里笑话,别的不说,她裴锦箬骨子里也是有一腔倔劲儿在的,暗地里练、死命地练,笨鸟还要先飞呢。

    这些本事她本也不想拿出来显摆,这不是被她们逼着嘛,拿英国公府的脸面来要挟,她哪里还敢藏拙啊

    听这姑娘提起英国公府,永和帝目光一转,瞥向了身边的袁恪。

    袁恪心领神会,拱手低声作答道,“这是微臣的表妹。”

    “哦!是了,前几日,你们府上专程在皇后跟前多求了一封邀帖,便是为她讨的恩典”这事儿,皇后是专程在他跟前提过的,只是永和帝未曾放在心上罢了。

    袁恪应道,“是。”

    那边,安平县主却被裴锦箬那一番笑语气得变了脸色,“你……真是巧舌如簧!罢了!你会不会的,也不打紧。”目光往那壶中一瞥,安平县主陡然便是笑了。“你早前有一支不中,如今,只剩下两支,本县主定是全中的,你即便都中了,那也是一个输。输了可别赖账,记得给本县主当一天的丫鬟使唤。”

    这话一出,永和帝面上的笑容不由一敛,目光幽幽便是瞥向康王。

    两个小姑娘家家的比试,选个什么彩头不好,居然拿这样的事情作赌,这摆明了是丢脸面的事儿,而且,听方才的话音儿,安平就是听说了英国公府那位表姑娘不会投壶,这才定下了这规矩,这不是落人口实,说他们皇家仗势欺人吗何况……那姑娘可是与英国公府脱不得干系的。

    永和帝的脸色有些不好,虽然一句话没说,康王却已心领神会,当下便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将那骄横跋扈的女儿骂了一通。

    场中人,却都专注于比试,并未注意到场外。

    “是吗”听罢安平县主的话,裴锦箬也只是轻轻扯了唇角,不置可否。

    安平县主哼了一声,便也不理她了,自取了箭,屏气凝神,一连投了两支,果真如她所言,两支皆中,她不由笑开了花,得意地瞧了过来,看你一会儿怎么丢脸。

    谁知,却见裴锦箬还在站着,没有动作,笑容不由一收,皱眉道,“你为何还站着不动,怎么想耍赖啊!”只要她将那两支箭投出去,不管中了与否,那都是输,众目睽睽之下,她自然不能抵赖。

    何况……方才的赌局,也是她亲口应下的不是可她却迟迟不动,难道是想耍赖不投了吗

    “县主稍安勿躁,我可没说我不投。”裴锦箬笑眯眯道罢,便是将那箭取了出来,却是将两支一并取了出来,一手拿着一支,缓缓举平在眼前,瞄准了那只壶。

    她想干什么在场的人不由得都是惊了。

    可更让人心惊的,却还在后面。那个据说,不会投壶的英国公府表姑娘一手拿着一支箭,在瞄准那壶半晌之后,蓦然,同时将两支箭掷了出去。

    “铿”、“铿”两声,一先一后响起,可那两支箭居然同时穿过了那壶的两支壶耳。

    “哗”,全场哗然,这回许多人的目光,却



77 落水
    这话一出,四下皆是一寂。

    袁清洛不由得一慌。安平是因为她,才来找茬儿,表妹是为了英国公府的颜面这才应战,如今赢了,按她的脾性,还真是想让安平好好丢回脸,吃场教训,可......安平怎么说,也是皇室宗亲,是陛下的侄女儿。若是让她丢了颜面,岂不是也下了陛下的面子

    裴锦箬心里也有些惴惴,她印象中的永和帝是个明君,通情达理得很,断然不会明知是安平挑起的事端,还要偏帮。只是......君心难测,她一时还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袁恪略一沉吟,就要上前代为回答。

    边上燕崇却先了一步,有些不耐烦地道,“陛下,方才不是您说技痒想要跟我比一局,这么一直在这儿管这些姑娘家的事儿做什么您不嫌啰嗦”这话,可是太过随意了,整个大梁,怕也就只有他燕二公子敢说了。

    可不是吗听罢,永和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呵呵道,“你嫌朕婆婆妈妈待会儿若是输了,可别耍赖。你这般急躁的脾性,朕非得好好收拾一回不可。”说着,便是果真不再管这些女儿家的事儿,转身便是往另外一边走去。随他一道来的人又连忙跟了上去,身后,跪倒了乌泱泱的一片人。

    个个心中,却再一次体认了陛下对燕二公子这个外甥的纵容,就算是皇子们,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等到永和帝一走,袁清洛大大松了一口气,上前来,赶忙将裴锦箬扶起。

    表姐妹两个堪堪站起,那边,安平县主便是在彭允薇和丫鬟们的簇拥之下,气势汹汹地上前来,“今日算你会装!本县主自个儿送上门来让你们打了脸,算本县主活该......不过,你们给本县主等着!”说着,狠狠瞪了袁清洛和裴锦箬一眼,转身便是走了,提也未曾提那赌约一句。

    袁清洛气不过,正要上前理论,却被裴锦箬拉了一把,“算了!她今日也算是丢了颜面,到底是宗亲县主,便到此为止吧!”

    袁清洛还有些气不平,但也知道她说得对,只得暂且压下了心口的怒火,携了裴锦箬的手,笑道,“今日多亏了你了。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投壶的还那么厉害我可记得,前年林府的赏花宴上,你也被她们逼着下场投壶了,那时,可是半点儿不会,还丢了好大的脸。”

    裴锦箬笑笑,“你居然记得。”不!应该是那个时候,袁清洛居然也注意到了这事儿,还一直记到现在,这让她觉得有些诧异,又觉得有些心房酸涩,曳了曳嘴角,才又道,“正因为那时丢脸丢得狠了,这才偷偷练了起来,不想再丢脸啊!这一回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裴锦箬避重就轻,有些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宣诸于口的。

    好在,袁清洛也不是那追根究底的,略说了两句,便将这事儿揭过,转而说起了其他。表姐妹两个说说笑笑,却再未往是非堆里凑,就坐在一边,两个人说点儿悄悄话。

    不一会儿,皇后娘娘便也带着众命妇一道来了,表姐妹两个便也乖巧地跟在了自家长辈身后,再未生事儿。

    华灯初上时,开了宴。沿河设案,觥筹交错,赏灯赏月,一派融融。

    裴锦箬却是算着时辰,与葛老夫人告了罪,带着红藕去了官房。

    等到解决了人有三急,裴锦箬却没有急着回宴席上,说是吃得有些撑了,就沿着这河边散散步,消消食。按着脑中模糊的记忆,裴锦箬一步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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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重演
    “救命......我不会水......咕噜......”水,争先恐后地从眼耳口鼻处灌了进来,裴锦箬在河面之上,载沉载浮,前世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再度降临。身上的衣裙湿了,像是有千斤重,拉着她,往水下坠去。

    河边,立着一道黑影,看着少女海棠红色的衣裙在河面上荡开一朵盛放的海棠,听着那“救命”之声,渐渐低落下去,看着那身躯,一点点沉下,浮起的次数,越来越少......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那道黑影便是再顾不得其他,转身便逃走了。

    与那噩梦中一般无二的冷与黑纠缠过来,头顶水面之上,那些光与影,一点点从她极力探出的指尖远离。有那么一瞬间,裴锦箬完全忘了,她如今,也不是从前的她。

    可这一刻,她却又只能装成是。

    “哗啦”一声,有人破水而入,黑黝黝的水面下,一只温暖的手探了过来,将她紧紧抓住。

    来了!裴锦箬想着,手一个翻转,将那只手,死死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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