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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你这话什么意思”裴世钦皱眉,望了地上的裴锦芸一眼,又极快地抬眼望向在场唯一的外人——那位大夫,神色略有两分慌乱。

    裴老太太示意裴锦箬扶她起身,低头望着裴锦芸的目光,有些发冷,望向那有些手足无措的大夫时,却是笑道,“今日实在是有劳大夫了。冯嬷嬷,你亲自送大夫出府。”

    “父亲!”裴锦芸骤然抬头,双目赤红,迎面,却是撞上了裴老太太的眼,沉冷无比,带着满满的警告与嫌恶。

    “芸姐儿!有什么话,不能等一下”裴老太太的音调亦是提高了几度。

    裴锦芸脸色一白,心有不甘,却也在这样的威压之下,不得不闭了嘴。

    “老太太这是怕家丑不可外扬吧只这位大夫暂且却还不能离开,有一桩事,还要请他帮忙。”气若游丝的嗓音出自内室门口。

    裴锦箬抬头望去,眼底极快地掠过一道阴影。孟姨娘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居然起身了

    裴锦箬勾起嘴角,笑了,满是嘲弄,对自己,还真是狠。

    孟姨娘刚遭了大劫,浑身发软,浑身的重量都是靠着左右的秋雁与秋菊才能勉强支撑,一张面容惨白不见半分血色,却越发衬着一双眼,幽深阴冷,怨毒,丝丝缕缕,不再隐藏地淌出。

    裴世钦对她,到底是有感情的,忙赶步上前道,“琼娘!你怎的起来了你现在身子虚着,正该好生歇着养着,其他的事,便不要挂碍了。”

    孟姨娘握了裴世钦的手,抬眼望着他,双眼红着,泪盈于睫,娇弱无依的模样,“老爷!妾身哪里能安心歇着我可怜的孩子……妾身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可怜的孩子讨个公道啊!不能让他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让那连对一个不成形的孩子也能狠心下手的人逍遥法外。”

    抬眼间,双目赤红,却是如同阴毒的蛇一般射向裴锦箬的方向。

    后者,却只是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却浅浅勾起。

    裴世钦望着她,嘴角的笑容凉了下来,眼底极快地掠过一道暗光,松开了她的手,“我看你是伤心过度,所以糊涂了。刚才,大夫已经说了,是你本来就胎象不稳,又从石阶上滚下,受了撞击,这才没能保住孩子。都怪你不小心!”

    后面这一句话,加重了语气,加上盯着孟姨娘的那一双眼,冷沉中,带着丝警告,却是让孟姨娘心头一凉。

    “父亲!都说了,曹大夫之前一直帮姨娘看诊,从未说过姨娘胎象不稳之言。曹大夫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我们家走动,父亲缘何不信他,却要信今日仓促之间才请来的一个素昧平生的大夫”孟姨娘还没有开口,裴锦芸却是沉不住气了,忙迭声道。

    “裴老爷,老朽虽然不比宫中太医妙手,但自认还不会糊涂到诊错脉,可担不起您家千金这番诋毁。若是老爷不信老朽,大可以再请两个大夫再来看过,老朽往后还要在凤京城立足,可不能平白由着您家千金污蔑。”裴锦芸话音刚落,那大夫便是气得翘起了胡子。

    “小女说的是糊涂话,唐突无状,还请大夫见谅。”裴世钦脸色铁青,冷冷扫了裴锦芸一眼,忙笑着拱手给大夫赔礼。

    大夫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裴老太太上前道,“还是听我的,请大夫回吧!否则,你想要大夫做见证不成,还要让你教的这不懂事的芸姐儿,将人都得罪光了。”这话




116 对质
    “曹大夫之前为妾身诊脉,一直都说妾身怀相很稳,与今日大夫所说,全然不同。”

    “当然了,妾身自然是相信方才那位大夫是仓促之间,老爷派人请来的,断然没有说谎之理,是以,那便只能是曹大夫归乡之后的这十几日之间,我的胎,才有了变化。”

    孟姨娘是铁了心,要讨“公道”了。

    裴世钦面色铁青,正待说话,反倒是裴老太太发了话,“就让她说吧!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当真有人弄鬼,坑害我裴家子嗣。”

    既然裴老太太都发了话,裴世钦纵然不愿,也只得遵从,略一沉吟后,才脸色难看地拱了拱手,而后,重重在边上空位落座。

    听裴老太太发了话,孟姨娘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略略一顿,才又道,“妾身怕这十来日之间是出了什么纰漏,是以,方才便让秋雁和秋菊将妾身这些时日的吃用都细细检查了一遍。却是没有想到,还真有些发现。”

    那边,秋雁会意,转身从内室里取出了一只陶碗,碗里盛着些药渣。

    “这是妾身今日安胎药的药渣,还好,未曾倒掉,这药渣里头,倒是有些发现。秋雁,你拿给老太太和老爷瞧瞧。”说了一会儿话,孟姨娘有些气喘,索性也不再绷着了,歪着,半坐在了地上。

    秋雁垂首应了,将那药渣捧上前去,看她从中挑出半块儿鳖甲来,裴世钦的脸色总算是微乎其微地变了。

    他一个大男人也知道,这鳖甲乃是寒凉之物,对有孕之人,乃是大忌。

    裴世钦脸色一点点转青,难道,这家里,还真有人处心积虑要害孟姨娘肚子里的那块肉

    可是……会是谁

    秋姨娘还是芬姨娘不应该,也不可能啊!

    那两位姨娘这么多年,一向是安分守己,就算害了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于她们而言,又有何好处何况,她们也没那个胆子啊!

    但是,除了她们,裴世钦又再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老爷请看!这鳖甲很明显比药铺里买的,要细碎许多。想是有人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所为。也不知妾身是吃了多少这掺了鳖甲的安胎药,我那可怜的孩子……”

    “还有,老爷,这是曹大夫回乡之前,给妾身留下的安胎药方,妾身都是让秋雁亲自去抓的药。回来之后,也是她亲自熬的,秋雁跟在妾身身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是她。而她熬药时,更是精心,一直不错眼地盯着,也没有可能是在中途被人动了手脚。那么,这鳖甲,只可能是一早,便已放进那药中。”孟姨娘又让秋菊奉上了一纸药方。

    “你这药,是在哪家药铺抓的”裴世钦瞄了一眼那药方,沉吟片刻后,终究是问道。

    孟姨娘这回却是犹豫了,瞄了一眼裴锦箬的方向,欲言又止,在裴世钦狐疑地望过来,不满地蹙紧眉心时,这才道,“是……是春和堂。”

    春和堂裴世钦皱眉片刻,才恍然想起来,这春和堂是什么地方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惊疑之色,蓦然扭头,便是望向了裴锦箬。

    裴锦箬抬起头,却是不慌不忙,“姨娘不会是想说,这安胎药里的鳖甲,是我授意春和堂的人,加在姨娘汤药里的吧”她面上神色有些惊异,却没有半分慌乱之色。

    这春和堂,正是袁婧竹的陪嫁之一。在这凤京城中,都算得不错的药铺。

    “妾身也不知......妾身



117 指认
    这时,冯嬷嬷刚好已是送了那大夫回来了,裴老太太便是轻轻一摆手道,“你去一趟,将那人带来。”

    冯嬷嬷屈膝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你刚没了孩子,身子虚着,就别在地上跪着了,没得让人觉得,是我们裴家待不得人,亏待了你。”裴老太太斜眼睨着地上的孟姨娘,而后,扭头对秋雁和秋菊道,“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将你家姨娘扶起来”

    秋雁和秋菊赶忙上前,将孟姨娘扶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孟姨娘身子有些发虚,不止因着身体虚弱的缘故,还因为心头,莫名的不安。

    等了一会儿,冯嬷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押着一个人,那人也不知是被关了几天,一身衣裳咸菜一般挂在身上,脸上泛着菜色。

    而秋雁在瞧清楚那人面容时,面色不由变了,蓦然扭头望向孟姨娘。

    而孟姨娘的脸色更是难看得不行,羸弱的身躯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人进得门来,神色仓皇,目光四下逡巡了一下,自然也瞄见了坐在边上的孟姨娘,目下闪了两闪,再望见裴锦箬时,便是蓦然神色一变,挣开那押住他的那两个人,猛然扑了上前,跪下道,“三姑娘,小的错了,小的猪油蒙了心,小的想通了,三姑娘问什么,小的便说什么,只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回。”

    那一日,刚被押进来时,他并没有怎么怕,因为他根本未曾将这位小东家放在眼中。连着几日,这位小东家也未曾打他、审问他,却将他关在黑屋子里,不分昼夜,偶尔,还能听见婴孩的啼哭声。

    他根本睡不着,心中又惊又惧,直到昨日,这婴孩的啼哭声,换成了他三岁稚龄小儿的喊叫声,他终于再也受不了了。

    裴锦箬目光从他身上掠过,转而落在边上面色惨白似雪,浑身控制不住轻颤的孟姨娘,嘴角轻轻弯起,“杨掌柜这话,可得有点儿诚意吧”

    “是是是。小的招了,都招了。”杨掌柜忙不迭道,他本就是聪明人,知道裴锦箬想听的是什么,略略整理了思绪,这便道,“小的本是英国公府给太太的陪嫁,因着被看重,这才接替了先父,帮太太管着春和堂。只是,小的……小的猪油蒙了心,管着产业,就动了私心,只是,太太还在时,到底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自从太太去世后,小的……小的便愈发没了顾忌。”

    “这么说,邓管事告发你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之事,你已是认了”裴锦箬挑起眉梢,仍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

    杨掌柜以额抵地,“小的不敢辩,只请姑娘从轻发落。”

    “要不要从轻发落,还得看你的表现。”裴锦箬还是不动声色,那模样,引得裴世钦连连侧目,这女儿,与他印象中那个单纯到有些笨拙,偏还有些骄横任性的样子,天差地别。虽然知道她最近懂事了许多,但这转变,未免也太大了些。

    根本顾不得裴世钦眼中的疑虑和探究,裴锦箬抬起手,轻碰了一下耳下的珍珠米耳坠,“方才,我家孟姨娘正疑心,是我交代了你们春和堂的人,在她的安胎药中加了鳖甲,以致她滑胎。这桩事,不知杨掌柜可知道些内情”

    秋雁面有急色,就要上前去,方一动,便是被孟姨娘紧紧拉住,尖利的指甲掐在她手背上,深深陷



118 叛徒
    听杨掌柜这么一说,孟姨娘和秋雁都是心头一紧。

    “这些年,孟姨娘防着小的,小的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花费了一番周折,在孟姨娘院中买通了一个眼线。小的彼时对秋雁姑娘起了疑心,所以,特意交代了那眼线近来盯紧了秋雁姑娘的举动,尤其是熬药煎药之事,想必,她应该有所发现。”

    为了好好表现,杨掌柜也是豁出去了,竟是连这样的事,也抖了出来。

    孟姨娘面色惊颤,裴世钦淡淡瞥她一眼,“是何人我让人去领了来。”

    “是姨娘院中的三等丫头,唤作蓼蓝。”

    “广白,听到了吧你去将那个叫蓼蓝的丫头叫来。”裴世钦扬声吩咐道。

    “是。”屋外广白听见了,应了一声,便是脚步噔噔地去了。

    孟姨娘有些坐立难安,搁在膝上的手,在她没有察觉到时,便是扭绞到了一处,指节泛白。

    裴世钦望她一眼,目光沉黯。

    他们本就在品秀阁中,广白不过几息的工夫,便是将那个叫蓼蓝的找了来。

    那丫头不妨是这样的阵仗,一进门,便已是吓得白了脸,再听得裴世钦问她的话,当下,便是抖若筛糠。

    但事到如今,也没了法子了,她只得咬牙道,“是……奴婢……奴婢收了杨掌柜的银子,帮他看着品秀阁里的动静,而后偷偷报与他。可奴婢……奴婢不曾真正背叛主家啊!还请老爷饶命。”说着已是哭了。

    “你先明明白白回了老爷的话,饶不饶命的,稍后再说。”裴老太太皱眉发了话,却好似给了蓼蓝一颗定心丸。

    “谢老太太宽恩。”她抬手抹了泪,定了定神,才道,“奴婢大约十几日前,得了杨掌柜的吩咐,让奴婢这些时日盯紧了秋雁姐姐,尤其是她熬药煎药之时。奴婢本就常往厨房帮忙,因而,行事还算方便。秋雁姐姐自十来日前,开始给姨娘熬安胎药,奴婢本以为,是姨娘的胎有什么不好,可某一日,却恰巧瞧见秋雁姐姐端了药,悄悄泼到屋后的阴沟里。奴婢这才更是疑心,小心瞧了两日,见到秋雁姐姐,偷偷将一小包药,倒进药罐儿里,之后,便将那包药的纸扔了,奴婢疑心,便将那纸捡了回来。”说着,已是从衣襟处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鳖甲的药味重,而且特殊,包过的纸亦会残留,裴世钦接过一闻便知,转而望着孟姨娘的脸色,更是难看,一双眼亦如刀子一般锐利冰冷。“你原来,根本没有喝那药……”

    孟姨娘身子一抖,哪里还坐得住往下一滑,便又跪了地,白着脸道,“老爷明鉴,这丫头既然已被那姓杨的买通了,难免会有串供之嫌,这桩桩件件,怎么会这么巧分明就是旁人算计好的,您要相信妾身啊!”

    裴世钦皱了皱眉,瞥了一眼低眉顺目的裴锦箬,又转而望向裴老太太。

    裴老太太会意,“这一点,我可以作证。这个杨掌柜是我派人去拿的,之后,也是看押在春晖院中,他被拿之时惊异无比,全无准备,这可做不得假。而这几日,箬姐儿绝对未曾与他说过半句话,更别说让他与这丫头串供了。”

    裴老太太肯作证,自然是分量十足。

    裴世钦点了点头,望向孟姨娘时,神色更是不善。

    孟姨娘咬牙道,“老爷!还是那句话,妾身没有必要这么做啊!这么做,妾身又能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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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处置
    “你呢你要说什么”裴世钦的脸色已然铁青,看也不看孟姨娘一眼,转而望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另一个丫头。

    那丫头便是裴锦芸身边伺候的,唤作彩环。

    听得老爷问话,悄悄抬起脸来,右边的脸颊红紫一片,满眼的惊惶,抖抖索索道,“奴婢......奴婢是在四姑娘跟前伺候的。今日......今日孟姨娘滚下阶梯时,奴婢......奴婢正好在四姑娘身边,所以看见了。没有.......根本没有人推孟姨娘,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滚下去的。”

    这丫头胆子不大,说话的声音一直抖颤着不说,比蚊子叫也没有大声多少。然而,她这一番话,却好似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了孟姨娘的耳畔,她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眼前一黑,险些栽了下去。

    “你......你胡说......”裴锦芸颤巍巍指着彩环道,“你不过是因着我今日打了你,所以,你怀恨在心,挟私报复,居然敢胡言乱语,你这个贱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便是赤红着眼,扑上前去。

    “放肆!”裴老太太用力一拍桌面,边上,冯嬷嬷已经会意上前,与两个丫头一道,将裴锦芸拦了下来。

    “四妹妹莫要太激动了。当时,人那么多,未必只有一个人瞧见,彩环的话,是真是假,只需下来考证便知。”被裴锦芸愤恨的目光盯着,裴锦箬仍旧不痛不痒,沉静如斯,无视孟姨娘如同刀子般怨毒的眼神,她挑起眉梢道,“孟姨娘自是不可能平白无故从石阶上滚下来,要么,是她自己滚下来的,要么,便是被人推着滚下来的。当时,孟姨娘是认定有人推她下来的吧我还记得,她滚下石阶时,头一句话,便是三姑娘,你为何推我’,彼时,父亲和四妹妹都在身边,该听得清楚明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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