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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箬姐儿自然不可能推她。彼时,箬姐儿与我在一处,隔着那里尚有老远的距离。”裴老太太道。

    “是啊!自然不可能是我推的姨娘,那么,若姨娘果真是被人推下去的,那又是谁呢当时,因着四妹妹的衣裙被我不小心弄脏了,她嚷嚷着要我赔,我想着,今日家中宴客,自是该穿得亮堂些,四妹妹不嫌弃,我便将身上的衣裙换给了她。那时,是四妹妹穿着我的衣裙,也是四妹妹站在那石阶上,难不成是孟姨娘将四妹妹当成了我,那.......”

    “没有谁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不等裴锦箬说完,孟姨娘已是狠声道。

    被打断了话头,裴锦箬却半点儿不恼,嘴角甚至微微一翘,有些话,说得将明未明,反倒比真正清楚明白来得更好。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裴世钦皱眉望向孟姨娘,眼中没有半分的温情。

    孟姨娘苦笑道,“如今,妾身是百口莫辩,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临了,还要摆出这样一副姿态。

    裴锦箬眼底掠过一道冷光,抬起头,果然瞧见裴世钦面上有一瞬的迟疑。孟姨娘还真是将她爹的性子,拿捏得太准,别的不说,这一点,她确实要比自己母亲高明了太多。

    “你别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你男人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裴老太太骤然沉声道。

    孟姨娘眼底掠过一道暗影,咬了咬牙,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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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败寇
    “一切……但凭母亲说了算。”裴世钦拱手道。

    裴老太太却是问道,“箬姐儿,你觉得呢这样处置可行”

    裴世钦的目中极快掠过一抹复杂,但也随之望向裴锦箬道,“是啊!箬姐儿,今日的事,说到底,你还算得苦主,这样处置,你可满意了”

    裴锦箬听这话,微微一顿,才笑了起来,“这样的事,自然是听祖母和父亲的意思。”

    这个时候倒是恭顺好说话了,裴世钦哼了一声。

    “既然箬姐儿没有意见,那便先这样吧!将孟姨娘幽禁品秀阁,一月后,送到城外李家庄去。”

    虽说还是幽禁,却比之前禁足时,全然不同。身边伺候的人,尽数被换了,品秀阁的门禁更是防守得严密,就是裴锦芸也再不能随心所欲地进出。

    秋雁被发卖了出去,蓼蓝和彩环被撵到了外院去做粗活。秋菊倒是被裴锦箬保了下来,却也并未放在府里,而是出了府去,至于去了何处,没有人知道。

    府中上下都知道,孟姨娘这回是当真失了势,风向,微乎其微地变了。

    总之,对着裴锦箬姐弟二人,不要太殷勤。

    就连品秀阁,裴锦芸和裴锦栋来了数次,也未能得进,可裴锦箬一来,那守门的婆子便是二话没说开门放行,还亲自将她送到了上了锁的正房处,给她开了门,“三姑娘请。”

    “有劳了。”边上,是终于痊愈了的绿枝。

    有赖裴锦箬毫不吝惜地给她请大夫,好药好补品地养着,她身上的伤,好得全乎,就连面皮上,那几道划痕也没有留下疤来,只是经了那一遭,性子更沉静了些,只与裴锦箬主仆之间,除了默契,更多了两分亲密。

    不等裴锦箬开口,绿枝已是递给了那婆子一颗银锞子,那婆子欢天喜地接了,“姑娘尽管放心进去,婆子我就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儿,姑娘开口叫一声便是。”

    点头微微一笑,绿枝推开门,裴锦箬和绿枝二人徐步而入。

    进门后,绿枝反手将隔扇合上,屋内的光线略略暗些,裴锦箬眨眨眼,停了片刻,才迈开了步子。

    角落里,便已是响起了孟姨娘的诘笑声,“我就知道,三姑娘,一定会来瞧我的。”

    裴锦箬适应了光线,自然便也瞧见了她。她裹着厚实的大氅,缩在床榻一角,不过一夜之间,那张脸好似就瘦削了许多,被那大氅衬托着,越发显出两分娇弱无依的姿态来,只脸色惨白,一双眼角微勾的眼少了两分妩媚,却也多了两分讥诮锐利。

    孟姨娘此时只怕是恨不得饮她的血,啖她的肉呢,裴锦箬半点儿不意外。

    绿枝上前,已是在那张海棠掐腰的桌子边,将帕子铺在了其中一张凳子上,裴锦箬徐步过去坐下,这才抬起头,平静如水地望向孟姨娘,“就冲着姨娘这么些年来对我的关照,我自是要来看望姨娘的。”

    孟姨娘似是觉得她缩在床榻上失了气势,竟也起了身,端坐在了床沿,嘴角勾起,冷冷一笑,“这些年,倒是我小瞧了你,没有想到,你那些个恭顺愚笨,居然都是装出来的,小小年纪,居然就这般心机深沉,你倒是比你那个死鬼娘,聪明了许多。”

    裴锦箬知道她想错了,不过她也没有想解释,就由着她误会好了,不过听孟姨娘提及袁婧竹,她的眸底却是悄悄蒙上了一层薄冷,“



121 业报
    孟姨娘皱起眉来,看那模样,是在思虑,却未能从过往的记忆中深挖出来。

    “看来,姨娘是不记得了。”裴锦箬淡淡一笑,“是了,姨娘自然是不记得了,毕竟,对你而言,那实在算不得大事。那个香椽,曾经在我父亲的书房里伺候,是个识文断字的,很是得我父亲看重。彼时,孟姨娘与父亲正是情浓时,自然容不得有人分了你的宠爱,在父亲要将她开脸之前,你便寻了个错处,五十板子,将一个花骨朵儿一样的人,打得没了气,将她一裹,便扔到了乱葬岗。”

    听到这里,孟姨娘终于想起来了,脸色也是微乎其微变了。

    “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那个短命丫头,却恰恰是旁人最最看重之人。那香椽……是秋菊的亲姐姐,唯一的姐姐。当年,正是为了养活香椽,这才自卖其身,进了裴府。要说姨娘小瞧的,只怕当属你身边这位丫头了。”

    可不是吗孟姨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秋菊既然是为了香椽才进府来,想必是奔着报仇来的。当日,她做的那桩事算不得隐秘,秋菊只要稍加打听,便会知道害了她姐姐的正是自己。

    她既要报仇,却并不急于动手,反倒徐徐图之,这么多年,明明恨她入骨,却这般隐忍,让她全然没有察觉到半点儿恨意,反倒对她信重有加。而秋菊竟然也这般沉得住气,一直等,等到要紧的时候,才给她致命一击。

    这样的人才,哪里是不如秋雁分明是比秋雁厉害了百倍。

    “多行不义必自毙。孟姨娘,你可相信,这世间,善恶到头终有报的”裴锦箬目光凉薄地淡淡掠过她。

    孟姨娘一时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觉,只望着面前少女,有些惊骇,“这件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秋菊的事儿,她定是捂得紧,这府中上下,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也没有露出半点儿端倪,否则,又如何能瞒得过自己和朝夕相处的秋雁

    可是……裴锦箬又是如何知道的

    裴锦箬倏忽一笑,自然不会告诉她,前世,孟姨娘顺风顺水,竟扶正成了裴太太,秋菊一直蛰伏,却没能得到机会,最后实在等不及了,这才悄悄给孟姨娘下毒,却不想,被察觉了,被活活打死,与香椽的关系这才爆了出来。

    那时,她已是嫁到了靖安侯府,也是慢慢察觉了孟姨娘母女二人的真面目,听到时,还很是唏嘘了一回,想着,这秋菊也是个执拗的,居然为了姐姐,能做到这一步。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年的蛰伏隐忍,到最后,却是功亏一篑。没能报仇,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想必,秋菊到死时,也是死不瞑目吧

    而重活一回,裴锦箬既然知道她和孟姨娘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何会不好好利用秋菊这步杀棋

    她和秋菊,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却一直未露于人前,直到等到了那个时机。

    被孟姨娘紧紧盯着,裴锦箬却没有半分异色,施施然站起身来,“姨娘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也许,就是香椽冤魂未散,指引着秋菊,找到了我呢姨娘就这么想吧!也许心里能舒坦些,毕竟,是你自己作的孽,你如今自己担着挺好,若是再祸及了二哥哥或是四妹妹,那姨娘不更是要追悔莫及了”

    裴锦箬嘴角的笑,如同一根刺一般,直直刺向了孟姨娘心中最最柔软之处,她瑟缩了一下,眼神却在一瞬间狠厉起来,瞪着裴锦箬,咬牙道,“裴锦箬,你若是敢动栋哥儿和芸姐儿,那我必定让你不得好死。”

    裴锦箬抿了嘴角的笑,居高临下一般淡睨她一眼,转过身,往外而去。

    绿枝则捧了那只妆匣,跟在后头。



122 哭了
    古朴大气的道观在清晨的雾霭和初冬的松柏林中若隐若现,伴随着香烟袅袅,还当真让人生出两分恍若置身人境之外的感觉。

    裴锦箬却是踏着红尘凡俗而来。

    季舒玄姐弟二人虽是陪她一道来的,却很是识趣,知道她是有事才来的,进了观门,便是先走开了。

    而裴锦箬则带了绿枝和袁嬷嬷一道在前,红绡护持在后,直往后山的方向而去。

    这座钟山之上,多是些松柏,哪怕是这样的时节,也不过枯败了些,却还是入目苍苍,更添肃寂。

    偏转道后山,眼前的景致却是一变。

    入目所及,是一大片的茶梅。

    有高有矮,错落有致。期间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曲径蜿蜒,在花丛之中隐没。

    如今,正值花期。玄清观后山的茶梅远近驰名,每年,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因而,茶梅丛中,有不少人。

    裴锦箬却不是为赏花而来,从那些颜色各一的茶梅边上穿过,直往更远处而去。

    远远的,树丛中,隐现一角飞檐。小小的门房上挂着门匾,写着“清月庵”三个古朴的大字。

    玄清观后山有一间小小的庵堂,唤作“清月”,庵堂上下,不过十来个姑子。而这里,正是裴锦箬今日要来的地方。

    因是早就打好招呼的,因而,裴锦箬带着人,很是顺畅地便是进了庵堂。

    被领着径自到了一间厢房中,轻轻一推门,门内,一个身穿缁衣的姑子抬起头来,瞧见袁嬷嬷的刹那,先是一惊,继而眼中便是含了泪,“袁嬷嬷”

    “连翘,果真是你。”

    她们清晨便到了玄清观,等到裴锦箬从清月庵出来时,已是往日日头高挂之时。山间,却还是笼在一层似是含着水汽的浓雾之中。

    缓步从清月庵走离,一路回到了那一大片茶梅之中。

    袁嬷嬷几人一直都不敢吭声,只是沉默跟着,不时抬头望着裴锦箬,欲言又止。

    “我想独自待会儿。”裴锦箬蓦然停下步子,语调淡冷地道。

    袁嬷嬷不放心,可是略一沉吟,还是点了头,与几个丫头散了开来,却也不敢走得太远,并让习过武,耳目灵聪些的红绡随时注意着姑娘的动静。

    裴锦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的心绪,还沉浸在她方才在清月庵中听说的,多年前,关于袁婧竹之所以流产、一尸两命的惊骇与剧痛中,难以自拔。

    身边的一树茶梅正开得恣意,血一般的红,纯粹、艳烈。

    她抬起头来,望着那一树红花,却觉得,那红扎眼得狠,刺得双眼生疼,有股子潮热的湿意便是直冲眼眶。

    “这裴三姑娘是怎么了怎么看着花,也能哭起来该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几步开外之处,邵谦从燕崇身后探头去看,望着那处,繁花落锦,美人面花而立,正是那人比花娇,偏此时却是一枝梨花春带雨,美得清丽而动人心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邵谦便不由多看了两眼,还很是好奇地问道。

    燕崇的脸色,却有些不好。

    他今日是被邵谦硬拽着来这玄清观看茶梅的,他本就不是那附庸风雅的人,不过是因着最近一两个月,忙得脚不沾地,如今好不容易才空了下来,加上,一直心绪不佳,觉着散散心也不错,这才勉强跟着来。

    谁知,却又恰恰好撞见了这让他之所以心绪不佳的裴锦箬。

    他本是想掉头就走的。她那日说得清楚,她的事,与他没有半点儿干系,她都这么说了,难不成他还要厚着脸皮,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不成他燕崇可不是那么没脸没皮的。

    再说了,就像她说的,他若想要,这满凤京城的贵女,那还不是由着他挑拣他又何必非得稀罕一个不将他放在眼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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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偶遇
    怎么又是季岚庭而且,又是与裴家三姑娘在一处。要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这还真说不通了吧

    邵谦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凑上前去,便要与燕崇凑趣两句。

    谁知,转过头去,却被燕崇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这晙时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成了个黑面神了这浑身的黑煞沉厉之气,倒似在诏狱审讯犯人时,一般无二了。

    不过,这里不是诏狱啊!而他盯着的方向……

    邵谦的目光顺着燕崇盯视的方向看去。

    雪中红伞,伞下,少男少女相对而立,身后,繁花如锦铺展开来,景如画,人如画,怎么看,怎么都是赏心悦目啊!

    可再回头看看某人那张无论如何也不赏心悦目的脸,邵谦目光闪闪,从惊讶到不敢置信,再到恍然……他好似,不小心窥得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燕崇却已再看不下去,冷沉着脸,便是扭头,大步而行。

    “欸!晙时,你等等我呀!”邵谦叫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裴锦箬却是全然不知这些,她只是望着季舒玄,嘴角微微翕动,她自然知道他的好意,可是她此时,当真没有心情……

    “锦箬,你看这山,这水,在你眼中,它们是什么”季舒玄却是低声问道。

    裴锦箬一愣,抬头望他。

    “从前,我遇到过一个人,总觉得他深不可测,让人看不透。某一日,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他,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从不让人瞧见你最真实的模样他没有回答我,反倒与说,儒释道三家,儒家教人拿得起,佛家教人放得下,道家教人想得开。人这一生,会成长,而成长,必然伴随着疼痛,可你既要拿得起,便也得放得下,更得想得开。”

    “那……那个人做到了吗”裴锦箬眨眨眼,问道。

    季舒玄微微一滞,而后,摇了摇头,“他藏得太深了,我看不透。”

    裴锦箬终于曳起嘴角,微微一笑,“我一介小女子,能拿得起的,不过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安宁,即便如此,也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佛家的放得下,也有三层境界,我悟性太差,到现在为止,也只能悟得第二层罢了。”

    说着,裴锦箬倒是率先迈开了步子,走进了茶梅花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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