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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旁人虽然也有些看不起她家的家世,但博文馆中,如他们这般的关系户,也不是没有。但却没有一个如同裴锦箬这般讨人厌。

    本来嘛,你的家世摆在那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你坦坦白白承认了,又有什么不好你却非要在别人面前绷着,做出一副了不




17 季少
    而且,这回不只动了手,还动了口。

    压得低低的,响在她耳后,“你方才那番话,已经算是服软了,用不着现在还这么装吧”

    博文馆中,原本够不上来这儿进学的,不只裴锦箬和裴锦枫姐弟二人。

    只是,比起裴锦箬来说,其他人都要低调上了许多。

    比如后面这一位,说起来,家世还不如裴锦箬姐弟二人。

    裴家虽然地位算不得显赫,裴世钦丁忧之前,也不过只是一个四品,但怎么也算得是官宦世家,累世清流,可后面这一位,却是连小官儿也不是的。

    但却耐不住人家家里有金山银山啊!

    皇商季家的嫡子,季舒玄。也不知是走的谁家的路子,这才将这孩子送进了博文馆,别的不说,这银子想是没有少花。

    不过,这孩子却是比裴锦箬会来事儿。

    虽然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回回校验,与裴锦箬一般,都是拿个最差的丁。

    但架不住人家人缘儿好啊。

    这博文馆上下,跟他称兄道弟的,可不在少数。

    从前,他倒是从不搭理裴锦箬的,上课时,多是趴着睡觉,从头睡到尾。先生们好似都习惯了一般,从不管他。

    今日,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裴锦箬悄悄瞄了一眼上首的陈老夫子,忍不住叹了一声。

    她早前,倒也想过,要想法子跟后面这一位打好关系,如今......他主动来搭话,自己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就怕错过这村儿,没这个地儿。

    犹豫了片刻后,裴锦箬很快打定了主意。

    抽出一张纸,刷刷刷几下,写了一行字,将纸揉成了团,往身后一扔。

    那纸团倒也争气,乖乖地落在了季舒玄的桌上。

    加上,裴锦箬是看好了时机,动作又快,倒是未曾被陈老夫子察觉。裴锦箬经了那么多事儿,别的不说,心性倒是稳了许多,做完这一些,居然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稳如泰山的模样。

    谁知,她的稳若泰山,却是眨眼便被人尽数破坏了,“居然还要等到散课后再说,这是怕挨罚呀”

    季舒玄捏着那张纸团,隐去了眼中的诧异,没想到,这裴锦箬的字居然还不错,虽然是仓促中写就,但也足可见功力,最要紧,那不像是女孩子家常练的簪花小楷。

    裴锦箬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张字条,倒是让季舒玄想了这么许多,只是本来还平稳的心跳,因着这人开了口,砰砰急促起来,难得有些心虚。

    抬头往上面一瞄……没想到,恰恰与陈老夫子一双眼对个正着,心口不由一缩。

    偏季舒玄躲在她身后,一无所觉,还在不知死活地笑眯眯道,“说好了散课谈,可别反悔啊!”

    “季舒玄!裴锦箬!你们二人课堂之上,交头接耳,是在说些什么可是在讨论方才我给出的这道题目”

    没能等到裴锦箬的回应,却是上头的陈老夫子很不给面子地直接点了两人的名。

    裴锦箬咬牙,完了!被连累了!

    但被夫子点了名,无论甘不甘愿,两人只得站了起来。

    看着满屋子的人,目光唰唰唰,有志一同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射来,裴锦箬虽然面上还能端着沉静,心里却已经将季舒玄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人是有病啊有病啊还是有病啊

    都让他散课再说了,他还说什么说

    “先生!我方才瞧见了,裴锦箬给季舒玄扔了张字条!”陈老夫子慢吞吞起了身,往他们这里踱来时,裴锦箬已经绷紧了心弦,却没有想到,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这个时候,却有人笑眯眯地举手告起了密。

    裴锦箬蓦然扭头,便是瞪了过去,又是燕崇他们那一群狐朋狗友当中的一个,瞧见她眸中的狠光,却是半点儿不惧,冲着她笑得好不欢快,唯恐天下不乱。

    &



18 字体
    “既然如此,你们便只能一并受罚了。带上笔墨,到西边回廊处,将算经抄写三遍,不抄完,今日,便不能下学了。”陈老夫子语调淡淡道。

    预料之中的答案,裴锦箬也好,季舒玄也罢,都是垂首低低应了一声“是”。

    “现在就去吧!”陈老夫子轻轻一挥手,临了,又交代了一句,“记着,站着抄,我会着人看着你们的,可别偷懒。”

    陈老夫子可不是说着玩玩儿,西边回廊处常是学生被罚之处,那里摆着两张桌案,刻意做得高些,站着,也是恰恰好。

    裴锦箬和季舒玄到时,果然已经有两个博文馆的护院站在回廊外不远盯着他们了。

    季舒玄熟门熟路地走到其中一张桌案前,将带来的笔墨放好,自顾自磨起墨来。

    裴锦箬也走到另外一张桌案前,铺纸研墨。

    抄算经三遍,可算不得少,如果还想按时回家,就得抓紧时间了,搞不好还得将午膳也搭上。

    裴锦箬心里叹息了一声,面上却是沉静端凝,看不出半分端倪。

    “咱们俩这算不算是共患难了”季舒玄笑道,却见裴锦箬理也不理他,他凑上前,一脸神秘兮兮地道,“我跟你说,这回廊可是个好地方。这两天,那堂里人又多,实在热得慌,特别是下午,就算是睡着,那都是一头脸的汗。这里可不一样,一会儿日头偏了,那边的树荫笼过来,再来点儿风……别提多舒适了。”

    他说得一脸神往,裴锦箬睐他一眼,敢情……这位不是来受罚,而是来享福了

    见她一双猫儿眼微微瞠大,瞄着他,季舒玄呵呵一笑,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往她已经写了两行字的纸上一瞄道,“我方才见你的字体,还真是特别,有些像是瘦金体,却又不怎么像,锋芒太露,悬针太多……一笔一划都好似刀锋刻出来的,倒是不怎么像你一个女孩子会写的字……”

    裴锦箬懒得理他。本就是仓促之间写就的,难道还能容得下她慢条斯理地用簪花小楷么不过,当时也是顺手拈来,哪里想了那么多,用的,自然是她惯用的字体……

    想到这里,裴锦箬却是蓦然一僵。

    她那手字体……

    那时似乎是她嫁入靖安侯府的头一年。

    有一次,靖安侯府设宴,这贵客的帖子,自然是要男女主人亲自拟,才算得慎重。

    她和燕崇难得的,同处一室,为了写那几张帖子。

    她的字本就不好,再加上有他在侧,真真是处处都不安闲,因而,那字便写得很是僵硬。

    燕崇看了,便是狠狠皱眉,批了一句难看,让人瞧了丢人现眼。

    那话,自然是不好听的,脸色也不好,裴锦箬听罢,脸色也难看了。

    燕崇却是理也没理她,便将她已经写好的帖子夺了去,直接撕了。另又拿了些,按着名单,唰唰唰,将本该她写的那些的帖子全替她写了。

    她当时是不服气的,偷偷瞧过他的字,不得不承认,确实要比她的气势磅礴得多。

    那一次,倒是因着他写的帖子,即便是她嫁到靖安侯府后头一回主理宴客之事,却也没有人敢不给她面子。

    可那时她却委实被他那句“丢人现眼”伤了自尊,下来之后,狠命练字不说,还让去寻了他的字帖来练。后来才知,他那手字,是自个儿创的,本来练的是馆阁体,却是练得像瘦金体,后来,干脆便四不像了。

    但却也不能说是不好,反倒自成一派。只是,那字体到底是太锋利了些,带着两分离经叛道。

    她后来便收集了一沓他练字的手稿,照着来练,燕崇知不知道她不清楚,可天长日久,她居然也能以假乱真了。

    她那手字体…



19 是她
    这倒是自然的。

    毕竟,裴锦箬照着练的,是燕崇数年后的字,笔力自然不是如今可比的。

    何况,裴锦箬也练了好些年,如今的燕崇及不上这也是人之常情。

    燕崇面色几转,却是纠结在另外的字眼上,“这字……是出自姑娘家之手是何人”

    “不就是那个裴家三姑娘你说,她和裴家三郎乃是双胞姐弟,怎的相差就这么多裴家三郎小小年纪,学问了得,一手制艺文章就是陛下瞧过,也是夸了的,只说如今年纪尚小,有些看法还有些稚嫩,但只要稍加锤炼,来日定是国之栋梁,可这裴家三姑娘……”默了默,许是觉得一言难尽,或是觉得自己为人先生,说学生的坏话到底不好,这话到了嘴边,陈老夫子又给咽了回去。

    说到这里,才又想起燕崇难得来博文馆一趟,倒是未必就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裴家三姑娘,遂又道,“倒是难得的,居然练了这么一手字……只是,能写出这样一手字的,也难怪是个不学无术的,只怕性子,也果真如你一般刁钻……”

    燕崇却还真知道这位裴三姑娘,不止……他们清早时,就已打过了一场交道,甚至,他今日难得来一回博文馆,也不无因她的原因。

    只是……燕崇眼中却是惊疑重重,“是她”怎么又是她那只小狐狸她如何……竟会写这样一手字

    等到走出博文馆时,裴锦箬真是浑身酸痛,只在人前,到底还端着,直到上了马车,这才再也克制不了地活动起了胳膊腿儿,转动起了脖子,还让绿枝给她按起了肩颈,全然顾及不了形象了。

    只是,才没过一会儿,车帘子被人掀开了,主仆二人的动作微微一僵,知道瞧见是裴锦枫,这才又恢复了之前的自在。

    裴锦枫钻进车厢,便是往边上一瘫,懒懒抬眼望向裴锦箬,“听说你今日上算学课,被陈老夫子罚了”

    这倒是传得快,裴锦箬叹息一声,没有回答,反倒睐了他一眼,“你呢看这样子,是邵四已经拉了你去操练了”

    “拜你所赐。”裴锦枫咬着牙哼了一声,便是扭过头去,闭上了眼,当真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

    裴锦箬见他好似当真睡过去了一般,嘴角噙着笑,猫儿眼中,却是幽光暗闪。

    光有学问不够,还得有强健的体魄,最要紧,最好还有自保的能力。老天既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至少,不能再走前世的老路。

    而锦枫……绝对不能再如前世那般,因为喝醉一次酒,与一个妓女纠缠到了一处,被参了一本私德不修,本来大好的前程,就此被斩断。

    他自暴自弃,父亲最后也对他失望,彻底放弃了他,而他日日夜夜都喝得烂醉,最后,居然酒醉失足掉进了荷塘里,淹死了。

    裴锦箬永远记得她听到消息,从靖安侯府赶回去时,他被打捞上来,浑身**,惨白白地躺在荷塘边上,浑身微胀,却好似睡着了一般。

    那种惊悸揪心的感觉,裴锦箬不想再尝第二回。

    经过了那么多阴谋算计,裴锦箬自然知道那不可能是个意外。而从前加诸在他们姐弟身上的,她定然要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只是,在这之前,她和锦枫都得先学会自保。

    等回了家,裴锦枫几乎是被两个小厮架着拖回了外院。

    裴锦箬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好笑,但心,到底没有如嘴上说的那么硬,悄声对绿枝吩咐道,“回头去寻点儿上好的治跌打损伤的药酒给他送去。”

     



20 拒赐
    裴锦箬抬眼,瞄过陈嬷嬷发间那一点油的金簪子,又轻轻瞥过她腕上那一指宽的足金刻五福捧寿的镯子,从前只当有体面的婆子都如陈嬷嬷这般气派,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的。

    只有她,是个蠢的,还总怕陈嬷嬷过得不好,一个劲儿地塞银钱,或是值钱的首饰给她。

    却不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那么的银钱和首饰,却在身边,喂出了一条白眼儿狼。

    裴锦箬微微笑着,却是不动声色地将手,从陈嬷嬷掌下轻轻抽了出来。

    “嬷嬷怎么这就回来了刚得了孙子,合该在家里好好待些时日的,左右我这里也有人伺候着,用不着你挂心。”

    陈嬷嬷微微一愕,不只因着裴锦箬将手抽了出去,更因为那一声“嬷嬷”,要知道,之前,姑娘喊她,可从来都是亲亲切切喊她“乳娘”的,说是其他的嬷嬷也喊嬷嬷,对她就显得生疏了。

    可是方才,她却分明喊的是“嬷嬷”。

    难道真如孟姨娘所言,三姑娘变了

    陈嬷嬷心中狐疑,悄悄往裴锦箬睇去,却见裴锦箬始终微微笑着,只是不如从前的热切,陈嬷嬷悬吊吊的心便是瞬间落到了实处。

    哪里有什么不一样她自己奶大的姑娘,她最是清楚。三姑娘就是个心地单纯,简单直白得不懂半点儿迂回的直肠子,哪里会将什么心思藏着掖着的她若是不高兴了,绝对没法对着你,若无其事地笑出来。

    如今……大抵是因着那日在博文馆中丢脸丢大发了,所以伤了心,这才行事稍有些异常吧!

    陈嬷嬷的笑容只是顿了一瞬,又继而恢复如常了,不改热切地道,“姑娘这一天怕是累了,快些进去歇歇。”

    裴锦箬也回以笑,点了点头,一边随着陈嬷嬷往里走,一边问道,“我今日让丹朱帮我去挑选过几日,二哥哥生辰时要送的礼物,也不知道选好了没有”

    “奴婢已然回来了,正等着要给姑娘回话呢。”说话间,她们已是上了石阶,裴锦箬话音刚落,便听得帘子内响起了一道娇脆的嗓音在回应她,下一刻,帘子被掀开,丹朱娇俏如同春日红杏的脸儿便是探了出来。

    “你这孩子真是不懂规矩,就算要回话,也得先等着姑娘歇歇再说。”不等裴锦箬开口,陈嬷嬷便是先声夺人地斥责道。

    丹朱不敢反驳她娘,皱了皱鼻子没有说话了。

    裴锦箬自来也听陈嬷嬷的话,自然也不会说话。进了屋,便有丫头捧来了两只碗,一只碗里装着绿豆汤,一只装着切碎了的西瓜,两只碗里,却都湃着碎冰。

    一看,便略暑气去了一半。

    天气果真太热了,这样的天气,能吃上这么两碗东西,那得多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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