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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看吴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听风观云278

    叶天涯侧头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师父绰号‘丑罗汉’,其实便是一位‘虎面菩萨’。依照师父之意,一个人是善是恶,全在自个儿。心即是佛,出不出家,也没啥分别。”

    忽地嘻嘻一笑,拍手又道:“师父,既然出不出家都是一般,说不定等到弟子长大了,还会劝那些在佛寺里出家的和尚啦,尼姑啦,一起还俗哩!”

    慧空一怔,没料到这孩子会说出这些话来,斥道:“胡闹,胡闹!小孩子家不得胡言乱语。倘若当真能令比丘尼还俗,要比劝人出家为僧为尼又难得多了。”

    师徒二人闲谈了一会,慧空皱眉道:“咱俩说了许多不相干的闲话,还没说到正题。以为师之见,你这孩儿侠义心肠,天性飞扬跳脱,倒是适合做个江湖上的散人,或者游侠,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嗯,不如就叫做‘叶天涯’吧”

    叶天涯愈听愈奇,低低念了两遍,对“叶天涯”这个名字愈觉喜欢,拍手叫好,又即跪倒叩谢。

    慧空沉吟片刻,又道:“为师已经弄明白啦。此次光武镇之行,是有人设计引我和曾施主等人来此,乃是利用为师来压制曾施主的。只可惜,这几天我查来查去,毫无端倪,看来暗中使坏的那个家伙得知奸计得售,十九已离开此地了。但我奇怪的是,此人这么做究竟有何图谋难道便是为了除掉曾施主”

    叶天涯眼望慧空,不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慧空拍拍他肩膀,笑道:“算了罢。这些江湖上的恩怨是非,你这小孩子还是远离的为妙。其实连日来为师一直在这光武镇一带暗中踏勘,到处走了好几遍啦。而且,我还跟着你出入苑府,见你在镇上和那些邻居聊天呢。当然,为师也曾造访过你的‘宝宅’,亦即令尊留给你娶媳妇儿的那几间瓦屋。只是每次你都睡得像




第10章 四、少年才子(一)
    四、少年才子(一)

    一老一少一个月来日日相见,一旦分别,自不免有依依之感。

    慧空拍拍他肩膀,笑道:“好孩子别哭,别哭。常言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师徒日后有缘,自会再见。再说,南少林就在福建莆田,等你长大了,有了妻室,也可带着妻儿前去探望为师便是。”

    叶天涯只是哭泣。

    慧空又劝了一阵,见这小徒弟哭个不休,哼了一声,佯怒道:“男儿汉大丈夫,可以流鲜血,不能流眼泪。你这般哭哭啼啼,像个小妞儿一般,成什么样子若是让外人看见,‘丑罗汉’岂不是很失面子一个整日价哭鼻子的男人,又怎做得我堂堂少林派的高足”

    叶天涯见师父着恼,这才慢慢收声止哭,犹自垂泪不止。

    慧空抬头望天,皱眉沉思,缓缓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为师心里有些拿不准,也不知该不该告诉你。关于你父母、姐姐、邻居之死,有些……”说到这里,忽尔摇了摇头,伸手在叶天涯肩头拍了几下,吁了口气,又道:“算了,你年纪太小,还是平平安安做个小牧童吧!”

    叶天涯听了,摸不着头脑,伸手拭泪,哽咽道:“师父,怎么啦”

    慧空一笑,脸上却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沉吟道:“天涯,别忘了你答允为师的那三个条件。尤其是你习武之事,千万不可向旁人说起。等你长大了,学成了武功,须当行侠仗义,济危扶困,要做个好人。记住了没有”

    叶天涯道:“是,弟子记住啦。”

    慧空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他头发,说道:“好好练功。为师去也!”

    说罢,一声清啸,拔身而起,轻飘飘的跃上树巅,但见一条灰影晃处,没入远方树丛之中,顷刻间影踪不见了。

    叶天涯叫道:“师父,师父!”追了几步,猛地住足,抬头望着前方树顶,呆呆的站在当地,心下一片茫然。

    荒林寂寂,唯有树间蝉鸣鸟语,枝叶间片片阳光透射进来,微有凉意。这小牧童心中知道,老师父这一去,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后数年,他每晚来此林中练剑。愈自究习,愈觉“惊神剑法”变化奇巧精奥,似乎永远也体会不尽。

    在他十三岁那年腊月,有一次雪夜练剑之时,突然之间省悟:“啊,是了,师父临行之前试演的剑法招数,为了让我能看得清楚明白,出手其实还故意放慢了许多。还有,这套剑法的要旨似乎是重意不重形,意在剑先,具体招式反而并不要紧。”

    直至昨夜,方当十四岁的叶天涯终于练成“惊神剑法”的最后一招“石破天惊”,而他这时亦已长成一个瘦削的少年。

    只因他牧羊十分勤力,身子虽已长高了许多,按说早该分派做粗工了,但苑府上下仍然将这个“小秀才”当作牧童。

    此际叶天涯悄立土丘之上,四顾苍茫,脑海中闪过五年来的一幕幕往事,思前想后,悠然神往,心想:“也不知慧空师父怎么样了他老人家的玄功该当恢复了吧他老人家说过,待得我练成‘惊神剑法’,就算是满师了。可是,即使满师了,又能如何难道天天这般读书放羊么”

    这五年来,他已将丑罗汉所教的诸般功夫参详领悟,依法研习,尽数练成,尤以“混元一气功”为基础的“惊神剑法”最是得意。

    他在一棵大树下打个盹儿,读了一会儿《金刚经》,间或横笛而吹,哼着小曲。饿了吃馒头,渴了喝清水。中午仍是如此,直至申牌时分,这才从旷野间赶着牛羊徐徐返回。

    这等白日里牧牛放羊、吹笛读书之事,他这些年来过惯了,一旦有书读,这个农家子弟便也心满意足了。

    至于半夜里悄悄外出习拳练剑,却是五年来他牢记师训、守口如瓶的一个秘密,自然也无人知晓。

    这日行经镇外私塾之时,刚巧散学,一干小儿从院内一哄而出,三三两两的各自去了。

    却见三个十三四岁的小儿簇拥着一个白衣少年,站在学馆门外,一齐向他招手,大声嚷道:“叶重,叶天涯,快过来!”

    叶天涯当即翻身跃下牛背,奔近前来,问道:“干吗”

    原来这四人俱是自幼熟识的玩伴,又是同窗。除了那肤色微黑的白衣少年苑良玉之外,其余三人也都是附近村镇中的子弟。面皮白净的名叫郭昆,粗眉大眼的名叫吕远,又矮又胖的名叫夏正礼。

    这四人与叶天涯年龄相若,均是爱玩热闹的少年。

    平日里散学归来,几个小儿常常一起放牛羊,或者一起下河游泳,爬树捉鸟儿,无所不为。春天放风筝,夏天摸鱼儿,秋天捉蟋蟀,冬天滚雪球,追逐闹玩,哪有一刻安静

    郭昆当先从叶天涯手中抢过赶羊的鞭子,说道:“天涯,尹老夫子要见你。你可是又有好几天没来借书啦。快进去吧!”

    叶天涯踌躇道:“啊,这个,俺……我还要赶羊呢。”

    吕远接口道:“没事。还是老规矩,哥儿几个先帮你将牛羊赶回去。对了,待会儿咱们到南坡放纸鸢罢”

    叶天涯点一点头,几个小儿便即嘻嘻哈



第11章 四、少年才子(二)
    四、少年才子(二)

    尹老学究初时眯着双眼,不住点头,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待到后来,忽地瞪大了双眼,叫道:“慢着,慢着!”直视着叶天涯,问道:“小娃娃,你当真是第一次听过这‘三字经’么”

    叶天涯点头道:“是啊,只要听一遍,俺就能记住了!”

    尹老学究自然摇头不信,侧头想了想,便把叶天涯引到书院之中,当着一众小儿之面,先取出一本《论语》,又读了一遍《离骚》,最后背诵了杜甫的三首《秋兴》,一番考较之下,赫然发现,这小牧童非但过目成诵,抑且入耳不忘。

    只是一旦尹老学究问起诗文中的意思,小牧童顿时瞠目不知所对。

    饶是如此,这位教书多年的老秀才、老蒙师亦自惊得呆了,此刻也不由得他不信,啧啧连赞:“奇哉怪也!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竟有如斯之神童,想来古之甘罗、曹冲、司马光之辈,亦不过尔尔!只不过你记性虽好,却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解微言大义,不明圣人之道,未免可惜之极矣。”

    他书空咄咄,摇头晃脑,一转念间,对小牧童道:“这样罢,既然你这娃娃很想读书识字,今后你一有空闲,便来我这间书院罢。嗯,此事老朽会亲自跟东家苑老爷商议的。”

    当时坐在书屋中的苑家少爷苑良玉在旁听着,很为叶天涯高兴,从座位上站起,向尹老学究道:“先生,今日散学之后,学生也会回去跟家严说,便让叶重陪学生一起读书罢!”

    当日那位翰林出身的苑府老爷听说此事之后,也是将信将疑,晚饭之时,专门派人把这小牧童叫到花园之中,也要当众考较。

    那苑老爷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儒生,科头布服,一脸慈和之色。他吩咐管家王福从书房中随意取了几本书来,先令女儿良姝从中选了《诗经》中若干文章,又令儿子良玉读了《史记》中几段故事,寻章摘句,一试之下,在场众人,除了苑少爷之外,尽皆惊奇。

    其时苑老爷笑吟吟的端坐凉亭,伸手摸着颏下短须,对叶天涯着实一番温言嘉勉,又吩咐在场的儿女、管家、家丁婢仆等人,自今而后,府中上下不得为难这孩子。

    从此叶天涯在苑府和书院两处借阅书籍,出入自如,果然无人为难。而尹老学究也对这个“神童”颇为眷顾。

    本来苑老爷和尹老学究二人都劝过叶天涯,不必再去放羊,尽管跟着苑良玉一同去书院读书便是。但这小孩却一口拒却,说要自食其力,一面牧羊,一面读书,坚执仍作牧童。

    如此忽忽四年,叶天涯虽只一十四岁,居然也小有成就,四书五经固然不在话下,连八股、帖诗、经论、律赋,甚至兵法佛经,工艺杂学,亦均有所涉猎,俨然便是一位满腹诗书的“少年才子”。

    甚至连苑老爷、尹老学究二人也考较之后,每每对这小牧童大加称赞,因此苑府上下随口调侃之时,便戏称之为“叶大秀才”。

    只不过这位苑府小牧童的“少年才子”之名虽则光武镇无人不知,但他同时身负绝艺的秘密却又无一察觉。

    这当儿叶天涯已然来到书房门口,见尹老学究正坐在书桌后饮茶看书,便即上前躬身请安,恭恭敬敬的道:“弟子叶天涯拜见先生!”

    尹老学究将茶杯放在桌上,含笑点首,打量着他,道:“天涯,近来你可是稀客,很少来我这间学堂啦。”

    叶天涯垂手侍立,说道:“是。只因弟子放羊去得远了,回来得晚了,来不及……”

    他话未说完,尹老学究已大摇其头,笑道:“非也,非也!据老朽猜测,其实是这两年来,你这小娃娃听够了我这个老学究的陈腔滥调,不耐烦再来啦。是也不是哈哈。”

    叶天涯不禁脸上一红,手足无措。

    原来这位尹老夫子虽然勉强算是饱学之士,终究不过是一个私塾中的寻常教书先生,试问一个整日价‘诗云子曰’的老秀才,老学究,见识平庸,言语无味,哪有甚么真才实学

    须知叶天涯虽只一个懵懂顽童,无知小儿,但他曾经跟随“丑罗汉”慧空和尚修炼玄功一月有余,每日里听这位当世高僧谈古论今,讲经说法,不知不觉间已耳濡目染,见识大进。

    这小牧童自从跟着尹老学究诵读识字以来,不过才四年时光,非但才学出众,见识非凡,抑且更已将这位老夫子生平所读的文章全然学了来。

    到得后来,反而骎骎然有青出于蓝之势,尹老学究惊诧之下,即令这孩子借书自学,若有疑义,再来请教。

    因此这一年来,叶天涯到书院的次数确是一月少于一月,就中确有对老夫子的陈腔滥调听得腻烦之意,此刻给尹老学究说中了心事,不敢分辩,讪讪的道:“先生,弟子知错了。”

    尹老学究微微一笑,摇头道:“是老朽让你自学的,何错之有人贵有自知之明,老朽本是一介腐儒酸丁,落魄秀才,自知鲜浅,自个儿有几斤几两,自个儿还是明白的。这叫做‘哑子吃馄饨,肚里有数’,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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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四、少年才子(三)
    四、少年才子(三)

    尹老学究温言道:“天涯,你年纪尚幼,没见过外边的花花世界。一时间还不明白这‘功名富贵’的种种好处。唔,这样罢,本夫子便替你做主,先行应允了此事。本来依苑老爷的意思,是让你自个儿拿个主意,时机一到,他老人家也会亲自过问的。只不过,日后你若然飞黄腾达,嘿嘿……”

    叶天涯听来听去,猛地省悟,这位尹老学究言语间颇有邀功之意,显是怕自己出人头地之后,忘了受过他老人家的好处,便道:“苑老爷和尹老师对我的大恩,学生决计不敢忘却。”

    在这少年小小心灵之中,确然对苑老爷一家和尹老学究都充满了感激之情。

    尹老学究听了这话,越发欢喜,点头道:“好,好!真是个好孩子!说将起来,你这娃娃确是遇到贵人啦,居然连一应花费,苑翁也都提前替你准备得十分周到了。到时候荣华富贵,娇妻美妾,唾手可得也。哈哈!”

    叶天涯唯唯喏喏,要待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好。

    尹老学究情知这孩子心思单纯,少不更事,略一寻思,又嘱咐道:“对了,关于应考之事你暂且不必声张,只管一切听从安排即可。还有,等你见到苑老大人,莫忘向他老人家磕几个头,叩谢栽培之恩,并且立誓从此效忠苑家,好好辅助良玉少爷。至于今后该怎么做,不用本夫子教你了罢”

    叶天涯躬身道:“是,多谢苑老爷和尹老师一番美意。学生感激不尽。”

    尹老学究听了这话,心中说不出的受用,打了个呵欠,一摆手,微笑道:“好了,不早了,你且回去罢。”

    叶天涯犹如遇到皇恩大赦,轻轻舒了口气,道:“是,学生告退!”

    又即向尹老学究躬身行礼。

    尹老学究点一点头,道:“我听良玉说过,老大人书房又添了不少新书,你不妨去借来读罢。若有疑问,再来见我。”

    叶天涯答应了,辞出书房,来到院外,心头一阵迷糊,也不知是喜是忧

    他迷迷惘惘的走到镇上,回到自己家中,呆坐在床沿之上,兀自心情激动,难以自已,只想:“夫子说的都是真的么我真的以后不用耕田种地做农夫了么若然夫子没有哄我,爸爸,妈妈,后年秋天,你们的儿子便要中进士、点翰林啦!对了,等我做了官,一定要为民造福,爱护百姓。还有,得让整个光武镇上的乡亲都知道,我们叶家出了一个大人物。还有,我一定要好好报答苑老爷一家,好好报答尹老夫子!还有……”

    不知不觉之间,这少年心下思潮起伏,脑海中竟尔不自禁的生出许多幻觉来,想像两年之后自己点翰林、中状元,春风得意,鲜衣怒马,甚至还迎娶了一位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美人为妻……

    这般满脑子胡思乱想,当真是颠倒不已,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醒来,从床上翻身坐起,惊觉自己原来是做了一场春梦。

    当下起身离家,急急赶到苑府。兴奋之下,却连与一班小友约好放风筝之事也忘得干干净净。

    当日晚饭过后,苑良玉派小厮运喜将叶天涯叫到自己小楼之上,关了门窗,不住口的道:“今儿大伙儿放风筝,等了老半天,你怎地没去啊是不是老夫子又训斥你啦唉,我一听到‘子曰诗云’那些玩意儿就头痛,却也难为你啦。其实老夫子平日里一直都夸你聪敏好学,这次不知怎地,竟然留你这么久。对了,那老家伙该不会是用那把‘大号戒尺’打你手心了吧”

    这位良玉少爷常常被乃父和尹老学究训责,推己及人,故有此说。至于尹老学究教训一干学生的大、中、小号戒尺,味道如何,他自然也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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