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明明蓉
皇后抬起手,制止了围住阮良娣准备执行武尚华命令的宫人,道:“阮良娣,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你若要还自己清白,当有证据。”
阮良娣撑在地上的手指隐隐发白,应道:“是。这贱婢口口声声我让她私运偷盗财物出宫去了阮侍郎府上,可有其他证据若仅凭这被收买之人的一面之词和不知何时让人混进侍郎府去的一件摆设,就想定了我的罪,我万万不服!”
武尚华笑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本宫不妨告诉你,真的假不了。任凭你舌绽莲花,也逃不了这铁证如山的罪责。”转头吩咐身边人道:“把宫禁出入录拿给她看!”
金嬷嬷顿时连连点着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行至阮良娣身前,居高临下的将册子打开,翻了几页点给她看。阮良娣顿时软倒在地,恨声道:“你们谋划此桩构陷已久,当真滴水不漏。”
我与纨素对视一眼,打算起身为阮良娣向皇后求一个自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网打尽
武尚华恼怒道:“还有什么道理讲如今人证、物证惧在,阮硕人、曲莞勾结,盗取皇家珍玩,该依律褫夺封号,废为庶人。”
我直视武尚华道:“太子妃娘娘,您这是要把东宫有位分的侧妃都一打尽呀!”随即粲然一笑,道:“这可真是太子妃的大事!”
武尚华一滞,反应过来自己言语失当,可很快无所谓的道:“本宫处事,素来严谨公正。你即便智计百出、牙尖嘴利又如何!还能推翻这些铁证不成”
武尚贤此时上前扯了扯武尚华的袖子,示意她收敛脾气。自己躬身禀道:“禀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内侍婢女出入宫门,皆要搜身。这二十一件财物要夹带出宫,宫门守卫必有内应。微臣已经查过了,阮良娣的族兄正是右监门府的阮颀人阮参将。而沅茜出宫七次,均为阮参将当值的日子!”
武尚华朝皇后郑重一拜:“母后明鉴,阮氏一族私盗珍宝、把持宫禁,实在居心叵测!恳请母后对阮硕人、曲莞予以严惩,以正内坤。同时报与父皇,缉拿阮侍郎、阮参将,查其蔑视皇族、监守自盗之罪,以正朝纲!”
清脆的击掌声响了起来!我站起身,笑道:“太子妃忧国忧民,心系内宫前朝,实在叫我等不得不击掌赞叹!”
我目光转寒,道:“更要为太子妃排除异己的高明手段喝一声彩!这不仅是要东宫从此再无阮良娣,更是要将阮氏一族连根拔起啊!阮侍郎担心旁人押送不够尽心,亲自带队押运辎重粮草补给,半月前去了平叛前线。当此战时,你兄妹二人不以国事为重,却只记得在这里构陷忠良!难道你们不知道,前线统帅正是你们的祖父武建业大将军你们此等作为,岂不教天下人寒心、自此再无人敢为武氏送粮草!”
武尚贤顿时脸色一白,武尚华却将她兄长扯到一边,斥道:“这宫内偷盗之事与前线粮草之事,可是两件事!有功当赏、有罪便当罚!你以为可以相互抵消么”
我颔首道:“太子妃说的在理。可既是论罪,便没有只听一方的道理,请太子妃容我问一问详情。若真有罪,再罚我们不迟。”
武尚华迟疑片刻,退几步坐回桌案后,用不大不的声音道:“谅你也翻不出水花来。”
我微微一笑,冲沅茜道:“沅茜,你为阮良娣私藏了几件珍玩呢”
沅茜不假思索的道:“二十一件,婢子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点头道:“很好,记得清楚就好。宫婢都由内宫尚文局教导过,粗通翰墨。你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儿,把这二十一件珍玩的名称写出来,样子画出来!你去阮府将珍玩交与何人、或藏在何处,也清清楚楚的写下来吧!”
武尚华立即出言阻止:“胡闹!她一个婢女,哪里有这个能耐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我笑着不紧不慢的道:“不用画的精细,只用有个轮廓大概就行。她既然经手私藏、夹带出宫、交与阮府这一系列的事情,对这些珍宝自然印象深刻!就应当画得出。”我瞥一眼沅茜额上滴下的汗珠,忽然肃声:“还是说,她根本从未做过这些事,所以根本不晓得这些珍玩都是些什么样子!”
皇后已让人送了笔墨纸砚来。
沅茜跪在那里,抓着毛笔在纸上先画了童子执灵芝骑象摆件的样子出来。
我淡淡笑道:“沅
第二百一十九章 豆蔻和罗
应淳春笑道:“妹妹不怕,皇后娘娘素来是明察秋毫的睿智之人,自然会让宫内一片清明。”
我不由在心中暗赞一句:好个千伶百俐、口齿乖巧的美人儿!
武尚华听了斥责道:“不相干的人,给我闭嘴!”应淳春听了立时便一副娇滴滴受了惊吓的样子垂下头去。
武尚华道:“即便其他赃物尚未找到,阮硕人的心腹侍婢已经全盘招供,直认不讳,这监守自盗的罪罚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不紧不慢的道:“所谓人证,只有一人,阮府并无接应之人佐证;所谓赃物,亦是数目不对,不排除趁乱混入以图栽赃的可能。太子妃真要我等信服,只怕不能如此草率。”
阮良娣道:“小莞你错了,欲加之罪,是不需要证据的。只看太子妃好恶罢了!”
沅茜抬头看了一圈武尚华、武尚贤和金嬷嬷的脸色,突然言道:“所有的错,都是婢子的错,与我家良娣无关。”
武尚贤立即接口:“是了,此婢是阮良娣心腹,犯下如此重罪,难道她主子没有任何责任至少一个失察之罪免不了!”
我见他已经没有再坚持咬住阮府起出赃物,没有再继续攀扯阮侍郎和阮参将,知道是适才所说阮侍郎为虎贲将军押送粮草之事渐渐起了作用。当下心头一松。
只剩一个沅茜,好办多了。
笑吟吟的看着沅茜道:“沅茜,你今日可有在撷英殿内殿侍候你家良娣”
沅茜抬头打量我一眼,低头肯定的道:“有的。”
“今日殿内焚的什么香”
沅茜身子一颤,头低得更厉害。
皇后清斥道:“说!”
沅茜无法,迟疑道:“婢子不擅香道,不知是什么香。不过阮良娣素来清雅,她今日用的香闻着像是苏合香、檀香一类的。”
我与阮良娣对视一眼,笑道:“沅茜,你胆色过人,到了这会儿,还敢赌上一赌。我不妨告诉你,今日阮姐姐殿中燃的香,是豆蔻和罗。甜腻馥郁,哪里是什么清心的檀香一类!你即便不通香道,也断不会把这两类香闻错。”
纨素道:“她根本就没进过阮姐姐内殿,自然不知是什么类型的香!”
阮良娣说:“她一直只是个殿外听传的三等侍婢,并非我心腹,自然不能进撷英殿内殿服侍。之前所说,我叫她犯宫规私盗珍玩,也是子虚乌有!不过是被人收买,要诬陷我罢了!”
转身朝皇后叩首道:“母后,求母后为硕人主持公道!东宫良娣,岂能让人动则构陷,想冤就冤!此事决不能就此算了。”
金嬷嬷见皇后已微微颔首,忙不迭的跪下,禀道:“且慢。沅茜已经说了她不擅香道,而且她这几日伤风,闻错了香又如何。这东宫珍玩至今还有二十件下落不明呢!为什么别人的陈设没出问题,单单撷英殿的丢了呢”
我吁出一口闷气,这个刁奴,当真可恶。转向皇后道:“母后,今日殿内,宫中掌事们都在,内侍省的司饰亦在此。不若请她辩一辩,看这位自称今日在内殿服侍的沅茜身上,是否有豆蔻和罗的味道!同时请人去撷英殿香炉中看看所焚香料余烬是什么香,东宫家令寺今日的用香记录上是否也是豆蔻和罗。”
皇后颔首,唤道:“邓司饰,你擅制香,独步宫中。你且按良媛所说,仔细分辩后报上来。”
坤宁殿内下首掌事内侍和女史们的座次里走出一位年过半百的女官来,朝殿内端正一礼,转头带人去了撷英殿。
沅茜此时已经全然崩溃的样子伏在地上,口中道:“婢子错了。请娘娘饶命,请良娣赎罪,求太子妃救命啊!”
武尚华眼中厉色一闪
第二百二十章 一波未平
武尚华顿时直起身子不悦的道:“殿下一来,就一心向着阮硕人么”
晟曜冷笑一声,没有做声。见阮良娣额头青紫一片,不由抬手揉了揉自己额角,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敛去凌厉,柔声吩咐道:“扶良娣起来,送回撷英殿治伤。”
阮良娣一滞,顿时明白晟曜并不想深究武尚华兄妹构陷之罪。她胸口起伏不定,脸上红白交加,好一会儿才在桑柔的扶持下站起身。大抵是跪的久了,起身时候趔趄了一下,晟曜抢上前扶住她。却在她站稳后便推开了他的扶在胳膊上的手。
颤声道:“殿下既有其他更为关心之事,硕人就不必殿下如此关心了。”
晟曜面无表情的袖回手,低声道:“虎贲将军在前线对敌,孤王总不能在后方就此办了他一双嫡孙。你先回去,晚间来看你。”
阮良娣几乎银牙咬碎,才收回落在武尚华兄妹身上充满恨意的目光,努力敛去锋芒,带着明显的酸楚,轻声对晟曜道:“不必了。殿下国事为重,自然十分忙碌、不得闲暇。”转身朝皇后施礼告退,头也不回的带着侍女出了坤宁殿。
皇后见了叹息一声,吩咐道:“今日之事,太子妃是为奸婢蒙蔽,管束东宫心切所致。但失察之罪不可不罚。着太子妃于雨花阁内眷抄佛经十卷,静心明性,修养德行。武大人当记此回教训,今后谨言慎行,不可听了太子妃的言语便不分轻重、不辨事理。”
武尚华与武尚贤对视一眼,叩首领了皇后懿旨。
皇后看了看殿内众人,微微摇头,言道:“胡司珍玩忽职守,攀扯贵主,此风不可长。着贬为宫婢,罚俸三年,杖刑五十,以儆效尤。若其余二十件珍玩十日内无法找回,则着内侍省掖庭局按律处死。”
胡司珍顿时收了满脸倨傲,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求道:“皇后娘娘饶命。太子妃救命啊!”武尚华只将头垂得很低,不敢理会。
皇后看一眼叶尚仪,“至于这个叫沅茜的,不用本宫亲自吩咐了吧”
叶尚仪屈膝行礼,应道:“是,婢官省得。此婢背主害主,其心可诛,死罪难逃。来人,拖去掖庭局行杖刑,慢慢儿打,不死不休!”
沅茜已经放弃挣扎,面如死灰的被内侍们拖了出去。只一双睁得突出的眼睛一直盯着武尚华,口中喃喃低语。
我与纨素互望片刻,俱都无言苦笑。
见无论当事人心服与否,此事皆算已了,殿内诸人便都站起身,打算拜别皇后、太子。
邓司饰亦起身行礼,却看着晟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是皇后笑道:“有话就说,你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哪里需要这么着”
邓司饰便朝晟曜施礼道:“殿下,可否借您香囊一观”
晟曜微微点头,随侍身侧的小安子便趋前将香囊解下,奉给了邓司饰。邓司饰接过,放于鼻端轻嗅。眉头却皱了起来。
我本欲与纨素携手离开,见此情状便顿住了脚步。走在后面的其他人也放慢了步子,眼角余光着邓司饰。
邓司饰面色宁和,说出的话却叫人震惊!
“殿下,此香囊内香料不宜贴身佩戴。若婢官估的没错,当中混有可让猛兽烈禽发狂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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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快步到了晟曜身边,与他一起看着邓司饰,不敢置信的道:“邓司饰,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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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波又起
此计甚毒:晟曜提防谁也不会提防我,所以便轻易得手了。
正在沉吟之中,武尚华已喝道:“将曲氏拿下!细细审问,务必查出幕后指使之人!”
她身后侍从宫人中走出两名劲装打扮的婢女来,虎步生风——多半就是皇后曾提及的武婢了。两人响亮的应了声“是”,须臾之间便近身扭住了我的双臂。
“且慢。太子妃,此事无须如此着急便要拿人,弄清楚再说。何况,这香囊也没对孤王有什么影响。”晟曜出言阻止道。
武尚华“腾”的一下站起来,鹅蛋脸涨得通红,蛾眉倒竖,“没什么影响殿下难道忘了秋猎之事”
皇后关切而惶急的问道:“秋猎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武尚华因晟曜护着我,此时只顾怒视着晟曜,武尚贤见机立即上前一步,躬身禀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秋猎之时,便有猛虎、野狼接二连三、只攻击殿下一人。”
皇后显然十分后怕,“曜儿,可有受伤秋猎归宫,你怎么什么也没跟母后说啊!”
晟曜安抚道:“母后,区区几只猛兽,伤不了儿臣,何况当日还有五哥相助。我们只当是多了几只送上门来的猎物罢了。怎会当个事儿的还去惊动您”
皇后担忧道:“上次有人相助,那下次呢切不可大意了。”
武尚贤亦道:“殿下将此香囊日日佩戴,他日若亲征前线,扎营之地多有野物出没,或两军对阵之时惊了战马,都是要命的大事!”
武尚华不待他说完,便已怒道:“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本宫来教你们吗”
那两名之前已扭住我的武婢便用力将我双臂反剪至身后,抬腿在我膝弯踹了一脚。我顿时重重的跪倒在地,发间一根羊脂玉如意簪滑落在地,“叮”的一声,断成几截。
殿内响起几声惊呼,先前殿内的人有大半还未出殿门,此时便都了过来。
纨素和翠浓此时已抢身过来,然而比她们更快的,是我身边的晟曜。一掌挥去,其中一名武婢便跌坐在地,我身上的桎梏顿时松了。“大胆,东宫良媛,也是你们能动的!”
另一名武婢见状不妙,讪讪的一眼武尚华,拿开了按在我肩头的手。
武尚华气急败坏:“殿下,你不要不识好人心。此女用心险恶,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一门心思护着,难道要做个牡丹花下的风流鬼么!”
晟曜冷哼一声,“太子妃管好自己即可。孤王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武尚华气极反笑:“殿下,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曲莞今日死定了!”反手抽出武婢腰间横刀,径直向我刺来。
我耳边回响着她理直气壮的“你我夫妻一体”这句话,突然心灰意冷——她说的并不错。一时竟忘了闪避,眼见利刃寒光已至、脸上一凉!
一个明黄身影挡在了我身前。
“啊”的一声尖叫,武尚华被晟曜推开。收势不及,朝后倒去,却被武尚贤抢上前扶住了。
“晟曜,你这个混蛋!”武尚华抬手指着晟曜,哭出声来。
皇后恼道:“太子妃慎言!”
晟曜冷笑:“她何曾识得这个慎字!日日喊打喊杀罢了。如今香料之事尚未查清,就要提刀杀人、借机排除异己。哪有一点懿德懿范,根本就是德不配位!闹得东宫不得安宁、灾殃频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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