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美人妆YM
“不必了。”
沈璞揉了揉酸疼的眉头,重复了一遍,“不必去追了。”
庄上这桩事无果而终,从魏家凉庄出来后,乐山也没有去县衙寻什么高大人,如果事情是沈璞插的手,那她也就不想闹得太大。
但心里的这口气实在难消,连着几日,乐山的情绪都有些抑郁寡欢。
她索性向巡防营请了几日小闲假,专心在家养花,养海棠。
一连几日了,乐山在院子里窝着,不做别的事,只精心伺候着她从庄上拔来的那株花,这些都不够,乐山特意搬了一面榻子躺在花台边,摇着摇着,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想起来的话,便会舀起一旁桶里的清水,轻缓洒着,给海棠满满浇了一树头。
浇了几天,问兰有些看不下,过来止住她,“小姐,再浇的话,花要被你浇死了。”
乐山顿悟,坐直了身,问问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夏季的白昼较长,天气甚好。
乐山在树底下摇扇子,问兰告诉她,“未时了。”
难得这个时辰,乐山还在家里,许是院子里的沉芫媛儿等人午睡着,也将要转醒。
乐山忽站起了身,对问兰说,“问兰,我要出门。”
“好,小姐。”
乐山拿着蒲扇,晃悠悠进了屋子,问兰跟在身后,去给她拿正熏烫的衣服,进了卧室,找她,“小姐。”
“小姐。”
小姐卧在南面的楠木美人榻上,正盖着那席厚重的白貂毯子歪着头,又睡着了。
问兰将新衣裳拿在手里,望着她,不由地叹了口气。
将衣服重新挂在了一边,见蒲扇被她随手扔在了案上,问兰也替她拾好,走过去,将毯子替她捋顺了些,又走到窗边,支起了半面窗子。
做完这些,问兰退了出来,外头侯着的两个丫头轻声问,“又睡了”
“是呀。”问兰答,“都细声些。”
“是。”
问兰拨下了帘子,出门也只关了半扇门,乐山细耳听着问兰做完这些动作,转过去的背轻巧巧才转了回来,眼睛是睁开的,不见睡意。
乐山以手作枕,抱头躺在榻上,望向屋脊。
日子过得甚是祥和,乐山原觉得不会有人来干扰她,是她想多了,直到外头有人找,乐山这种宁静的日子才算彻底被打破。
来人硬往她的院子闯,问兰拦也拦不住,“你还有没有一点分寸了,我家大小姐的院子也是你说进就能进的”
郭曙便在院中干吼,“乐山,小聋子,你快救救我吧。”
他在院中吼得人神共愤,乐山披了一件外衫,到院中来看他。
“瞎嚷嚷什么呢”
见她终于出来了,郭曙跑到她身边,抱她的胳膊,“不叫你小聋子了,乐山,乐山姐姐。”
乐山一阵恶寒,嘱问兰去备茶,“你比我大啊,郭曙。”
“啊,”郭曙显然也忘了这件事,“是吗”
 
第166章小别扭
郭曙的阵仗大的不行,在她家正门口,左左右右有六个随行的人。
乐山说他,“你太过谨慎了些。”
郭曙拉她的腰衫,“不谨慎不行的,你要离我近一点,我害怕。”
乐山真是不懂他,既然这么害怕,来的时候又是怎么来的呢。
郭曙不仅谨慎,还不让乐山骑马,拉着她上了他的马车,誓死要离得她很近。
在路上的时候,郭曙同她说,“你是不是很闲啊,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就来当我的贴身侍卫吧,有你在的话,我比较放心。”
她比太和还要厉害,三哥就曾私下里夸过她。
乐山推了他一把,“别黏着我。”
郭曙转念一想,这样的话也不合适,便问,“你有没有认识的,特别厉害的人,最好是像你这样的高手,小爷可以重金聘他。”
“去年的时候,我身边倒是有一个,”只是可惜,“只是他现在不在我身边了,因为一些事,他回了老家。”
“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吗”
哎,乐山说他,“好啦,莫要这么夸张了,沈璞是一个极有分寸的人,事情还到不了这一步。”
然则,郭曙其实一点也不夸张,乐山送人送到一半,车进了巷口,车顶风声顿起。
乐山警铃大作,便见一把剑穿透了马车,直直插了进来。
不偏不倚,就离郭曙的胸口有三寸的距离。
郭曙当即被吓的不行,直呼乐山的名字。
马车骤停,车外便是一顿混打。
幸亏乐山反应快,她抓紧了郭曙,于那一刹那,机敏弹起,提着郭曙,落到了一里开外的地上,回头看,马车已不复存在,直遭四分五裂了。
这确实有些过分了。
吓唬人归吓唬人,至于下手这么狠的么。
然而,正戏才刚刚开始。
郭曙带来的那六个人一拨都没有挡住,见血纷纷倒了地。
一大帮蒙面刺客提刀即来,郭曙惊恐万分,但神智在线,“啊,怎么都死了。”
一句话提醒了乐山。
她将郭曙推开,拔出了腰间的剑,交手了便知,这不是一般的刺客,这帮刺客目的极强,各个都想取郭曙的项上人头。
诚有趣。
沈璞,我送份礼给你。
乐山打自然是打得过这帮人的,但她转了个身,便从腰间掏出了火星,朝天空发了信号。
这是巡防营的专用信号,即刻便有人会赶来。
就怕事情闹得不大。
有人想借沈璞的手杀人,她权当给他提个醒了。
这群刺客训练极其有素,见乐山发了信号,转身就要逃,乐山死活逮住了一个,还没将那人按在地上,不想,当场这人嘴里就吐出了一口黑血,乐山来不及捏他的嘴,他已经没气了。
唔,死人也要带回去审。
一番动静后,郭曙自然回不了家,在巡防营里稍坐了片刻,便同乐山缴获的那具尸身一道转送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是魏家人的地盘。
说实话,乐山觉得这笔案子由六扇门的人来查比较靠谱些,但奈何大理寺那头得知消息得知的飞快,六扇门与刑部的人尚在路上,大理寺便将人都接走了。
作为陪同,乐山是一并送郭曙过去的。
郭曙进小密室被问了没一会儿便被放了出来,今夜受了惊,乐山安慰他,“没事啦,一会儿给你买个你最爱吃的包子,行吧”
“行什么行啊,”郭曙跳起来同她说话,“要不是有你在,我差点就死了,死了。”
越想越气,他在心里诅咒沈璞,“我要告御状,告他。”
“你要告谁”
浑厚又饱含威胁之意的一句话从门口传来,打进门的,是沈璞,站在他身后一道跟进来的,便是来接郭曙回去的郭晞。
话是沈璞说的,他的面色不大好,许是被气的,进门匆匆撇了郭曙一眼,见他打骨子里畏惧着,立时憋了气后便就不再拿眼瞧他。
直
第167章赔钱
沈璞惊诧不已,望着她,忽然想到,她私下里同郭曙长孙全绪等人说话,难道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先顺了顺气,以防思绪会被她带偏,趁早说,“你把魏家凉庄的那株海棠带到哪里去了,凉庄一应事物,笔笔都有记录,找个时间,跟魏家那边去做个交接吧。”
要是旁的东西,乐山立时说还了就还了,说不定还能砸到他的脸上,只是那株海棠不一样,这些天,她养着养着,也养出了一定的感情。
乐山气结,“海棠我是一定还不了了,我,我赔钱吧。”
他思了思,道,“也好。”
说着就要放帘子,乐山心里快要憋出一口血来,“你等等!”
“嗯”他像待一个陌生人一样,问,“何事,陈小姐。”
好生气,他怎么说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啊,难道说二十岁男人的心,是海底针吗。
沈璞的心,真叫人摸不透。
“你,”别扭有一时,她还是问了,“你留在我家的那面白貂毯子还要不要了”
其实留下的东西很多,毯子,香炉,衣裳,还有那面她最近总拿来睡觉的美人榻。
“嗯,”他却是认真思索了一番,这回十分客气了,道,“请君自便吧。”
放了帘子,彻彻底底将她阻隔在了外头,乘着马车远去了。
于是乎,送完人回去的大小姐又开始不正常了。
问兰心里纳闷,既都出去走了一遭,怎么还不见好转。
往常是日里养养花,浇浇水作罢,现下已是深夜,自家大小姐裹了一面白色披肩,盘腿坐在榻上,开始对月浇水。
时不时会吟上一句,“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
亦或是,“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一开始,问兰还认真听着,直到她唱,“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啸矣。”
“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淑矣!”
问兰心一惊,忙迎到自家小姐身边,她印象里,从不觉得自家小姐是个感情至上的人,“小姐,”她断言,“你有心事。”
乐山放下了手里的舀瓢,扔进了木桶里,“啊,天色不早了,伺候我安歇吧。”
次日清晨,乐山没有准时起床,问兰受了惊吓,进来查看,见自家小姐裹着薄被翻了个身,“别点灯,问兰,我想再睡会儿。”
昨夜睡得晚。
问兰的心思如浮尘,明晃晃飘在心头,她知她家小姐有心事,怪道这几日都不正常,或许往后几日还会一直不正常,所以她替她家小姐难受。
乐山这日起的不算早,但起床后依旧是打了一套拳,练了练剑,早膳正常用,兵书照常看,就连府里一些解决不了的事,她也看顾了一遍,召管事训了话。
说是府里后门处有一个看门的夜婆子,年纪一大把了,到了颐养天年的年龄,苦于家里无儿无女,还留在了陈家。
她是没有迁房子时便留下的老人,往常陈忠都不敢对她怎么样,下人禀报,陈忠也只说,“老一辈的人,先前老祖宗在的时候,她也在身前伺候过,她犯了什么事,你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吧。”
一来二去,就养成了这汤婆日里睡觉,晚间插科打诨的坏习惯。
更有下面的丫头报过,说这汤婆最喜倚老卖老。
这件事便是她引起的,一日里她经过了乐山留在后房的一片花地,瞅着花样颜色好看,不经问本,就径直摘了两朵好看的花插在了头间。
看花的婆子气的要死,找她评理,闹着闹着,就打了起来。
原一两朵小花算不了什么,但一下子底下曾受她欺凌的人忽纷涌而至,都跑到了陈潇那告状,陈潇治家十分严苛,看不惯这类老赖皮,说要严办了她。
自然,因汤婆的身份,办之前陈潇特意遣人来问了问乐山的意见。
乐山正闲得无事,说,“我去见见她。”
大小姐不大正常的事,只有问兰知道,她往大厨房往返一遭回来后,听下人说,大小
第168章黄梅雨
圣上鲜有在夜里召人入殿的习惯,宫门落锁后,除非紧急的事,一般是不会有大臣得陛下如此觐见。
戌时中的时候,乐山觐见结束,前头两个小太监引着灯,乐山出了宫门。
送乐山出宫门的总管太监道话,“就到这里了,陈小姐。”
“哎,有劳公公了。”
乐山从宫门出来往前走了没一刻,便在正宫门下遥遥看见了两辆车。
靠左靠右停立着。
左侧的那一顶她识得,是沈璞的马车。
右侧的那一顶,看见了马车前侯着的南苏她便也清楚了,往外头走,南苏过来接她,“小陈姑娘。”
“南苏。”
南苏等一个结果,乐山自不想让他多受惊,同他说,“让你担心了,陛下召见,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封了我做巡防营的副营头,别的,暂时没说什么。”
乐山诉完,同他一道在宫门外静默了一阵。
满心的沉重,可又不知沉重从何起。
南苏问,“陛下此回召见,在此之前,可是有什么兆头”
“没有。”
不过,她却想出了原由。
她没事便好,叫他和他家郡主担心了,南苏朝马车望去,抹嘴轻笑,车里那人,明明来之前担心担心得不可自持,这会人出来了,她竟然沉下了气。
乐山顺着南苏的视线看,多少知道车里有人,只是这时实在提不起心思去戏谑,唯满心满心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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