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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烟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起白

    骑兵和步兵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这一次,对方要来硬的了。

    杂乱的马蹄声就像是重重落在鼓面上的重槌,每一次落下,大地便会震动一分,鼓声若雷,蹄声若雷,小山仿佛都要被敲碎一般,越近的距离感觉越清晰。

    终于接触上了,山上有战斗力的五人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愤然投入到黑色的海中,在海中翻滚,站起来又落下去,大声呼喊,剑气纵横,许多骑兵被扫落下马,然后被活活踩死,孤零零无主的骏马站在主人身前,舔着他的脸督促他快点站起来.....

    山上越来越小的空间被鲜血铺满,这鲜血又顺着山道流下去,将整个小山全都染成红色,就像晚霞提前宠幸了这一处地方。

    幸好是在山上,要是在平原,只怕再高的修为也会被黑色的洪流吞没。

    战斗越发艰巨,王雄涎也拖着病体出了马车,拿着长剑背靠马车与人刀枪相向,现在已经分不出人手照顾他了,甚至连他只不过是十岁的小儿子,今番也出了马车,挺着一柄和他身材搭配的秀气短剑,在王雄涎身边支支掩掩,不求伤敌,只求自保,小儿子别看只有十岁大小,气力不济,胆色却不差,有点小将军的风采。

    看着越来越多的骑兵群,看着那些骑兵狰狞的面孔,看着骑兵手中挥舞的雪亮长枪刀,七斤从容的脸色变得沉重,挣脱开来跳到王雄涎面前,一边拨开砍来的刀枪,一边沉声道:“看来你把人得罪的不轻啊。”

    王雄涎的面容平静且坚毅,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将军,在最困难的时候仍要镇定自若,他需要感染他的士兵,而现在,他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句,并没有说话。

    忽然间,一切都变了。

    山上的骑兵显得恐慌,下手砍人的速率一降再降,暮色将近,落霞之前的云色越来越淡薄,空气越来越寒冷,山上骑兵的气氛也随着空气的下降越来越紧张,营地里所有人眼眸里带着恐慌。

    七斤看了一眼天色,虽然快要到了黄昏,可对方是极其精锐的骑兵,不会因为这点天气就冻手冻脚,更加不会恐慌。

    事有他因!

    站得高望的远,七斤远近打量,望了一眼隔了老远的另一座山脊外隐隐出现的骑兵,这些骑兵因为太远看不清容貌,但整体却是玄甲,马蹄声隐藏在躁声之下不被人察觉,此时已经出现在视野之内,山下的江淮军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去堵截新来的这批玄甲骑兵,这才导致山上的压力骤降。

    这样一看非敌没错了,是不是友暂且未知。

    七斤没有和山上的这些剩余江淮军骑兵缠斗,他转头招呼一声,众人聚拢在马车附近,山上的江淮军也没有趁机发动攻击的意思,看着北面草甸缓坡间的烟尘越来越大,看着那新来的五十玄甲骑兵已经快要冲下缓坡,进入平原地带,竟然从山下传来呜呜的鸣金声。

    七斤看着身旁那些




第八十一章:秦王大气
    玄甲铁骑

    这个时代大概没有人会不知道玄甲铁骑了吧,秦王挑选一千多精锐骑兵,全部着黑衣黑甲,分为左右队,分别由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等猛将统领,每次作战,秦王都亲自披上黑甲率领他们作为先锋,乘机进击,所向披靡,当属天下第一。

    最出名的应为虎牢关之战。

    屈突通、窦轨带兵巡行营屯,突然与王世充遭遇,交战失利,秦王率领玄甲铁骑救援,王世充不敌大败,只能困守洛阳。后来秦王进兵洛阳,王世充趁秦王立足未稳之际反击,被秦王率领玄甲铁骑来回冲杀,身先士卒,从凌晨战至晌午,王世充大败而归,秦王于是包围洛阳。

    窦建德来援,秦王先用精骑袭取虎牢关以为据点,设计在黄河边放牧以引诱窦建德,窦建德果然中计倾巢而出,从板渚出牛口列战阵,北靠黄河,西临汜水,南连鹊山,连绵二十里,擂鼓前进,秦王再率玄甲铁骑冲阵,窦建德应之不及,后撤倚山而守,形势稍稍不利,秦率领玄甲铁骑所向披靡,战场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终究杀得窦建德崩溃,唐军追出三十里。

    玄甲铁骑功不可没,天下皆无可战之军,怪不得江淮军骑兵看到玄甲铁骑后如此惧怕。

    七斤饱含深意地看着王雄涎,问道:“这就是将军的后手”

    王雄涎摇头道:“不是。”

    七斤再问道:“那将军要去大唐了”

    王雄涎低头没有说话。

    既然不想去大唐,此刻又被大唐玄甲铁骑救下,这算什么才以为脱了险,不像立刻投入另一具牢笼。

    七斤盯着马车里的王雄涎,认真说道:“应该提醒你一声,将军你既然不想去为大唐效力,那么山下的玄甲铁骑很可能成为我们新的敌人,且是更加难缠的敌人,将军你的处境会很不利,或许会被强迫代替大唐一方上前线,发挥你身份的余热,或许会被囚禁起来,更甚者,如果你的态度太过强硬,对方有可能把你一刀杀了。身为江淮一带的反王头目,你应该杀过不少唐军吧。”

    王雄涎抬起头来看了七斤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受伤又动武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此时的脸非常苍白,他没有说话。

    七斤杵着鱼鳞试探性地问道:“还有个法子,就是你改变态度,先和大唐混在一起,不管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最少能保住性命,以图后话。”

    王雄涎看着他摇头认真说道:“我不可能再为大唐效力。”

    七斤眉头一挑,认真回应道:“那这事就有点难办了,将军你知道的,我们护送你只是一时兴起,辅公拓的人杀了也就杀了,得罪了他了不起躲起来,天大地大再也不来淮南道了也可以,但得罪了大唐就不行,另一方面讲,我们压根都没有和大唐作对的想法,如果山脚下是玄甲铁骑胜了,我们三人不会再帮忙了。”

    七斤示意王雄涎一行人暂且不要恼怒,认真说道:“我们本就是大唐人,不是吗”

    王雄涎平静回答道:“说的不错,这些日子多麻烦三位少侠了。”

    七斤沉默片刻后说道:“不敢当麻烦两字,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王将军莫要见怪才是。”

    王雄涎摇摇手示意无碍。

    七斤沉思,这支玄甲骑兵的到来对于他和李成仁、小和尚三人来说的确是好事,玄甲骑兵要是胜了,他们转身离去,要是败了,江淮军骑兵被打成零碎,也无法阻止他们离去。但对于王雄涎来说是个坏事,要是玄甲骑兵胜了,他为他小儿子谋的生路都行不通,恐怕是个最坏的结果。

    山下五十玄甲铁骑与千余江淮骑兵已经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像樵石撞上了海浪,潮水一波一波地受到樵石的冲击,被一波一波地碎成泡沫,先仆再继……前一浪死在沙滩上……后一浪紧跟着也死在沙滩上。

    山脚下间的画面极为血腥残忍。

    无数骏马冲撞在一起,迎着面前的尖刀摔在地面,无数骑兵从马上摔落下来,一部分被踩成了肉泥,一部分头颅与身体已经分离,一部分被沉重的马身压断了腿,他们惊恐疯狂地推动着马身,却只是徒劳。幸运的马匹和骑兵直接死去,不幸的马和骑兵则在两支骑兵交错而过的空地上痛苦地嘶嚎,然后再一次陷入骑兵高速冲锋的战场上,幸福地死去,空地上明明有很多死人,却不显的高,因为他们是被密密麻麻地挤压在了一起的,鲜血像果浆般压渗出来,骨骼被踩成粉末,涂抹在夜幕下的土地上。

    玄甲铁骑的战斗力比江淮军骑兵的战斗力强大太多,在玄甲骑兵冲锋前的三轮抛射中便至少有一百多骑兵伤亡惨重,他们变得格外恐慌,其实只要给他们时间重肃队列,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他们没有,过度的恐慌令他们手脚发麻无力,阵型杂乱无章,他们面对的是天下骑战第一的玄甲骑兵,他们的恐慌是可以被理解的。

    所以只是第一次的交错而过,地上留下的尸骨里多数都是江淮军骑兵的,玄甲铁骑仍旧队形齐整,暂时数不出来是否有人缺失,现在没有人会较这一个两个的真。

    第一次的交错而过,还有第二次。

    第三次。

    一声又一声沉重闷响连绵响起,疯狂冲锋的骑兵群极为凄惨地接连摔落在地,山脚下一片混乱!

    终于,夜幕之下的战斗在差不多两刻钟后有了胜负,还剩下数百人的江淮军骑兵怕了,哪怕现在他们的人数还是优势,哪怕指挥骑兵的是为不错的将军,他们仍旧承受不住来自玄甲铁骑的压力,在一声呼啸中,剩下的数百骑朝着东方撤退,他们撤退的很匆忙,甚至没有带上重伤的伤员。

    所以这不叫撤退,应该叫逃命。

    没有人不怕死,士卒也是,再精锐强悍的军卒都不能免俗,大多数时候,



第八十二章:对鱼叹晚,赠剑风流
    山顶上是三帮人,七斤一帮游侠,王雄涎一帮逃命人,玄甲铁骑一帮援兵,人马寂静,刀剑在暮色中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沙场气息。

    王雄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的带红白衣,和玄甲铁骑的玄甲黑马形成鲜明对比,他现在已经上了车,玄甲铁骑剩下的十九个人将马车团团围住,合成一股,众人下山往被单而去,玄甲骑的十九柄斩马刀仍未还鞘,在月色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焚烧尸体的火光已经熄灭了,冬天的天气烧不了太长时间,此时除了仍旧散发的恶臭味之外什么都没留下,寂静的山脚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七斤暂时没有离去,中间马车里是王雄涎与小儿子,书生与马夫四人,外面是十九人玄甲铁骑,他们三人则是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七斤傻眼了,本以为是个极坏的结局,没想到末尾来了个反转,以王雄涎的身份来讲至关重要,唐军运用的好,江淮军将从骨子里土崩瓦解,但秦王没有,他放过了王雄涎,口中言辞铮铮地说着“大唐之大”,这是一种别样的豪气与风采,就算不见秦王本人,也会不由自主对他产生好感,这或许就是秦王能在六七年内平定天下的根本吧。

    当之无愧王雄涎回敬的四个字“秦王大气”。

    可就阴谋论的角度来讲,这事又大有话头可说,王雄涎的身份如此特殊,又这般巨大,凭什么是他秦王来说,这么大的事理应朝廷内阁定夺,唐帝亲自下诏,五十骑兵带着秦王的口谕来见了王雄涎,这事就算定下了王雄涎的归老竟然如此简单这事情说简单点是秦王心善,说严重点是秦王犯了大不敬的死罪,妄动军伍,私自调兵,判人去向,都是问题。

    在经历过一些黑暗之后,七斤习惯性地把事情往坏处想。

    秦王只用了短短数年的功夫便平定了江山,免不了让人想到刘邦与韩信的故事,军权的归属问题是个大问题,若是江淮辅公拓被平定的太过简单,是不是意味着秦王失去兵权的速度就要加快

    这是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按说以秦王殿下的英明神武,再加上秦王立下的汗马功劳,把秦王立为太子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少风流墨客已经开始吹嘘秦王乃汉武帝一般的文成武德之主,唐帝便如汉高祖,这样一来刘邦与刘彻的故事将在大唐重现,皆大欢喜,虽然有长子与次子之分,但这个时代毕竟不像上古那般严谨,秦王的功劳之大足以抹平这长次之分。

    可恰恰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唐帝立下长子李建成为太子,朝廷顿时出现两龙争嫡的混乱场面,一波三折,李建成虽然也很不错,却万万比不过秦王的,只是诸嫔妃对李建成最是器重,外戚一派也是一拍即合,多位宰相连连为太子说话,此事惹起不少风波,最后不了了之了,

    秦王显然是不能福气的。

    他有很多动作。

    ......

    ......

    毫州在淮南道已经算是靠北的地方来了,南有淮河,北有洪泽湖水系,说是个鱼米之乡丝毫不为过。

    淮河水很“清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急不急,说缓不缓,恰到好处的闲意,没有了金戈铁马,没有了江湖险恶,现在的气候也好,游船于江渚之上,别有一番风趣。

    船头站着一名约莫五十多岁的渔夫,撒下去一团紫色的网括,没过多久就捞上来一兜子大鱼,还得有人帮忙才提的上来,普通一声砸在船板上,大鱼在网兜里翻来覆去没个消停,在阳光的照射下隐约有一层金色流转,金色配紫,分外贵气。

    七斤终于回神,走到角落,把个头小的小鱼小虾拎起来丢进水里,对渔夫笑着说道:“小子也在江上打了两三个月的鱼,可没老丈你的手艺好。”

    在这个五十便算高寿的战乱时代,渔夫听了七斤的话先是愕然,随即惊喜挂满了那张充满风雨痕迹的脸庞,连忙笑着摆摆手道:“不一样,不一样,公子你是练剑的,小老儿是打渔的,不一样。”

    七斤提着两尾肥硕的大鱼,拿脚挪开路上的锅碗瓢盆,往后舱走去,笑道:“差不了许多......”

    拎着大鱼让后厨躲了下锅,七斤走进船舱里,挨着船舱内壁与王雄涎对桌而坐,心中愈发安定,抬头啧啧道:“听说隋炀帝下江南的龙舟饰以丹粉,装以金碧珠翠,雕镂奇丽,能载万人,光拉船的殿脚都有千人,咱这船装二十多人都够大了,能装万人的船得有多大啊,难怪人们常说有眼不识泰山。”

    王雄涎笑道:“也没那么夸张,万人装不下,数百人应该不成问题,拉船的殿脚得比船上的人多,不然拉不动。”

    七斤问道:“王将军见过”

    王雄涎点点头,小心翼翼挪了下身体,看着舱外水面,淡淡道:“当年运气好,不然也得去拉船。”

    七斤沉默不语,没有去接话茬,一时冷清不少。

    王雄涎先开口道:“你们准备去哪”

    七斤顺着王雄涎的目光看向窗外,发觉没什么好看的之后才收回目光,低声说道:“此处离官渡不远,想先顺着涡河向北,绕到汴水,曹孟德与袁本初在此举世一战,既然都近了,不去参观一眼岂不可惜。”

    王雄涎笑了笑,喝了一口桌上酒,他有伤在身,只能浅饮即



第八十三章:结拜还是结扎?
    “死当还是活当当然死当了。”

    “才这点钱”

    “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一柄宝剑,要不是小爷急着用钱,能便宜了你们”

    “不要就给我,我去别家当铺问问,就不信卖不出去,把剑还我,我要走了。”

    “什么,再加三两银子不行,最起码五两。”

    “四两”

    “成交!”

    .......

    七斤从当铺里走出来,李成仁与小和尚便赶紧迎上前,李成仁看了眼摇摇晃晃走出来的七斤,因为不爽还踢了当铺招牌一脚,眼神深邃,感触颇多,小和尚就没有这么多感触了,眯起眼盯着七斤手中的银子,应该在想等会该吃什么。

    自到了淮河上游节点之后,他们就与王雄涎分离,王雄涎跟着玄甲铁骑回了他家乡曹州,至于秦王说的“天下之大,将军可自去”不管是真的,还是缓兵之计,都跟他们没关系了。找了个临近的大城,七斤进城迫不及待拿着王雄涎的剑要去卖了钱,就有了现在一幕,按说报酬是三人共同得的理应商量一声,但李成仁与小和尚习惯以七斤为主,就么了商量的必要。

    七斤发了一顿脾气,作为对当铺掌柜狠狠压价的不满,至于李成仁与小和尚二人如何想法,这就不是他关心的了,发完脾气,略加思索,转头对李成仁说道:“虽然没买到好价钱,但总归是有一些,早些时候我都打听好了,说这边有好吃好喝,当属城南的燕子楼是一绝,今天咱哥三去吃一顿,银子太少是没法分了,吃顿饭就当是分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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