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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烟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起白

    “先不急回去,今天人是见到了,但事情还没办完,还得等等才行。”

    “还要办什么事”

    “来之前我都想好了,先为那小子卜一卦,然后再教他一式剑诀,不过也不用急,那小子天姿聪慧,应该不耽误功夫,也就这七八天的时间吧!”

    中年打铁匠眼中浮现惊骇之意,急忙询问道:“小师叔,你偷《真武七截剑经》,原来是用在这里”

    年轻道人气急了:“放屁,那那里是偷,明明是拿,自家人的东西,能叫偷吗”

    “小师叔,大师叔又不在这里,你还硬撑什么,我辈分不够,又怪不了你....”

    “一码归一码,拿就是拿,偷就是偷,问题一定要分清楚。”

    中年打铁匠实在不想跟年轻道士争了,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小师叔,你真要把剑经教给那小子”

    “这破东西有什么好,一个个藏着掖着的,山都快没了,早晚是别人家的东西,还不如趁早送人,眼不见心不烦。”

    “有理,有理。”

    ......

    ......

    七斤刚刚逃窜进江府之后,天就暗了下来。

    春夜的雨如期而至,在乌云滚滚的苍幕下,舒开蓄久的绪结,在大风呜呜的驱迂下,沥沥凄凄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雨点是那样小,雨帘是那样密,给整个广陵城披上蝉翼般的白纱。

    杏花桥下的商家旅客倏忽一声全散了,年轻道人与中年打铁匠却不像一般人那样急迫,依旧步行在小雨菲菲中。

    因为他们有伞。

    伞面下是手指关节粗大的中年打铁匠,为年轻道士撑着伞,自己淋湿了也不在意,不大的伞面全笼罩在年轻道人头上。

    伞外雨帘如幕,只是小雨,小到就连这雨幕也看不真切,只有边上河水里绽放的涟漪,才能看出这是一场雨。年轻道人与中年打铁匠亦步亦趋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夜色逐渐深了,雨和夜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不知名的三两路人,跟在他们的身后走进这雨夜中。

    正在打伞的中年打铁匠不时朝后方看一看,在他身前的年轻道人就坦荡的多了,除了眉头一直有些锁着,明亮的眼睛里一直望着前方。

    杀机越来越浓。

    走到一暗处,是个极小的胡同,飞檐不显,楼观不惊,身前的年轻道士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中年打铁匠也跟着停了,又瞧了瞧身后,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办,要我出手吗”

    年轻道人回过身来,摇了摇头道:“先看看,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就算动手,下手也不要太重,毕竟我们还要在这里盘旋几天。”

    中年打铁匠点了点头,抹了抹铁锤,道:“知道了。”

    “这锤子也用不着。”年轻道人微微一笑:“就用这伞吧。”

    “可还下着雨”

    “没事...”

    年轻道人与中年打铁匠停了下来,扭身回去,望着刚才走过来的路,年轻道士心情似乎好了些,皱起的眉头稍缓,微微一笑,轻声道:“都出来吧,跟了那么久,不累吗”

    不多时,他们来时的路上,就多出来两三个人,也不是立刻蹦出来的,而是从阴影里一点一点露出来的,像是春雨过后发的细芽,从泥土里慢慢透出来。

    看到年轻道人和中年打铁匠停在前方,后面跟着的人也才缓缓露出身形,为首的瘦高男子微微蹙眉,他对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所以有些疑惑。

    “你怎么发现我们的”

    他一直走到前方那对奇怪组合的对面十余米处,才停了下来,这也是极有信心的一种表现。

    “很简单,因为我们有伞,所以不急,你们没伞还不急,就有问题。”

    瘦高个男子眉头挑起,听了个看似正儿八经的回答,也不知他心中是否满意。

    “你不是东林府人”瘦高个出声问道,听了这话,身后三两手下紧了紧手中的兵刃。

    “确实不是东林府人。”前方负手而立的年轻道人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我们路过宝地办点事情,还望谅解,等过几日就走,麻烦行个方便。”

    阴影里的瘦高男子不置可否,淡淡道:“我们也不是恶人,只要你俩不与七斤公子接触,一切无碍。”

    “原来他是叫七斤吗难怪今天用七字来解。”年轻道人眼前一亮,平静说道:“确实有些麻烦我,我俩还需见小公子两面,麻烦通融。”

    “那就是没得谈了。”阴影里,瘦高个怒喝一声,他们几人就是一直在暗处跟着七斤的江家人,受到老家主的吩咐,一心扑在七斤身上,这是根本,也是底线,对面年轻道人不管态度再良好,触碰到底线,就没得谈。

    白色油纸伞下的年轻道人又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了,“我不方便说对错,但就事论事,也不是丝毫没得谈,等拼过拳头后,大概也能坐下谈一谈。”

    话音未落,下一瞬间,身侧的中年打铁




第二十八章:不想学所以不学
    慌忙回了江府,七斤想了很多,基于对方对自己的威压,以及一些言语,七斤可以肯定是出了问题,出在自己身份上。

    又是这该死的身份,让一切都变得很困难,寸步难行。

    然而经过慌乱之后,七斤想的更多了,一夜无话,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七斤又出了门,径直朝这算命摊子去了。

    算命摊子前,年轻道人与中年打铁匠依旧在絮絮叨叨吵个不停。

    “小师叔啊,我看今天是等不来了,都怪你,说话把人吓跑了,人不一定出来了,这可好,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是早些回山吧!”

    “急什么这才一天。”

    “昨天你的威压太重,我在你身后都感觉的到,那个小伙子一看也是个明白人,还能继续来见你不躲得远远的我看,还是回山吧!”

    年轻道人一脸的不耐,开口道:“你小子,是不是舍不得《真武七截剑经》了,没出息的样子。”

    中年打铁匠讪笑了一下,继而认真道:“昨晚想了一夜,虽然小师叔你说的话有些道理,但咱们全真的宝贝,也没道理平白无故就送了人....”

    “你都觉得有道理了还说什么”年轻道人继续呵斥。

    “可...可...”

    “可什么可,天底下大修行者那么多,可还不是一撮一撮地下了锅,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识,光有武力怎么够,天下厉害的人那么多,不还是一层一层的死。”年轻道人的性情似乎真的平和了一些,语重心长地为中年打铁匠解释道:“就说几年前的南塘万家,还有更早的青城山,偌大个家族门派,说灭就让人给灭了,为什么就因为没有见识。”

    中年打铁匠仔细想了想,想不通就一推到底,回道:“感觉是道理,却又感觉是歪理...算了,师叔们让我跟着你,一定有道理,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就对了。”

    年轻道人嘲讽一笑,说道:“没有见识的人永远比没有武力的人死得早,你就是个榆木疙瘩,可世事无常,全真以后还就得靠你个榆木疙瘩,这才让你跟上了我。好好学着点,昔日的大楚不厉害吗还不是被人掀翻了。”

    中年打铁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只相信我手上的锤子。”

    “我怎么有你个榆木疙瘩师侄。”年轻道士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算了,你一心习武也是好事,以后全真还得靠你撑着,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我们几个老不死行了。”

    中年打铁匠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事,我们未必能等到那小子,至于江家门,我们也进不去。”

    年轻道人抬头看向前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师兄收了你个榆木疙瘩,当成个宝,只因你九窍不通,他就硬是塞给了我,让你教你些道理....现在我就再教你个道理,对于一些聪明人来说,刀剑临身并不可怕,被人围困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同时也更加渴求了解未知....来了。”

    来的是七斤,走的越近,他便听到的越多,面前这两个神秘的道人与打铁匠,实在让他满心好奇,再三确定可以冒险之后,还是决定出府一看。

    “小真人说的好道理,的确不假。”

    鱼儿自己上钩了,让一贯自诩精明的年轻道人得意地摸了摸下巴,眼睛中充满了淡淡的笑意。

    ……

    ……

    入席坐定,七斤与年轻道人对视半柱香的时间,败下阵来,自知气量不够,直接开口问道:“小子此来是有些旧事要问。”

    “算命测相只能测未来,哪能测过去”年轻道人奇怪的一笑,“小道不是能为小兄弟解惑之人,还请小兄弟多多谅解。”

    “既然不是为我解惑,为何要来见我”七斤问道。

    “只为结下一善缘,日后自然用得到。”

    “怎么结”

    “小道来时就想好了,为小兄弟卜一卦,再教小兄弟一式剑诀,仅此而已。”

    七斤皱眉不已。

    “更不可能为了小兄弟大打出手,还请谅解。”年轻道人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真人说的什么话”七斤表情渐肃,反问道。

    “一切都是假的,问旧事也是假的。”

    “问事只是幌子,小道与江家能一起与小兄弟结缘,那件旧事就是引子,也是唯一的想通之处,所以小兄弟今日用旧事,是想钓出来更多的事,对不对不得不说,小兄弟心思缜密,处事不惊,世所罕有。”

    “小兄弟昨日明明受了惊吓,可今日依旧来见了小道,就是为了引起小道与江家的矛盾,好火中取栗,对不对至不济,也要以小道为引子,探查出一些本没有探查清楚的事情,让江家临深履冰,不敢轻举妄动...小兄弟,我说的对不对”

    这年轻道人字字诛心,全说到七斤心里去了,对于江家他是忌惮的,对于年轻道人他也是忌



第二十九章:梳个好看的辫子
    七斤走后,年轻道人与中年打铁匠怔怔看着七斤离去的背影,一时不语。

    年轻道人脸上是不常见的愁苦模样,身后中年打铁匠看的诧异,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收不回眼神。

    “怎么,我脸上有花吗”年轻道人奇怪地侧身问道。

    “不是,只是从未看过小师叔你脸上这种表情,说是像花也不为过,像....像....”

    中年打铁匠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年轻道人一时急了,再问道:“像什么像”

    中年打铁匠认真想了想,抄起一口关中腔来:“小师叔你还真应该多肃容,脸不要呲上去,显得皱纹多,像个大丑菊。”

    “就凭你个大黑脸还有脸说我!”年轻道人气急,可不过片刻就消了气,大概也是觉得和自己师侄争这个没意思,也有可能觉得和容貌黝黑的打铁匠争吵有**份,逐渐没了声音,复而叹气说一句:“师叔上了年纪,自然比不上年轻时候了。”

    “小金啊,今天教你的道理你明白没有,看看那小子,就知道什么叫有见识,也只有这种人,乱世才活得久,明白没有活得久就看的久,厉害本事就慢慢熬出来了,懂不懂”

    中年打铁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懂了没有。

    “小金啊,你是我们山最后的希望了,还是要加紧努力啊!”年轻道人语重心长,

    中年打铁匠郑重回道:“小师叔,我明白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继续等吗还是回山”

    “等等吧,那小子总要受了这份情的...不收不行!”

    ......

    ......

    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江一瞻也再没来找过七斤,就像之前一样又一次销声匿迹了,所幸江家老大与老二被一声令下,赶到了别处收拾生意,江府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心。

    在七斤很不仗义地咒骂自家准岳父最好一病不起,之后又恬不知耻地跟江绀香整日游山玩水,日子过得好不尽兴,。

    修炼也不是完全放下了,相反,七斤也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修行之中,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同时实力还小有提升。

    七斤的境界有些特殊,一些未通的障碍他天生便不需要考虑,他实力的提升,只是真气积累的过程。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危机从未自七斤心头抹去!

    连日的试探,让七斤也明白了江一瞻的底线所在,推断出一个很奇怪的结论:只要自己不出东林府,江一瞻就不管自己,甚至给了自己很大的殊荣,江家上下全把七斤当做新主子供养着,就连江家那些老人也是如此,半点不敢怠慢。

    自然是很奇怪的结论,同时也让七斤更加好奇当年发生的事,还有自己的身份。

    就算到了现在,江一瞻依旧是跺一跺脚就能让南景抖三抖的大人物,从广陵城城主对江一瞻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而能令江一瞻如此忌惮的身份,又该是何其尊崇

    只是这种尊崇,七斤很不喜欢。

    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金丝雀,七斤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是那位贪图荣华富贵,国破家亡后流连他国一心嚷着乐不思蜀的蜀汉后主。

    江一瞻身为前任丞相,举世闻名的聪明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细细想来,他应该也没想过用荣华富贵留下七斤,他还另有杀招。

    这个世界上能留住人的东西不多,荣华富贵算一样,当然还有其他,世人称之为温柔乡。

    金丝雀能留在别人家中,只是喜欢别人家中的海棠春,仅此而已。

    至于这喜欢能持续多久,一月,一年,或者一辈子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七斤不知道,江一瞻也不知道。

    手里捧着个《真元境注疏》,七斤趴在窗子边向着窗外的晚霞,眼神清澈,这些都是他瞎琢磨出来的,他喜欢瞎琢磨。

    江家是个大家,虽然不是旷世闻名的六大家族,但凭借着江一瞻一个人的名气,就足以撑起一个家族。这样一个大家族里面,少不了的就是底蕴,说的简单点就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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