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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安南军步兵面对铁骑居高临下的冲击,也想躲避,然而此时的人群已经已经非常拥堵,人们早已无处可躲。“啊!”敌兵中的那名骑兵痛叫了一声,后腰被一个步卒拿|枪刺了一下。接着更多的步卒从周围扑上来,很快将那停下来的骑兵拖下了战马,很快不见了身影,只剩下一阵惨叫声。
没一会儿,马队后面响起了如同急促冰雹一样的乱响,那是明军步兵跑起来踏在大街砖地上的声音。
“杀杀……”排江倒海的喊声之中,早已毫无队形的明军步兵,拿着长|枪、刀盾等兵器直冲敌兵人群。洪流一样的步兵裹挟着五彩斑斓的骑兵,一起向安南军人群涌了上去。
许多人摔倒在地上,便再也没能爬起来。大街上简直乱成了一团,人们在地上挣扎喊叫扭打,冲上来的明军士卒只顾砍杀地上的乱兵。仿佛所有人都在大喊,声音震耳欲聋。
“轰”地一声,忽然一团尘土腾起,一栋竹楼竟然给挤垮了。明军士卒仍然跳进了烟雾之中,明晃晃的刀若隐若现,逮着人就|砍。
一枚枚火蒺藜被投掷都出去,空中留下一道道燃烧过后的黑烟。
“砰!”一枚火蒺藜里的火|药首先爆开,安南军步卒踩到散落在地上的铁蒺藜,惨叫不已摔倒多人,混乱向更纵深处蔓延。
身躯庞大的战象胆子太小,被明军追上时,正在往北边跑、屁|股对着明军。一只战象身上被长|枪|捅刺、刀砍斧劈得鲜血淋漓,它在人群里发狂挣扎,背上的安南士卒惊呼着被甩了下去。
一头战象躺在血泊之中,仍在呜咽,浑身只有鼻子时不时地摆动一下,看着面前的一个安南兵哭喊着、正被几枝樱|枪拼命地乱|刺。
……南城城楼上,尹百户正靠坐在一根柱子旁边,两眼茫然地瞪着城内汹涌的场面。他的脑子里“嗡嗡嗡……”地响着,双手在不停地抖,伸手拍了两下仍然停不下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尹百户麾下一百多人,就剩二十几个,多半还有伤,整个百户队早就无法战斗了。所以他们呆在城楼上,完全没有下去拼杀的意思。
他一动不动地瞧着无数人疯狂地厮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袋才稍稍动了一下,发现旁边坐着的熟人是刘老汉。刘老汉的嘴裂着,一副十分怪异的表情,也盯着城内发怔。
“刘小旗的命真大,难怪能活到五十岁。”尹百户声音沙哑道。
刘老汉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吭声。过了许久,刘老汉才出声道:“活到这份上,死活无所谓了。”
尹百户“哼哼”一声,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忽然见将军黄中走进了城楼。黄中走进来便说道:“弟兄们人人有赏!”
居然没人回应将军的话,剩下的半死不活的人们,似乎对奖赏兴趣不大的样子。黄中又道:“死了的弟兄,也有丰厚抚恤!尔等先站起来,张大帅上城来了。”
众军这才相互搀扶着,陆续站了起来,大伙儿都很沉默,兴许实在没力气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张大帅在一群衣甲鲜明的武将簇拥下,走进了城楼。张大帅先环视周围的将士,黄中等人立刻一副膜拜的神情拜道:“末将等拜见大帅!”诸将士也有不少人陆续跟着执军礼。
张大帅握拳在侧脸摇了一下,便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城楼外的浓烟弥漫、火光闪烁的场面。空中仍旧一片喧嚣。
许久之后,张大帅用悲凉的口气地叹道:“这场胜利,将士们伤亡不小。”
黄中忙道:“安南军主力不在东都升龙(河内),更不在南边的西都(清化),却正是在此城之中!以安南国的国力人口,此役他们几乎已倾尽全力。幸得大帅统筹有方,不到一月便攻陷重城,剪灭敌军主力。将士虽有流血伤亡,但打赢了仗,总算值得!”
张辅不置可否,看起来,胜利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人心。两个大将说了几句话,诸将便跟着他们离开了城楼,一起往东边去了。
尹百户等人不约而同地重新坐了下去,继续像死人一样发呆。
他甚么也不想说,手下只剩二十几个伤兵,还有甚么好说的?
不过还是比今早抓阄抓到前面的那些人好,前边有十几个百户队,从百户武将以下、几乎一条命也没剩下。
尹百户只觉得,跟了黄中这件事,本身就倒了血|霉!毕竟明军的总体伤亡没那么大,只有黄中麾下的敢死|队才如此之惨。
这时刘小旗低声道:“听说黄将军之前被抓进过诏狱,这回在张大帅跟前立了大功,怕是要时来运转了哩。”
多邦城的厮杀,在城破两日之后仍未消停。这座位于大江平原上的西部重镇,完全变成了修罗场,满街都是尸|体血迹,死亡的气息弥漫在萧杀的烟雾之中。
厮杀已经蔓延到了城外,主要在城北的江畔。陆地上三面已经被明军的工事围死,只有江上才有水师接应。
然而从江上逃走的多是将领和官|僚,战船的运力十分有限,还要面临明军夺船的危险。许多人哪怕逃出了城池,也在江边死掉了。
大江上的浪子,每次打向岸边,都会有无数尸体在水里若隐若现。
……此役除了张辅的十几万大军参战,朱高煦的西路军大部步军也在,护卫将领刘瑛、蜀将李让等率军在东南面,城破时也跟着杀进了城中。
不过朱高煦本人并未在多邦城,他还在西山的大营里。
城破两天后,朱高煦收到了捷报。捷报上估算,斩获安南军首级约二十万级!
安南军如此实力,还凭借了多邦城的坚固工事,不到一月就覆灭了!?朱高煦忽然觉得,自己虽然从未轻视过张玉的这个儿子,却还是有点低估了他。
征安南国之战,张辅居功至伟,此人果然厉害!
朱高煦寻思,如果自己去攻打多邦城,也不一定能在一个月内拿下。因为多邦城和木丸州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心里非常清楚,攻打有重兵防守的大城并不容易,运气不好几年也攻不下。就像当年朱棣带着二十几万北军精兵围攻济|南,打了几次,仍然也攻不下来。
朱高煦放下了捷报,这时他对身边的一个武将说道:“多邦城已破,黑水河那边的安南援军来迟了。你们继续派斥候盯着,看他们还来不来。”
武将抱拳道:“得令!”
朱高煦在帐篷里踱了几步,直觉多邦城一战之后,明军已经定鼎了征安南国之战的赢面。作为此战的最高统帅,他得赶紧考虑战后的问题了。
战争打赢固然好,但若能避免,那才是最好的事。





大明春色 第三百一十八章 国后
西山大营里,朱高煦麾下一整卫精骑的战马、都披上了斑斓的画虎皮。因为他得到禀报,黑水河的敌军有许多象兵。
马匹伪装成的假|老虎,虽然很可笑,人们一看就是假的、或许大象也知道;鲜艳的虎皮却仍能让大象畏惧!于是明军各部人马都学会了这招。
朱高煦还在步兵大营中准备了大量火器,也用来对付象兵。堂堂野战之阵,除了象兵,朱高煦根本没把安南军放在眼里。
他下令大营向东挪了二十里,把谷口让出来,等着安南军援兵出来摆好了阵仗,再正面破敌!
等了几天,安南军还没出山、走得实在太慢了。
此时多邦城破已过去了五天,西山敌兵应该知道这个消息了。朱高煦甚至质疑,西山敌兵在已经失去战机后、还会不会继续北上?
有部将请命主动出击,但朱高煦终于忍耐了下来,继续等着看情况……他实在不想进山去与敌兵纠缠。
就在这时,多邦城再度送来了军报,与信使同行的还有两个人:阮智、靳石头。
之前朱高煦派出去的奸谍,终于回来了二人!
……朱高煦瞧了一眼风尘仆仆的两个人、以及张辅的信使,他沉住气暂且没有吭声,先拆开军报一看。
张辅写道:多邦城破,敌军丧胆、升龙城人心动荡。战机不可失,末将请命趁胜进军升龙,一鼓作气夺占安南国之东都重地!
张辅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多邦城安南军主力覆灭,安南国的东都重镇升龙已如探囊取物,急攻并无必要……不过谁来攻升龙?张辅的位置靠东距离升龙更近,所他肯定想自己拿升龙的大功罢?!
东都升龙,以前是安南国的都城、现在也是陪|都。攻陷此城,名气军功都非同小可……朱高煦嘴上说不需要战功,心里却也不是不想。
但他又考虑到多邦城苦战,是张辅拿下来的;此时朱高煦若去摘桃子,似乎有点过分了。
朱高煦便当机立断,提笔简单写了回信,命张辅部向升龙进军。又将书信交给信使带回去。
“陈兴旺没回来?”朱高煦叫人送走信使,马上就径直问道。
阮智拜道:“王爷,末将等已寻到了王后下落,陈兴旺去见王后了。因此只有末将与靳兄弟二人赶回来禀报。”
“哦……”朱高煦的眼睛亮了几分,“真找到了!她在何处,怎么回事?”
那安南国王后的下落,各处消息多有矛盾、迷雾团团,朱高煦忍不住好奇,已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
阮智答道:“王后并不在其娘家陈氏宗室府上。
末将等到了升龙城之后,暗中打探消息,一个月也毫无头绪。后来末将闻知大明军队正在围攻多邦城,多邦城离升龙不远了。我们就商议放弃差事,先到多邦城复命。
不料这时末将知道了一个消息,西都豪强黎利在升龙附近的庄园,被左相国胡元澄派兵围了!末将在升龙官场认识一些人,多方询问后,才知内情。
原来赎走王后的并非陈氏宗室,而是西都豪强黎利。黎利私藏王后之事不慎败露,胡元澄围困其庄园,正要搜查。
陈兴旺闻知王后在黎利庄园,不顾劝阻,冒死要混进去。末将等只得赶快离开升龙,欲尽快禀报王爷实情。我们在多邦城附近被明军斥候逮获。有武将询问了靳兄弟的来历后,便派人把我们押送到了王爷的大营。”
朱高煦听罢,恍然道:“我早就认为,陈氏宗室肯定保不住王后,原来王后另外找了人帮忙。我听说胡氏以前姓黎,那黎利和伪国王胡氏是一族?”
阮智道:“据末将所知,他们或有渊源、却并非亲戚关系。不过黎利的祖父在西都清化便是豪强大族,而今黎家犬养家丁家将数万众,势力亦不容小窥。”
朱高煦皱眉道:“黎利会不会向胡氏妥协,把王后交出去?”
阮智道:“末将不知。”
“来人!”朱高煦喊了一声。把总赵平从门外走进来,抱拳道,“王爷有何吩咐?”
朱高煦抬起手,欲言又止,忽然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双手按在方桌上,一拂桌子上的地图,看了一会儿问道,“黎利庄园在升龙城外?”
赵平一脸茫然。
阮智拱手道:“升龙城外,东南十余里处。”
升龙城位于大江西岸,周围一片辽阔平原,除了东北面的大江,方圆百里无险可守!
朱高煦在脑子里飞快地把各种事儿想了一遍。
他现在手里正好有五千骑精兵,早已整军待发;本来是要去对付西山的安南军援军的,眼下马上就可以调动。
而安南军在多邦城遭遇毁灭性打击,一时已难以调集重兵。朱高煦如果立刻率骑兵去升龙,张辅肯定会紧张到了嘴边的肥肉;根本不用催、张辅的大军很快就会来到升龙……何况升龙附近四面旷野,谁拦得住朱高煦的骑兵?
朱高煦一掌拍在图上,说道:“传韦达来见。下令王斌聚西山大营精骑,即刻拔营!”
“得令!”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哐当”的盔甲声音,韦达走瓦房门口,他把佩剑交给侍卫、阔步走进来执军礼道:“末将奉命前来,拜见王爷!”
朱高煦掏出一枚金印,哈了几口气,在未干的纸上使劲一盖,说道:“韦指挥接手西山大营之兵权,调多邦城李让部骑兵向西,亦交由韦指挥统领。若敌援兵从西山出,你便迎战将其击溃!”
韦达抱拳道:“末将得令!”
……朱高煦率骑兵东出,马队出营时还不到中午。
西山驻地离升龙城只有一百余里地,骑兵沿平原大路趋近升龙城东南。大伙儿赶到黎氏庄园时,太阳已靠近西天的地平线了。
部将王斌询问朱高煦,是否择地扎营明日出战。朱高煦不置可否,让阮智带着他,一队人马先靠近了黎氏庄园察看。
一行人到了庄园西边,夕阳正从背后照到远处那片建筑群上。黎氏庄园看起来竟有几分壮观气势,占地不算大,但周围居然有土夯的城墙,还有门楼、箭楼,就像一个堡垒一般。
外面果然有大批安南军队围困着,这时那些安南军应该已探知了明军靠近,正在向庄园西边收拢人马。
那黎利是清化豪强,就算势力不小,根基却不在升龙,肯定挡不住军队的攻打。胡元澄派了那么多人马围困其庄园,几天了还不动手?更怪异的是,黎利被围了几天居然还没妥协,这种情况下、黎利究竟拿甚么条件在谈?
朱高煦默默地观望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对王斌道:“传令下去,黎利野心勃勃,诸将士捉住此人者,重赏!”
王斌道:“末将即刻派人去传令诸将。”
朱高煦早就说过,安南国王位悬而未决,许多有野心的人就会生出念想了。这个黎利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黎氏庄园诡异的形势,只有一个解释:黎利在掩盖野心,欺|诈胡元澄!
为甚么胡元澄的人马没有立刻攻打庄园,自然是不愿意轻易与清化豪强黎家结怨。哪怕黎利窝|藏陈氏国后,只要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想取代胡氏的野心,胡元澄都会三思的。
而黎利抓住了胡氏这一点心思。他若是面临威胁就马上妥协,交出王后,那窝|藏王后的动|机就很明显了,无非为了权位;既然为了权位,当然牺|牲王后毫无压力……可是黎利的做法非常大胆,他在被围几天后依旧死|硬着不交,一副要为了王后鱼死网破的模样。
如此一来,胡元澄反而会困惑,他会产生错觉:黎利胆大妄为窝|藏王后,可能是被美色迷惑了,所以才如此癫|狂!
若黎利的动|机是后者,胡氏显然是可以妥协的。所以双方才会墨|迹到现在罢?
但朱高煦根本不相信黎利,哪怕他不认识此人!
远处的安南军人马已撤围了,陆续面对明军的方向布阵,似乎要迎战明军。他们有大量步兵,现在想跑恐怕也跑不掉。除此之外,居然还有骑兵?
安南军的骑兵战马很矮小,但总算是马队。朱高煦观望了一阵,脸上露出了笑意,立刻调转马头,大喊道:“准备进攻,天黑前结束战斗。”
朱高煦带着小队骑兵返回军中,简单部署了一番,战术也省了。只叫前锋两股轻骑兵冲到敌军两翼,骑弓掠|射之后,立刻绕向庄园两侧,接手安南军撤走的包围圈……当然是为了黎利。
他从赵平手里接过了一把长柄马|刀绑在背上,又接了铁盾和长|枪。安南军的火器比较犀利,朱高煦身披三层甲,又拿了一副盾。
朱高煦举起樱枪,向前轻轻一挥。
“杀!”一员武将大喊一声,率先带兵从左侧出动。右翼轻骑也随后启动了马蹄。
朱高煦坐下斑斓的虎皮战马也开始迈步了,众骑迅速进入慢跑的状态。大路上、菜地里,马蹄声渐渐轰鸣起来。




大明春色 第三百一十九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明军打西边来,前安南国王后陈氏登上门楼,站在那里观望着外面的情形。
陈氏穿着一身寻常的紫色丝绸长袍,这身衣裳与中原汉服制式颇有几分相似。腰束得高,让她的身段显得愈发高挑修长,柔软的丝绸料子把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轮廓展现得十分美妙。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依旧刺眼,正迎着陈氏的脸,让她较深眼窝里的大眼睛无法完全睁开。她的额头平坦光洁、面目端庄秀丽,乌黑的鬓发、玉白的皮肤在橙色光线中,仿若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流光。
陈氏一言不发,十分沉默,目光却被墙外的景象吸引了。写着“汉”的大旗下,大明汉王的骑兵披着虎皮,如同群兽一样在平坦的原野上驰骋,马蹄轰鸣、气势壮阔。
她很快辨认出了谁是汉王朱高煦。陈氏曾常年在王宫中,她明白一个王在人群里是怎样的姿态,以及周围的人会如何追随。
汉王骑着一匹颜色斑斓的高头大马,他好像很生气,因为冲得最快。
没有半点迟疑,汉王就冲向了安南军胡氏的骑兵。一眨眼工夫,汉王身边的护卫还没来得及追上来,他忽然就把两骑安南人击落下马,径直从五六骑中间直冲而去。
见到汉王如此身手,陈氏的目光顿时一亮。她的眼睛微微转动,随着他的左冲右突移动着方向,她没有眨一下眼睛。陈氏看不清汉王是怎么杀敌的,但能清楚地看见,根本没人挡得住汉王,靠近的安南军骑兵,一招就会被杀落下马!
那匹披着虎皮的战马,仿若化身成了真正的老虎,体型比安南军的骑兵更大,冲进成群的人马中,“老虎”简直像在屠|戮羊群,横冲直撞所向无敌!
没一会儿,许多安南军骑兵就调头开跑了。汉王所到之处,敌兵纷纷四散,胡氏的人马根本就无法抵挡明军的进攻。
陈氏下意识地抿了一下朱唇,微微抬起头。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甲胄响动,陈氏回头一看,见黎利按剑走到了梯子上。黎利走上门楼,看了一眼陈氏一直盯着的方向,执礼道:“王后,我们要离开此地了,请跟臣下走。”
陈氏用安南语从容地说道:“我是安南国国后,不能丢下东都的百姓。请黎将军先走,我要留下来劝诫明军,善待我安南子民。”
黎利的眉头一皱,“臣下忠心可鉴,请王后移驾!”
这时楼下一个军士奔跑了上来,沉声道:“将军快走!明军欲从左右两翼包抄庄园,若不马上离开,恐怕来不及了!”
黎利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汉子,却表现得十分镇定。他抬起手止住前来的禀报的军士,继续劝道:“明人乃豺狼之辈,那汉王与王后素不相识;而臣下救王后于危难之中,为了王后,不惜得罪权相胡元澄!谁可信任,王后难道不知?”
陈氏听罢稍稍一顿,说道:“黎将军之恩情好意,我容后回报。”
“请王后挪步!”黎利铁青着脸,忽然向前走来。
陈氏的脸色顿时一变。
就在这时,陈兴旺挡在了陈氏前面,展开双臂护住陈氏,说道:“王后已说……”
陈兴旺的话还没说话,忽然剑光一闪,“铛!”一声骤响,黎利拔剑出鞘的同时,径直往陈兴旺的腹部扫去。“啊”地一声惨叫,陈兴旺双手按住腹部,人便向后倒去。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门楼上下还站着很多人,全都一动不动了。
陈氏的面色变得如同纸白,她没有低头,眼睛向下看了一眼黎利手里滴血的剑。她的拽地长裙里的一只脚,已经轻轻提了起来,下意识想往后退;但那只脚最后却又重新踩回了原地,她依旧站在那里,与黎利四目相对。
黎利与她对视片刻,便转头回顾了一下,门楼上下还有许多人看着这里。他的脸变得很红,忽然“铛”地一声把剑送回了剑鞘,说道:“走!”
黎利说罢,慌慌张张地跑下了楼梯,急忙爬上一匹马,“啪”地打了一鞭子马匹,径直向东飞奔而去。
陈氏马上在陈兴旺跟前蹲了下去,看着大量的鲜血从陈兴旺的指缝间冒出来,她伸出玉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但终未按到陈兴旺满是血污的伤口上。
“陈兴旺!”陈氏用汉话喊了一声。
陈兴旺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陈氏一眼,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王……王后,那晚……唱、唱歌……”陈兴旺气若游丝地说了半句话,脸色越来越白了。
“郎中!”陈氏站起来,用安南语喊了一声。
但是没人理会她,门楼上的人都在张望外面的光景,人心惶惶。
陈兴旺道:“我、活不成了……”
陈氏只得又蹲下身,一脸正色地好言道:“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必不会忘记。”
就在这时,忽然她的双臂被人抓住,力道向后一拖!陈氏狼狈地被拉倒、坐到了地上,急忙挣扎道:“你们作甚?”
她左右张望,终于看到五六个人中间,一个精瘦的汉子正在冷笑。陈氏急忙道:“大胆!我是王后,你们不得无礼!”
那精瘦汉子根本不多说,挥手道:“赶快带上她,走!”
躺在地上的陈兴旺挣扎着转头过来,望着王后被人生生拉走,他却动弹不得。
……“噼里啪啦”一排火铳响起,朱高煦前边的一匹战马惨叫嘶鸣了一声,那马背上的军士大骂了一句摔下战马。
朱高煦看了一眼刚刚放完火铳的步兵方阵,挥起刀喊道:“杀!”
众骑踢马加快了速度,还没冲到跟前,安南军步兵方阵忽然一哄而散,向四面溃逃。朱高煦大骂一声,踢马冲上去,挥起一刀侧劈,便听见一声惨叫,一个拿着火铳的敌兵背上血珠飞溅,扑倒在地。
朱高煦继续追杀,连砍数人。身边的将士大喊着掠过他的身边,人群里哭喊四起,很多敌兵径直丢掉了兵器,撒腿飞奔,就好像是受惊的鸽群一样。
朱高煦策马冲到了西门楼前,抬头观望,上面没有一个人了,他大喊了一声:“开门!”门楼纹丝不动,也没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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