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既然征服了安南,此番进京报捷的使者,将会同时带上大量的钱财、珍宝、女子进献给大明皇帝;宦官们还收罗净身了很多男孩儿。
……又等了两天,朱高煦才带着随行的人马去升龙城。
城中的大路铺了砖石,马蹄踏在路上哒哒作响动静很大,步兵列队的整齐脚步声更是如同擂鼓。整座城池,仿佛都在明军的铁蹄下颤栗着。
街面上一派萧杀气氛,鲜见行人,时不时有百姓在伏地哭喊。许多士兵仍在挨家搜查,看到财物想拿就拿;各家不仅长得好看的小娘要抓走充作秀女,有时候连年幼的儿子也会被夺走。
朱高煦对路上的光景视若无睹,坐马车一路来到了王宫外。他走下马车时,王后陈氏也下来了。
朱高煦抬头望着王宫的城楼,见其风格很像大明朝的建筑,类似悬山顶房屋,有城楼和阙楼,不过与京师皇城比起来,确实小了点、气势也不足,还有一些异域特色。
王宫外的大道两旁,跪伏着许多投降的文臣武将和贵族,都穿得很好,连官服也和明朝圆领官袍颇为神似。
众投降的官员不敢抬头,默默地屈服伏倒在两边。朱高煦不认识他们任何一人,也不与他们说话,带着一行人向正门走去。
这座王宫,估计还不如汉王府一半大。朱高煦没走一会儿,很快登上了城楼。他久久站在上面,俯视着大明军队征|服的土地。
他顿觉胸中一阔,兴奋激|动之情难掩地油然而生。
良久之后,他才从新奇感中回过神来,发现王后陈氏正站在身后。她一路上十分沉默。
朱高煦想起她是安南国的王后,便好言道:“战|败难免是这般光景,当年大宋朝廷君臣丢掉汴京时,都城比升龙更惨!不过只要等战事平息,王后便可下旨,体恤百姓与民休息。”
陈氏谨慎地说道:“汉王言之有理,百姓受苦、皆因胡贼自招祸事!若非胡氏父子等乱臣胡作非为,安南何至于遭此厄运?”
这时空中吹起了一阵凉风,朱高煦回过头去,迎着这阵凉风叹了一口气。他披着的红色斗篷也随之被风吹了起来,就像一张旗幡一般。
陈氏的话,让朱高煦回想起了芹站事|变时、他的震惊和不解。他当时以为胡氏会讨好宗主国、力图获得宗主国的承认,却不料胡氏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杀陈天平不说,居然还杀明朝使臣将士、当众羞|辱明军……这样又能得到甚么?
果然不到一年,明军铁蹄就踏破了安南国的山河,连升龙城也在眼前痛苦呻|吟。胡氏的那帮文武,就跪在城楼下面,此时尊严何在?
因此朱高煦认为,不管世人的观念思维是怎样的奇怪,最终这世界自有其规律,会叫所有人纠正难以理喻的所作所为!
过了一会儿,朱高煦便说道:“一方之主,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最糟糕的是蠢人,又坏又蠢更可怕!”他微微一顿,又忍不住道:“这个世界,只该由能者来统|治!”
陈氏没有露出丝毫厌恶,她眼睛里的目光,分明充斥着敬畏和欣然,似乎很赞同朱高煦的话。
……
安南的捷报和礼物还未送到京师,消息却很快就传到了皇城。
除了明军完全击碎大江防线、攻破东都的事儿,叫朝野振奋;郑和舰队也报来了南边的好消息。
占城国王同意与大明朝廷结盟之后,不仅出兵截断了胡氏向南的退路,还主动进攻了安南国南部地区的军队,趁机夺回被侵|占的占城地盘,抓获安南军大将多人。
皇帝朱棣的心情大好,他没有亲征安南、听到各种捷报已有点坐不住,似乎在皇宫里也呆闷了,遂去小红山狩猎练手。
太子朱高炽平素精神长期紧张,每当朝里有好事,父皇高兴时,他都能稍稍松口气。
昨夜朱高炽一时松懈,忍不住就让一个白净秀丽的宫女侍寝。这种事也算不上甚么,可是次日一早,他因疲惫贪了一会儿床,竟然去小红山迟到了半柱香时间!
他来到小红山营地,艰难地从马背上下来,大冬天也是满额大汗,吓得不轻。
不过,好在父皇似乎并不在意,对太子迟到的反应也很冷淡。朱高炽稍稍松了一口气,甚至产生了一丝侥幸心:父皇是不是没注意到他迟到了?
冬天没多少猎物,君臣不过是到山上来跑一圈图个兴致罢了。整天都很愉快,中午皇帝在营地上烤羊肉时,还叫人专门赐给朱高炽一块腿肉。
朱高炽终于放心下来,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万勿松懈疏忽。
下午大伙儿便骑马返回皇城,朱高炽没法打猎,不过跑了一趟也累得浑身腰酸背痛,赶紧回东宫休息。他心里还念着昨夜那漂亮的宫女,还没进春和宫,便决定叫她来捏捏腿捶捶背了。
朱高炽亲自来到那宫女住的房门前,刚走到门口,便忽然看见,一具尸|体正挂在房梁上!
身边的宦官宫女顿时都跪在了他的身后。
朱高炽眼睛瞪圆,往后退了半步,不留神没站稳,身体便一个踉跄,身边的宦官赶紧将他扶住。
他脸色纸白,手指发颤着指着房梁上僵|硬的尸|体,“谁,谁干的?!”
扶住朱高炽的宦官俯首过来,悄悄说道:“宦官狗儿上午来了东宫,抓住她强行吊|死的。那狗儿在宫里的奴婢们面前十分跋扈,可胆子还没那么大、敢擅自动太子爷的人吧……”
朱高炽听到这里,当然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先是怒气攻心,接着倒抽一口冷气,感觉手脚冰凉,一股忧惧之感笼罩到了全身。
他没敢再多说一句话,心里已断定:东宫这些阉人中,必然有父皇的耳目!朱高炽琢磨着身边宦官说的悄悄话,那狗儿到春和马上就抓住了这个宫女,肯定已对东宫的事了如指掌,连谁侍寝这种事也是一清二楚。
朱高炽又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俺疏忽大意犯了错,才害了她。叫人把尸|首收了罢。”
“是,太子爷。”
朱高炽吩咐完转身慢慢地走了,他咬住牙,愣是没回头看一眼。虽然他神态麻木、表现凉薄,但心里却在暗暗地滴血。
他不过喜欢个宫女而已,却还是要被夺走!痛失喜爱之物的心情,让他非常沮丧。
心中更是感觉羞辱万分。堂堂大明皇太子,竟然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保不住,朱高炽心里一阵一阵地刺|痛,脸上也不禁发烫。
朱高炽心里更没底了,完全摸不着父皇的喜怒。或许父皇根本就是个喜怒无常之人,没有人猜得出他的心思……今天白天朱高炽就误以为父皇最近心情好,没什么事;但一具尸|体挂在眼前时,他便觉得自己完全错了!
朱高炽情绪低落地在宫中呆到旁晚,吃了清汤寡水没甚么油荤的晚膳,遂叫郭嫣来侍寝。
除了他完全不想碰的正妃张氏,现在唯一能亲近的女人恐怕只有郭嫣了。好歹郭嫣是父皇亲自选的、娘家也是侯府,总不会引起父皇的不满罢?
郭嫣来到了朱高炽寝宫,与他说话十分温柔,还安慰了他一些话。朱高炽这才得到了一些慰藉,伤痛也稍稍抚平。
“垲儿今天收养了一只小兔子。”郭嫣轻声说着家常。
朱高炽随口道:“两岁多的孩儿,还不是别人帮他养,他只顾玩便是。”
郭嫣道:“太子爷说得不错,可垲儿也有一番心意。彼时宦官们拿了好几只兔子来,瞻基先选了,垲儿才选。太子爷猜垲儿选了只什么样的?”
朱高炽微微寻思:“白的?”
郭嫣微笑道:“确是白兔,且是一只跛腿的白兔。”
“咦?”朱高炽立刻来了兴致,“垲儿为何偏偏要养只跛腿的兔子?”
郭嫣柔声道:“垲儿说它可怜,怕别人不养它。”
“呵呵……”朱高炽顿时笑了,“这孩儿心眼倒不错。”
郭嫣也笑道:“毕竟是太子爷的儿子,像您,待人待物都厚道、心怀仁善呢。”





大明春色 第三百二十三章 弹弓击兔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朱高炽先去了春和宫南边的文华殿,不到中午就回来了。郭嫣陪着朱高炽在春和宫附近的一个小园子里散步。
这时,朱高炽便看见了八岁多的朱瞻基正站在池塘边上,正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把弹弓;他身边的两个宦官也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一时间没发现朱高炽等人在后面。
那弹弓的形状就像一张射箭的弓,不同的是弓弦中间有一块皮子,包着石子,这种弓威力不小。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弹弓发|射了。
随即传来了一声动|物的尖叫声。朱高炽这才发现不远处的一只白兔已被石子打翻,仰在地上不停地挣扎。
“好!好!”两个宦官见朱瞻基打中了兔子,马上就叫好起来。
朱瞻基也是手舞足蹈,高兴地直嚷嚷。
朱高炽见状,想起昨夜郭嫣说的,拿了几只兔子进宫,瞻基先选了兔子……眼前这只在垂死挣扎的兔子,恐怕正是瞻基先收养的那只!
朱高炽顿时大怒,骂道:“小小年纪,怎地如此残忍?”
那两个宦官这才发现了太子,吓得急忙跪伏在地。瞻基转过身来,垂着头道:“儿臣今日已经背过书了。”
“俺说你养的那只兔子!”朱高炽十分生气,艰难地走过去,一把抓住瞻基,把他小身子翻了过来。
他刚扬起巴掌,便听到太子妃张氏的声音道:“太子爷消消气,这年纪的孩儿哪个不贪顽劣,您何必动那么大气?”
“啪!”朱高炽不由分说一巴掌打在了瞻基的屁|股上,瞻基顿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朱高炽抬头对张氏道:“他兄弟瞻垲挑了一只跛腿的兔子,说是怕别人不收养它了。瞻基倒好,径直打死了作乐!俺要他长点记性!”
张氏听罢,立刻把目光投向了朱高炽身边的郭嫣,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娘!父王打我……”瞻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保住了张氏。张氏严厉地说道:“你父王在教你明事理,别哭了!快去给父王认错。”
瞻基被张氏甩开,他只得可怜巴巴地向朱高炽走过来,一副磨磨蹭蹭的样子。
朱高炽见状,怒气稍歇。
张氏屈膝行了一礼,好言道:“瞻基已知错,太子爷别气了。”
这时郭嫣才款款行礼道:“妾身拜见太子妃。”
张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笑道:“妹妹把垲儿教得真好,两岁多连话也说不太清楚,就会说那么高深的大道理了,不容易哩。”
郭嫣神色一变,冷道:“太子妃话中有话?”
“我话中有甚么话?”张氏一脸茫然道,“妹妹就是太聪明,都把我搞糊涂了。不过在这宫里,守本分比聪明更重要啊。妹妹这一点也做得很好,今日正好就带着太子爷散步,到了此地,遇见了我,还规规矩矩行了礼节呢。太子爷您瞧,郭次妃多会做人。”
朱高炽一言不发,只是眉头皱了起来。
郭嫣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她的胸口起伏不停,似乎要被气炸了。偏偏这太子妃每句话表面上都在夸她,却是从无发作!
郭嫣欲言又止了一番,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正色道:“拿兔子来的宦官不止一个,又不是咱们东宫的人。您要不去问问,那些话是不是垲儿自己说的!”
“妹妹怎么又多心了?”张氏道,“我有说过、那些话不是瞻垲说的么?”
“你们各自少说两句!”朱高炽一脸无奈地摇头道,他接着抬头看天,说道,“中午了,到午膳的时辰了吗?”
张氏道:“午膳准备好了,请太子爷到饭厅来。”
朱高炽听罢转头对郭嫣道:“你先回房,俺要去用膳了。”
郭嫣忙弯腰道:“恭送太子爷。”
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池塘岸边,过了一会儿,张氏轻轻转头过来,看着郭嫣冷笑了一下。郭嫣佯作没有看见。
等人都离开,郭嫣走到池塘边,看见那里用泥捏的一个武士,正是瞻基喜欢玩的东西。她生气地一脚就把泥人踢进了池塘。
……宦官宫女都跟着太子走了,郭嫣独自默默地回到寝宫。寝宫里居然没看见一个人,已快到午膳时间,奴婢们或许都去等着吃饭了。最近东宫的伙食紧张,前后已饿死了几个宫女,这些奴婢整天只惦记着吃!服侍人也不用心。
郭嫣刚走到隔扇旁边,忽见一个宫女正在擦着梳妆台的铜镜,宫女的脸没面向铜镜,却朝着桌面。郭嫣瞧了一眼桌面,发现那里放着一枝金簪。早上她梳妆打扮时有点犹豫,最后没戴那枚簪子,忘记收了。
郭嫣没多想,立刻躲到了隔扇后面。
等了一会儿,她轻轻探头一看,桌面上的金簪已经不在了。那宫女依然擦着梳妆台上的东西。
郭嫣在隔扇外轻轻踱了两步,埋头想着甚么。这个宫女她当然认得,名叫素儿,她是去年才来郭嫣这边服侍人的,以前只是浣衣房做粗活的宫女。
“咳咳……”郭嫣轻轻咳嗽了两声,便绕过隔扇走了进去。
素儿屈膝道:“娘娘回来了啊。”
郭嫣点点头,径直坐到梳妆台面前,转头一看,“咦”了一声道:“我早上放在这里的金簪呢?”
素儿忙摇头道:“奴婢不知,奴……婢刚进来没一会儿。”
“真的没看到?”郭嫣瞧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
素儿的脸马上红了,眼睛一凛,抬头道:“奴婢真的没看到!”
郭嫣道:“那我现在叫人进来搜?”
素儿浑身僵直地站在那里。郭嫣站起来,作势要喊人。忽然之间,素儿“扑通”一声跪伏在了地砖上,“娘娘饶命,娘娘……”
郭嫣马上好言道:“我知道最近大伙儿都不容易,你先别慌。”
“娘娘真是菩萨心肠,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自己……自己打自个嘴巴!”素儿吓得浑身直抖。
“嘘!嘘!”郭嫣抓住她的手腕道,“小声点,宫里最忌讳手脚不干净的人。万一被人听见了,我想保你也保不住。”
“娘娘……”素儿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郭嫣低声道:“我问你一件事,若是你如实回答,我定然帮你遮掩此事,绝无第三人知晓。”
素儿道:“奴婢定然知无不言!”
郭嫣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更低:“永乐元年春,那时你好像在东宫浣衣房做活?”
“啊?”素儿刚刚镇定的表情,顿时又一惊。郭嫣见状,心里已是有了五六分数了,她立刻问道,“看样子,你肯定知道点东宫浣衣房的事儿。说罢!”
素儿怔在那里,良久没有吭声。
郭嫣好言道:“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你把事儿说出来,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是谁说的。可你要是帮着别人骗我,你怀里那金簪……活活打死都是轻的!”
“奴婢说!”素儿急忙点头道,她接着低声道,“确是有一件事……不过肯定是那奴婢萝儿使坏,和太子妃没甚么干系。”
“你先说,看见了甚么?”郭嫣的心情七上八下,但强忍住了情绪。
素儿小声道:“有一次,那萝儿在次妃娘娘的衣裳上……抹了东西。”
郭嫣听到这里,眼睛发|胀,双手紧紧捏紧了。她就知道当年第一个孩儿小产有阴|谋!不然那么多人,为何蜜蜂偏偏盯自己?
郭嫣一时间浑身发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素儿道:“一定不是太子妃指使的,太子妃若知此事,浣衣房的人怎能被调到您这边来呀?萝儿平素就欺上瞒下,喜在奴婢们面前抖威风,胆子又大;或许萝儿只想看娘娘出丑,没想到事情闹那么大,所以才有胆子干……”
郭嫣冷冷道:“你看见了萝儿使坏,她一定不知道,不然你早就没在东宫里了。东宫那么多宫女,太子妃如何都理会得过来?萝儿虽是太子妃的亲信,可她没人指使,敢擅自对付我?!”
“奴婢不知,奴婢……”素儿浑身依旧抖着。
郭嫣的心在滴血,愤慨和仇怨在全身涌动,难以自持!
就在这时,素儿双手捧着那枚金簪呈了上来。郭嫣看着她手里的金簪,忽然之间冷静了不少,心道:今日若放过了素儿,将来无凭无据她会承认偷了金簪?那时她还愿意作证指认萝儿吗?
郭嫣心里一时间有点乱,心里仍有点惧怕张氏,但又实在不甘心自己那可怜的孩儿,就此不明不白遭人陷害!
她忽然又心道:看得出来,太子爷其实不怎么喜欢瞻基……
太子爷嘴上从不说出来,但郭嫣在太子身边亲近那么久,哪能不知道:其实太子爷很怨|恨圣上!
偏偏那朱瞻基非常得圣上宠爱,圣上不止一次说过瞻基像他。太子却根本不喜欢那种人,他更觉得仁厚安静的垲儿更像他的性子。
郭嫣的脸越来越冷峻!
“娘娘……”素儿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郭嫣看了她一眼,冷言道:“若不听话,你知道甚么下场!”
她说罢立刻喊道:“来人!来人……”
素儿浑身一软,人已瘫倒在地砖上。郭嫣道:“还不快把金簪揣起来,一会儿人进来看见了!”




大明春色 第三百二十四章 项庄舞剑
郭嫣和好几个宫女宦官去见太子时,太子的午饭还没吃完。一下进来了好些人,太子的神色有点慌,急忙拨了几下饭碗里的饭粒,盖住了甚么东西。
张氏侧目看着郭嫣,却没有开口。太子皱眉道:“俺的饭还没吃完哩,郭次妃有何事?”
“妾身拜见太子爷、太子妃。”郭嫣先上前见礼,“妾身来得唐突,请太子爷恕罪。”
太子道:“啥事?”
郭嫣的举止还算镇定,心里却七上八下。虽然愤怒、仇恨在心里早就压不住,但她要主动回击张氏了,不知怎地仍有些许惧意。她不知道张氏会怎么回应……
人总是在畏惧未知,便很难抉择事关重大的事,哪怕有天大的仇怨。就好像每个人都要死,但无论活得多难,主动自|尽也不是每人都能做到的,那需要莫大的勇气。
郭嫣暗暗咬着牙,转头道:“素儿,你把刚才告诉我的那些话,在浣衣房看到了甚么,与太子爷再说一遍。你别怕,我会替你担着。”
素儿立刻跪到了砖地上,双手按在地上正在颤|抖。
张氏明亮的小眼睛聚光到了素儿的手上,开口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罢。”
“是!”一众奴婢立刻屈膝告退。
郭嫣还没来得及寻思张氏的意图,宫女宦官们已经出门了。这时郭嫣才心道:果然那件事是张氏指使的?所以张氏知情,一听到浣衣房,就明白素儿要说什么事了!
张氏为何不想让外人听到?郭嫣皱眉苦思片刻,猜测张氏可能会左右太子爷的决定,但又怕事儿传到父皇母后耳里,那便没法子压住了!
太子看着素儿道:“看到了啥,你说罢。”
素儿支支吾吾,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一眼郭嫣。郭嫣向她微微点头,又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袖袋,暗示那枚金簪的存在。
素儿终于开口道:“永乐元年春天,奴婢看见萝儿在……在往郭次妃娘娘的衣裳上抹东西!”
“哪一天?”郭嫣立刻问道。
素儿道:“便是太子爷回旧府赏牡丹那天!因位后来出了事儿,奴婢便记得额外清楚。”
张氏的脸色骤变,先是涨|红,接着纸白。太子也是吃惊地坐在那里,马上把舍不得放下的筷子,也赶紧搁到了碗上。
郭嫣默默地观察着张氏的神情,觉得有点蹊跷,若是张氏指使,她不是应该料到素儿要说甚么了吗?不至于那么震惊才对,但也可能是张氏没料到素儿敢说。
此时张氏竟然没有吭声,非常沉得住气。
反而是太子生气道:“你这奴婢,俺待你不薄,为何要挑拨是非?”
郭嫣听到太子的话,心坎顿时凉了半截。她早就知道太子非常惧怕犯错,也隐隐能料到太子对此事的态度,但亲耳听到太子这么说话,她仍然有忍不住的绝望。
太子想遮掩丑事,无非是怕闹到父皇母后跟前去。郭嫣可以要挟太子要告状、以便让他公道一些,但这样太子肯定会对她极其不满!
郭嫣今天做这件事的目的,一来为了叫萝儿偿命、给未出生的孩儿报仇,二来也能让太子看清张氏的险恶,不再信任张氏……若是郭嫣直接要挟太子,招太子恨,那不是适得其反?
郭嫣反复咀嚼了几遍到嘴边的词儿,开口道:“太子爷,妾身小产的孩儿是您的骨肉,也是父皇母后的圣孙。此事非同小可,一个宫女可不敢如此造谣生事的,请太子爷明鉴。”
张氏仍然没有答话,显得非常沉默,好像事不关己,只是对素儿非常注意。
太子的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终于又开口问道:“素儿那些话,告诉过别人么?”
郭嫣道:“妾身见太子爷之前,没和任何人说起,此事自然要太子爷来定夺。”
太子坐在椅子上,白胖的双手握紧又放开,十分烦恼紧张的模样。他转头对张氏道:“太子妃去把你身边那贱|婢萝儿叫来!”
张氏起身道:“妾身遵命。”
没一会儿,张氏便带着萝儿进来了。那平素飞扬跋扈的近侍,现在变成了素儿一般模样,吓得几乎走不动路。
太子好言道:“嫣儿,俺知你念想没出世的孩儿,俺何尝不心痛?可这事儿若是闹出去,除了惹人笑话、叫父皇母后生气,能救回孩儿么?”
郭嫣屈膝道:“太子爷,那可是您的骨肉。若他是遭人所害,不该让凶|手偿命么?”
1...122123124125126...42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