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太子点了点头,侧目看了一眼萝儿,说道:“这俩宫女,一起宰了!”
萝儿身体一软,“扑通”瘫到地上,悲声道:“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
郭嫣欲劝阻太子,因为她不觉得用萝儿的命来偿、这事儿就够了!杀了萝儿,反而毁掉了人证。
不料就在这时,张氏忽然开口了,“太子爷且三思,萝儿不能杀!”
太子皱眉看着张氏。
张氏道:“太子爷可知一句词儿,叫项庄舞剑……”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乎故意在等着郭嫣反驳。
郭嫣心道:我才不上你的当,你究竟要说甚?
张氏却不再继续说项庄舞剑的事,她缓缓地继续说道:“若萝儿没做那件事,为何要杀她?若萝儿真的做了,那便更不能杀。杀了就是灭口,必得先问清楚来龙去脉才行。郭次妃,你说是也不是?”
郭嫣当然无从反驳,甚至有种张氏在帮自己的错觉,当然这肯定只是错觉!
太子不置可否,他或许就是想灭口,先压下这件丑事。
张氏又轻声劝道:“太子爷也看见了,妾身与郭次妃有些芥蒂,但不管姐妹之间有何不和,咱们一家人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不会让太子受人攻讦。郭次妃虽不是明媒正娶的人,没有妾身得到太子爷的恩惠多;可太子爷要是不顺,郭次妃也要受牵连啊。您说是不?”
太子听罢立刻微微点头:“太子妃言之有理。”
张氏这么一席话,连郭嫣也无话可说。
张氏道:“妾身就更不会不为太子爷作想了!妾身是您的结发妻,正因您做了皇太子,妾身才是尊荣的太子妃。因此妾身为何要把东宫弄得鸡犬不宁?
妒忌心,还是铲除异己?太子爷还年轻,今后会有别的妃子;妾身若容不下人,难道以后要把所有皇孙都害|死吗?!”
郭嫣这时才醒悟过来,张氏原来是要先让她自己脱身,至于萝儿死不死,张氏根本不在意。
果然张氏吸了一口气,便道:“不管萝儿做没做那件事,此事不可能是妾身指使的;妾身乃东宫正妃,做事需要如此下作?郭次妃,你觉得呢?”
她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问?
郭嫣咬牙按捺住心里的愤|慨,在证据确凿之前,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太子正妃。她便冷冷道:“有宫女素儿的亲口供词,这样的事总不会空穴来风。”
太子一言不发。郭嫣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太子虽然平素行动不便、也很惧怕父皇,但他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并非那么好糊弄。
就在这时,张氏忽然指着宫女素儿的袖子道:“袖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罢。”
郭嫣和素儿一齐脸色骤变。还不等郭嫣开口,张氏立刻盯着郭嫣道:“郭次妃,你可不能再旁敲侧击恐|吓这宫女了。”
素儿蜷缩在地上发抖。
张氏又道:“你是要自己拿出来,还是让人搜出来?”
“叮当”一声,金簪终于被素儿摸出,她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郭嫣只觉得周围的桌案、屋顶都在旋转,脑子一阵眩晕,差点没晕倒下去。
张氏却笑了,冷笑道:“手脚不干净,品行不端的贱|婢!你这样的人,叫太子爷怎么信你说的话?”
“来人!”太子喊了一声。
几个宦官宫女很快走到了门口,躬身侍立在那里,一个宦官问道:“太子爷有何吩咐?”
太子道:“把这偷金簪的奴婢拖下去,往死里打!打死!把嘴给俺堵住,省得她在皇城里嚷嚷招人笑话。”
“是,太子爷。”宦官答道。
素儿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竟连一声也没吭。
等宫女被宦官们硬拽走了,太子才看着脸色纸白的郭嫣道:“母后最近身子不好,卧床快两个月了。这事儿还没水落石出,你可千万要忍耐别瞎说,若是嚷嚷到母后耳里,气着了她,俺们就都不孝了!”
太子说罢径直起身,叫宦官扶着走了。
张氏没跟上去,等太子离开了饭厅,她才走到发呆的郭嫣身边,恨恨说道:“郭嫣!不管你有多少心机,瞻基也注定是皇太子的嫡长子;就算我哪天真的被你算计中了,瞻基还是圣上的皇太孙!你不为自个作想,为瞻垲想过吗?”
虽然张氏这次毫发无损,但太子并非完全没有主意的人。饶是素儿因偷|窃受威胁,她就一定会说那种谎话?所以张氏在太子爷眼里也没法完全脱清干系,她很恼怒,对郭嫣的怨愤同样不少!
郭嫣从这句话里听到了赤|裸|裸的威胁,一时间觉得浑身都僵了。
……次日一早,宫女萝儿在她的房间里被发现,上吊“自|杀”了。死状与太子临幸过的那宫女一般,别无二致。
大明春色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主张
晴天的安南国升龙城,阳光暖暖的。穿单衣也不冷的天气,难有冬日的气息。
水波荡漾的护城河对面,宁静地矗立着安南国东都的王宫。这座总算在战火中劫后余生的宫殿,此时显得有些寂寥。
朱高煦的行辕就在王宫外,连王后陈氏也暂时没搬进王宫。
行辕里的厅堂上,朱高煦正在看着地图沉思。今天下午张辅从噌江前线回来了,禀报过最近的军情……
安南军从闷海口(南定省)调兵进军噌江,张辅于两岸设伏,以火器弓弩两边夹击,击败了安南军的进攻。
接着胡氏马上放弃了大江(红河)以北的平津滩,于是从福建广东广西调来的大明水师、已可到大江下游活动。自此官军占据了整个大江流域,以及大江南北的大片地盘。
形势一片大好。胡氏的手里似乎还有一些兵力,但此时安南国的膏腴之地尽失,许多安南人都看清了形势,投降者甚众,安南军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接下来明军直接南下攻占西都、彻底消灭胡氏政|权,已是指日可待。
但让朱高煦有点头疼的是,张辅和一干武将都主张直接占领安南国,欲上书在安南国设立布政使司。
就在他权衡得失时,王后陈氏进厅堂来了。朱高煦这才回过神来,想起陈氏是他请来的。
“汉王殿下有事与我说?”陈氏轻声问道。
朱高煦发出一个声音,却没有立刻回答。
陈氏见状等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到门外时,有个武将说汉王与张将军在议大事,我就在廊芜里等了一阵。外面听不清屋子里的人说话,也不知张将军说了甚么,竟让汉王殿下如此心事重重?”
朱高煦只得说道:“新城侯张辅劝阻我扶持陈氏宗室。还有很多大将,似乎也和张辅一个心思,主张占领安南国。张辅称咱们死了很多人,就这么让给陈家,怕将士们不服。”
陈氏听罢神情微微一变,小心问道:“汉王会依从将领们的意思?”
“此事最后还是要皇帝决定。”朱高煦道。
陈氏却又问道:“那汉王您的主张会改变吗?”
朱高煦很快摇头道:“大将们主张占领安南国,无非是为了拓展大明疆土,得到开疆辟土的大功;诸将也不担心战争,有仗打他们才有军功。我却仍旧认为,还政陈氏宗室,于大局更有利……”
不过他内心何尝没有为自己的私利权衡过?
若为自己作想,主张与武将一样,便更能得到大将们的认同,似乎最有好处……然而并非如此,底层小卒恐怕并不想继续打仗;更为不利的是,朱高煦与诸将一个鼻孔出气,会让父皇朱棣更加提防。
所以选哪种主张,都不一定能得到益处。
这时朱高煦见陈氏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似乎并不太相信朱高煦如此无私。果然她是个防备心很强的女子。
朱高煦见状,却不想把自己的权衡得失说出来,那样的话,陈氏恐怕更缺乏安全感。
他沉吟道:“我不是甚么侯甚么伯,要在征安南国之战中建功立业。不过世人会知道我做了甚么,为何如此做,我希望自己对这个世道有几分价值。所以我不会轻易改变主张!”
陈氏抬起头,明亮的目光从朱高煦脸上拂过。
朱高煦转过身走到书案后面,又道:“今天请王后过来,是为了商议王子陈正元的事。我已经派人回昆明城了,带了信回去,下令王府护卫派兵护送陈正元来升龙。”
陈氏有点惊讶地问道:“最近没见到赵平将军,他受差遣回云南府了?”
朱高煦摇头道:“赵平去了陈天平的庄园,便是那处藏匿王后数年的地方。赵平会把庄园上所有的人带回升龙城,还要找到当年为王后接生的产婆。现在咱们要做的事,是先找到证据、证明王子的身份。”
陈氏的神情很复杂,但已带着喜色。不管怎样,朱高煦已经在着手干这件事,由不得她猜测。
朱高煦看着陈氏道:“王后把以前的旧臣都召集起来,人越多越好,以便证实您的王后身份,以及当年出宫时有孕在身之事。此事能办到么?”
陈氏毫不犹豫地点头:“升龙的旧臣有很多,认识我的人也不少。”她又露出忧心的表情,“大明皇帝会同意陈正元当国王吗?正元回到升龙城会不会有危险?”
朱高煦好言宽慰道:“王子登位很有机会。王子年龄还小、王后又是个女子,我父皇不会担心你们反叛大明,册封陈正元是一个好的选择。”
陈氏听罢,忽然用略带戏谑的口气问道:“汉王也觉得我们母子好摆布罢?”
朱高煦怔了一下,微微摇头:“不是所有女子都很软弱,我认为王后就不是那样的人。”
陈氏道:“汉王记得陈兴旺被杀的那天么?”
朱高煦点了点头。
陈氏苦笑道:“那天黎利威胁我,我明知他不敢杀我,却还是差点没忍住害怕后退,右脚已经提起来了。彼时我的心里一阵空,强忍着才没屈服。我并非一个无所畏惧之人。”
朱高煦听罢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人天生就会害怕,不然世上的规矩,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
“汉王殿下真是智信双全。”陈氏微笑道。她侧目看了一眼窗户,又道,“天色已然不早,我不便在此多留,请先告辞了。”
朱高煦没有挽留,喊了一声:“来人,送客!”
他站在椅子旁边,看着陈氏婀娜的身影从门口消失,这才收回了目光。她扭|腰的姿态很美,身段也很诱|人,但从未主动魅|惑过朱高煦。
朱高煦琢磨着,陈氏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肯定心里有数,大事无法通过色|相来促成。如果朱高煦像陈兴旺一样,沉迷于陈氏的美|色,他应该对小王子有点抵触之心才对,但他从未有此表现。
……永乐四年腊月,张辅率军先行,抵达闷海口。但安南军主动放弃了此地,向南撤退。于是明军一路占领了许多州县和城寨。
朱高煦得到奏报之后,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战争似乎已近尾声,他也没敢太掉以轻心,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走钢丝绳的人,一般都在最后几步才摔下去。
于是他也率领四川、云南等地的军队离开升龙城,前去增援张辅。
朱高煦见到张辅时,开门见山地说道:“看来还有一场大战。”
不料张辅马上回应道:“末将也在想,最后这一场大战会在哪里。”
俩人见面说了两句话,朱高煦就不想继续解释了……因为张辅似乎和他一个想法。
明军攻陷升龙城之后,胡氏曾调兵向噌江主动进攻,可见其并不甘心放弃整个大江流域。后来安南军没成功,这才立刻撤走了大江北岸重镇平津滩的人马。
胡氏连已经守不住的大江地区也不甘心放弃,发动过一次反击;如今明军进军清化,胡氏岂能就此放弃老|巢?
朱高煦又回顾此战初期胡氏用兵的特点:集中兵力于大江防线、特别是多邦城重镇,意图以守代攻进行决战。于是他作出猜测,胡氏目前可能正在调兵遣将,集中兵力于某处工事,等着与明军再次大战!
就在这时,张辅道:“末将已派出斥候,打探南边要津之地,胡氏应该正在通往清化的必经之路上修建工事。”
朱高煦听罢顿时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与张辅竟产生了心有灵犀之感。
张辅此人用兵沉稳,不骄不躁,快获胜了也没对敌人掉以轻心;他还曾洞察人心,利用黄中走投无路的处境、驱使黄中去死|啃多邦城。朱高煦与他几个月打交道下来,直觉此人确实是一员良将!
至于贪功,那并不算是缺点。武将不贪功,商人不图利,那他们为啥要干自己的行当?
朱高煦刚这么一想,张辅便道:“汉王殿下身份尊贵,您可在后面坐镇,末将只需本部人马、克日攻灭胡氏主力!”
朱高煦听罢心里顿时很不高兴,心道:我好心过来增援,你意思是怕我抢了功劳?
上次打升龙城,朱高煦就非常大度地把大功让给张辅了。张辅竟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可能是觉得攻下升龙城的军功本来就是他的。
升龙城之功,讲道理确实该张辅。但朱高煦不高兴的是,这回自己已经带兵南下了,难道要白跑一趟、叫麾下的武将们怎么满意?
朱高煦感觉此人不好拉拢,但也不想随便与他结怨,当下也没有生气。朱高煦想了想说道:“新城侯走东边广西来,这回你也走西路,我走东路,一齐向清化攻打。”
张辅听罢,只得抱拳道:“便依汉王之令。”
朱高煦寻思,或许这次自己想通过征安南国之战、再次提升自己的名气,本身就在与张辅这等大将争功。偶有不快,恐怕难以避免。
大明春色 第三百二十六章 除夕
永乐四年除夕,朱高煦率众近十万人到了朱江北部。斥候探报,安南军正在朱江与其支流朱子江的汇流之地,日夜构筑工事城寨。
于是朱高煦下令大军在朱江上游安营扎寨,准备先让将士过了年再说。
此地地势平坦,河水青绿,河岸的稻田里绿油油的。朱高煦站在田坎上,脸上感受着毫无寒意的湿|润微风、看着这一派田园风光,与寻常时的除夕气氛相比,实在感受迥异。
在朱高煦的脑海里,除夕意味着白茫茫的积雪、烟花、各种红色的灯笼装饰。最近几年还总会想起一口幽|深的水井,那个场面如同一个心结,每年这个时候,他定然会有一种无奈感。
今天几座大军营里倒是热闹喜庆。虽然在战场上,但只要没打仗,军士们的兴致就很高。将士们从远近各村庄“征”了许多猪羊,又从攻占的城镇运来了酒,在军营里热火朝天地野炊做年夜饭。军营营门口的箭楼上,不知谁做了红灯笼挂了起来。
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火铳声音,大伙儿径直用火器代替鞭炮鸣响。
这时,旁边那匹马背上的王斌抬起手一指,指着面前的河面道:“王爷瞧,咱们只要沿着这条朱江东下,破了安南军大寨,很快就能到达清化城北了。”
“嗯……”朱高煦习惯性地发出一个声音。
过了一会儿,朱高煦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稻田道,“那些稻子好像收割过一回,如今又发了新芽。”
王斌有点茫然,随口附和道:“好像是哩。”
朱高煦转头道,“稻子割了能长出来,人头割了还能长么?”
王斌怔了一下,忙抱拳一拜。
朱高煦回顾左右,沉吟道:“攻城无论胜败,肯定要死很多人,除非遇到了木丸州那样的守将。否则你们想想多邦城,张辅也算是能打仗的良将,可死伤的兄弟简直是尸山血|海。”
他说罢表情变得愈发坚定,“胡氏注定完了。现在咱们能做的事,只有尽量少死一些弟兄。朱江之战,我觉得不必去强攻城寨,等安南军主动来攻更好!”
一个部将问道:“我们有十万精兵,安南军愿意来攻?”
朱高煦笑道:“胡氏丢了大半地盘,而今困守西都,人心沮丧。他们父子现在要地没地、要钱没钱,守着西都弹丸之地,能守出甚么结果来?拖延下去,胡氏那边审时度势来投降的人会更多。因此这事儿由不得他愿意不愿意。”
他说罢看了一眼问话的武将,觉得有点面熟,却忘记名字了,便问道,“你叫啥名字?”
部将抱拳道:“末将乃蜀王府右护卫指挥使万权。”
朱高煦点头道:“你问得好,想得周全。”
万权忙道:“末将多谢王爷。”
就在这时,王斌道:“末将请命,前去下游择地布置伏兵。”
朱高煦想了一会儿,道:“王指挥可先考察地形,暂时别急着布兵。”
“末将得令!”
朱高煦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拿出一张图,瞧了两眼。寻思着一个问题:如果张辅从东边绕道南下,朱子江口的安南军就不会出动来攻了,敌军会调兵去防备张辅部。
而张辅真的可能那么干,他现在似乎很着急。因为朝廷有诏令,叫安南地区的明军务必在二月之前完全结束战争。而今距离期限只有两个月了。
命令张辅按兵不动?朱高煦是主将,确实有权力这么做。但是他迟迟没有决定。
……等到朱高煦返回中军行辕后,才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送去张辅大营。
信中写道:新城侯且稍安勿躁,原地扎营。待我部灭朱子江之敌后,由新城侯率军攻清化。
朱高煦派人送走这封信后,终于放心下来。
清化是安南国伪朝胡氏的都城,也是其发家之地;攻占这个地方,军功非常大。何况先到清化的人,还可能俘获贼首胡氏等一干人等……所以张辅做这个交易,非常划算,他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王斌知道了这件事,在行辕的瓦房里叹道:“王爷为将士作想,将士们却不一定领情,您又何苦哩?”
朱高煦不以为然道:“王指挥别觉得很多士卒目不识丁、就好糊弄。咱们怎么做的,大伙儿心里有数。”
这时,房门外来了个武将,执军礼道:“禀王爷,有个安南人带着一船人来降,自称乃安南国中书令陈师贤,并带着陈氏宗室天嘉公主!”
朱高煦听罢,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大将王斌:“我没说错罢?”
王斌拜服。
“叫安南人阮智过来,与我一起去迎接安南公主。”朱高煦下令道。
一行人遂来到行辕门口……渔村的村口,路口还修着一道刻着汉字的牌坊。这时果然有一群安南人在那里,已到牌坊底下。人群前方,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老头;旁边一个穿着丝绸长袍的女子,头上戴着帷帽,个子不高、身段却非常匀称。
朱高煦走近了,便道:“我是大明汉王,闻天嘉公主、安南国中书令到来,立刻就来迎接你们了。”
老头急忙上前拜道:“下官陈师贤,此前受胡氏裹挟至西都,今闻大明王师进军至此地,急护送天嘉公主来投,望汉王殿下庇护宗室!”
那女子掀开了帷帽,款款作礼道:“安南国天嘉公主见过汉王殿下。”
朱高煦忽然见到她的脸,愣了一下。因为面前的天嘉公主确实长得很好看,她的五官非常秀美对称,皮肤也很白净,哪怕陈氏已经亡|国,这公主显然也没受身体之苦,长得是细皮嫩肉。听说安南国王族、宗室之间联姻,近亲联姻生的若非傻|子、果然美人很多。
天嘉公主抬头用别样的目光看了朱高煦一眼。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稍微有点失态,立刻说道:“请安南中书令、天嘉公主到大堂叙话。”
朱高煦等人迎客人到中军行辕的大堂、一间朝向比较方正的渔村瓦房里。至于别的安南人,朱高煦不必理会,中军有很多文官武将和宦官,自会安顿他们。
这些人现在来投,肯定是觉得胡氏完了、趁早前来投降。但朱高煦并不说破,仍以客人对待,请他们入座。
天嘉公主神色悲伤地说道:“胡氏专|权,强令我们从东都迁到西都,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屈从,实非甘愿,背井离乡、水土不服,我几乎死在了路上……”她说罢拿手绢轻轻在眼角蘸了两下抹泪。但朱高煦的视力很好,分明没见她流一滴眼泪。
朱高煦道:“公主勿须伤悲,明日本王便派人护送你回升龙。王后也在升龙城,她会照顾你的。”
“母后无恙乎?”天嘉公主忙问。
原来王后陈氏是她的母后,不过看年龄应该是继母。
朱高煦道:“公主放心,一切安好。”
接着陈师贤呈上了安南中书令的印信,拜道:“汉王殿下,此时伪朝太上王、国王胡氏父子都去了朱子江口军寨,另有左相国胡元澄,大将胡射、胡杜等尽数在此地。聚众有七万人,号三十万大军,倾巢而动以拒王师。”
朱高煦点头道:“无妨,胡氏已是日暮西山,我大明官军克日可破敌军。胡氏父子不仁不义、弑君篡|位,残害宗室忠臣,许多无辜的人受其牵连;我大军暂且驻守,等那些不愿追随胡氏的人,都有机会前来投诚,以免误杀无辜。”
陈师贤忙赞道:“汉王仁德,安南举国感怀。”
朱高煦又道:“中书令可以写信回去,劝那些陈氏宗室的忠臣,赶紧前来避祸。”
于是朱高煦善待着主动投降的安南人,还专门叫人给他们安排了一座房子住,伙食用度皆优待之。陈师贤等人的待遇作为榜样,好叫更多的安南人愿意来投。
晚上吃年夜饭,朱高煦与诸将在大堂上喝酒吃肉,一起庆祝佳节。
白天那个蜀王府的护卫指挥万权贪杯,酒量似乎也不好,很快就喝醉了。他敬酒时说道:“汉王待人好!末将白天问了蠢话,汉王却说末将想得到,问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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