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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如此一想,妙锦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王寅当初被他义父抛弃,流落街头无路可走;然后巧遇太监王狗儿,王寅因此被威逼利诱做了宦官。难道这些事都是他们事先安排的?那些人想用王寅生父的身份要挟他,继续利用王寅?
妙锦只觉这事不简单,但她还有一点困惑:建文朝势力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人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自谋前程,为什么还继续冒着性命之危做这些事?
几年以来,永乐君臣苦心经营,天下文武早就不复当年之心。此时建文余臣还想复国,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一切都是无用的!
不过妙锦很快为他们想到了另一种原因:“靖难之役”后,家破人亡的大臣非常多;如果“马公”是其中之一,他想杀朱棣只是为了不顾一切地报|复,那便不是没有可能……
妙锦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王寅又进来了。
王寅瞧了一眼桌子上没动筷子的饭菜,问道:“大姐姐,真的不用我帮你找御医?”
他见妙锦没吃饭,以为她因为身子不适才吃不下。这宦官才十余岁,心思还是比较简单。
妙锦回过神来,毫无血色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哪怕王寅是个宦官,见到妙锦那妩媚的杏眼里的美好笑意,也看得呆了一下。
妙锦想起北平的时候,眼前这个宦官还是个无辜的孩儿;而今他的命运被别人掌控于股掌之间,变成了一个身体残缺之人,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一时间她颇有些同情和愧疚,忍不住说道:“宫里不同于别处,你自个也要多长点心,明白么?”
王寅露出笑容,用力地点头道:“大姐姐对我最好,我听您的!我的亲人都不在了,大姐姐是我最亲的人!”
妙锦听罢心里更是难受,叹了一口也不好多说甚么。
她强忍住难过,声音已有点异样,微微避过脸道:“不用收拾东西,你先走罢!这些饭菜留着,一会儿我饿了在炉子上热一下吃。”
王寅点头同意道:“那我过段日子再来看大姐姐,明儿有别的人来送饭,叫他顺带收走东西。”
王寅离开后,妙锦才起身,走出道观,想透口气。
然而门外的景象更加压抑。东边是高高的红墙,北面大善殿的宫墙、南面是兴庆宫的墙,西边一条长长的夹道,道路上还有宦官守着。幸得红墙里面还有一株月季,不然就算是春天也难以感觉出来,这地方几乎没有种树木花草。
妙锦完全无法静心在这里清修,不仅因为太无趣了,而且内心也不得安生。她的身份,如同悬在房梁上的利剑,不知什么时候这把剑就会掉到头上!
她寻过两次死,几乎都是因为觉得身份要败露了。可不知怎地,现在她却不想死……或许从来就不曾想寻短,以前不过是畏惧那些酷刑,担心下场比死更可怕。
“马公”的威胁,她不能无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想豁出去、报复朱棣的屠|戮,一旦被激|怒了,出卖妙锦他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妙锦不想屈服。她刚被关在宫里时才十九岁,今年已快二十四岁。为了守住清白、心中的执念,她的年华都耗在了这座无趣的道观,而今要前功尽弃么?
更何况,就算她屈服于要挟,真的做了那大事,自己的下场又怎能好得了?谋|刺天子,没有比这罪更大的了,景家肯定得全部被屠|戮,她自己会遭受甚么酷刑,恐怕连想都想不到!
妙锦面对的危险还不止要挟。
最近两个月,徐皇后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阵子妙锦确实在为徐皇后祈福,因为徐皇后一旦死了,皇帝朱棣万一又想起妙锦,这次拒绝、恐怕就不是关住她这点惩罚就能了事的。
妙锦无论怎么祈福,都没有用。她也清楚,自己这点道行都是以前先父他们吹嘘出来的。现在她连丹药也不敢进献,因为现在徐皇后贵为皇后、而且身体非常差,进了丹药万一出事,罪责还得强加到妙锦头上……
阴霾的天上没有太阳,天色渐渐黯淡了。
果不出其然,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等妙锦回过神来时,皇城中已蒙上了一层迷茫的雨幕,细碎的雨点在风中乱飘。
几个宫女打着伞不快不慢地走近,其中一个宫女客气地招呼了一声:“先前王公公走的时候说,池月真人身子不适。天下雨了,您可得将息身子,快进屋罢。”
妙锦应了一声,便转身走进门。她轻轻回头时,那几个宫女正在点屋檐下挂着的灯笼。走进道观,妙锦看着那丹炉里摇曳的火光,只觉它如同她的内心一样飘摇不宁。
以前两次遇险,高煦都意外地出现在妙锦的跟前,救了她。而今妙锦思前想后,又觉得无路可走了,高煦还会出现吗?
这次恐怕没有那种事了。而今高煦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安南国,如何管得了京师的事?
妙锦伸手进袖袋,摸出了一枚金簪和一只金镯子,眼睛又看着炼丹炉发呆。炼丹炉的火很厉害,连金子也能烧化。只要把首饰烧成金丸,据说吞金也能致命。
……天地间麻风细雨,春天里刚开的花朵,在风雨中飘了一地。砖地上洒上了斑斑点点的残落花瓣。或许越是美丽的红花,往往越是脆弱,难得好下场罢。





大明春色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万民表
皇城内外小雨纷纷,到处都很湿冷。
刚赶到京师的安南人莫邃、范世矜、 杜维忠等不顾天空下雨,已经来到了洪武门外,跪地请|愿大明皇帝设官“治理”安南国,将土地并入大明版图。他们还献上了一份万民表,言当地儒生百姓皆心向朝廷。
但皇帝朱棣并未马上接见这些人,他还在御门内,与诸大臣一起观赏着那份“万民表”。万民表上面写满了签名,宽阔的绸幅有着各种各样的笔迹。
万民表摆在面前,朱棣却迟迟没有决定吞并安南国。因为这件事,朝中大臣存在极大的争执,特别是太子少师姚广孝很反对。除此之外,东宫左谕德杨士奇等文官也极力劝阻。
燕王府旧将,那些公侯大将则大多是赞成的。赞同吞|并安南国的人里,也有文官,其中主张很明确的文官便是翰林院的胡广。
就在诸臣各执一词争执不下时,解缙站了出来,忽然冷冷地注视着胡广道:“把猪看好?”
这四个字一说出来,刚刚还在议论纷纷的御门里,马上安静了下来。宝座上的朱棣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看好猪这个段子,在京师官场上流传甚广。说的是“靖难之役”刚刚结束、燕师攻破京师时,之前还慷慨陈词要殉国的状元郎胡广出门前,对家人叮嘱了一声:外面乱得很,要将猪看好。此话一时间就变成了笑谈,众官都说一个要殉国的人,连头猪都舍不得,这不是笑话吗?
所以解缙一说出猪的段子,大伙儿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刚才大家都在就事论事,只谈不同的政见主|张,解缙直接开始攻击别人的人品了,叫人说甚么好?
朱棣当然也不高兴,一声不吭脸色却很不好看。不管那胡广的节|操如何,既然胡广已经是永乐朝的大臣,岂能当众被人侮|辱?!
大臣杨士奇本来和解缙一个主张的,这时也劝道:“解学士,咱们只谈事。”
解缙怒道:“杨谕德说得对!我们都在谋事,急国家之所急。胡侍读可好,不管对错黑白,一门心思只知揣摩上意,此等误国作为,我等羞于与之为伍!”
胡广顿时面红耳赤,诸臣则愕然。
刚才朱棣还忍得住,这时实在忍无可忍,勃然大怒重重地一掌按在御案上,“哼”了一声。他还是没说什么话,径直起身离座了。
大伙儿没商议出个结果,只得陆续行礼道:“臣等恭送圣上!”
朱棣刚走出御门,便回头大骂了一声:“他|娘|的!俺要这……”
跟着出来的太监狗儿躬身立在那里,似乎正在等着怒不可遏的皇爷一句话,就要了那解缙的狗命!
这个狗儿是司礼监太监,并不是王狗儿;王狗儿另有其人,乃御厨当差的宦官。不过俩人相同之处,都是“靖难之役”中立过功的阉人。
朱棣抬起手,却留了半句话,并没有说甚么狠话,轻轻把手又重新放下了。
朱棣常常非常暴|戾,但他是个很能控制情绪的人!
他现在忍了一口气,却依旧非常生气。解缙说得确实没错,那胡广还真猜准上意了,但是当众这么说出来,实在叫人太难堪……既然皇帝已经心里有数,还找那么多大臣商量个甚么,那不是虚假得很?
解缙那厮不仅把胡广骂了,朱棣感觉自己脸上也发烫。
但朱棣竟然忍住了。毕竟解缙就是那个性子,不止一次让朱棣不痛快。如果现在杀了解缙,朱棣以前的多次忍耐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思?
朱棣想了想,对狗儿道:“俺用不了姓谢的。安南那边正缺大量官吏,带话给吏部的人,把解缙的名字加上。俺眼不见心不烦!”
狗儿立刻鞠躬道:“奴婢遵旨。”
朱棣又吩咐另一个宦官道:“天儿还下着雨,你去把那些安南人安顿好,不用大张旗鼓。”
他安排罢,径直坐御辇进了乾清门,然后右转步行上斜廊,到东暖阁去了。
朱棣走过隔扇,在里面那张太|祖、建文都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言不发地坐了很久,似乎在平息刚才的情绪波动。
安南国的事儿,高煦和张辅干得非常好!不到一年时间,他们不仅攻下了整个安南国,还悬赏抓住了胡氏父子等一干逆贼。
等到献俘京师、当着各国使臣天下官民的面,将那些逆贼斩首以儆效尤,那真是非常能宣扬皇帝威名的事。朱棣想到这里,刚才的不悦很快就散去了。
不过高煦似乎并不主张吞并安南国。
朱棣寻思了一通,抬头看太监狗儿还侍立在旁边。这狗儿也是朱棣的心腹,靖难之役时提着脑袋卖命的宦官。
“就你了,你准备一番,快马去一趟安南国。”朱棣道,“传旨,叫高煦把他麾下的人先撤回卫所,然后带兵押解俘虏回京。”
狗儿忙道:“是。”
朱棣又道:“传完了旨,高煦与你说话,你就对他说,皇后身子不好,他这次回京正好也看看他母后。俺也有一些话,想当面与高煦说。”
狗儿立刻应答道:“奴婢记住了。”
朱棣想了想又道:“对了,那个安南国陈氏王后,声称有个儿子,妇人的话不可信,那孩儿的身份也难以证实。叫高煦别管那事,他起身回京后,安南国的事儿叫张辅先管着。”
狗儿认真地复述了一遍,告退走出东暖阁。
朱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在砖地上来回踱着步子,又侧目看了一眼上面的墙壁。旁边另一个宦官见他的眼神,马上走过去,拉开了墙上的帷幔,露出了一面巨大的地图。
朱棣依旧背着手,昂首站在墙壁前面,久久凝视着他的地盘。
……宦官狗儿先给翰林院传了旨,让他们写好内容,等明天拿到御门用玉玺,然后就是圣旨了。狗儿要等到拿到圣旨,这才赶紧动身南下办差。
安南国离京师很远,不过钦差走官道,时常换着快马,需要的时间比大军短得多。




大明春色 第三百三十四章 简单一言
此时才三月间,安南国的东西两都正在下雨。雨季还没到来,越往后雨水越多。
朱高煦离开西都清化前,见过张辅一面。张辅的气色很好,此役大胜让他十分开心,他正等着升官加爵。
不过朱高煦作为主帅,与张辅的感受完全不同,他反而有点提心吊胆,内心里隐隐不安。
云南府护送安南王子陈正元的人马刚到鸡岭关时,朱高煦就得到消息了;他带着人马返回升龙,还是比云南来的人晚了一步。
连续几天的雨水让升龙城外的道路泥泞不堪,待朱高煦进了内城,很多街面铺了砖石,路便好走多了。王宫附近的房屋被雨水冲洗了一遍,湿|润的空气中没有一点灰尘,整座城池仿佛被洗了一遍更加干净。朱高煦走进作为中军行辕的一片建筑群,很快见到了段雪恨。
他嘘寒问暖了几句,问道:“安南国王子没事罢?”
段雪恨轻轻点头,说道:“他在王后那边。我还为沐小姐带几句话……”
“稍后再说。”朱高煦道。
他遂走向王后陈氏住的院子,见到王后母子俩正在檐台上。王后蹲在那孩儿的面前,亲手给他擦着鼻子,一副母爱的场面出现在朱高煦的面前。
陈氏转头看见了朱高煦,她站起身,牵着那几岁的孩儿沿着屋檐下的廊道走来。她执礼道:“恭贺汉王殿下大捷。”
朱高煦无甚喜色,点了点头道:“这阵子王后在升龙可好?”
“挺好。”陈氏微笑道,又把孩儿拉过来,柔声用安南话说了一声。那孩儿便有模有样地拱手道:“多谢汉王。”
朱高煦看着孩儿笑道:“好,会说汉话了。”
孩儿仰起头,瞪着眼睛瞧着朱高煦。几岁的小孩甚么都不懂,对朱高煦十分友善。
朱高煦转头对陈氏道:“张辅派人回京报捷,弄了一张万民表,还带上了几个安南人,都是投降之后被收买了的。我也写了奏章,言明陈正元是前国王陈日煃之子。安南国何去何从,只等我父皇才能定夺。”
陈氏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沉吟片刻,忙道:“汉王殿下对我们母子已有厚恩,不管如何我们都十分感恩。”
朱高煦淡然道:“王后请放心,我父皇乃雄才大略的明主。既然安南王子名正言顺,父皇当然会作出英明抉择。此事不仅能帮助陈氏复国,于大明朝也颇有益处。”
陈氏听罢,好言道:“汉王舟马劳顿,请进厅堂坐会儿歇口气。”
朱高煦摇头道:“我先回去把这身甲胄换了。王后再等一等,有消息便告知你。”
陈氏送他出院门。朱高煦来到几个月前自己住的房子里,宦官曹福等人进来帮他把盔甲卸下。他便轻轻挥手示意大伙儿回避,然后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看了段雪恨一眼道:“沐小姐有话?”
段雪恨道:“我离开云南府城之前,见过沐小姐一面。她说,圣上之意,要将她嫁给赵王。”
“啊?”朱高煦吃惊地发出了一个声音。
他刚刚才坐到椅子上,很快就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段雪恨没吭声,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沐府居然还能和皇室联姻?以沐晟之前的处境,皇帝显然是要拉拢沐府……
朱高煦首先想到的,朱棣想用沐府在云南牵制平|衡他!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原因,那就是他会被调走,朝廷只能先拉拢沐府镇守云南。
整个云南布政使司的土人比汉人多得多,朝廷若是部署不当,麻烦会不少。沐府十几年来能镇住局面,功劳事实摆在面前,没有比沐家更适合的人了。
因为沐府还有作用,所以皇帝暂时的拉拢并不奇怪;将来沐晟会不会被算旧|账,那就难说了……朱高煦知道,即便是大事、很多时候也只能先顾着眼前,并非事事都能长远打算。
而且他的父皇朱棣还面临着北方的隐患,也许还想继续利用朱高煦这个儿子!
前阵子朱高煦在清化和钱巽聊过国事。大明虽已把元朝势力赶出中原,但蒙古诸部还有隐患,太祖时期多次大战仍未收服。
“靖难之役”时,朱棣为了造|反,调动了北平近左许多卫所的兵力;而建文则撤了大同代王、宣府谷王、辽东辽王在北边的藩国。永乐朝后,朝廷封宁王于江西。
所以而今大明朝北方的问题,比洪武时期的局面恐怕更严重。朱高煦感觉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父皇似乎一时半会还不会让他虎落平阳。
朱高煦又想起作为联姻工|具的沐蓁,与她之间的历历往事,他心里愈发难受了,还隐隐感觉羞|辱。
他的三弟高燧有王妃的,乃燕王府旧将徐章之女、何福侄女。高燧成婚几年了无子,这种事在古代是大事,显然赵王妃因此被休。
就在这时,段雪恨开口道:“对了,沐小姐还说了一句话,我不确定她是甚么意思。她说,她心里很羡慕我。”
朱高煦听罢愣了一下,心道段雪恨身世凄惨,有甚么让沐蓁羡慕的地方?他忽然想到了一点,不经意间与段雪恨四目相对,俩人似乎想到一块儿……
段雪恨能经常待在朱高煦的身边。
一时间朱高煦呆若木鸡,站在那里好像僵了一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朱高煦循着那意思想下去,愈发觉得难以释怀。
以前他想起沐蓁,只是觉得那次在梨园不小心看光了她的身体不太好。但沐蓁对段雪恨说的那句话,分明是在表露心迹罢?
沐蓁身为侯府长女,名正言顺的亲王妃不做,竟然羡慕跟在朱高煦身边的一个随从?这时朱高煦细思之下,才想起每次她看自己的眼神,确实分外不同。时至今日,朱高煦才幡然明白她的真心。
朱高煦的脸上愁云密布。旁边的段雪恨可能也猜到沐蓁的意思了,所以刚才段雪恨说的是“不确定她甚么意思”,而非“不知道”。
通常朱高煦遇到不痛快的事,首先是想办法解决,而非伤春悲秋。这次也不例外,但他想了半天,仍然毫无法子。
哪怕是皇帝的嫡子、功劳很大,有时也根本没法恃宠而骄……不然,皇帝会猜忌:你不愿俺拉拢沐府,你早就瞒着俺和沐府结党,一个鼻孔出气了?
而且沐晟舍得下这么好一个机会,非得让女儿给汉王做妾?
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时代,甚么儿女之情都是忽略不计的,唯有不登大雅之堂的戏文才会唱诵,只是在饭饱酒足之后的消遣罢了。反而在更古老的时候,诗经、诗赋都会传颂。这时如果朱高煦站出来说美人真心可贵,估计会被父兄大臣们笑掉大牙!
门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声音不大,却一刻也不消停,叫人烦躁不安。朱高煦觉得屋子里闷得慌,好像空气一片浑浊呼吸不畅,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光景,踱步走了出去。
然而门外并没有想象中的凉爽,雨幕中一丝风也没有。朱高煦下意识伸出手,接着从瓦隙间淌落下来的积水,良久没有吭声,仿佛入定了一般
……没过多久,宫里的太监狗儿到达了升龙城,传旨来了。
朱高煦冠服将狗儿迎入院子,在了院子当中先接了圣旨,这一场小雨还没停,他的身上淋湿了一片。礼仪罢,他这才与狗儿寒暄起来,请这个太监到中堂入座,上茶上了点心。
狗儿径直说起了安南国王后母子的事,声称王子陈正元的身份没法确定。皇帝叫朱高煦不必理会安南国的事了,好生办好自己的事。
朱高煦心里更加不满、也不觉得父皇的决定有道理!
之前他听说父皇朱棣要把沐蓁嫁给高燧,心中已是怨愤交加,却又没法怪罪父皇有错;因为那桩联姻,换一个角度想是有道理的,只是不合朱高煦等少数人的心思。但是父皇这次无理否决陈正元的身份、执意要马上吞并安南国,朱高煦不敢苟同。
朱高煦早就想过很多遍,就算朝廷垂涎安南国的土地,此时也不该太急。朝廷显然是要尽快经略北边边防的,为避免南北两线作战、国库不支,不是应该先稳住南方再说吗?
如果大明急于吞并安南国,不管结果如何。朱高煦可以确定:安南国的战争还没完!
何况朱高煦为了陈氏宗室的事,前后忙活了很久,而今是白忙活了。他甚至在陈氏面前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这下已无话可说。
“王爷?”狗儿的声音道。
朱高煦转头看了这宦官一眼,道:“我会照父皇旨意办。”
做过那么久的父子,朱高煦了解一些朱棣的性格。朱棣最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心意,除非没办法时,他是不会妥协的;在“靖难之役”获胜登上帝位后,这一点更加明显。
在于事无补的情况下,朱高煦根本不想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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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第三百三十五章 离别
上次朱高煦刚回升龙时,受王后陈氏邀请到厅堂上坐,他没有接受;而今天他主动去拜访了陈氏,因为朱高煦觉得现在的境况有点对不住她。
这一场雨连绵下了好些天,到处都非常潮|湿。朱高煦把伞收起来,放在了房门外,他又回头看一眼,天色黯淡仿佛要天黑了似的,可是时辰才刚到午后。
陈氏请他上坐,俩人寒暄了几句。朱高煦沉吟片刻,终于说道:“朝廷不愿承认陈正元的王子名分,安南国可能要设置三司州县,直接纳入大明朝廷的治理范围。昨天我接到圣旨,要尽快押解胡氏父子等人进京,恐怕不能再管安南国的事了。”
陈氏听罢瞪着眼睛,神情变幻不定,她许久都没有回应,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朱高煦自然也不会怪罪她失礼,当别人忽然感到很失望、情绪不定时,他不会计较这等琐事。
这时朱高煦想把圣旨拿给陈氏看,好让她相信自己说的话。
因为前世他无节制地赌|博,无力维持信用,长期以来是不被人信任的,所以下意识总想努力证明自己的话……不过他终于忍住了到嘴边的话。现在朱高煦似乎不需要再这样做,他的身份、以及一向比较讲诚|信的言行,都能让陈氏相信他的话。
“我今天来,是想向王后告歉。”朱高煦又道。
陈氏终于开口道:“汉王殿下为何要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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