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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李先生没再继续说,俩人沉默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盛庸开口道:“李先生好文才。先生写的那文章,不仅对夷族人管用、夷人群起而攻张辅军,对咱们自己人也很管用。今日我叫人在四城念出来,号令将士保家安民,守卫云南家乡,将士的士气亦为之一振,皆用命守城。”
盛庸稍作停顿,赞道:“此文言简意赅、言辞慷慨,发乎肺腑。世人确多有乡土之情,闻之肃然。”
不料李先生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写的文当然不是发乎肺腑,若要写真性情,我得写憎恨家乡。”
盛庸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应。
李先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我虽在巫山相处数载,有些事我也从未说过……我年幼丧父,儿时也不合群,很受了一些乡邻与私塾同伴欺凌。”
盛庸有点尴尬,但李先生开了口便继续说道:“当年我科场顺利,但过的日子却是一路坎坷,有好些事至今仍不能释怀。不过圣贤经书确能教化人心,我做官之后,便不再计较那些憎恨与厌恶了……”
李先生神情复杂道:“彼时我认为治国者的政|见,若会让生灵涂炭,则有悖圣人教诲。
故当年建文君削藩,我在朝里便极力反对逼迫燕王太甚、试图避免大战,以免天下百姓遭殃。我问过黄子澄,是否明白兵祸是怎么回事?”
李先生冷笑了一下,冷意中带着自嘲,“可是,后来京师城陷之后,直隶各地还有几个官民,记得我的好心?彼时我听说,很多乡民在四处找我,因有悬赏!无论我为他们做了甚么,下场也不过是身败名裂罢了。”
李先生看了盛庸一眼,“世人从众,只要循序善教,趋者众矣,则可为我所用。”
盛庸好一阵子沉默不语,后来终于开口道:“即是与人相处数载,亦不尽然能相知。”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地间却还要一小会儿、才能完全黑下来。
顾成骑着马,久久观望着昆明城的城墙。此时炮声已经停息、攻城的人马也撤回来了,那黑影幢幢的城池,渐渐恢复了寂寥。
已过七十七岁的顾成,头发胡须白了大半,只剩下零星一些灰黑的毛发,才让他没有鹤发童颜的模样。
他的眉头皱着,整张脸的皱纹便更加触目惊心。一个问题在他的心里萦绕不去:究竟何时才能攻下昆明城?
今日中军收到了贵州都司那边的确切消息,汉王军已从重庆府出发南下,走渝播间要道,必定是要向贵州城进军!渝播间要道是一条大路官道,路程约八百里,汉王军甚么时候能抵达贵州?半个月、或二十天?
部将似乎看出了顾成的心思,在旁边沉声道:“这昆明城便如一块硬石头,咱们可否回军贵州,与吴高军一道、东西夹击叛军?”
顾成看了部将一眼,说道,“李将军所言不无道理,若决战能在贵州打,咱们尽可能集中最多的兵力在一处,此方略想来是不错的。”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在贵州、官军若能聚集二十几万人马,汉王还会来吗?”
部将沉吟不已,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顾成接着又道:“云南兵力不足,在官军的围攻之下,险象环生;老夫听说汉王的家眷已逃到大理去了。而汉王叛军极快地攻下了四川之后,却走渝播间要道来贵州,明显是‘围魏救赵’之计,欲迫使我部从云南撤军。
老夫此时解围云南、回救贵州,便正中了汉王下怀,被牵着鼻子回去了。云南的危局一解,汉王为何一定要再到贵州来决战?此战汉王既处于下风,又没有了必战之理……他最好的选择是,不打。”
顾成叹了一口气道:“若咱们撤回,汉王不费一箭一矢,便解了云南之围。此战如此不了了之,咱们在京师只会沦为笑柄!”
部将听罢点头称是。
顾成又道:“况贵州贫瘠、大山纵横,官军二十几万人挤在一处,时日稍长,恐怕军需转运麻烦不小。”
部将道:“贵州城比昆|明更坚固,兵力也不比昆明城少;兼有吴高军策应,按理应该比昆明城守得久!”
顾成点头道:“正是如此。咱们一旦攻破昆明,则可收复云南布政使司,从云南征调军需补充大军所需;那时再回军贵州,攻打陷于贵州城下的叛军疲惫之师……结果若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他说罢想了一会儿,又道:“张辅能否及时赶到昆明城下,此事亦是一个变数。老夫琢磨多日,朝廷此番方略,胜算至少有六七成的。”
老将顾成所言胜算六七成,却非张口胡说,反倒有些谨慎。从兵力上看,本来此战官军就是汉王军的二到三倍!
朝廷邸报,此役调动大军七十余万!虽不是号称,但也确实不是那么回事,官军被实际状况掣肘得厉害,根本不可能投入那么多人……官军此役能参战的人数,大概在二十余万到三十万之间,变数只在张辅军能不能及时参战。
计有张辅军、顾成军、吴高军三路主力,兵力都在十万人上下。湖广那边还有几十万人,根本无法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及时投入战场;盖因道路和军需所限,湖广军预计总兵力在五十万、也没能很快聚集起来,能出动的就只有吴高军十万人而已。
汉王军那边,顾成的估计可能只有十来万人,再多调动进贵州就有点麻烦了。而且四川和云南两地的卫所军加起来兵力有数,汉王必须要守备四川。
不过官军的兵力虽是叛军的至少两倍,但昆明城的汉人百姓青壮、云南地盘上的土司蛮夷,许多加入了叛军与官军为敌。顾成不能忽视这些力量,故谨慎地估计胜算只有六七成。
他继续眺望了一番昆明城楼,说道:“明日起,四面围定,持续攻打!若无妙计,尽快消耗守军兵力,乃是行之有效之法。”





大明春色 第二百二十一章 穿青人
洪武二十七年,原属贵州都司的播州宣慰司、改属四川布政使司。
而今朱高煦占领四川之后,曾命布政使司向播州宣慰司送过政令,一时间却没有起到甚么作用;直到朱高煦的十余万大军来到之后,播州宣慰司治所才被前锋军占领。
今天是永乐五年的最后一天了,乃除夕佳节,但汉王军各部依旧在行军。朱高煦所在的中军人马,将于下午赶到南面的一座小驿站后才扎营。
大道两侧的山非常大,朱高煦估计,若要从东边的山上、走到西边的山顶,恐怕至少要一整天!
播州虽在四川的南方,但天气更冷。前天这边才下过一场冰雨,幸好很快停了。那雨水里夹杂着冰粒,如此天气朱高煦确实很少遇见。
朱高煦骑在马上,一直观望着左右的大山,仰着头太久、脖子也开始酸痛。
忽然他借着明亮的阳光,发现东边的山林里隐隐有人影。过了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从林子里走出来了。军中有人喊道:“前锋斥候不是巡视过东山了么?”
朱高煦没有吭声,他仍旧很镇定,继续观望着山坡上的光景……毕竟在这个时代、要集结大军非常费事;那几股敌军主力,动静在千里之外就被朱高煦知道了。播州地区不可能还有大军,自然便无法突然出现大股伏兵;而此时的武器杀伤力有限,若是兵力不足伏击大军那是以卵击石。
一股汉王军游骑离开了大路,向东边的一条山路上跑了过去。
就在这时,山上那些人把一面旗幡举了起来,那是一块拼缝在一起的灰色破布。朱高煦眯着眼睛仔细看,终于看清了布上写的字。
上面写着一个大黑字:明。
接着,已经走出山林的人们、纷纷向汉王中军大旗这个方面单膝跪倒,似乎在默默地行军礼。
“穿青人!”朱高煦脱口喊了出来。
按照越州卫指挥使马鹏(姚逢吉)的定义:穿青人就是汉人,逃亡的汉人军士。
朱高煦顿时想起了他出征贵州之前,命令四川三司颁布驿传各地的一道政令。
政令称,云、贵、川三地不堪重负逃亡的“穿青人”,曾为大明朝廷镇守险地,有过保国安民的功劳。故汉王府决策,自洪武年至永乐五年期间、逃亡之军户,尽赦其罪,准许回乡为民;若到都司及各官府自投者,准其恢复军籍,从汉王军者发军饷、同汉王军各将士,不得有误。
没想到,第一批穿青人很快就来投了。有了榜样,将来会越来越多!
朱高煦看着那面远处的旗帜,脸上有些动容,又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他心道:这世上,总有草、羊、人,但如果有一面旗能把羊组织起来,难不保不能变成人。关键是组织。
他转头指着一个卫指挥使武将道:“你去把侯海叫过来,你们这几天有得忙了。那些穿青人,先给他们发军粮,然后验明军籍登记造册,发衣甲兵器、发军饷,组织成军。”
“末将得令!”
大军继续前行,及至下午,中军在一处小驿站扎营。辎重营从播州地区征调或交易的猪羊、腊肉等物资也运到了,大伙儿要在野营里过年节。
驿站外面传来了火器的噼啪声,大堂外还贴上了红对联。喧闹的各营地里,渐渐有了节日的气息。
可能是辎重营分了猪羊给穿青人,穿青人的营地里传来了一阵喊声,“汉王才是弟兄们的王!”
“穿青人”这个词出现了官方的邸报里,确实还是第一次。他们是很容易被忽视的军户,朱高煦要不是听马鹏说起,也是闻所未闻。不过汉王府对这些民间流传的称呼,也能写到公文里;单是这件事,各地军户便已知汉王府的态度了罢。
诸营在庆贺年节,朱高煦却在驿站大堂上忙着看奏报。
军中各将的禀报、以及四川云南各衙的公文送到中军,白天朱高煦要骑马赶路,看不过来,停下来了正好忙着处理这事。
妙锦端了一杯茶上来,放在旁边一张奇怪的桌子上。那桌子是方的,但中间有个圆洞、里面可以烧火,让人想起后世的火锅桌子。
她向这边看了一眼,见朱高煦在奋笔疾书,正要离开。朱高煦却头也不抬地说道:“好多年没一起过除夕了啊。”
妙锦转过身来,“上次还在京师……”她忽然想起了甚么,声音戛然而止。
朱高煦抬头看了一眼,见她的脸颊红扑扑的。
他稍微回忆,也想起了就藩云南之前、在京师的最后一个除夕。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辆马车上的光景,烟花时不时让漆黑的车厢里一亮,那美艳动人的画面一闪一闪的,仿佛一张张图片一般。
“确是在京师。”朱高煦放下手里的毛笔,“不过我刚才最先想到的,却是在北平那个除夕。兴许是燕王府里那口水井,在晚上实在太可怕了,我对恐惧的东西印象特别深。”
妙锦没说话时,那张妩美的脸庞、也仿佛会说话一般。她刚才脸上带着羞意的闪躲,此时又浮现出来更加丰富的神态,似乎有些感激、又似乎有些感叹。
她的朱唇轻启,刚想说话,不料门外先传来一个声音道:“禀王爷,‘守御府’派人送信来了,刚到行营。”
朱高煦看了背对着门口的妙锦一眼,大声道:“放进来,南司还是北司?”
来人答道:“回王爷,信使带着南北二司的消息。”
所谓守御府,就是等同于锦衣卫的衙门。原来汉王府设了个奸谍机构,为了掩人耳目叫“王府守御百户所”,朱高煦起兵后、便扩大规模改成了“守御府”,设南北二司;与朝廷锦衣卫的建制一样……北镇抚司负责刑狱和奸谍,南镇抚司的职责包括研究兵器。
不一会儿,一个信使走进了门,行礼把东西呈上。除了书信,居然还有一支布包好的火铳。
必定是南司研制的新火铳!朱高煦兴致勃勃地拿出来瞧,看了一会儿,他很快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不是新奇的东西,而是把从安南国缴获的“神枪”仿制出来的。
这玩意,虽然比明军的铜火铳打得稍远,但所使用的箭簇,制造却比铜火铳的弹丸更费事、更贵。
而最大的问题还是安南国的“神枪”,与明军的火铳没有本质的区别;照样是铸造的铳管、照样要用明火来点,看不出神枪比铜火铳厉害多少。
朱高煦挥了挥手,叫信使先走了。他悻悻放下火铳,转头问道:“妙锦刚才想说甚么话?”
“忘记了。”妙锦的神情恢复了平静。
朱高煦看了她一眼,也不强求。
他坐了一会儿,便指着桌子上的火铳道,“汉王府不能只去仿制,还得自己创造。像这种玩意造出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以大明各地的工艺,敌军也很容易能仿造出来。”
他提起毛笔,拿过来一张白纸,要给南司回信。但他提起笔时,又很快放下了。
朱高煦想起军士们放火铳的姿势,一直就觉得很奇怪。就好像端着长|枪一样,位置在胸口附近……这与朱高煦从各种影视、军训中经历的放|枪姿势完全不同,他的印象里以为打|枪是要用眼睛瞄准的。
而明军的姿势,完全没法瞄准,这是火铳命中率很低的原因之一;但将士们又无法改姿势,因为放火铳的时候,还得腾出一只手来点引线,只好先夹在腋|下了。
朱高煦寻思了一阵,便在回信里写出来,要求南司想办法试验、改变一下火铳的点火装置,以便能双手拿铳瞄准。
他接着又忙着撕开北司的信,说道,“我看完这封信,咱们到附近走走。”
“大战在即,汉王应以大事为重。”妙锦轻声劝道。
朱高煦笑道:“我在除夕的下午、花一个时辰与妙锦散步,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战败罢?”
妙锦听罢,明亮的杏眼里也露出了笑意。
朱高煦展开信一看,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抬起头道:“瞿能果然很有眼力,湖广的敌军要增援贵州了,统帅是吴高。”
“江阴侯。”妙锦回应了一句。她出身官宦之家,对位高权重的那些旧臣,她仿佛如数家珍。
朱高煦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没再吭声。
他寻思,吴高肯定要走“入湖广道”那条大路来贵州。
朱高煦有经验,率大军走过乌撒达泸州道、现在又走渝播间道。这种动辄好几百里上千里的调动,大军走几经修缮的官道大路,安排稍微不妥就容易拥堵、或军需补给不善;在西南山区进军,沿大路行军尚且如此,若是另辟蹊径很难不出问题。
“汉王还要出门么?”妙锦的声音道。
朱高煦点了点头:“刚才说好了的,走罢。”
妙锦道:“我去取一下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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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第四百二十二章 火中取栗
每当朱高煦感到紧张时,整个人就好像回归了天地自然,自然地拥有了生灵动物也有的食|色本能。
不过今晚他没能如愿。桌子上的荤菜只有一道,据说是当地土人的菜式,叫烟熏竹笋炖肉。将硬竹笋用草木烟熏加工干燥后保存,食用时拿水泡、然后与腊肉炖在一起……那味道不好描述,非常之奇怪,好像各种臭物的混合味,完全不合朱高煦的口味。
夜幕刚刚降临,听着外面敲着竹竿的爆裂声、火铳的燃爆声,以及将士们的喧闹,朱高煦又看着妙锦的婀娜身影、饱满圆润的各处流线在灯光中晃来晃去。
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十分急|切又邪恶的场面。还有记忆里那个除夕之夜的晚上,烟花的闪光中,像幻灯片一样、绮丽的画面时不时出现在眼前。他的呼吸有些不畅。
此时朱高煦的心里仿佛有一头狰狞的猛兽,他平静不下来,如果不做一些世俗常理所不容许的事,他就完全无法宣|泄那种心情。很奇怪的感受,但他又无法自控。
“呼!”朱高煦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敢再看妙锦。她肯定不能接受他隐秘的喜好,朱高煦也不愿意破坏自己在她心中的好感。她或许一直以为,朱高煦是一个有格调的贵族。
朱高煦拿起桌子上的直尺,去量图上的长度。但他很快意识到,这种图根本无比例尺可言,图上的距离毫无意义。
吴高走到哪里了呢?唯一的办法,只有派人过去打探。
朱高煦的思绪有些混乱,他渐渐地把努力所想的事沉吟念叨了出来。偶然间他回过神,才看见妙锦在瞧自己。她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泛着灵动的光辉,更添多情的错觉。
“我去睡了,汉王也早些歇息。”妙锦轻声道。
朱高煦坐着没动,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此地虽在土司活动的地区,但这座小驿站是汉人修建的,门窗和摆设陈旧古朴、洋溢着古典的风格。签押房里只有一盏油灯,周围有当值的侍卫,不过房间里只有朱高煦一个人。
很多事渐渐在他心里恢复了条理,一个念头冒出心头:如果湖广军的统帅是薛禄,我肯定留下少数兵马监视贵州城,主力寻敌军援兵决战!
但守御府北司已从京师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此番官军大将是江阴侯吴高。
吴高此人,朱高煦与他交过一次手。“靖难之役”时期朱高煦守永平城,手里只有几千人;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法给朱高煦太多兵马,靖难军主力去大宁城了,北平尚且空虚,别说外围的永平城了。
那时吴高带的是辽东军主力,兵力可能是朱高煦的十几倍!吴高军的军队是一路大军的规模,乃朝廷大会战方略中的北路军,属于战略级别的大军……但出乎意外地,吴高没有马上对永平城发动强攻,而是先有条不紊地修建围城工事,稳步而缓慢地发动对永平城的攻城战。
通过对吴高行事风格的经验,朱高煦严重怀疑:如果此次寻吴高主力决战,是不是真的能那么痛快?
朱高煦的肚子里装着不少古代兵书,但他的作战方法,主要却来自多次实战的经验。其中有一个没出现过例外的经验,便是:在战术上,防御一方总是会占不少便宜。
上次成都太平场之役,朱高煦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把进攻的方略、在会战时变成了防御。
吴高肯定会修建工事、选择有利地形,不会轻易主动寻朱高煦决战!而朱高煦的兵力留下一部分防贵州城威胁腹背后,对吴高并无人数上的优势……
不过朱高煦还总结出来了一个经验:毁灭敌军的军队,比攻占城池地盘更有用。
“靖难之役”中,靖难军与官军进行了两次超过五十万规模的大会战,几乎仍未摆脱困守北平近左地区的处境,但胜利的成果,在后来便缓慢而不可逆转地显现出来了。
如果按照这个经验,朱高煦便应该盯住吴高干。不管怎样,灭掉在野外的吴高军、肯定比对付守在贵州城的守军容易。
敌军的大将们也必然会这么认为。孙子兵法说的,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若无必要,大伙儿都不愿意强攻重城。
问题是:先灭吴高,再攻贵州城,昆明城的盛庸能守到几时?
平安率骑兵在城外各地活动,应该能跑掉。一旦昆明城失守,盛庸齐泰及两万余汉王军弟兄、被围在里面,估计死定了!
……次日一早,便是新年的第一天。汉王军控制的地区,拒绝奉洪熙皇帝的诏令,仍用永乐年号,即永乐六年;京师朝廷是洪熙元年。
播州地区下起了雨,接着又夹杂着冰粒。汉王军主力共编制七个军,即前、中、后三军和左哨、右哨、左掖、右掖,都在各处营地没有启程,他们陆续派人到中军,请命在营帐中修整,等待雨停。
朱高煦准许了各军的建议,并召集卫指挥使以上大将到中军行辕议事。
驿丞的大堂上,挂上了一副象征性的水墨地图,朱高煦坐在上面的公座。陆续到来的武将们,把兵器放到外面的案板上,便走进来了。大伙儿被准许在椅子和凳子上入座。
众将都时不时地打量侍立在朱高煦身边的妙锦,她虽然戴着帷帽,但很容易看出来是个女子。曾有大将提醒朱高煦,留意女子是否可信。不过朱高煦当然是信任妙锦的,她若是奸谍、当初在皇宫只要不让小宦官通风报信,朱高煦就完了,整场战争便打不起来。
“江阴侯吴高从湖广出发,来增援贵州了。兵力不详,但估摸着与咱们的人马相当。”朱高煦径直说道,“现在咱们离贵州城还有三百里,如果天气晴了,六到七天便能全军兵临城下;理应可以先吴高军,到达贵州城。”
都督刘瑛马上便抱拳道:“末将请为前军主将,先攻吴高军!”
众将纷纷附议,扬言先调大军去教吴高做人。
朱高煦抬起双手,让大伙儿先安静,说道:“这只是选择之一。从道路远近看,咱们还有两条路,一是攻打贵州城;二是绕过贵州城,向西南进军,试图切断贵州、广西通往云南的道路,寻顾成张辅会战。”
小小的大堂上顿时又嘈杂起来,大伙儿都忍不住权衡预测前景。
朱高煦开口道:“本王反而觉得,先攻吴高不是上策。”
诸将听罢都望过来,听着朱高煦的下文。
朱高煦回顾左右道:“吴高用兵沉稳呆板,咱们没有倍数的优势,想攻灭他、恐怕绝非朝夕能办到的事。万一久攻不下,怠误了战机,昆明城先失守;顾成张辅军向贵州夹击我军,咱们只能向四川后撤。
此战下来,咱们甚么也捞不着、就只剩四川一地了。
而后一个选择,我部从贵州向云南进军,主要粮道将被吴高、贵州守军切断;张辅顾成的人马同样面临如此处境。大家都不能久持,极可能双方同时有尽快决战的意图。
但如此一来,吴高军就能到达贵州、并继续挺进,打通贵州云南之间的道路;时间计算上稍不留神,让官军三路大军能陆续投到一个战场,这仗就没法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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