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料峭春寒时节,但那汉子的上衣却敞着,汗水在他黑黄的胸肌上流淌,在明媚的阳光下泛着水光。
朱高煦将一张张面孔看过去,想到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接下来的一些天内,便会死很多人,他一面胡思乱想哪些人会死,一面感觉隐隐有些难受。古人云慈不掌兵,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他不仅要考虑攻城会死多少人,还要想着刘瑛、盛庸在各自的战场上,能拖多少时间!在战场上,究竟是时间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这是个难解的难题。
朱高煦再次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头上刺眼的太阳。
一只小鸟正在天空,向着贵州城飞了过去。灰蓝色的天空太广阔,眼光太扎眼,若不细心,那只鸟还真难被人看到。
就在这时,“嘶……”地一声马叫传来。马蹄声中,一个骑士勒住坐骑,从马背上翻下来,他上前抱拳道:“禀王爷,方圆二十里内的屯堡都派人瞧过了,敌军军户差不多全撤走了!”
朱高煦轻轻点头,心道:贵州城守军兵力不足,他们在尽可能地收缩防线。
那骑士又道:“不过只有南边的青岩屯没撤,闭门设防,并向咱们的斥候放箭。”
“知道了。”朱高煦挥了挥手。
骑士鞠躬一拜,返回坐骑旁边。
朱高煦看着城池上空那只几乎看不见了的鸟,想象力被激发出来:说不定那只鸟是一只鸽子、在贵州城里养大的信鸽;外面的消息送到青岩屯,然后消息系到那只鸽子腿上,放掉,鸽子就像设了程序一般、会全自动地回到贵州城。
这并不奇怪,即便是人,只要灌输了忠孝道德上下尊卑的程序,人也很难反抗。所以穿青人只要还有一丁点活路、就算被逼得逃亡山林当野人,也很少愿意起|义的。
朱高煦立刻转过头,见赵平正骑马在侧后,他便说道:“赵平,你调本部人马过去,把青岩屯拔掉!”
赵平完全不问缘由,抱拳道:“末将得令!”
他已经升为汉王军左副将军,这个科举不第、起初给朱高煦干马夫的年轻人,地位爬得非常快。不过连刘瑛那个在“靖难之役”中被俘的百户官,也能做都督,马夫做副将军也没甚么不行。
朱高煦想到赵平的出身和现在的官职,忍不住又道:“对了,我叫你去灭掉青岩屯,乃因青岩屯极可能是敌军传递消息的据点。方圆二十里那么多屯堡都撤了,唯独留下青岩屯,或许并非偶然。”
赵平正色一拜,“驾”地发出一个声音,调转马头离开了。
远处的城楼城墙,上面旌旗飘扬,刀枪林立。朱高煦估计守军只有两万到三万人,并不是看出来的……贵州都司的军户名额有数,除去围攻昆明的顾成部,便能大概估算出守军的人数。
……七十多岁的镇远侯顾成,一共有八个儿子。顾成在北平投降燕王府时,建文帝杀掉了他的四个儿子、其中包括长子。还剩四个儿子都在贵州都司这边做官,彼时建文朝廷惩戒之后,也顾不上那么远的人了,便存活了下来。
所以朱高煦推测,贵州城的守军主将,可能是顾成的次子顾勇。
朱高煦对顾成的儿子一无所知,连顾勇究竟是不是贵州守将也拿不准。
顾成在“靖难之役”前就曾多年镇守贵州,永乐初继续主持贵州都司军政。这种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做封|疆大吏的勋贵,当地将士很容易对其产生人身依附关系。所以去年高炽还没登基,顾成就敢公然截留汉王府护卫。
甚至汉王府的细作要经过贵州,也是万分小心,能绕行便绕行。
于是朱高煦事先无从着手、在贵州城找到内应;连对贵州的消息,掌握的也不多。贵州城再也没有华阳郡王和万权这样的人……有些计策确实是可遇不可求,只能机缘巧合才行,与主帅的智谋关系不大。
如今该怎样攻打贵州城?朱高煦很早就在策划,他想过很多办法。
城门是比较容易打破的地方,但是贵州守军明摆着是在死守,城门内可能被条石堵死了;便是打破了月城门,大军跨越条石进去也不容易,还得在月城里变成瓮中之鳖,被四面墙上的敌军围攻。
挖地道把火药密封在里面、炸城墙,朱高煦也考虑过。不过贵州城地基是泥土、还是岩石?他不知道。便是泥土,等挖好地道、也需要很长时间。
炸塌了城墙,黑火|药毕竟不是炸药,贵州城墙底部包的无数条石、大量夯土必定会堆在缺口处。早就见惯火药的明军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双方就会在难以通行的缺口、继续消耗兵力……如果贵州城的守军不是两三万,而是二三十万,朱高煦可能会尝试炸城墙。
大明朝的重镇,夯土城墙、通常底部厚达二十米,拿着黑火|药兵器,能怎么办?
朱高煦目前能想到的办法,是耗死守军!
不是他不急,实在是只想到这个办法,才让他觉得比较识时务。
一上来就攀附攻城,朱高煦认为是不明智的干法。运气好可能会凑效,但大多时候是在浪费兵力。
朱高煦可以很容易想到:刚开始作战,守军的组织度、体力、武器准备都很充分;且守军有一道高达两丈多的城墙缓冲,也不会发生野战队列崩溃的险境。
但是,任何坚固的工事,也必须要人来防守;不然这二丈多高的城墙根本挡不住,就算二十丈高、也有办法爬上去!
恐怕只有耗到守军精疲力尽、兵力不足、士气低落之时,才是发动致命强攻的时机!
贵州城墙周长约八九里,大概就是四千多米。
在城墙上平均每五米的距离上,如果一天能击毙一名敌军、或让一个敌兵丧失战斗力;那每天就能消耗守军约一千人。
假如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十天之后,两三万守军兵力,便会消耗近半、体力疲惫;这时候长达近十里的城防战线上、某一处出现薄弱疏漏的可能性增大。汉王军抓住战机蚁附攻城,便极可能找到突破口。
关键之处,是用何种法子来耗?用多少人命、去交换敌军的兵力!还包括双方士气信心的消耗。
……不过现在昆明城下的顾成,也将面对同样的难题,而且要耗死的对手是盛庸。
连顾成也不回来援救贵州,明摆着要玩狠的。朱高煦没有道理认怂,他必须要和顾成对赌!一切都有可能,愿赌服输,就看谁先扛不住了。





大明春色 第四百二十六章 山间的迷雾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一阵饱含某种强烈情绪的吟诗从山坡上传来,简直就像在咬牙切齿地背诵一般。江阴侯吴高循声爬上山坡,果然看见了长兴侯耿炳文的孙子耿浩。
现在耿浩已经是吴高的女婿,娶了吴高那年近三十、却与三岁孩儿差不多心思的小女,当然这也是吴高把耿浩父子从诏狱捞出来的理由。
吴高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须,说道:“你对现在的处境非常不满?”
耿浩转过头看到吴高,脸色马上吓得苍白,忙抱拳深深鞠躬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小婿能在英明神武、能征善战的岳父大人麾下效命,不敢有丝毫不满!小婿方才感念至此,正想建功立业,不负岳父大人厚望。”
“慢慢来,不急。”吴高看了他一眼,“你虽是长兴侯之后,却从未打过仗,要多历练。”
耿浩道:“谨遵岳父大人教诲。”
吴高又道:“军中没有岳婿!”
耿浩非常乖地抱拳道:“是,大帅。”
吴高登上这座山坡,不再理会耿浩,他翘首迎风,观望着西边的景象。
此地名叫毛云坝,距离贵州城大约还有二百里,在四面环山中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官军大军到来时,还有屯田的贵州军户在这里。
去年朝廷决策平叛大略的御前会议,是在十一月底。大略决策之后,吴高得到圣旨和帅印,立刻于腊月初赶到湖广都司。
当时朝廷官军已经陆续在湖广地区聚集大军,但主要部署在大江沿岸。吴高下令将各部精兵、陆续调动至常德府,整顿成军,到大军开拔时又花了半个多月。这是没办法的事,其中政令军务繁琐,能如此快地办妥,也有赖于吴高熟悉官军军务。
吴高率领大军,沿入湖广道西进,一个月后、既洪熙元年(永乐六年)正月下旬到达了此地。毛云坝,位于清水江南岸的山区。
但是,此时官道前方的山间大路,已经被叛军占据……
不一会儿,年轻的成国公朱勇,以及左右副将军陈懋、柳升也爬到这座山坡上来了。
陈懋是陈亨之子,与他爹一个德性,面目就非常勇悍有凶相。陈懋连句招呼也没有,直接便问:“对面那山里有多少叛军?”
吴高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陈将军看西边,官道南北两侧都是大山,叛军各营寨在中间的谷口内。老夫派了几批人去瞧,大概有两万多,或三万步骑。”
陈懋问道:“那咱们在这里修甚么工事,为何还不进攻?”
吴高指着远处,“南北两边的山林,有多少叛军?”
陈懋皱眉道:“啥也看不到,连旗也没有。”
“这才是最险之处!”吴高道,“若叛军在山里竖旗,想让老夫以为草木皆兵,老夫反倒不那么担心了。但现在的景况看来,叛军似乎很想官军杀到山谷内、然后以两面山林的伏兵夹击!”
吴高接着说道:“那南北两面的山里,肯定有叛军。咱们进山的斥候,有两个小队、一个人也没回来!”
“报!”一个声音传来。
过了一小会儿,便有武将爬上山坡,抱拳道:“咱们绕道西边的细作来报,叛军大股人马增援过来了!”
吴高忙问:“有多少人马?”
武将道:“其中一个细作说有五六万,另一个说有十万!他们所言,旌旗蔽道人马如长龙、不见首尾!”
“瞎整!”吴高骂道,“汉王南下的兵马,我看最多十余万人。援兵哪来的十万?再派人去探!”
“得令!”武将拜道。
右副将军柳升比陈懋稳重得多,先前没说一句话,这时才开口道:“吴公,汉王军的主力究竟在贵州城,还是在这毛云坝?”
“柳将军问得好,这事儿便是此战的重中之重!”吴高道,“不管怎样,汉王绝不可能平分两路、不分轻重,没有这么用兵的道理。”
吴高沉吟片刻,用带着辽东口音的官话说道:“此时宜加固工事,全军戒备;并打探周围的小路,防腹背受敌。咱们得先整明白汉王叛军的主力,究竟是咋回事!”
柳升抱拳道:“吴公所言极是。”
吴高的目光仍然关注着远处的大山林,遥指前方道:“继续派斥候进山去打探。”
或许吴高也知道那么大的山、里面又有敌兵,斥候很难摸清状况,他便又道:“还有个法子,查清贵州城下有多少叛军,便能推测出实情。”
陈懋道:“贵州城还有二百里,西边的官道也被叛军堵住了。咱们派人一来一回,要等到何时?”
吴高不动声色道:“贵州城一直是顾家的人镇守,现在咱们大军来援救贵州,他们不主动派人来通报军情?”
陈懋听到这里,似乎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周围的大将们一时间沉默了下来,都跟着吴高一起长久地观望着远处的山。于是那山的形状,便能想象成各种事物了,龙、贵人、美人都能联想起来,许多山名,估计就是这么得来的。
吴高身经百战,打了那么多次仗、就没有一次事先得到的军情是完善和正确的。里面有各种问题,夸大其词、敌军散|布的假消息、迷惑对手的伎俩等等,不一而足。这个时候,便须得主帅明辨真伪!毕竟孙子兵法把“兵不厌诈”写进书里之后,兵家就光明正大地不择手段了。
他想了很久,在京师之时、魏国公徐辉祖的叮嘱也再次浮上了心头:江阴侯若驰援贵州,一定要把胆子拿出来,豁出去跟他拼!
但目前的战场实情,却让吴高十分为难……吴高心里还是倾向于认为,汉王会先设法吃掉他的这股援军!
吴高忽然抬起手来,诸将纷纷侧目。
吴高道:“本将觉得,明日可布阵先试试叛军底细!首先要保十余万大军的大阵无虞,在阵前先挖沟立桩,防止敌军反击。然后用前军人马出阵攻打敌阵!”
陈懋立刻站了出来,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吴高。
吴高却转头望着柳升,说道:“柳将军为前锋主将,记住听命行事,不得冒进!”
柳升抱拳道:“末将得令!”
……正月二十二,天气晴朗,不过一大早、毛云坝和四面的山间便浓雾密布。山看不见顶,雾汽笼罩其间仿佛云层一般。
吴高军主力出营,进军至山谷豁口二里地外摆开大阵,并立刻在阵前和侧翼构建工事、部署车阵。
九州大地数千年反复争战下来,早就不兴甚么挑战书、问对方愿不愿接受了,都是直接开干。但叛军居然十分配合官军,并未缩在营寨里,他们也在山谷口排开了步骑大阵!
这让吴高产生了不详的预感。如果此地叛军只是偏师、目的是阻止吴高军增援贵州,那兵力便肯定不足;他们的主将应该没有底气摆开对阵才是!
待太阳出现在山顶上,吴高便下令前军开始进攻。
大山之间顿时战鼓齐鸣,炮声震动。吴高听到马蹄轰鸣、嘶叫,但雾气朦胧,他看不清前方的状况,便带着亲兵侍卫,骑马赶到了前军后面,冒着炮弹亲眼观望。
空中箭矢黑影晃动,人们的呐喊声震耳欲聋。前面骑兵游荡袭扰了一番,官军的步阵开始挺进,鼓声和脚步声让大地上十分喧嚣。
白茫茫的前方,大大小小的火光闪烁。无数步兵就像趋光的飞虫一般,想着前方进攻。
厮杀一直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此时雾气还没被完全太阳驱散,但比清晨时看得清楚多了。叛军步阵进退有度,柳升的进展似乎并不顺利。
就在这时,忽然一骑举着军旗赶来,来人下马抱拳道:“禀大帅,叛军前军数个方阵被柳将军击溃,后面的叛军人马全部向山谷中退却了!”
吴高不顾部将的劝阻,立刻骑马冲到前方。他放眼望去,虽然近处的敌军溃兵一片混乱,但远处那些主动撤走的人马、队列变化熟练,十分有章法。
“柳升!”吴高大喊了一声,他回望周围,指着柳升的大旗,转头道:“立刻传军令。严令柳升停止追击,鸣金收兵!”
“得令!”
这是个计!吴高毫不犹豫地判断。
前面那些叛军,根本就是在诈败,想引诱官军追进山谷。吴高再次抬头仰望着前方官道两侧、巍峨雄壮的青山。
不一会儿,军中的铜钲响起了。柳升也寻见了吴高,骑马奔了过来,他在马背上便抱拳道:“大帅,敌军必是诈败!”
原来柳升和吴高一样的看法。
柳升靠近后继续道:“这股敌军阵法严明,进退有度,如此溃退乃有意为之!不然官军要击败他们,只能凭借优势兵力,换上大营中的权勇队之后,方能做到。”
吴高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他抬头再次看了一眼,心道:若诈败没有目的,那敌军主将干这事儿不是瞎整?
“报!”一骑从大营中冲来,“大帅,斥候在南面山谷里、发现敌军骑兵!”
吴高忙道:“传令全军,照既定之策,回营固守!”




大明春色 第四百二十七章 围城
谷口的大山坡上,被砍掉了一片乔木。刘瑛站在这里,视线得以开阔。茫茫的白雾中,敌军阵中许多黑人影正在往东面移动。
刘瑛观望了一会儿,回顾左右,颇有些失落地叹道:“江阴侯果然很沉稳,要是进山谷来,有好果子给他吃!”
此言一出,有好几个卫指挥使立刻侧目,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刘瑛。但那几个大将没有多嘴,只是沉默。
军中的大将是知道内情的,刘瑛在两边的山林里并没有多少伏兵。今早摆阵要壮声势,大部分兵马都在大阵上了!但是刘瑛连自己人也骗,说不定连他自己也相信了谎言。
刘瑛感觉到诸将的目光,回顾左右,大伙儿都纷纷弯下腰,有人道:“刘都督英明。”
不过刚才刘瑛心里其实怕得要死!他胆子本来就小,一想到吴高万一没有中计,大军掩杀过来,那诈败就真要变成大败了……
今早他知道敌军摆大阵欲进攻时,刘瑛最终还是战胜了畏惧,硬着头皮把仅有的数万人、拉上去撑场面!因为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自己越示弱,别人越要欺负你!
刘瑛无数次干过这种事,也有失败的时候,遇到真的狠人,那只有找机会服软了;但大多时候还是管用的。
今日不过是故技重施,刘瑛甚至派出仅有的骑兵、绕道敌军侧后翼,作出要一战弄|死对方的恐吓模样……稍有意外,后果有点严重,现在他还能听到胸口“咚咚咚”地如同擂鼓。
先前他敢当机立断如此决定,乃因之前就想好了。此番拖延吴高军,关键之处在于、不能让吴高摸清自己的底细,否则敌众我寡,要阻击就比较难办了。
刘瑛久久地站在山坡上,似乎还没有回过魂儿来。他的心情复杂,奸计得逞却完全没有一丝高兴。心里有种长长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又非常厌恶这样的事;因为他深深地感觉到了恶意的试探,危险仿佛刚刚擦过脸颊。
……正月下旬,贵州城下烟雾沉沉,一片人声鼎沸。
连续几天在巨大的噪音中度过,朱高煦一大早便觉得有点头昏脑涨。他坐在作为中军行辕的屯堡里,拿手使劲搓着额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这时妙锦进来了,她看了朱高煦一眼,便默默地去打水到桌炉上烧。
朱高煦忽然开口道:“人有两种很强烈的本能。一是求活,二是想活得更好。然而战争却反其道而行之,且千百年来一直没停歇过。”
妙锦转过身道:“或正因求活,才会想让别人死。汉王不正是如此?”
“有道理。”朱高煦若有所思道。
就在这时,副将军赵平大部走了进来,因为赵平的身份、以及这个地方是中军大堂,他径直走到了朱高煦旁边,俯首小声说了一阵话。
朱高煦没吭声。赵平呼出一口气,躬身又道:“幸得吴高上当,要是敌军一心要与刘瑛决出高低,刘瑛的人马一天之内就得拼光!刘都督向来有些冒进。”
朱高煦沉吟道:“刘瑛自有他的考虑,本王只看结果。”他接着又问,“最近几天,云南有没有消息?”
赵平摇了摇头,又恍然道:“青岩屯于昨天傍晚、被我部攻破,弟兄们搜到了这东西……”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朱高煦拿在眼前看了一番,上面盖着贵州都司的印、落款是顾成!内容写着,若贵州城被围,青岩屯的武将探清军情后,立刻派人向援军主帅禀报。
赵平沉声道:“要不派个奸谍,拿着这军令去见吴高,给他报个假消息去!”
朱高煦顿时发挥出了想象力,想到了各种各样的情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摇头道:“刘瑛在对付吴高,把军令送去刘瑛大营,让他酌情处置。本王最好不要太过干涉,以免画蛇添足,反而坑了他。”
赵平抱拳道:“末将遵命。”
朱高煦本来准备马上就去前方的战场上巡视,但他见妙锦烧了开水,应该是要给他泡茶,便又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等喝了妙锦泡的浓茶,这才出门。
……浩大的战场上,显得有些凌乱,远近却很有层次。细看、便能看出攻城军队的章法。
以贵州城池为中心,离城七百步外是汉王军的围城工事,长长的土墙藩篱,便如一道绵长的栏栅。竹木箭塔林立其中,无数营门便像一道道古典牌坊。
近至二百余步,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燃烧的柴禾树枝上、堆满了潮湿的树叶和茅草,烧焦的草木灰顺着腾起的烟雾、飞得漫天都是。
掩盖在浓烟深处的无数回回炮,发出巨大的声音,“嘎吱!”“哐当!”一枚枚百余斤重的石头从浓烟中飞向空中。
那些回回炮安装好之后,很难移动地方。但敌军的重炮射程比回回炮远,为避免被火炮击毁,烟雾便是掩护。
双方放炮、都无法精确地瞄准;法子是观察炮弹落地的地方,然后第二次调整方向。而汉王军的回回炮阵地上、有了烟雾遮挡,敌军便无法知道、重炮的炮弹究竟打没打中。
这时两三百步外的城墙上面,空中“砰”地一声炸了,一团白烟留在远处的空中。朱高煦看了一眼,心道:回回炮发射的生铁雷,引线要加长了,雷啥时候炸、也是试出来的……
到了五六十步的距离上,两道前后相距十步的壕沟上面,堆叠着许多装着土的麻袋;相邻的麻袋堆之间、留有空隙,就像城墙的墙垛一般。无数的弓|弩手站在齐胸高的壕沟里,时不时对着城墙上射箭。碗口铳等火炮也在陆续发射,硝烟在土沟上下弥漫。
之前有将领认为,敌军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弟兄们躲沟里没用。但朱高煦认为有用。
当时他在地上画了一个长扁的三角形,作为论证自己的想法。
三角形的长底线,便是城墙到壕沟的距离,五十余步;城墙高二丈有余,可能就五步高。十比一的比例,便是这么个形状。
斜边就是弓|弩的直射弹道,这样不可能射中沟里的军士;除非往空中抛|射,箭矢从头上掉下来,那便只能靠运气了……
壕沟附近,则有许多推着独轮盾车的军士,正往护城河旁边运土。
1...162163164165166...423
猜你喜欢